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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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点路上都没什么人,热闹都在巷子里。

    离区不远就有一条这样的巷,温年自己一个人的喜欢去那里。

    梧桐树下支起一张张桌子,一个人坐着凳子也可以吃一盘烧烤喝一瓶啤酒。

    阮湘换了一件裙子。

    她的裙子很多,整个夏天就好像不带重样儿的。

    “我记得你以前压根不穿裙子啊?”

    在电梯里温年随口了一句。

    “现在很喜欢。”

    阮湘皮肤很白,那会儿脸上就有雀斑,到现在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差别。

    不化妆的时候一眼就能瞧见。

    “你每次都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话。”

    温年自顾自笑了一声,盯着电梯的楼层数嘀咕了一句。

    “以前没那个条件。”

    快到一楼的时候,温年听到阮湘声的一句。

    温年转头,“我一直不是很了解,你家的事情。”

    电梯门敞开了好久,在即将关上的时候温年又按开了。

    阮湘跟上她,站在温年的边上。她的个子一米五出头,和温年站在一起对比相当强烈。

    温年走路其实挺快的,本来步子就大,走得快之后的导致阮湘只能多迈几步,显得特别局促。

    “你就不让句让我走慢点么?”

    温年转身,有点无奈。

    阮湘其实是个挺倔的人。

    她的自尊心很强,一方面又受制于现实,所以当初温年一直觉得“不识好歹”这四个字就是为对方量身定做的。

    她都在雪天来请她吃饭了,这个人还一副清高模样,不吃。

    这两个字斩钉截铁,把温年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瞬间给烧光了,她松开了抓着阮湘的,也不吭声,转头就走。

    这一番动作做得那个决绝。

    可惜走到拐角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一眼。

    阮湘就站在人行道上,路上车来车往的。因为雪开始下大,来往的行人也都行色匆匆,还有孩倒着拿伞,企图去接一捧雪。

    时间的流速似乎无形加快,只有站在中央的阮湘是静止的。

    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低着头,不知道脚下是不是能被看出点花出来。

    天都是昏暗的,那段时间不见蓝天,好想世界阴霾,衬得阴霾中心的人更加灰败。

    她太个了。

    好像被撞一下都会碎。

    也太低沉?

    温年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接触的人很多,家里武术培训班的孩她都能玩到一块去。

    都是孩,她也没大到哪里去,一帮人每天嘻嘻哈哈,不开心也按秒计算的。

    唯独阮湘,是她晴朗天空的不容忽视的灰,对比分明,不刺眼,也让人硌得慌。

    还放不下。

    最后还是温年心软,又跑了回去,“你不吃,陪我去吃一顿,我快饿昏了。”

    这话得毫无诚意,转换得也很生硬,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阮湘还是跟哑巴一样。

    她本来长得不像个十五六岁的,瘦得像根豆芽菜,一推活像会漏气,最后被温年拖走了。

    温年力气本来就很大,她自认为自己轻重扣得挺好的,不过在自己爸开的武术培训班里经常会被举报暴力超标。

    她拖着阮湘进了路边的一家饭馆,等到点菜的时候才发现阮湘的腕都红了。

    本来就是细胳膊,温年一就能完整圈住,加上皮肤还白,红了之后看上去惨兮兮的。

    阮湘没什么反应,还是坐着。

    反倒把温年看火上来,“你不疼啊。”

    隔了好久收到了蚊子一样的“疼啊。”

    还有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疼你不会的吗?”

    温年吼了她一句,她就觉得自己跟阮湘八字不合,每次她俩单独一块的场合她就跟炮筒一样,特别想突突突。

    “有什么可的。”

    当时阮湘这么,是不可救药的倔。

    现在她就不话。

    其实阮湘长开了之后比以前那个豆芽菜蔫蔫的样子好看多了,虽然大家也不了,但三十出头,其实也不能老。

    她的刚刚好。

    听到温年这一声明显无奈的叹气,阮湘也只是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

    温年:“又不话了。”

    阮湘:“我跟得上。”

    “干什么啊,我又不是要比赛,要你跟干什么,咱俩一块走一个速度是正常的。我刚想什么想出神了才”

    又开始絮絮叨叨,这个人真得很烦。

    阮湘抿了抿嘴,这种忽然涌上来的熟稔感让她觉得有点开心。

    “你吵死了。”

    阮湘。

    温年愣了一秒,突然笑了一声,伸就拍了一下阮湘的肩,“比你好点,你个锯子嘴。”

    “别乱取外号。”

    阮湘往前走,温年跟上去,“什么叫乱取,你本来就是好吗,要么就不话,本来以为你现在好歹也比以前温柔点,为什么到我这里又回来了啊?”

    阮湘自己都不知道。

    她跟温年并肩走着,区外面的街道灯光明亮,走到头就是另一条街。温年轻车熟路地带她七弯八拐,到了稍微窄点的街巷,还没走进去,就感觉被食物的香气熏了一脸,还有嘈杂的声音,聊天的,吆喝的,还有堪比广场舞伴奏的音乐。

    巷子里都是吃摊,烧烤的烟窜得很高,广告牌参次不齐地摆放着。

    温年往里走了一点,估计和摊主还挺熟,她自己先点了,然后转头问阮湘,“你呢?”

    阮湘:“你怎么就吃一份粉丝啊?”

