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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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的周六,变成能挣钱的大姐姐带弟妹出门购物。

    许罂热情地给南栀买了很多东西。

    许措被硬拖来提大包包,百无聊赖地玩了一天。

    晚上开车回家,许罂扒拉着方向盘一瞥后排的许措:“瞧瞧你那点耐心!以后哪个女孩儿跟了你得后悔死。”

    闻言南栀略微不自然地顺了顺耳发。

    许措看前头的座椅,听南栀没话,过几秒钟了句:“跟自己女人约会,当然会不一样。”

    南栀低下眼,心头微甜。

    街景在车窗外后退。

    许罂开着车:“对了,国庆飞首都的票已经给你订好了,arn青春校园主题的新歌mv。男主校草,你本色出演就行。”

    南栀诧异地偏头。“arn?”

    许罂对她一眯眼,意思没错,就是那个rp天王。

    后排传来许措不耐的声音:“怎么又是这种角色?”

    “大概是你长了张干净的初恋脸吧。”

    “”

    着许罂闷笑了一声,道:“不过导演看走了眼,我们家的初恋脸校草是颗爱打架的刺头啊!啧,时候看你清清秀秀,也就脾气高傲点,怎么现在弄得比我还那会儿还夸张?”

    后排传来许措无所谓地嘁声一笑。

    南栀目光落在自己腿上。

    ——是因为她,许措才堕落到今天的样子。

    -

    夜晚洗澡时,南栀想着许措拍mv的事。

    她洗完回到房间,见许罂正靠坐在她书桌边缘。

    明星的长相气质果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她简单宽大的t恤睡衣下光着两条线条优美的白腿,只是一个人在窗边抽烟的样子有点忧郁,跟她热情的性格不太相符。

    不想扰她清静,南栀轻声关上门,但还是被对方听见。

    许罂回头来已经变成笑脸:“洗好了?”

    南栀微微笑:“我洗好了,许罂姐姐。”

    因为在想往事,许罂眉眼没那么活跃,她拍拍旁边椅子示意她过来坐:“问你个问题啊,乖栀。”

    乖栀

    南栀暗暗汗颜着坐下:“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如果,你跟一个不思进取的差生谈恋爱了,会不会逼他学习、和自己一个城市?”

    南栀想了想,摇头。

    许罂挑眉,“为什么?”

    “那很麻烦。”

    许罂倒是没想到听到这么个回答。“那假如你就是这么做了呢,是为什么。”

    “那。”

    南栀思量着,“可能是我想把这个人永远拴在身边吧。”

    -总之是有目的的,如果是像她这种的人,是不太会为感情去冲动付出自己。

    许罂一愣。

    南栀想起许措过,关于堂姐与她前男友的事,猜测到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许罂姐姐,如果您的前男朋友和我很像。”

    她顿了顿,“那你一定要远离他。他很危险。”

    许罂目光悠远地默了一会儿,弯下腰,用指拨着南栀的黑长发、洁净的眉毛,笑了笑:“那你呢,你会远离许措么?”

    南栀失笑。

    —

    关掉灯上床躺下,南栀还身处忐忑,毫无睡意。

    黑暗中她听见许罂:“我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会为一个人去谋划将来,那一定是很爱、很爱。”

    她带着轻轻的笑意,“许措告诉我他想往娱乐圈发展,我觉得,他可能是为了你。”

    南栀捏紧被子。

    许罂嗓音低低,像夜色一样宁静,“阿措看着高傲冷漠,其实心地很热情、很温柔。他是我们这辈孩子里最的一个,从备受溺爱没吃过什么苦头。你别辜负了他。”

    南栀攥得心都是冷汗。“你,是怎么知道的?”

    “嗬,傻姑娘,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难道没发现,他看你的眼神有多热么?”

