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都有病11
叶珏满十二岁的时候,叶玉安就开始放权,等到十四岁,摄政王也成了个吉祥物。
起初面对群臣之时,皇帝很害怕,他熟读各种书籍,即担心被捧杀又担心犯错,有一回深夜梦中惊醒,竟然穿着裘衣赤脚闯进了东宫。叶玉安还以为是贼,长剑出鞘,差点没收住。
皇帝问他,“二爷爷,我要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君主该怎么办啊?”
叶玉安摸了摸他的头发,没有回答而是从地下密道闯到了方慕予的卧室。
刚处理完政务打算睡觉的方慕予:“你敢不敢去死一死?”
得知皇帝的疑问之后,他首先问,“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是昏君,而不是明君呢?”
叶珏支支吾吾的,半天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方慕予笑着给他倒了一杯安神的茶,“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我们能做的只有当下。如今我二人尚在,你就算犯了什么错,推到我们身上便是。”
他语重心长,“你现在君主代表着国家,君主可以犯错,但不能太优柔寡断,畏缩不前。”
叶珏总算宽心了一些,裹在被子里睡了过去,方慕予叹气,看向一旁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某人,恼怒的伸腿要踹他,踹了个空。
叶玉安撩开一只眼皮嘚瑟的看他,“你武功衰退挺多,不行了吧?”
“男人不能不行。”方慕予咬牙完,一个龙抓就锁喉过去,叶玉安身形一晃,扣住他的,又被大力撞开。
两人过了几个回合,从房里打到屋外,叶玉安是被抓着胳膊丢出去的。
方慕予披着外套出来,就见他已经就地躺着开始看星星了。
“好狗不挡道,起开起开。”方慕予踹了他两脚,做到了院子的石凳上,然后弯腰从树下挖出一坛酒,还没放上桌呢,两盏茶碗就放到了面前。
他死鱼眼的抬头,叶玉安厚脸皮笑,坐到了对面。
方慕予煮茶的法一般,酿酒却不错,也可能是原主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这千年埋下去的梅子酒一开封,瞬间就将叶玉安的馋虫勾了出来,等方慕予倒满两杯后,直接将酒坛抢过来抱在怀里,也不嫌脏,旋身就飞上了围墙,将这一坛据为己有。
方慕予见状抖了下衣摆,不动神色的将脚下的土掩埋,遮住下面的酒坛,端着茶盏骂,“贪鬼。”
叶玉安大喝了一口,躺在围墙上,随他什么。
待月上柳梢头,倦意袭上心头后,方慕予才开口,“你今天来干嘛的?”
叶玉安抱着酒坛打嗝,“带珏儿来见人生导师,开解开解的啊。”
“嘴里没一句实话。”方慕予啐他,多年同僚之情,彼此已十分了解,“若只是为了陛下,你根本不会过来,还是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走密道,这不就是把所有的底牌都透给陛下?”
他到这挑眉凉凉的道,“你要死了?”
叶玉安闻言“刷”的从墙头坐起来,有些惊喜的看了看他,抱着酒坛摇头叹气,“哎呀,想不到慕相不仅酒酿的好,还是个十分懂我的知己。”
方慕予深知这只大尾巴狼的阴险,对他的话从来只信一半,在心中信息倒腾了几番之后,有了点猜测,“东岚?”
自从东岚使臣要走了所谓“大炮配方”,并且亲自了解了威力之后,开始大幅度建造面粉厂,光是皇城脚下就好几个,可惜一直不得章法,其他国家更是竞相模仿,方慕予避免露馅,也意思意思的扶持了下农业,然后转头就让人继续研究火。药武器了。
其实中途东岚使臣又来过一回,方慕予笑眯眯的是种植力度不够,面粉密度不够,还顺带给解释了粉尘爆炸的形成原理,总之给东岚不学无术的将军使臣的一愣一愣的,不明觉厉之下又被忽悠着进口了一大批面粉。
别他们还真研究出了往管道里塞面粉的方法,就是有点废人,每次敌人还没炸死,自己方就损失一两个。
方慕予也只方法不对,其他更多的从不透露,东岚使臣也不好再多问了,只能埋头搞研究,还有官员脑残的提议要全民种麦,皇帝驳回了,然而架不住研究消耗的原材料量大啊,每回到云离进口又太贵,最后看到了利益的平民们开始大量种植麦。
整个东岚国都呈现出一种虚假的繁荣状态。
而在他们乱头并进的时候,兵部的研究有了很大进展。
如今震天雷、霹雳炮、突火枪都已经试验过并大批量生产,靠近东岚的江南更是造了不少船,秘密加装了各种火武器,这些年边关不知道囤了多少,将士们都暗戳戳的等着开战呢,就算是v打不过,大炮一轰能先让他们见阎王!
