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一吻

A+A-

    温年其实没怎么跟她家二老聊过这方面的问题。

    长大之后总有些东西觉得不用挑明,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另一方面是觉得脱离了父母的枷锁,又为什么要面面俱到。

    分歧是父母与孩子之间必然会存在的东西。

    但还是很难交代清楚。

    不想结婚。

    出来是轻飘飘的字,后果还是挺严重的。

    温年之前从来没这么斩钉截铁地出这这四个字。

    那时候她也没确定自己会不会结婚。

    未来是未知数。

    但现在不一样,未来,已知,和谁,都明明白白。

    虽然才开了个的头。

    她也才尝了一点甜头,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宣誓。

    但在家长面前始终不敢抖太多。

    慢慢来,她想。

    于是第二天她做了顿早饭,跟她妈和前几天没什么两样地过了上午,交代了下下午要出去。

    微博上那条阮湘画的日常还在传播。

    阮湘其实也没想到会吸引这么多人,还有不少问温年和她之前关系的。

    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去回复。

    温年去找阮湘的时候是矜矜开的门,姑娘披着头发,皱着眉头,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怎么啦?今天不高兴?不想和我出去?”

    温年低头问了句。

    “才不是!是妈妈今天起来就在玩,都没帮我扎头发。”

    矜矜的头发乌黑的,有点长,温年摸了一把,挑了挑眉,“要不我给你扎?”

    她冲那边的阮湘哎了一声,“怎么当妈的啊,玩像话么,还不赶紧过来教我。”

    其实她不用看都知道阮湘拿着干嘛。

    肯定在回微博消息。

    阮湘的轴也不是一两天了。

    她原来微博的更新寥寥无几,之前因为杜明东被爆出来出轨还涨了一拨粉,她就发得更少了,都是工作相关。

    但真爱粉还是有一点的。

    散落在零星的评论里,阮湘是能回的都回。

    温年不会绑辫子,她的头发能留到现在这么长都是奇迹了,也只是会一个简单的马尾而已。

    在矜矜面前一副什么都会的样子,其实背地里发愁,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

    阮湘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温年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推了对方一把,“我来。”

    矜矜扭头,“原来你不会啊?”

    温年也扭了扭头,“被发现了啊。”

    她看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朋友哼了一声。

    “你妈的被我没收了,你可以叫她今天给你扎点不一样的。”

    温年一脸人得志,完全忘了其实是阮湘放在一遍被她拿走的。

    温年其实没什么想看的,她就抓着,自己玩着。

    没过多久,就有人给她打了个电话,她跑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感觉年哥好忙啊。”

    矜矜玩着自己的指,阮湘跪在沙发上给她编辫子,嗯了一声。

    阮湘动作很快,弄完之后矜矜就臭美地要去换件衣服。

    “给我。”

    温年还在打电话,另一只抓着阮湘的。

    听到阮湘的声音,转过身,却没伸。

    阮湘走上前,温年反而把拿着的举高了。

    “啊好,公众号那边先发,具体筛选等后天嗯,好”

    那边估计也是个熟人。

    温年挂了电话,抿着嘴看着阮湘。

    “幼不幼稚。”

    阮湘看着温年,眉毛拧着。

    温年坐视了幼稚两字,还挥了挥,“你来拿啊。”

    这种缺德事她以前也没少做。

    现在做起来还是得心应,阮湘从到大也一个样,不随她的愿,转身往屋里走。

    然后被温年拉住了。

    然后也被人从身后抱着。

    这是一个短暂的拥抱。

    但因为双方都知道彼此有点不一样,又变得微妙起来。

    “每次都要我低头。”

    温年抱怨了一句。

    阮湘拿过,“那我要怎么做,你教教我。”

    这句话乍听其实蛮像挑刺的。

    可偏偏这个人的口气还挺真挚,温年也明白她也没茬她的意思。

    “当然是求求你,人家好喜欢你这些。”

    “不可能。”

    阮湘屈膝怼了一下温年的大腿。

    温年嗷了一声,却抓住了阮湘,故意地对那只:“抱我一下啦。”

    阮湘敷衍地抱了抱温年,然后进屋了。

    温年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先喜欢的就是没什么尊严。”

    b市的野生动物园还挺有名,温年记得她的时候规模还没那么大。

    取完票排队的时候她给矜矜压了压帽子,问阮湘,“咱俩时候那会这门票多少钱来着?”

    阮湘:“我哪知道。”

    “你没来过啊?”

    温年随口一。

    阮湘嗯了一声。

    下一秒温年就想到阮湘那糟心的父母关系,但她还是接了下去,“这不是正好么,以前还没缆车呢,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可看的,我爸猩猩有什么可看的,家里都俩。”

    “的我和温芜,我大哥那会好像出去比赛还怎么的,我和芜被亲爹那么一,都差点冲到洗间照照镜子。”

    矜矜扑哧笑了出来。

    温年哎了一声,“严肃点。”

    “我像猩猩么?”