    温年:“姐姐,我刚聚餐回来。”

    阮湘哦一声,站在摊前又挑了好久。

    温年懒得等她,自己坐到梧桐树下的凳子去了。

    这个点外头也没白天那么热,桌子很低,凳子也很矮,温年那么大一个人坐着放在桌上玩还挺费劲的。

    阮湘点完东西转身就看到温年那副变扭模样。

    “你怎么一刻都离不开的。”

    阮湘坐下的时候了一句。

    温年头也没抬,“因为无聊啊。”

    完她又补了一句,“你这个人太闷了。”

    阮湘倒也不生气。

    她自己有多闷她自己是知道的,对社交软件也不热衷,漫画的更新也就是直接平台上传,在自己的个人微博上也就是一个页分享链接,转发都很少。

    没离婚的时候她偶尔还发一些的自己做的工或者做的甜点,不过也只是偶尔。

    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了的时候才会上微博瞧上一眼。

    她的社交范围与其是很窄,倒不如压根就没什么交际圈。

    之前还在做连载的时候也就是几个上认识的画友会聊聊天,逢年过节的寄点礼物,可能是她太不会聊天,也渐渐地淡了。

    不过当初认识的那些现在还在画的名气也很大了。

    但自己知道自己很无聊和别人当面是两回事。

    温年是第一个这么直白她的人。

    很多年前她就这么和阮湘,在放学人来人往的路上。

    阮湘自从认识季梦雯之后后来都一块上下学,季梦雯的父母和阮湘的父母是同事,都在一个公司上班。

    只不过季梦雯的父母是财务办公室的,而阮湘的父亲在法务,母亲是一个文员。

    阮湘的父母关系不好已经很多年了。

    她妈本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每天都花大把的时间去打扮,上班三天两头迟到,下班下得比谁都早,要不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早就被辞退了。

    和她妈张扬的个性相反,她爸是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人。

    在阮湘的妈经常晚归的时候,阮湘的饭都是她爸做的。

    但这样的日子其实也没多安宁,毕竟再老实的人也有会爆发的一天。

    一次争吵开始过后就是永无止境的争吵,婚姻里的风风雨雨眼化成实质性的刀子,在对方身心毫不留情地捅。

    但流血的都是阮湘。

    “当初要不是因为怀孕了,我会结婚?”

    “我当初就是信了你的话,谁知道孩子是谁的?”

    听多了之后倒也麻木了。

    等到父母离婚,父亲辞职远走的时候阮湘已经学会了自己做饭。

    她的性格像她爸一点,闷闷的,喜怒哀乐很难在脸上看出来。

    让人觉得她一直就是那个样。

    好在长了一张并不苦相的脸。

    季梦雯人很好,估计是她爸妈和她也了阮湘家里的事情,所以对阮湘很少上心,很多次一块吃早饭都是季梦雯给请的。

    高中早自习和初中一个点,晚自习就不太一样。

    温年和季梦雯一个班,但她俩值日的时间不一样。

    和季梦雯不一样,温年看上去就没那么守规矩,有段时间季梦雯是管班里开门的,去得比较早,所以就让阮湘和温年一块上学。

    对阮湘来其实是一个星期的噩梦。

    她完全可以不去,但季梦雯当着她和温年的面希望她俩能好好相处,最后也没办法拒绝了。

    温年这个人看上去怪不老实,还像是会欺负人的类型,不知道为什么跟季梦雯特别好,季梦雯什么,她也都是应的。

    被托付了这么一个重任,一边不耐烦地嗯,背地里冲阮湘七哼八哼的。

    是两个人一起去学校,其实一个星期五个早晨,有一个早上温年没睡过头就算好了。

    第一天温年睡过头,害得阮湘在十字路口等她等到快昏过去,两个人双双迟到,在各自学校的门口查岗的那留下了光荣的名字。

    第二天温年估计是觉得愧疚,五点就到阮湘家楼下等她。阮湘醒得比较早,起床后就会推开窗户看看外面,一眼就看到了蹲在楼对面房檐下的温年,瞬间清醒。

    然后那天因为出发得太早,在早餐店坐了将近一时,差点没被赶走。

    第三天温年又睡死了,阮湘也学聪明了,去温年家找她,最后温年被亲妈揪着耳朵在妹妹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出门。

    后来知道这一切的季梦雯相当无语,直截了当地:“那阮湘为什么不直接走?”

    当时三个人正在奶茶店坐着,温年听到差点没被珍珠噎到,“你为什么不关注我!那么狠心”

    季梦雯:“好好话。”

    温年:“咳,你为什么叫阮湘走!”

    季梦雯:“我也没强求你俩凑一块啊,不能顺路一起上学,一起顺路放学你可以保护她。”

    这话的相当肯定,温年哼了一声,“我也弱女子,也需要被保护。”

    完被坐在对面的阮湘踩了一脚。

    温年嗷了一声,瞪了对方一眼,“你干嘛踩我。”

    阮湘活像被吓到一样往季梦雯边上靠了靠,季梦雯啧了一声,示意温年别这样。

    温年嘁了一声,狠狠地喝了一口奶茶。

    “阮湘你也不用这么听我话的,我又不是你的谁”

    季梦雯有点无奈,阮湘天生一副妹妹脸,很占同性的便宜。对季梦雯这种责任心强到可怕的人来根本难以抵挡,所以每回被骂的都是温年。

    不过温年在家里在外一向都是被嫌弃的那位,所以心理素质都很强。和季梦雯一块玩儿也都是三天两头被怼。

    阮湘听到季梦雯这么,就点点头,嗯了一声。

    蚊子一样。

    温年哼了一声。

    三个人周末一块玩的时候基本也是温年和季梦雯在话,阮湘就抱着季梦雯的胳膊,等到对方“是阮湘”的时候才嗯一声。

    每次这样,温年就会:“你这个人真的无趣。”

    “那怎么样,才会有趣?”

    阮湘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