可惜朝中局面却不容乐观,近十年的安逸生活磨平了他们的坚毅,只想在这个位置混吃等死,意思意思的提起开战事宜时,主和派占了一大半。
别叶玉安,就连方慕予都像当场杀人。
他不懂这些家伙怕个球,八年前他们这个所有人都瞧不上的国也打赢了北戎,左右他们现在的战力都要比八年前强盛,总不至于更惨。
维持和平?这种境况又能维持多久的和平?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就是国家的命运!等到受到欺骗的东岚反应过来必定震怒,到时候打个措不及,只能慌张迎战,又何必?
难道非要人家踩到脑袋上,才拿出菜刀吗?
方慕予心中的怒其不争,叶玉安也清楚,他东倒西歪的坐在墙上,仰头看着天边残缺的月亮,“马上就要十五了吧?”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宫里待闷了,想出去玩玩。”他眉眼弯弯的笑,在月光下仿若不知世事的少年,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片温柔里。
可惜这个少年已经年过半百,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家伙了。
方慕予在心中叹气,就听见叶玉安邀请道,“要不要跟我去游历山川湖海?”
“不去。”他扭过头自嘲,“百废待兴,哪有什么时间去游历啊?不知道能不能在我死之前,看到云离四方来朝。”
叶玉安垂眸看着树下的姑娘,比他很多,永远穿着一身男装,往朝堂上一站,冷冷的撇出去一眼,就能让人噤声,换作寻常百姓家,早就已经嫁人生子了吧。
可是这姑娘将自己许给了家国,许给了天下,万事万物从来未曾替自己考虑过,这是第二世了。
这本来该是他们叶家人的过错,怎么担子就全压在她瘦弱的肩头了呢?上一世他早早算尽了命运,浑然不在意的藏在皇陵之中,以为修道之人就该前尘尽断,凡俗不理。
可是又为什么他修为不得寸进,最后得知云离亡国的一瞬间,气血攻心吐血而亡呢?
叶玉安也想不明白,只是既然重生一世,就来看看吧,没想到一入红尘,就再也无法脱身了。
他不知是笑还是忧的叹了口气。
方慕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就听他道,“从辈份上论,你该叫我一声叔叔。”
“哈——?!”
方慕予一脸懵逼,就见他旋身飞下来,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道,“幼卿,我还未曾见你穿过一次裙子,在我的葬礼上,你穿裙子来送我可好?还有这锦绣山河,你便替我看了吧。”
“你要干什么?”方慕予察觉到那里不对,一把拽住他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
叶玉安安抚的笑,“我去给他们一个正当开战的理由。”
那天晚上之后,叶玉安离开了安京,没有人知道去了哪里,甚至有人猜测是不是皇帝终于不满摄政王了,联合慕相暗戳戳将其给做了,直到东岚都城脚下几处面粉厂连环爆炸的消息传入京中,死伤人数达到上百!
而紧接着就是爆炸主使者被擒——正是消失许久的叶玉安。
皇城下百条人命,即便是东岚皇帝不想搞事,也要给出一个交代,更何况东岚民风凶悍,皇帝是只让关押问询,没有可以动用私刑,也没有不可以,可哪有人能完好无损的走出慎刑司呢?
等到爆炸的真正主使被抓住时,叶玉安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就算一路被精心照顾,却也无力回天。
去时是一个眉目如画的青年,回来时是满头白霜的鸡皮老人,连走路都要靠人扶着。
有什么比一个王爷因为私刑冤死他乡更加正当的开战理由呢?
东岚没有把云离看在眼里,即便是将叶玉安搞成如今的模样,他们也没丝毫愧疚,随使臣团一起送过来的信件上轻描淡写的交代了这件事,写了长长一串可有可无的物品,大致意思就是,这些东西给你,这件事就算了了。
如同一个傻逼领导违反了纪律之后,迫于压力在员工群做的垃圾报告。
方慕予差点当场把那绢帛撕碎。
“诶,可别咳咳——”叶玉安咳嗽了两句,笑着揶揄,“好不容易得来的交战书,怎么能轻易毁了。”
方慕予看着他苍老的脸,心内一片酸涩,他问,“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但这条更快捷迅速,且无可争议,不是吗?”
方慕予无话可,叶珏紧抿着唇,眼圈红的不像话。
叶玉安叹息的摸了摸他们的头。
皇帝将东岚的信当着文武百官之面亲自朗读,末了目呲欲裂的问,“东岚泼皮已欺负我云离头顶,忍或是战?!”
无人敢忍。
东岚送人的使臣团被压上殿,皇帝直接抽。出腰间悬挂的长剑,血溅当场。
他尚且稚嫩的脸上还沾着温热的鲜血,举起那柄曾被叶玉安把玩多年的剑,厉声喝道,“战!”
作者有话要: 本来写着写着眼睛红了的,心里想着,我居然把我老公写的这么惨,然后突然想到王爷变成了一张老脸e
对不起宝宝,妈妈是一条颜狗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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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慕予(咆哮):你明明就是个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