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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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跟余程约好要去扎针,因此严柯一下班就去了职工宿舍。严柯进门先找垃圾桶,把嘴里的口香糖吐了,然后问:“晚上吃什么?”

    余程不动声色地瞟了垃圾桶一眼,笑道:“都行。”

    严柯看到那里边的面包袋,诧异道:“你中午就吃了面包?”

    “嗯。”余程把下午整理印的一沓文献递给他,,“这几篇文章你看看,挺有意思的。”

    严柯接过一看,中英文都有,顿时头都大了。不过余程给他把重点都画好了,他也不好意思不看,只好先放在一旁,掏出手机:“我先点外卖,过会儿看。”

    好不容易等到外卖过来,满满当当三大袋。余程很惊讶,看他从袋子里掏出烧腊、虾饺、肠粉、海鲜粥……桌上都快要摆不下。

    每样东西都放在特制食盒里,就连筷子都是仿象牙的。余程已经不算问价格了,只了句:“点这么多吃不完吧。”

    严柯一愣:“你不喜欢这个?”

    “不是……”余程想这毕竟是一番心意,遂笑道,“这么香,我闻着都饿了。”

    严柯点了这么一大堆东西,自己反而吃得很少。吃过饭,两人出去散了会儿步,就回来准备针灸。

    严柯坐到余程床上,问:“躺着还是趴着?”

    余程端着治疗盘走过来:“躺着吧。”

    严柯忽然有点紧张。倒不是怕扎针,而是他现在躺在师叔床上,师叔也没穿白大褂,他有点……想歪。

    余程拿酒精棉给他消毒。严柯感到额前一凉,问:“印堂?”

    “怕吗?”余程捻起一根短针。

    严柯笑笑,心想你弄死我我都不怕。

    余程的手法很轻,几乎没有刺痛感。针感倒是很强,酸酸涨涨的,从被扎入的穴位放射到整条经络。

    严柯在心里默数,脸、手、肚子、腿都扎了,大概二十来针。余程扎的是什么穴位,他全都认识。只是在临床从来没有机会用,都生疏了。

    “师叔,你坐堂的时候也给人扎针吗?”

    余程周末会到外面的中药房坐堂,严柯去看过,乱糟糟的,环境很差。

    余程道:“看情况,病情需要的话也扎。”

    严柯由衷感叹:“你真厉害。”

    余程在床边坐下,叹道:“你上临床太晚,不然你爷爷去世前……也可以教你。”

    严柯沉默片刻:“我本来不想学医的。”

    余程:“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为什么当医生?

    严柯闭上眼,不再话。他感觉银针被提插捻转,那是余程在给他行针。

    不知不觉,严柯睡着了。

    余程把他扔在床边的文献理了理,正想放到他包里,忽然听见他手机的震动。余程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看到点亮的屏幕上写着:

    “骚货,PY都快被C烂了还发L。这周末就好好休息吧。”

    发信人是XXL,一个陌生的头像。

    余程立刻明白了这个id代表的淫猥含义。

    他看了看熟睡中的严柯,冷静地把手机合到床上。

    严柯醒来时,眼前一片黑暗。身旁有安稳的呼吸声。

    他摸了摸脸,发现针已经起了。手臂碰到了温暖的肉体,这才意识到余程就睡在他身边。

    严柯立刻硬了。

    他怕惊醒余程,心翼翼地转过身子。余程背对着他,肩头随着呼吸缓缓起伏。严柯嗅到他身上莲花般的清香,知道那是余程惯用的洗衣粉。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月光倾泻一地,将余程的侧影勾成静谧的水墨画。严柯忍不住伸出手,隔着一寸月光,凭空抚摸他的肩臂。

    想拥抱他,亲吻他。

    更想被他拥抱,被他亲吻。

    但那都是不可能的。

    就连这短暂的旖旎,都建立在无望的基础上。

    严柯心里知道,师叔并不明白他对他的痴念,所以才会坦然卧于他身侧,所以才会心无杂念地对他好。

    直男真讨厌。

    舌为心之苗。严柯觉得舌尖发苦,蔓延口腔。

    翌日,严柯被闹铃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去摸手机,一看屏幕上XXL的未读信息,立刻吓精神了。

    幸好余程已经起床。严柯听到洗手间传来他漱口的声音,心里一安。

    余程拿着一套毛巾牙刷走出来,笑着问:“昨晚睡得好吧?”

    严柯心虚道:“挺……好的。你呢?”

    余程叹道:“我好心好意给你针灸,你不光把我床占了,还抢被子。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呀。”

    严柯失笑:“对不起啦。”心想他应该没看见那条信息。

    余程走过来,把手里东西递给他:“这是你上次来住用过的,我洗了一下。”

    严柯心里暖暖的,低头笑着去洗漱。

    余程弯腰整理床铺,发现他把手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