    她弯腰问朋友。

    矜矜伸抓了一下温年今天垂肩的耳坠子,老长老长,闪闪的,特别好看,“你是发光的猩猩。”

    “阮湘你看看你宝贝女儿。”

    温年拉着阮湘的包,口气还带着撒娇劲。

    阮湘瞪了她一眼,“扯什么扯。”

    温年啧了一声,又低头跟矜矜:“你看她那么凶”

    矜矜抿嘴,“我妈妈才不凶!”

    温年更委屈了,故作姿态地哼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检票的时候掏出三张票。

    “两个半。”

    检票的都乐了,“半个?”

    矜矜冲上去,“我!”

    姑娘脸圆圆的,冲过来的时候辫子一甩一甩,还挺可爱,温年又自然地伸一揽。

    “这是您孩子啊?”

    温年嗯了一声。

    “您这么年轻孩子都这么大了?”

    温年乍看其实不怎么显年轻,但时间稍微长点,她的那股气质就窜了出来,有时候青春倒不是形容几岁,反倒是形容一个人的状态。

    温年的状态,还真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开个玩笑,朋友的女儿,我可是没这个福气。”

    温年笑了笑,刚拉着矜矜坐上去,阮湘就隔了上来。

    “阮妈妈,你干嘛走这么慢。”

    “刚才纸巾掉了。”

    阮湘回了一句,喘着气。

    缆车缓缓地移动。

    温年一句很久没参与此类活动了,之前跟朋友一块出去旅游也不太会来这种地方。

    这两年连游乐园都不去。

    嫌吵,嫌排队很麻烦,还不如找个好吃的火锅店边聊天边吃。

    工作之后的时间都像是被精密切割,稍有休息的时候,也巴不得倒头睡个天昏地暗。

    这样坐慢吞吞的缆车,看着下面长颈鹿之类的动物,也还挺惬意的。

    矜矜特别开心,扒着窗户,被阮湘撤回了一点。

    “矜矜。”

    “啊?”

    朋友回头。

    “告诉你一个诀窍,你闭上眼五秒啊,再看就会觉得下面的动物多了。”

    “真的吗?!我试试看!”

    温年露出一个微笑,“我帮你捂着数五秒啊。”

    她坐在矜矜边上,阮湘坐在对面。

    阮湘不明所以,看着温年伸遮住了矜矜的一双眼。

    “五四”

    她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凑了过来,一只还是捂着朋友的眼睛。

    猝不及防地亲了阮湘一口。

    唇角。

    蜻蜓点水似的。

    “二一零!”

    温年若无其事地松,矜矜立马往下看。

    是成群的,她哇了一声。

    “妈妈你看!”

    阮湘压根没心思看,她的心扑通扑通,快得她觉得震耳欲聋。

    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还在给矜矜讲解。

    缆车外跟对面过来的缆车交错,都可以看到对面坐了多少人,几个男人几个女人。

    好在刚才没有这样的交错,好在那个亲吻转瞬即逝,好在

    没什么好的。

    阮湘又羞又恼。

    这是她完全没经历过的一种情绪。

    也不是完全没有。

    这种时刻在很多年以前有过,那时候她只觉得恼,觉得羞也是恼,也没去深究。

    时隔多年,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她对温年压根并不是毫无感觉。

    也不是凑合。

    也不是自己把一段感情放得太快。

    而是年少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心动,就将错就错,当成了愤怒,把掌握不了的心跳频率当成了负担。

    多年后感情错付,也没有推翻重来的意思。

    而是带着错结束,回到转圜的地点,又开始新一轮情绪翻涌。

    温年余光一直在注意阮湘。

    阮湘在发呆。

    无意识地捏着裙角。

    已经成熟的轮廓不是少女时期那种带着婴儿肥的弧度,皮肤也不是那种病态的苍白。

    现在看着还有点烫。

    当年她是想带阮湘来这里的,只不过被拒绝了。

    一个周末,起因她也忘了,反正那天季梦雯不在。

    温年一起混蛋的朋友是很多,但能让她一起玩还不腻的挺少。

    季梦雯算一个,因为发,剩下的也有几个,那天好像一块去参加什么活动了。

    温年也忘了自己为什么没去凑热闹。

    反正她很闲,于是去找了阮湘。

    阮湘总是一个人在家。

    那时候她的家还没搬,离温年家好几条街,有点路,不过抄近道会好点,就是不能骑车。

    b市的巷深的很深,七弯八绕,还有很多设计非常不科学的台阶,要么望不到头跟登天一样,要么曲曲折折活像不留神就会掉到另外一条巷口去。

    阮湘的家就是那种曲折台阶边上的一层。

    二层。

    是二层,其实和外面巷口齐平,搞得一楼跟个地下室一样。

    找阮湘,敲个窗户就可以了。

    蓝色的玻璃窗外面看挺脏的,温年挺想用石头敲,但又怕被骂,最后改成了喊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喊也足够让里面的人听到了。

    砰得一声。

    窗户被推开,冒出一个相当不耐烦的头,“干什么?”

    “出去吗?”

    “不去。”

    阮湘那时候头发也很长,在家更懒得打理,毛毛躁躁地垂着,像炸毛的猫。

    “季梦雯叫我帮她买个东西。”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