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偿还 血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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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若华坐上马车,透过帘子往外一扫,蓦然一顿。

    “停车!”

    掀开帘子,她背着手站在车辕上,望着宅子门口鬼鬼祟祟的人,眉一挑,颇有些意外。

    容浩一身干净整洁地青色锦袍,浆洗得色泽暗淡,不复当初在平阳候府时的仪表堂堂。

    他猫着身子,探头探脑,关注着宅门口的动静。

    许是等得不耐烦,寻思着去侧门,方才一转身,看着眼前放大的笑脸,吓一大跳。

    “你……你……”

    “你来这里做什么?”沈若华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早已撕破脸,无须再做面子功夫。容浩如今只怕是恨不得将他们生啖其肉,若非不得已,断不会找上门。

    容浩整理仪容,袖手道:“我来找韶儿。”睨一眼紧闭的大门,“他可在府中?”

    他是容韶的二叔,沈若华总不该不识趣将他避之门外。

    沈若华玩味道:“不在,你在此等着吧。”

    “等等!”容浩无奈,腆着脸脸道:“先前的事情,二叔向你道歉。平阳侯府已经分崩离析,无论如何,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如今已经知错,你们念在骨肉亲情之上,原谅二叔一回。今日我来只是告诉你们一声,老夫人病了,十分挂念你们。”

    “你怕是记错了,昔日侯府上下谁不知林氏怀胎嫁给平阳候?并非侯府的血脉,上至主子,下至奴才,谁不作践我们?”沈若华讽刺道:“二爷若是一片孝心,该明白不请我们见老夫人才是正理,若是气个好歹,二爷只怕上京也待不下了。”

    老夫人病逝,必然要扶灵去祖籍安葬,容浩能不能再回京便要另说了。

    容浩脸色青白交错。

    沈若华目光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他,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扔在他怀里:“拿去孝敬老夫人,算作容韶的心意,全了之前平阳候府的养育之恩。”

    容浩将荷包掷在地上,气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打发叫花子?”

    沈若华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容浩望着沈若华离去的背影,攥紧拳头,最终将荷包捡起来拍掉灰尘塞进袖中。

    今时不同往日,他被革职,废了一条腿,昔日的旧部离他而去,就连郑氏也带着一双儿女回了娘家。容家只剩下他与老夫人两个人,宫中的淑妃自身难保,未免祸及她,与他们划分开关系,只敢暗中往来,却也没有银子补贴他们。

    老夫人确实病了,请大夫,汤药钱,买补品给她滋补身子,各种花销都是一笔不少的银钱。

    他逼于无奈,找上容韶,哪只却遭受沈若华一番奚落。

    容浩缓缓地拖着一条左腿,往深巷走去,丝毫未发觉有人在后面跟着他。

    而沈若华回到马车上,庭月瞥见容浩瞋目切齿的模样,蹙眉:“小姐,可要派人盯着他?”

    容浩如今的处境,沈若华也有耳闻,老夫人确实是自容家散了后病倒。

    “不必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挪不开人手。

    马车停在相府门口,沈若华畅通无阻的直接去往君瑕的书房。

    正巧有几个青年离开,双方打一个照面,相互点头算作打招呼。

    沈若华望着其中一人,总觉得有一股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

    “进来。”

    冷冽地声音响起,打断沈若华的思绪,她关上门,跪坐在他对面。

    君瑕拆阅信件,并未多言,等着沈若华开口。

    沈若华却是好奇地打量君瑕,若说之前她对君瑕十分陌生,恢复记忆的她,却是有一点儿记忆。

    “我听说过你。”

    突如其来的话,令君瑕抬眸,冷淡地睨她一眼。

    “在蜀地的时候,听我夫君提起过你。那时候寻思着等成亲之后,来上京见一见名满天下的少年丞相。哪里知道咱们缘分不浅,我如今却是为你办事。”沈若华感慨良多:“说来你也不过是因为武成王的关系,还有好的机遇,若非救了皇上哪里有你如今的地位?容韶在我眼中,与你相比不遑多让,甚至要强上一点,只是他时运不济,吃了没有出身的亏。”

    “咳!”君瑕咳一声,清清嗓子:“若是千里马,必然会遇上伯乐。”

    “你觉得他如何?”沈若华追问。

    “他……”君瑕垂眸道:“十分出色。”

    沈若华眸光微微一闪,“比起你来如何?”

