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
上课铃打响,南栀回座位坐下。
郝玲举着英语书在教室徘徊,念着单词。她一半心思跟读,一半心思,飘在楼下龙槐树那。
许措里的烟,才吸没几嘴,估计这节课他又是没打算好好上的。真是散漫啊。
南栀嘴角极细微地上扬着,郝玲在教室转第二圈,她一边握着笔在比别人都整洁的本子写单词,一边想着:晚上放学,要买哪种口味的糖好。
-寡言少语的。
-要吃点糖才可爱。
-
晚自习下,校园人群熙攘。
最近段月檬像凭空消失了,连骚扰短信都不再发,反而有点不寻常的瘆。
走到一楼大门口,打发走追着要看许措的汤立莎,南栀看看短信:
龙槐树
许措
多一个字没有。
她忍不住笑,朝一个方向看去。那树边,石阶上,搁在膝盖蹲着的背影。
风,徐徐翻动男生短发。
扫过鼻子的风突然带上微香,许措回头。面前一只白白的心,摊着颗蜜桃味糖。
他眼珠上扬,立刻对上一张微笑生动的脸。
南栀看他眼珠钝钝、一脸意外的样子,她干脆自己捡起糖果,剥开糖纸,递去他嘴边。
心脏跳得猛一下,许措伸头,用牙齿把糖咬过来时眼睛还一直盯着南栀探究。可她脸上始终只有纯洁的笑容,没有其它女孩子看他的那种害羞
“甜吗?”南栀撑着膝盖,弯腰去问。
许措舌尖一顶硬糖,尝到桃子甜。一点头。
南栀露出微笑,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过了两秒,:“许措,你点头是在学乖宝宝吗?”
这词太恶心,许措一压眉。
“噢,原来还是很凶嘛。”
他眉头一松,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南栀。
结果她只是站直身,如常地笑着——
“我们回家吧,凶弟弟。”
完人就走入林荫。
许措腿一用力,直接站起来。眼神对着她背影。
刚才,他几乎以为,自己被撩了
可最后那两个叠字把所有胡猜拉回现实。是他想太多。
“来了。”他疏淡地吭一声。
糖纸被叠好,落进垃圾桶,男生收回的插/入黑色长裤兜。走了几步,两只一起插上,下颌微扬。
黑洞洞的夜晚,一些学生看见这走路的影子,不自禁侧目。
一高一矮的背影,在路灯下走远。
“我告诉我朋友你是我弟弟了。她看见了你。”
许措吃糖的动作一顿。
过了两三秒。
——“哦。”
听不出他情绪。
南栀偏头,看着他的肩膀:“你开心吗?”
许措不明地低头:“为什么开心。”
“因为”
南栀眉眼跳动笑色,用眼神触碰他的,“从今以后,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一起走了。”
-
凯迪拉克穿越街道。因为前方修路,文致换了诺江二桥这条道。斜拉桥的钢索在车身晃下一条条黑影,沿江夜景倒映浩渺水面。
牙齿咬碎硬糖,耳心咯噔一响。许措斜睨旁边,南栀正在看。似乎是那女记者这阵子还在不时地找她。
微光映亮南栀白白的脸。
这张脸上最特别的是她鼻子。
风骨秀雅。
许措支着头看她,在想刚才学校的对话。
那句以后光明正大一起走。
-
大张阿姨来开的门。
南栀正脱鞋,许措就接到赵品言电话,脚塞回去,转身就出了门。片刻车库就有摩托车烟囱的声音。
许清文在客厅脸色铁青,低斥了几句。
南栀看那丢鞋柜上的夹克外套。
客厅里周彦在给许清文顺气、安慰,没注意这边。她将衣服拿上。
回到房间,背一抵门。
南栀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坐下,捧着衣服看了好一会儿。嘴角弯起一点笑,鼻子埋下去。
——是薄荷烟味。
大概是白天运动过,有一点点汗。却并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而是独特的,只属于这个男孩的气息。
南栀细细把它叠好。内心抵触男性所以做了下心理准备,才把这充斥淡淡荷尔蒙的东西摁到胸口。
微硬的布料,摩擦到她脖子皮肤。
桌面的字典翻在那个“有”字的页面。
她看着字释义,心里越发满实。
她“有”许措。
南栀抱着衣服,像捧着属于自己的宝物。
在那晚上许措出那些话,在他答应永远不离开、不背叛之后,她觉得:不能错过这个人!
