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隐藏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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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变故让病床无法再挽留它的病人,苏治安官让医嘱左耳进右耳出的同时,还试图拉医生本人下水:“医生,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帮忙检查下尸体。”

    张既白摊了摊手,未置一词,倒是充当了一回跑腿的钟云从不想让他忘记自己的功劳:“好歹把衣服给换了吧,都快发霉了。”

    苏闲伸手接过衣服,叹了口气:“行吧我先换个衣服。”

    他之后就背过身去,看动作应该是在解扣子,单手还挺利索,很快脱了一边,露出了一侧的肩膀。

    钟云从瞄到他的肩背,肩膀平、阔,他偏瘦,肩胛骨有些突出,背上的肌肉很紧实,线条随着脊椎起伏的恰到好处,延伸至后腰有一处明显的凹陷,他还想往下看,却不幸被脱了一半的衬衣挡住了。

    他的身材,对于钟云从这个美术生来,可以是相当的标准,所以欣赏不到关键部分,令他不由得扼腕叹息。

    不过正对着灯光,衬衣的面料变得有些透,还是能隐隐约约窥见收紧的腰线。

    这是艺术,是审美,是非常非常纯粹的高级趣味。钟云从同志在心跳略微加速的时候,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

    绝对和色情无关。

    苏闲在他另一条受伤的胳膊那里遭遇了滑铁卢,摆弄了半天也没能抬起手脱下另一只袖子。

    他无可奈何地开口求助:“张既白,过来帮我一把。”

    饭后一杯茶,胜似活神仙的张既白不留情面地拒绝了:“没空。”

    钟云从轻咳两声,举起了手:“我有空,我可以帮忙。”

    苏闲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钟云从气定神闲地走到他面前,视线始终保持在他肩部以上的水平位,绝对的正人君子。唯有眼角的余光隐蔽而快速地过了一遍对方的胸腹两处,不错,线条如他想象的一般流畅协调,不会太过夸张,性感的恰如其分。

    我完全是为了避免他耽误正事才出手相助的。他心想。

    沉浸在自我感动里的钟云从心翼翼地把苏闲受伤的手臂套进衣袖里,而后便功成身退,发誓绝不多占一点便宜。

    临行前,苏闲忽然抽了两下鼻子,而后拉着医生,讨好地笑道:“我鼻炎好像又有复发的迹象了,赶紧给我弄点药。”

    张既白不耐烦地斜了这个事多的家伙一眼,又指了指目不斜视的钟云从:“好,他的事告一段落,我们之间的债务重新开始计算。”

    深受鼻炎折磨的苏闲堪比瘾君子发作,捂着鼻子狼狈不堪地伸出手:“没问题,您想怎么算就怎么算,利滚利都行!”

    钟云从从来没见过这冷硬又傲娇的家伙这副模样,又被他迫不及待往鼻腔里喷药的猴急样儿给逗乐了,终于忍俊不禁。

    他有种直觉,只要这人的鼻炎发作三次,大概……上了他都不是问题。

    已经过了晚饭的点,路面上愈发寥落,他们三人行的队伍便显得格外壮观。

    “你已经看过尸体了?”苏闲看着通风报信的人,目中的重重疑云在夜色中也掩盖不了,“什么情况?”

    钟云从瞧瞧他,又瞅瞅另一边的张既白,话中有话:“我‘接触’过了。”

    苏闲心领神会:“哦?那你‘看到’了吗?”

    关于他突然冒出来的异能,他们默契地保持了一致,让这件事成为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因此,当着张既白的面,谁都没有把话穿。

    只是这一回钟云从的回答令他失望了,他摇摇头:“没有。但我知道胖大婶是怎么死的……她被人刺破了颈动脉,大量失血导致死亡。除此之外,她的舌头也被割走了。”

    苏闲与张既白对视一眼,后者展颜一笑:“尸体的情况挺清楚了,我觉得我可以不用去了。”

    苏闲铁面无私:“休想偷懒!一起过去吧,不定作案的是个异能者呢。我现在伤着,万一有什么事,你也能帮我一把。”

    张既白抗议:“我可是医生,职业是救死扶伤。”

    钟云从忍不住吐槽:“您这个时候终于想起了医生的职责吗?”

    苏闲则是斜睨着钟云从,没好气地发着牢骚:“难道你要我指望他?”

    张既白睨了一眼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钟云从,那眼神不清是同情还是嘲讽,终于大发慈悲地点了下头:“那好吧。”

    钟云从委屈的像个120斤重的拖油瓶。

    插科诨完毕,他继续向苏治安官汇报了解到的信息:“是这样的,我听围观的邻居们,早上胖婶和苗女士有过一场争执,而且动静还不。”

    苏闲略略点头,这件事盈盈到诊所取药的时候也提过,他还记得,两个女人在大动干戈的时候,苗女士咬破了对手的鼻子。

    “除了咬鼻子之外,苗女士好像还对胖婶放过狠话。”钟云从皱皱眉,“似乎宣称要杀了她一类的威胁。”

    “她发出威胁的当天,胖婶就被杀了。”苏闲眉头紧锁,“确实有嫌疑。”

    “还有就是……”钟云从欲言又止,苏闲听出他语气有些异样,催促道:“什么?”

    钟云从的目光沉沉地扫过另外两人,终于吐露了苗林芝的秘密:“苗女士她……已经发病了。”

    苏闲与张既白俱是一惊,张既白拧着眉头发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无意中看到了她素颜时的脸,面部已经起了红斑。”钟云从告诉他们,“平时她妆化的重,想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苏闲倒吸一口冷气,张既白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这么快就发病了?怎么会?难道我的抑制剂没有起作用?”

