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一锅浆糊
张员外着又往叶红跟前走,“阿胶膏你拿着吃去,据啊,女人吃这个补好了气血,不但脸色红润好看,肌肤也能更娇嫩些。”
见张员外越越不像话,媒婆使眼色使的眼皮子都快抽筋了。
叶青不动声色地将叶红护在自己身后,“这上等补品,我们寻常人家可吃不起,也吃不惯,还请您收回去自己用吧。”
见妹妹都有勇气拦在自己前面,叶红更有了底气,抬起头看着张员外正色道,“我身体好着,不用吃什么阿胶膏。”
张员外却当叶红是矜持推拒,遂笑着,“我家老大虽然有些那个,不过他毕竟是我的大儿子,红你尽管放心,你这孩子我一看就知道是个懂事乖巧的,等你嫁过去,就让你管着咱们家的银钱钥匙,保证不会委屈了你。”
这娘子管家的权利可不是闹着玩的,张媒婆听张员外临时变了卦,惊得差点一头栽到地上,叫她如何跟叶家人交代?
叶家老两口尤在发怔,陈翠花先沉不住气问,“张老爷的我就听不懂了,您家老大什么样子?以后如何能继承家业!大儿媳妇又凭什么管家?”
张员外心里门儿清,若想谈成亲事,绝不能先得罪了陈翠花这个未来亲家母。
他恋恋不舍地把视线从叶红脸上挪开,回头一本正经道,“亲家母多虑了,两个儿子媳妇我当然一视同仁,就算让红帮着管家,这份家业到最后还要交给老二两口子的,我怎么会委屈了盼弟呢!”
陈翠花听了这话,尽管不是很满意,可她也清楚自家女儿能嫁这么好已经是撞上大运了,她这当娘的实在不好挑剔太多。
而张家老大是个傻子,铁定不能继承家产,想到这些,她便没什么反对了。
王氏与叶老头眼神交流了一番,淡笑着对张员外,“这八字庚帖我家虽准备好了,可按规矩还要去土地庙问个吉凶,才能定下合八字的时候。”
叶老头颔首附和,“到底还是我家没准备好,今日张员外也见过了我两个孙女,不如就先回去,婚事咱们之后再商议也不迟。”
张员外一愣,心这两个老的莫不是临时想变卦,才行这拖延的法子?
他从不是什么良善懂礼之辈,当即笑容就变得勉强起来,眼神隐隐透着阴寒道,“两位这是瞧不上我们张家,想让亲事作废了?”
叶老头也是老的成了精的,笑呵呵地,“张员外不养女儿不懂这些,先问吉凶都是祖宗留下的规矩,咱们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张媒婆站起来笑道,“就是,就是!这百年好合,离不了好事多磨!张老爷怎么还急眼了?今儿您要见的人,不是也都见到了?咱们先回去等信儿吧!”
连番劝着,总算把张员外带出了叶家大门。
张媒婆心里也暗自叫苦,着实后悔接下这桩生意,张员外好色的名头她也知道,可没想到这老不正经的主意,竟早早打到了未来儿媳妇头上!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难怪张员外根本不在乎给二儿子娶个啥样的媳妇,敢情他张罗着给傻儿子娶媳妇,实际为了方便他自个儿?
最可恨的是,他姓张的想扒灰就扒灰吧,偏当着亲家面就表现出来,万一叶家人因此反悔可如何是好!
张媒婆越想越发愁,这事儿就连她都看明白了,叶家人又哪能被瞒过去呢?别到头来她忙活半天,两头都落空,一点谢媒礼都拿不到!
叶家正屋内静默了许久,王氏忽而抬头,眸光冷冷地盯着叶红。
“红丫之前不是还寻死觅活的不愿意么?怎么今儿倒打扮的妖里妖气,是怕张员外瞧不上你么?看来奶奶是瞧你了,竟是个不安分的贱骨头!”
叶盼弟恨恨地指着叶红道,“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打扮的比我好看,狐狸精,不要脸的贱货,什么男人都想勾引,我看她就该被卖去窑子里!”
叶青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叶红却轻轻拨开她,面色平静地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叶红的姿态看似依旧温和,却仿佛从骨子里透着硬气,“这桩亲事原本不是我自己愿意的,奶奶和大伯母非要订下,今日又让我出来见张家人,我不过顺着您的意思,收拾的略微齐整些,怎么也成了罪过?”
“你!”王氏被戳中心事,气的语塞。
她本来就因为张员外的做派心如乱麻,再加上之前村里人的议论,已经开始后悔这桩亲事了。
可她不愿承认是自己不该答应结亲,方才更没胆指着张员外那老流氓的鼻子骂,便一门心思将错处往旁人身上推。
王氏恼羞成怒地指着叶红道,“打扮的妖精一样不是勾引爷们么!恰好碰上张员外那老不正经,真是把我家的脸都丢尽了,你还敢顶嘴?滚,滚出去!”
滚?叶青嗤笑一声,她还巴不得这一声呢,当即拉着叶红就走。
等姐妹俩离开,王氏终于忍不住怒火,操起扫炕的笤帚就砸向陈翠花。
“你有什么话!看看你都应承了什么好事儿!那等老不要脸的也配做咱家的亲家?你是要我和你爹气死了,坟头上还要被人吐口水吗!”
陈翠花被砸了正着,也不敢躲,只辩解道,“不定张老爷只是为人热情些,对晚辈和善些,并没什么坏心眼,我看就是咱们想多了。”
“想多?”王氏气喘吁吁道,“哪有老公公那样盯着儿媳妇看的,啊?!还拉着红丫的舍不得撒开,当我老糊涂了吗!”
叶盼弟在这时忽然“哇”地哭了出来,“奶!这婚事要是再黄了,我这辈子只怕就没指望了,我倒不如现在就剃了头发做尼姑去!”
她心里只想着自己,反正张家有田有钱,她要嫁的张家老二也不是傻子,至于叶红嫁过去会怎么样,叶家的名声又怎么样,与她又有什么干系?
陈翠花趁势抱住女儿也嚎哭起来,“我苦命的盼弟!娘没本事,连你的婚事都保不住啊,咱们娘俩倒不如一起投河死了干净”
叶老大看看女儿,又看看媳妇,也不知道先劝那个才好,只会不住地叹气。
叶老头心烦地磕了下烟袋,拿出一家之主的威风喝道,“都叫你们给搅成一锅浆糊了,还有脸哭?都给我闭嘴回自己屋里去,我跟你娘再商量商量。”
听着还有所转,陈翠花这才收起眼泪,委委屈屈地带着女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