因为清晰地明白,这糟糕的人间,可能再找不到这种傻子。
在知道她的不堪,知道她狼狈的过去之后,还能如此傻乎乎地不求回报,什么送她去别的男人怀里的那种,听起来无私、实际很天真的话
诚然如汤立莎的那样,她喜欢儒雅成熟的。
她不喜欢许措,至少那不是爱。
可是,拥有他的感觉不差。
事实上,她几乎被这种快/感攫取了理智。
一想到,有个人愿意什么也不图的陪着她,就觉得很好。
她要把许措留住。
用另一种方式。
一直,一直。
桌上的来了余冉的微信,南栀也没兴趣看。
心里些微的愧疚之后,她脸埋进衣服里。呼吸上面,苏打水与淡烟的味道。
——怎么以前,没觉得这么可爱?
一定是因为,变成了她的。
自己东西最可爱了。
-
夜晚,球场一阵拍球的咚咚声。
兄弟四个挥汗如雨地打完球,披着衣服在场边喝啤酒。
才回家一趟出来,赵品言就一张苦不堪言的长瓜脸。
听他一股脑吐了顿苦水,大家才懂了:原来是追女神计划还来不及想出步骤,回家就被他的博士爹搅黄!
“我家赵老大命我期末考不进前六百名,零花钱一毛没有,并且寒假开启地狱式培训班补习,让我好好掂量!这还不算,高考至少给他考个二本,否则再扔我复读!我去,我可不想在没栀栀女神的高中再蹉跎一年!”
听完兄弟仨一顿笑。
宋魁:“言哥,你怕不是预备把我们三个都送毕业吧!”
鹿皖直摇头:“前六百,还、还二本?哈哈,这不逼母猪爬树嘛!”
赵品言作势锤人:“去你丫的!谁母猪呢?”
鹿皖抬挡,向许措求助:“阿措你,我哪儿错了?咱们几个哪次考试丢出过后一百!”
许措仰头灌了口酒,慢慢想了想,“你当然错了。”
鹿皖:“啊?”
他回头一扯嘴角,“性别错了。”
在几兄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措没表情地补充:“这叫,逼公鸡下蛋。”
赵品言直呼“卧槽”,扑过来摁住许措。
两人一顿出拳拆招。
赵品言20岁了,比许措大,可论打架却不是许措对。
几下把他给累得,喘着粗气坐一旁,盯着许措——
“中学快读完了我都没整明白。阿措,你到底是为了啥?每次打架都特狠!练得这拳脚真是。”
他摁住被许措扭疼的肩膀,转了转,“哎哟,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
许措腿分开地坐地上,也喘着粗气。
他仰望了会儿星空:“因为以前有人告诉我,我打架的样子,很帅!”
鹿皖和宋魁对视一眼,都是憋笑,一脸你好单纯、你真好骗。
赵品言拍拍他肩——
“那这人一定是个坏人,不想你好。而你一定是个傻逼,居然也信!”
旁边是三人闷闷的笑声,许措瞄他们冷笑了下。
“当然,还有第二种情况。”
赵品言坏笑着举起中指,假意是拨刘海,“那一定是女的,而你,想搞她。”
身边三人又聊到其它。
许措脸上疏懒的冷笑未散,视线装着天空、身体放松地往后一倒。
冰冷的水泥地,运动后热腾腾的身体。
冰与火纠缠。
他唇张开呼吸,喉咙和胸膛在动,脸颊脖子流下热汗。一种神经的敏感,从咽喉直达胃里,扩散五脏六腑都归至腹。
栀子香在鼻腔里记忆着。
他觉得疲惫,又因为使尽了浑身力气而酣畅淋漓。
洗掉了身上的花香,却除不掉日积月累在骨髓里的味道。是她的发梢,裙角,和指偶尔不心碰到他背血管的微凉
然而现在的他,又是幸运的。
她第一次主动从后座拥抱他,她需要他。
要他永远。
不背叛,不离开。
睁着眼,许措呈大字躺地面,呼吸喷洒着热。遥远的星子一颗颗坠入他黑亮的眼瞳。
他突然对天空喊——
“是!我就想搞又怎样!?”
旁边的三个人被他这一震,都兴奋地炸起来。许措就对着天空无所畏惧地笑,抛开这段时间被压抑的理智。
他就坏这一次。
不让她听到。
作者有话要: ︿( ̄ ̄)︿
谢谢每天追更的天使。
因为写稿不确定性,有些章节写得快一些,有些会慢一些,所以尽量保证早点更,有时候写不完会在文案通知更新时间。
爱你们。
还有彩虹屁的天使,想卸下龟壳抱住你们大么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