    南栀:“”

    “虽然你跟他没血缘关系,但既然在这个家里那你就是他姐姐。能答应我么?别伤害他。”

    房间寂静了一阵。

    南栀清晰地嗓音回荡着:“我会收起我的危险,对他好的”

    这句话是对许罂的交代,也是对自己的告诫。“我发誓。”

    —

    大明星堂姐行程匆忙,呆了两天就飞走了。但那晚上的对话却在南栀心坎挥之不去。

    国庆假期许措在首都拍mv,要号晚上才飞回诺江。南栀呆在家,一切如常,然而3号那天却发生了件事,高中的同学群都炸了——

    马晓丽凌晨跳了楼,现在还在三院抢救。好像是因为复读之后,9月份月考她又没考到理想成绩。学习压力太大,加上家庭原因,觉得肯定复读也考不好,一时想不开。

    马晓丽父母是残疾人,平时就拾荒、卖纸板挣点钱,这下跟着病倒。

    整个家庭面临崩溃。

    现在班级群在筹款捐助。

    南栀拿着冷汗直冒,把自己存下的零花钱捐到赵云强那,还回不过神。

    她翻出余冉曾发给她的那张,耳后有痣的女孩儿的侧脸照。

    虽然汤立莎耳后没有痣,但这些日子她却想起来,汤立莎是有个妹妹的。将这一切似是而非的线索连在一起,其实真相已呼之欲出。

    国庆的后两天,南栀翻看着毕业照,尤其第一排边上马晓丽憔悴瘦弱的样子。想到疯狂寻找罪犯的李若熏,和至今昏睡的余冉

    心中没有答案。

    她打开铁盒,拿出里面的全家福。用指去抚摸父亲的身影。

    “爸爸,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对我很失望”

    ——是揭发,还是用沉默去支持犯罪。

    这是一道单选题,只有黑与白两个选项,从来没第三种。

    -

    突然接到南栀电话,李若熏很诧异。号下午,他按照约定时间赶往离诺江大学一站路的书吧。

    南栀把班的毕业照推过去:“你们要找的孙哥并不姓孙,他叫汤浩,他的亲属就在这张照片里,或许能查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李若熏疲惫的眼神骤然发亮,激动地拿过照片寻找线索:“栀,你怎么查到的?”

    南栀没话,翻到上余冉曾经发给自己的照片,一并推过去。

    “我没有查,只是恰好撞上。”

    书吧外的马路边停着李若熏的福特suv,此外,还有一辆品牌普通但崭新光洁的黑色轿车。

    窗玻璃贴过膜,外面看不见里头。

    “三少,这女孩儿果然知道!”大块头男人粗着嗓子。

    陈烟开的车,此时一点不敢吭声。

    要不是她掺一脚去帮汤浩收拾女记者,也不会惹得一身骚,让警察又顺着新线索查上来,给组织惹出这么多麻烦。光这替考事件善后,组织都不知费了多大劲。

    这段时间她都夹着尾巴做人,幸好在组织里呆得久,才没被处理。

    “这男的是长荣公安的李警官,多半很快就查到汤浩了,那子嘴紧不紧还难。”大块头又道。

    陈烟:“我会让汤浩闭上嘴,绝不牵扯到三少!”

    大块头:“你怎么能确定他扛得住审问?”

    陈烟:“我,我尽量办到。”

    过了会儿,悠然温柔的嗓音回答她:“你最好办到,否则”

    陈烟满头冷汗,忙是。

    云淡淡映在黑漆车顶游走。

    车后座的人慢慢吐了口烟,瞄着书吧里女孩清秀的侧影:“好久没跟我的女朋友话,是该见见面,把还给她了。”

    -

    从书吧出来,李若熏提议送她,南栀拒绝了。

    她怀抱着刚买的两本英文名著,在人行道中央停下,想到今天所作所为,仰望天空出神。

    难怪,以前亲戚尤其有点权势的,都不愿意跟他们家走动。

    原来身边有个调查记者是这样可怕。

    -这可能是个注定孤独的职业,被人间崇敬,也被人间远离。

    作为朋友,她也许对不起汤立莎,但作为这件事情的知情人,她对得起自己良知。

    凡事都有取舍,就看这份公义、良知,在心中有几斤几两重吧。

    是否抵得过,人性的冷漠自私与软弱。

    南栀忽然有点感知到,余冉和李若熏总追寻的理想的重量。

    ——那一定是沉甸甸的,足够抗衡整个现实世界的重量,才会让他们义无反顾去坚持公平正义。

    汤立莎失去的,可能只是读诺江大学的会,但更多像马晓丽这样的学生,失去的何止是个读好大学的会呢?

