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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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阳王痛失爱女,整个人仿若苍老了十岁,沉浸在巨大的悲恸之中。

    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早已是预知晋阳的结局,可他却仍是不甘,不忍心女儿年纪轻轻便终结生命。

    暗中计划着偷梁换柱,待福安过世之后,便将她救出来,送出上京。

    还未付诸行动,横死在庵庙。

    十分惨烈!

    南阳王如何也不相信是旬王奸杀晋阳,不说他与长公主合谋,晋阳是他的表妹!

    真相摆在他的面前,他不得不相信!

    晋阳身边有他的人,口供一致,旬王的确在单独面见晋阳。

    旬王是要救走晋阳,因此早已支开人,免得被发现,正是如此,方才在卯时被发现。

    “皇兄,请你定要为小女做主!”南阳王老泪纵横:“晋阳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惨遭凌辱而亡,皇室定会受到非议,若不能秉公处置,百姓会如何想?定然会失去威信!”

    亲王之女被奸杀,只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让凶手逍遥法外,百姓定然会非议,一个处理不好,高高在上的皇室便会被拉下神坛,失去威慑力。

    即便凶手是王爷,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旬王在城门口醒来,直觉不好,还未进城,便被人给抓进宫,一直处在懵懂状态。而今,理清事情来龙去脉。

    他恐慌道:“父皇明察!儿臣并未对晋阳做出禽兽不如的事,这一切都是栽赃陷害!”随即,想起他与晋阳密谈时,神智恍惚,紧接着不省人事,“我被人下药了!”

    武帝道:“你去庵庙作甚么?”

    旬王心惊,不敢隐瞒,“儿臣去探望福安,遇见晋阳,她说为皇叔与皇婶做了两双鞋子,让我帮她带回来。哪知会出事……父皇,儿臣当真没有做过!是冤枉的!”

    南阳王妃一听这话,悲从中来,对旬王愈发的憎恨,扑通跪在地上,哀求道:“皇上,晋阳指甲里有血痕,定是抓伤了贼人,是不是冤枉旬王,只需脱了他的衣裳便明了了!”

    旬王脊背一僵,后背上的疼痛,令他心底浮上不安。

    他进去晋阳的房间之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并不确定事情是不是他做的!

    如果,他失去理智,被药物操纵……

    “父皇!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旬王彻底慌神了,他知道武帝已经不容他,若是坐实奸杀晋阳的罪名,不说会被定罪,只怕连活都活不成了!

    武帝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片刻,最后在南阳王妃的哭求中摆手道:“你便按照你皇婶所言,以证清白。”

    旬王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尔后悲怆一笑。

    武帝既然是不容他,便是迫不及待要拿住他的把柄。而今送上门的把柄,即便是假的,武帝也会让他坐实,又岂会为他辩白?

    旬王眼底一片悲凉绝望,攥紧拳头,自嘲道:“父皇是容不下儿臣?若是如此,儿臣自请离京!”

    闻言,武帝满目阴鸷,愤怒道:“依你之见,是朕给你扣上莫须有的罪名?”

    旬王心中凛然,“儿臣不敢!”

    武帝当真是怒了,他冷笑道:“朕若要扣你罪名,你私底下做的事情,随便哪一桩都够你吃一壶,会拿皇家的名声做筏子?你若是清白,何惧旁人红口白牙的污蔑?朕自会还你公道!”

    而后,他看向南阳王:“魏子旬若是清白,朕便将你贬为庶民,你们还要他解衣证明清白?”

    南阳王眸光如刀射向旬王,毫不犹豫地说道:“本王不会让伤害晋阳的凶手逍遥法外,同样也不愿意旬王蒙受不白之冤!请皇兄做主!”

    武帝没心微微一动,转向面无人色的旬王:“同理,若查明凶手是你,便将你贬为庶民,同罪论处!”

    旬王浑身一颤,紧咬着牙关,看着上前的宫婢,额头渗出冷汗。

    南阳王见状,心中大定,更是笃信旬王暗害晋阳。

    “啊!”

    宫婢手触上旬王,便被他给踢倒。

    “父皇——”旬王只觉得一道冷风袭来,背脊一痛,腰带坠落在地,衣袍松开,整个后背裸露在外,背脊上纵横交错着抓痕。

    南阳王将手里的长剑入鞘,指着旬王愤然道:“你休要狡辩!背上的伤痕方才结痂,若你不是凶手,为何推三阻四?本王将你当做亲侄儿,你却对晋阳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皇叔不是我,当真不是我,我错了!求您饶我这一回!”旬王跪在南阳王面前哀求:“给我时间,我定然找出真正的凶手!”

    “放过你?如何慰藉晋阳的亡灵?她走得太不体面,就算是死也成了众人的笑柄,你叫我如何饶你?不将你千刀万剐,已算是我的仁慈!”南阳王真真切切恨不得将旬王挫骨扬灰!

    即便最后武帝改变主意,饶过旬王,他也绝不放过!

    “皇上,请你为晋阳做主!”南阳王妃拉着南阳王一同跪下。

    武帝目光沉痛地望着旬王,失望道:“子旬,你是朕最属意的儿子,可你却生生断了自己的前程。此事就是朕也保不了你!你可认罪?”

