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赤诚爱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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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悦捏着相片的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虽然今天她是中了日本人的算计,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不过后来的事情却不是日本人能掌控的,他们更不可能算计到许皓然会在深更半夜里带着自己投宿到这里,而且老人中的这张老照片也明显做不得假。

    也就是,今天这场相遇完全是一个意外,而眼前这位老人,几乎已经是百分百便是他们家唯一一位流落在外的亲人。

    这真的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难之后,老天对她竟还有这样的补偿。

    “我奶奶的名字就叫陈海兰。”

    激动了片刻后,林悦望着老人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晰地道。

    老人的怀疑得到证实,却几乎不敢相信,身体不由晃了晃。

    “陈老先生,您先别激动,先坐下来再慢慢。”许皓然见自己的猜测成真,心中也很是感慨,忙将老人扶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林悦也把腿从沙发上放下来,改成坐姿,并往老人的方向移了移。

    “你你真的是我姐姐的孙女?”老人同样也向她这边倾身,眼睛眨巴着,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林悦重重地点头。

    “我姐姐她可还在?”老人颤声询问。

    林悦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地道:“奶奶她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过世了过世了”老人喃喃地道,泪水从眼角不断地流出。

    林悦下意识地往前伸,握住老人枯瘦的:“舅公,您别太伤心了。”

    “陈老先生,请您节哀。”许皓然也劝道。

    老人惨淡地一笑:“其实我也早就想到这辈子是不太可能见得到姐姐了,毕竟这一转眼,我们姐弟都分开六十多年了,我也都已经六十八岁了,我姐姐比我还大九岁呢”

    只是,话虽如此,老泪却无法停止。

    林悦和许皓然一时也无法安慰他,因为这已经不是单单的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内中更是充满了数十年的人生各种悲苦沧桑,岂是一两句安慰话就能抚慰的。

    他们俩只能静静地陪着,等到老人的情绪慢慢地自行平复。

    期间,许皓然又去厨房倒了几杯水过来给两人喝。

    老人显然也是个刚强的,只过了几分钟就平和了一些,他抬头仔细地又看了林悦一会:“孩子,你再叫我一声。”

    林悦乖巧地轻唤:“舅公。”

    “哎”老人重重地应了一声,抬擦干眼角的泪水,强笑着问,“孩子,你家里都有哪些人?我姐姐,嫁到了哪里,又生了几个孩子?我那姐夫又是什么人?这些年,大家可都还好?”

    “舅公,您先别激动,我慢慢地跟您讲。”林悦坐到了老人的身边,握住老人的,徐徐地将家里的人口介绍了一遍,并了一些爷爷的事情。

    不过为了不让老人的情绪再受刺激,她暂时没有将父亲和爷爷父子分离了那么多年才刚刚找到没多久的事,也暂时没提奶奶是哪一年过世的。

    老人热泪再次涌动:“我还以为这辈子我都是不可能回国了,也不可能再找到我姐姐,没想到你们竟然一直都没有放弃找我”

    “舅公,这些年您过的好吗?您怎么会到d国来的?”完了自家事后,林悦忍不住询问。

    老人叹了口气:“这件事啊,来话长”

    之后的一段时间,老人大概地先讲了一下自己这数十年的人生经历。

    原来当年他并不是自己走失的,而是迷迷糊糊中被人掳走的,然后和一堆孩子被带到了隔壁县。后来,那掳走他的人见他一直高烧不退,又舍不得花钱找药给他治病,就把他随遗弃了。

    幸好后来有个好心的郎中经过,这才救了他一命。

    只是等他病愈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而且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和姐姐失去联系了,自然也无从寻找。何况那年头兵荒马乱的,亲人们一旦失散再要团聚的可能性也挺低,在郎中陪他找了两天,自己却差点被抓壮丁后,便也只能放弃寻找,把他带回了家里当了个学徒。

    郎中家也不富裕,多了一张嘴吃饭负担也不轻,一家人却都没有怨言。陈毓章感激在心,只要力所能及的活,都抢着做,渐渐地也掌握了一些基础的医药之时,日子虽然贫困却也还算安稳。

    然而没想到才过了两三年,郎中一家就遭了无妄之灾,一家几口尽数死于兵乱,只有陈毓章因为正好去隔壁村送药躲过了一劫,但从此也又成了流浪的孤儿,孤身一人在战乱中艰难求生。

    两年后,他无意中遇到一个被土匪抢劫并打成重伤的教授,便用跟着郎中学的一点微薄医术,采了一些草药救了他。

    教授感恩,又喜他聪慧,就收养了他当义子。

    后来为了躲避国内的战乱,教授又带着他偷渡到了南洋。可南洋的日子也不好过,又辗转到了f国才算稍稍稳定了一些。再后来,教授应同窗之邀来到了d国做一个项目,不想竟上了那同窗的当,从此被迫入了d国的国籍,他这个义子在国籍上也同样变成了d国人,父子俩多年都不得自由,只能不断地研究学术。

    后来听华夏新国成立,教授几番欲归国去,都被阻拦。

    教授思念故国,又叹自己空有一身学识却无法报效,反而还要替仇国卖命,没过几年便抑郁成疾。临终前,老教授反复嘱咐陈毓章,让他将来务必要带自己的骨灰回归故土。

    只是陈毓章却因跟教授学了一身知识,又很有研究天赋,早就被视为教授的传人,数十年来尽管申请了无数次想要回华夏寻根,竟始终都没有被批准,而时光,便这样一年又一年地蹉跎了过去,直至如今须发皆白仍望不到半点希望。

    “陈老先生,他们现在还是不让你走吗?”许皓然一下子想到先前敲门时老人超乎寻常的防备。

    陈毓章点点头:“以前一直盯得紧,只能住研究院,后来我年纪大了,又常常忘东忘西,研究起来也总颠三倒四,还时常重复已经研究完的项目,他们觉得我用处不大了,才总算同意我住到乡下来,不过还是每天都会派人来查看。”

    到这里,陈毓章忽然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

    时针已经指向了四点半,陈毓章面色突变,急急地就往后走:“对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们,你们快跟我来。”

    林悦赶紧起身,让许皓然扶着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