    那或许是父母心血堆砌出来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希望!

    天地之间没有一杆称,能称出是非善恶的重量。

    如何去做人,全凭自己想法吧

    南栀望着天空,想了很多很多,多到包括她父亲为什么要那么坚持去揭露黑暗,他是不是也曾像她此时一样,思考过这些问题。

    她想着,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勇气,去坚持改变世界?

    那动是什么?

    李若熏和余冉所的那种消灭社会黑暗的理想太远大、太空洞,她体会不了,也觉得不现实。

    这世上所有人都是一半光、一半影,黑暗是绝不可能消灭的。

    对于那种空洞远大的理想,她是麻木的。

    南栀站了很久,没注意到身后数米有一道视线,优哉游哉,一直在看她长发摇曳的背影。

    “姐姐,你的花。”

    南栀懵然地接过卖花姑娘的一支玫瑰,“我的?”

    “嗯。”卖花姑娘笑呵呵,一指她身后,“喏,就是那个穿白衬衣的伙子,你男朋友吧?”

    南栀回头,茫茫人海,却是没看见哪个穿白衬衣的。倒是片刻看到个,白t恤外套花衬衫的墨镜青年朝她走来。

    南栀随他逼近后退,正以为是个想调戏自己的不正经男士,想赶紧走开,对方却笑了一声。

    “才一周不见,就把我忘了?”许措摘掉墨镜,似笑非笑。

    南栀一呆!

    “许,许措?”

    他被化妆师折腾过头发,后脑勺的线条推得笔直笔直,整个人干净、清俊,微微成熟而时尚。不是学校那冷冰冰的痞子样了。

    南栀有点适应不过来,在许措看过来时,眼睛不由自主挪开。脸微红。

    许措闷笑一声,弯下腰去看她表情:“姐姐,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帅哥。”

    “乱什么呢”

    他一脸很明白她的样子,“害羞什么,自己男朋友还害羞。”

    南栀微尴尬,却忍不住心里翻着细的浪花,推他:“正经点。”

    许措笑一下,边拿起南栀腕边:“学不会正经,怎么办?”

    他将东西在她腕上一缠。“喜欢吗?”

    南栀举起腕,一条透明的水晶链。“很贵吧?”

    “不贵。觉得好看就买了。”

    南栀笑。

    许清文就不了,许措母亲更是有钱有势,没少溺爱许措,从家境好不缺钱花,他不贵是真的,但只是他的价值观看来而已,南栀当然不会当真。

    她很宝贝地用去摸。“谢谢,我很喜欢。”

    还是第一次,有人买给她这些东西讨她欢心。

    许措对她心拿着的红玫瑰皱眉:“这花谁送的?”

    南栀怔愣:“不是你买的么?”

    “我?”

    许措瞄着她,大拇指着摸下嘴唇,邪邪一笑。“我怎么可能买一支。”

    他那么热烈的性格,确实不会只买一支。

    南栀疑惑着,看心里的红玫瑰,脑海猛然晃过久远回忆,仿佛相似的场景

    立刻一抖。花刺扎破皮肤,渗出一滴血。

    “这么不心。”

    南栀浑身冰凉的回神,所见是许措埋着的后脑勺。发际线整洁干净。

    刺痛的指腹被柔软温暖的唇舌包裹住,她才找到些安全感。

    “许措。”

    南栀摸着他脸颊,抬起来,“陪我到学校,好不好?”

    许措笑着露出洁白牙齿,指一刮她鼻子。“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