    君瑕挑高眉梢,冷嗤道:“他配与本相相提并论?”

    沈若华清浅一笑:“你自然无法与他相比。”似乎处处在试探君瑕的底线,看他究竟能容忍她到何种地步。

    他冷若寒潭的眼眸仿佛凝结着化不开的坚冰,斜斜望来透着摄人的寒意:“你知本相会如何对待比我出色的人?”

    沈若华不为所动,她微眯着凤目,紧盯着他弧线下颔,在他薄唇上停留片刻,忽而倾身双手撑在书案上,近得她被他那一张面具折射而出的逼人寒气给冻结一般。可他身上的气息,却蓦地令她心口狠狠悸动。

    那是深入骨髓的气息,潜意识带来的反应,她认定容韶,觉无可能会对第二个男人会有心动的感觉。

    沈若华敛目,掩住眸子里晦暗难明的光芒。

    君瑕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侵略气息,抿紧薄唇,只见一只纤细的手拂面而来,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她丝毫不退让,反而倾身紧逼,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仿佛被灼烫一般,猛地将她推开。

    猝不及防,沈若华后退几步,她静静地看他一眼,轻嗅手腕上面残留着的幽冷竹香。

    容韶身上熏的是沉水香。

    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

    她对这个少年丞相也有不同?

    沈若华唇角微压,终于说了来意:“你对长公主一番打压,可要仔细长公主反扑,为今之计,是拿住旬王的把柄。”

    长公主扶持旬王,若是旬王被定罪,她便会暂时偃旗息鼓。

    君瑕缄默不语。

    沈若华此次过来,便是与他通气,免得君瑕坏她计划:“长公主那边由你负责,旬王这边交给我。”停顿片刻,又道:“明日会给你结果。”

    君瑕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沈若华自然觉察到,她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不再开口,转身离开。

    ——

    翌日。

    沈若华在做梦中,被碧桃咋呼声吵醒。

    “小姐,出大事了!您快醒一醒!”碧桃旋风似的刮进内室,将沈若华从被窝里挖出来。她冰冷地手,将沈若华从美梦中冻醒,打了一个冷颤:“你的手过一遍热水再唤我起来!”

    “奴婢记住了!”碧桃性子不够沉稳,口中这般说,下次再遇上事儿,必然又一股脑忘了。“您赶紧起来,出大事了!晋阳郡主原是陪着福安公主在庵庙里礼佛,今儿一早被人发现她被人给奸/杀了,福安公主听闻消息,吊着的那口气也咽下去了。”

    沈若华拉被子的手一顿,神态自然道:“知道了。”

    利落的起身穿好衣裳,打发碧桃去准备早膳,唤来庭月询问那边的情况。

    庭月低声将那边传来的消息事无巨细的一一复述:“晋阳郡主每日都是卯时起身,做早课为福安公主祈福,今日不见她的动静,小师傅去请她,便发现她横死在房间里。福安公主听闻消息,一口气未喘上来跟着去了。”

    “小师傅收拾房间时,在床上找到一枚遗落的玉佩,妙真师太已经进宫呈交给皇后。”

    所有的事情,皆是按照沈若华设想的轨迹发展。

    沈若华颔首:“你注意外面的消息。”

    庭月心里打鼓,害怕事发:“小姐,那东西会不会被查到?”

    “不必担心,药效只能持续一个时辰,时间一过,任他华佗在世也查不出来。”

    沈若华不怕别人查到她的头上,在得知南阳王站队长公主时,长公主派旬王去带回晋阳,她便动了心思。长公主借着南阳王妃的手,对她母亲动手,她也同样可以分化长公主与南阳王的关系,借由他的手对付长公主。

    恰好,福安也死了,皇后定然会将这一笔账记在‘凶手’身上!

    庭月稍安。

    沈若华突然想起一事:“他人呢?”

    “寒飞将他丢在城门口。”这样一来,一大早便有人见到在城外的旬王,证明他彻夜未回城,他便百口莫辩!

    沈若华脸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眼底却是闪过一抹嗜血的戾气。

    欠下的血债,是时候一笔一笔的讨回!

    刚刚用完膳,如沈若华所料,旬王被指定为凶手,已经被抓拿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