    钟云从只能摇头,他对此一无所知,苏闲则显出了些许疲乏之色:“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苗林芝原本只有五分嫌疑,但发病之后的她,就上升到了八分。

    钟云从也明白这一点,但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猜测了出来:“是这样的,我返回之前,又跟苗女士碰了一次面。她出现在死者的家门口,看起来很慌张,面对他人众口一词的指控时情绪有些失控……她看起来吓坏了,色厉内荏的模样。”

    他这番话很有偏向性,张既白挑挑眉:“你的意思是,你认为她不是凶手?”

    “我也没什么证据……”钟云从没什么底气地回道,“就是个人直觉。”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对准苏闲,后者淡淡地开口:“到了现场再吧。”

    完这句之后,他别过脸问:“苗女士还留在那儿吗?”

    “我离开的时候她应该是下楼回家了。”钟云从告诉他,“现在的话,不清楚。”

    他跟着又追问道:“呃,你是不是怀疑她会跑……”

    苏闲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那块磨损的挺厉害的表盘:“不好,不过我刚才和治安所沟通了一下,所里已经派人出勤了。”

    钟云从斜乜着他有气无力吊着的左臂,感叹道:“那您还带伤上阵,真是敬业啊。”

    苏闲懒得去体会他这是正儿八经的赞美还是意有所指的讥讽,如果是别的案子,他大概就放手不管了,乐得做个人如其名的闲人。

    但事情牵扯到苗女士,他就没法坐视不理了。

    他们到的时候,案发现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苏闲看见了不止一位同僚,张既白跟这些人也挺熟,门口把守的人甚至没请示上级的意见,直接就把张医生放了进去——大伙儿都知道,他是来当法医的。

    反而是苏闲自己,并不急着进去,他跟里面的人潦草地点点头就算是过招呼了,寒暄结束便冲钟云从一扬下巴:“跟我来。”

    钟云从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见他专往四下无人的角落钻,心中不由一乐:这欲盖弥彰的架势,跟偷情差不多啊。

    他当然没胆子把这玩笑出口,于是一本正经地问道:“找我啥事啊?”

    其实他早就心里有数,果然,苏闲提出了要求:“跟我你‘看到’的情形,不要有遗漏。”

    钟云从虽然不是很想再回忆一遍,但他既然开了口,他也不推脱,把死者被害的场景事无巨细地描述了一遍,完之后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苏闲一言不发地听完,依旧维持缄默,钟云从费了半天的口舌,见他一声不吭,有些不乐意了:“对你有启发吗?”

    他沉吟的时候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样东西,朝钟云从面前一递:“要么?”

    钟云从定睛一看,才发觉那居然是包香烟,据他所知,这玩意儿在“孤岛”里可算是奢侈品,没想到他身上藏了一包。

    他正暗自揣测着苏大治安官是不是收受贿赂了,一转眼见苏闲的目光还在他这里,联想到他不久前的冷脸,此刻便有些受宠若惊了,于是十分感动地拒绝了:“我妈不让我抽烟……她搞艺术的要自律。”

    不自律的苏治安官一声嗤笑,也懒得去揭下他给自己贴的那层金,他又摸出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根之后才徐徐开腔:“有点。”

    “有点……”钟云从听得云里雾里,不太确定地反问道,“你是,有点启发?”

    他随意地点了下头:“嗯。”

    钟云从对他突如其来的惜字如金感到十分无语:“老兄,你非要我跟在你屁股后头问吗?多两个字也费不了你几分力气吧?”

    苏闲没理会他的抱怨,轻轻地吐出一口薄烟,随即出声:“虽然没能看清凶手的脸,但还是隐藏着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你方才,那扇门从头到尾都没开过,而凶手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死者的背后。”

    钟云从一怔,一股凉意开始顺着脊柱往上爬。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凶手本来就待在死者家里,要么就是,”苏闲夹着烟弹了一下灰,“凶手是凭空出现的。”

    “关于第一个可能,也能分成两种情况,一是凶手光明正大地出现在死者家里,但是据我所知,胖婶的丈夫早年就去世了,家里只有她和女儿,但我刚才了解了一下情况,案发时间她女儿在上学。”

    “那第二种情况就是……凶手早就潜进了胖婶的家里?”钟云从试探地问道,苏闲颌首:“对,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要是你的家里藏着一个人,也许你对此一无所知,可因为你对这个环境实在太熟悉了,对于多出来的陌生气息,你的第六感也会提醒你。”

    “不过要是真有人能不留痕迹地入侵他人住宅,也肯定不是个普通人。”

    钟云从看着他:“你是倾向第二种可能吗?”

    苏闲的脸被烟雾包裹起来:“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起案子就跟系列失踪案连接起来了。”

    “可之前的尸体全都被转移了,且受害者全是男人……”钟云从依旧是满腹疑团,“而这一次,死的是个女人,而尸体并没有消失……”

    “但杀人的手法是差不多的。”香烟重新回到苏闲的指间,轻轻一抖,灰烬颤颤巍巍地散落,“现在一切都不好,但我有预感,这两桩案子一定存在某种联系。”

    他着背过身,预备原路返回:“我进去看看,你不方便进去就在这儿待一会儿吧……”

    钟云从正要抗议,忽然有个尖尖细细的女声传过来,带着歇斯底里的崩溃:“哪个杀千刀的在抽烟!害得老娘鼻子都堵住了!”

    苏闲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呀,麻烦的家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