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吧，利虽薄了些，也辛苦，但既然人家好心给我指了条路，为了让孩子们少受些苦，咬牙也要上。”

    因为林悦早早就打了预防针，林丙清此时自然不敢坦诚相告生意还不错，何况这摆摊，日日喝着西北风的，确实也是真的辛苦，要不是林悦坚持，他都舍不得女儿去摆摊，那份罪，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是啊，这种会也不是经常有的，要靠运气，这大冷天卖东西的滋味，我也知道。”林培富也感叹地。他那个肉摊，虽是个正儿八经的摊子，雨是淋不着，却也是常年受风吹的。

    “要不怎么都做生意不容易呢？你们看他们家，可是连悦都上阵帮忙了。”林兆文也叹息了一声。他虽从不参与这种杀生的事情，所以今天也没有来帮忙，却最后还是被林丙清和林悦硬拉了过来吃饭，自然更要为林丙清一家话。

    大伙纷纷点头，接着又到了林丙清家宅基地的事情，毕竟自从林丙清家接连出事后，大家已经很久没这样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这些重要的事情很自然都会问到。倒也不是八卦，只是时下的农村就是这样，谁家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都是瞒不了乡里乡亲的。

    何况大家也都知道，这宅基地林丙清家是申请了很多年也都盼望了很多年了，而且在座的除了闲汉林义军和从来没想过要造房子的林兆文，在座其他几家的宅基地都是早就批下来的。林培富家更是地基都打好了，材料也准备齐全，打算明年天气一好就打算动工的，所以大伙关心的重点也不过是怎么选了那么偏的地方而已。

    林丙清为了保护女儿，自然不好实话，只是自己觉得那边日头好才选的，没什么别的意思。

    听到他们谈造房子的事情，到砖啊瓦啊梁啊什么的，洛北北心里忽然一动。

    前世她虽然只当了两三年的默默无闻的报记者，可当时为了能立足，她却是没少给老资格的记者们白帮忙找资料，而且乌县是商品海洋，很多著名企业家采访时往往会忆苦思甜，倒是因此了解了不少**十年代的事情。

    其中就有一件事，那就是年到年正是价格改革却又失败的时间段，在这段时间中，很多产品都普遍地涨价了，并且一度严重到通货膨胀的地步。

    还记得有个帝都的电台里有个节目大家话当年，有个文艺青年买了一套西装，穿过一两回后又后悔了，觉得颜色不适合自己，想退。他本以为肯定会被营业员骂，没想到人家很爽快地立刻就把衣服收回去了，因为那段时间正是几乎一天一个价的时候，就算是穿过的西装退回去也完全不愁卖，还能卖的更高。

    这种事情在二十一世纪听来简直不可思议，却折射出年和年甚至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社会现象。所以，她家的房子倒也是越早建越划算，想到此，林悦便打算回头抽个合适的时间告诉父亲，早点去订建筑材料。

    如此热闹了一日，又熬板脂油、做腊肉、灌香肠等忙了一整天，次日一家照样去卖货。

    这一次，因为家里的两头猪都清理完了，只有几只鸡鸭，早晚喂点粮食就行，不用特别照顾，而且家里的扫尘也早就完成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活要干，所以就连朱翠云也头一回跟着去做买卖。

    林悦早就有意要把上辈子大字不识一个的母亲也培养起来，便把她拉到了自己这一组，不仅教她怎么吆喝拉生意，还借慢慢地教她先加减一些简单的字数，再让大哥教一些简单的文字，毕竟这时候的母亲也还年轻，脑子也还好使，不能白白浪费了。

    朱翠云这辈子都没做过生意，性情又相当自卑，哪里那么容易张得开嘴啊，虽然一双儿女反复鼓励，一天结束，她也没能过的了开口这一关，只能做些简单的包扎工作，第二天也如是。然而到了二十二，生意却迅速地就好了起来，林悦就顾不上再慢慢教她了。

    朱翠云看着大儿子和女儿忙的几乎都没什么时间休息，自己却在一旁帮的很少，极度愧疚之下终于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拉了两笔生意。林悦立刻抓住会大大地表演她。

    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虽然朱翠云还是放不开，进步地很慢，但终究还是开始一点点地改变。到了腊月二十四，林悦和父亲又第四趟去邮电局，但这一次却是抢不到什么货了，只拿了六百块钱的货，里头还都是些寻常的年画，一个西游记的都没有了。

    但饶是如此，到了最后大年二十九的午后，依然差不多所有的货都销售一空了，只剩下一部分早就腾出来打算过年时拿来送礼的还没有卖掉。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回到家里，杀鸡杀鸭，然后用大锅炖鸡鸭和猪头。

    因为炖肉需要的时间比较长，这段期间一家人便开始分堆算账。

    没错，由于做的是生意，这年代根本就没有人会拿五十一百的大票子来买的，而且除了买挂历甚至连十块的大团结都很少掏出来，所以这钱还真是零碎的只能用堆来计算的，而且还不得先分门别类，当钱倒出来的时候，可以毫不夸张地，是铺满了整张桌子，那个震撼力是杠杠滴。

    震撼完，一家人便开始围着八仙桌分钱。

    先将十元、五元、一块、五毛、两毛、一毛、五分、两分、一分等零碎分别分类，而后再按照每一类相加统计，确定后用橡皮筋捆绑起来，硬币的则叠起来。最后才能根据分开的这些不同类别的数额进行计数，并逐一写在纸上，再相加，再重复核对，足足忙活了几个时，最终结果才算了出来。

    最初00元的启动资金，加贷款3000元，之后又用回收的部分资金又去进了500元的货物，中间除去每天买菜买汤等开销，最后一算，竟然一共是5620元钱，减去3000元的贷款和00元的启动资金，竟然还净赚20元。

    看着桌上那堆即便分类了，还是高高低低的十分壮观的纸笔和硬币，一家人都呆住了。

    20元啊，要知道现在农村普遍的收入也才四五百一年，现在人家要四五年的辛苦，他们却是连两个月都不到就挣到了，这如何不让夫妻两个感慨万千啊？

    何况现在贷款还没有还，加上八百本钱，这桌上可是足足有5620元啊！这五千多还都是五块十块一块甚至几毛几分的钱堆积出来的，且不这一幕对林丙清等来很可能是毕生难忘，就算是对经历过前世眼界格局都不一样的林悦而言，这个震撼力也是非常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