    “不……不!我无罪!我不会认罪!”旬王猛地站起身,却被侍卫擒住手臂按在地上。旬王披头散发,十分狼狈,他依旧是不肯认罪:“我无罪!我没有杀晋阳!她是要给福安陪葬,我为何要多此一举杀她?”

    “你、你还有脸问为何杀她!那是你怕事发,一不做二不休!”南阳王妃紧咬着牙根,却依旧无法克制自己的怒火,冲上对着旬王一顿抓挠。

    武帝对旬王失望透顶,不再看他,对刘公公道:“拟旨,将魏子旬贬为庶人,关押宗人府,赐毒酒。”

    旬王被带下去,武帝安抚南阳王一番,随后追封晋阳为公主,风光大葬。

    算作给南阳王与晋阳一个交代,也算是昭告天下,皇室的威严不可触犯,即便是皇室子弟。

    ——

    公主府。

    陶然居。

    “啪、啪、啪——”

    长公主收执长鞭,用尽力气,抽打着跪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痛得冷汗涔涔,浑身皮开肉绽,鲜血染红绸缎衣裳,却紧咬着嘴唇,不敢痛呼。

    长公主甩动着长鞭,连抽几鞭,猛地一脚踹倒少年,气喘吁吁。

    “殿下——”

    长公主目光冷厉地望着皇宫方向,眼睛红得几乎要沁出鲜血,握紧长鞭:“魏雍!”

    “殿下,王爷被赐死,我们……”女官在长公主阴狠地目光下噤声。

    长公主闭上眼,她若是要救魏子旬,势必要交出自己各大势力,甚至退出京城。

    她这几十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放弃魏子旬,他——

    长公主凄冷一笑,切齿道:“进宫!”

    长公主整理仪容,换上宫装,乘坐马车进宫。

    刘公公见到长公主,眸光微闪,并不阻拦,甚至连通报都不曾,直接请长公主进去。

    长公主经过他身边时,阴冷道:“刘公公对皇兄当真是忠心耿耿。”

    刘公公笑道:“您谬赞了。”

    长公主冷哼一声,踏入大殿,殿门在她身后合上。

    半个时辰后,殿门再度打开,果真如她所想,交出郾城与凤殷,还有武帝所知的她的势力,方才饶过旬王一条性命,只是至此后世间再无旬王,再无魏子旬。

    长公主走出大殿,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都化不去她心中的阴寒。

    她站在石阶上,望着等候在殿外复命的江凛潇,他一身劲装,威风凛凛,气宇轩昂,令人着迷。

    江凛潇只是目光冰冷的看他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江凛潇。”长公主唤住他。

    江凛潇脚步一顿。

    “江凛潇,你可后悔当初不娶我?”若是娶我,便不会有悲欢离合,如今更是声名赫赫的大将军。而她……也便事半功倍。

    江凛潇垂眸道:“我只需要一个平凡的妻子,她不需要有多高贵的身份,我也不要求她相夫教子。唯一的要求便是做到相互忠诚。”

    长公主面色骤变,转眸望向他。

    江凛潇已经抬步入殿。

    长公主注视着合上的殿门良久,眼睫颤动,潸然泪下。

    他果然知道!

    江家世代效忠皇帝,代代都是皇家赐婚,江凛潇也并不意外,他既然接受赐婚,必然不会在临近婚礼时反悔。

    女官见到长公主落泪,顿时怔愣住,不知有多久未曾见到她落泪过。

    她是长公主身边的老人,自然知晓武成王话中的深意。长公主爱听小曲儿,先帝在世时打小身边便养着戏班子,而皇上在长公主大婚前两个月,送来两位唱曲的少年,长公主在武成王面前受挫,借酒浇愁,遣这两人唱曲,不知不觉便睡在一起,翌日醒来,长公主又惊又怒,当即处死这二人。

    本以为瞒天过海,哪里知晓,还是被武成王得知。

    武成王对长公主并无情意,岂会甘愿做这王八?虽然解除婚约,却也并未道出实情,反而长公主所做之事,赶尽杀绝!

    ——

    沈若华听到君瑕传来的消息,蹙紧眉头,长公主之所以将郾城交出去,定是未得到城主令,拿捏在手里也无用处。明面上的势力,也在君瑕的打压下,溃不成军。

    她必然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垮!

    让她意外的是长公主竟会为了魏子旬,放弃这么多。

    “如今的公主府,已经遍布皇上的眼线,长公主想要做什么,怕是不如往常自由。”庭月同样难以费解,魏子旬算得上一颗废棋,长公主救他,倒不如扶持另一个皇子。

    沈若华笑了一下,倒是问起另一桩事:“武成王……他进京了?”

    庭月一愣,颔首道:“是,还在宫中。”

    沈若华点了点头。

    这时,碧桃慌慌张张进来道:“小姐,宫里来人了,淑妃娘娘传您进宫!”

    沈若华挑眉,昨儿才遇见容浩,转眼容纯儿要见她,要闹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