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赏银,红包
杜大人被问的时候,丁田也正拿着自己的奖赏,笑的见牙不见眼:“哎呀呀,那么客气干啥?只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有了赏赐,证明对方没记恨他,这就宽心了。
不过听要他以后料理对方的饭食,他就犯难了:“我这艺就是一般般,能吃下去是大人体恤了,怎么还要我做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让你做你就做吧。”王富贵倒是好话:“我们王大人一般不会生气,他既然让你做了,你就做,平时你怎么吃饭,就怎么吃。不过我是不太理解,你这饭菜做的,缺油少盐的,怎么他就那么爱吃呢?”
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厨子的头发都要愁白了,上头这位吃的东西挑剔啊!
就连宫里的御厨,也对这位发愁,每次准备饭菜都是制式的那种,丝毫不敢出错。
可是这位挑嘴,竟然被这个牢头儿给抓住了胃口,太不可思议了!
“我的秘诀其实也没啥。”丁田看到新来的大厨都竖起了耳朵在听,他就不瞒着了:“你们每日给人家做饭,肯定是大鱼大肉的吃,大冬天的也没个爽口的菜。”
“不对啊!”大厨出声反驳丁田的话:“的有给做别的菜,不可能都是大鱼大肉。”
“那你肯定是放了很多油的吧?”丁田问他。
这里的厨子能有什么好艺?
贫寒之地,冬天做饭,只要是有钱人家,都习惯多放油水其实也能理解,这地方这么冷,不多吃点,不囤积点脂肪,怎么扛过冬日的严寒啊?
都俄罗斯的人过了二十五岁就会发福,不管男女,实际上,那是因为那边冷啊,人们不多点脂肪,非得被冻伤不可。
不过,这是对普通人而言,富裕人家也能这样过日子,可人家是谁?
看看这架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那些大鱼大肉,大油大盐的东西,人家能吃的惯吗?
第一次吃是饱饭,第二次吃是新鲜,第三次、第四次人家肚子里的油水根本就不缺,这么给人吃下去,他不腻味才怪。
“你怎么知道?”大厨吃惊:“可是不多放油,那也不好吃的啊!”
这地方,要啥没啥,再不多点油水,怎么吃得下饭?
丁田看了看大厨胖墩墩的身体:“那是你,不是人家钦差大人,我给钦差大人做的饭菜,清淡和重口味一起来,我用的咸瓜蛋子,配山鸡,这俩配一起炖,咸香又好吃,油水还少;我那个嫩韭菜炒鸡蛋,鸡蛋少,韭菜多,冬天本来就鸡蛋贵,韭菜是我自己栽的,炒一盘还可以,多了也没有;菠菜也是我自己种的,我做饭的时候,都没放多少油,咸瓜蛋子炖山鸡,我都没放盐,光是那咸瓜蛋子就足够咸了。”
他那一桌子菜,最多放了一勺猪板油而已。
咸淡适中,荤素搭配,给的主食也是粗粮。
呵呵呵当然吃得下了。
“还是你知道大人的口味。”王富贵立刻伸起大拇指:“以后大人的伙食,就拜托给你了。”
“其实大厨也能。”丁田出来这里的奥秘,其实就是想着,让大厨明白,这饭菜可以这么做。
大厨果然眼睛冒光他是个厨子,这里最好的厨子,怎么能让个牢头儿抢了自己的活计?
以后怎么见人啊?
“不用,就你了!”王富贵坚持:“就你做了,缺什么少什么,找后厨去要,没有的,找我也行,只要能找到的,都给你找来,一定要给大人的饭食好好做,让他吃下去。”
“哦。”丁田很想,自己是个牢头儿,不是个厨子。
只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对方的官职,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想做饭也得做啊。
就是赏钱给的挺多,他也就做吧,而且还能跟着吃一些好料!
于是,第二天,丁田就给对方升级了一下饭食的水平:早饭给准备的是两合面的馒头,加米粥,配香油拌的咸菜丝,以及夏天时候就腌制的糖蒜。
早饭一点肉都没有,勉强算是有点油水的就是香油拌的咸菜丝,里头还有不少葱丝。
晚饭则是大米饭,酸辣土豆丝,鸡炖蘑菇,配的汤也简单,就羊肉汤,里头配的羊肉都是精瘦的羊肉丝,放很多胡椒和葱花,葱花用的是难得的葱里的一点绿色嫩葱芯。
死冷寒天的冬日里,喝上一碗羊肉汤,全身都暖暖的。
其实丁田熬了一大锅羊肉汤,是给这里站岗的那些人驱寒的,不过是从锅里舀了一海碗出来而已。
切了半碗的羊肉进去,吃的王佐全身都暖洋洋的,吃过了饭摊在那里,连动都不想动了。
“今天的饭,又是他做的?”王佐问王富贵。
“是,今天的饭菜,也是仆役们吃的一模一样,都是大锅出来的,唯有那道酸辣土豆丝,他盛了三盘子,一盘子您吃,一盘子他自己吃,一盘子给了我。”王富贵站在一边禀报:“鸡炖蘑菇是仆役们吃的,羊肉汤是军中站岗的将士们,晚上驱寒喝的,所以里头加了很多胡椒和圆葱,主食是今天犯人们吃的主食。”
实话,这样的饭菜,要是他,他都不敢端上来。
“挺好。”王佐难得心情好了一些:“这几天就要完事了,我去写奏折。”
“是。”王富贵亲自收拾了残羹剩饭,然后打开窗子放了放空气,然后关上门窗,在屋里燃了一炉熏香,是一种冷清的梅花香气。
王佐在写奏折,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捋清楚了,一百万两银子,没出京师的时候,就已经有人下取走了二十万两,出了京师到了地方,又被取走了二十万两,等到了上一任知府的里,又被取走了二十万,估计上头那些人,都没想到,区区一个知府,也敢下拿走二十万两白银。
等到了杜大人里,就剩下二十万了,幸好杜大人将这二十万两银子,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将县城原样建了起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可是朝廷要的是一座雄关,不是一个县城!
他还记得当时皇帝看到奏折时候生气的样子。
一百万两银子,就盖了一个县城,朝廷的银子,都被这帮蛀虫揣进了腰包,这帮人还不知足,差点连杜知府的功劳都被他们给侵吞了,幸好曹大将军就在附近,跟杜知府也算是有同袍之谊,这才通过兵部的人,给皇帝上了密折。
让皇帝知道了此事,只是北疆这边情况特殊,没个有身份的人压不住,所以他这才被皇帝派出京办差。
没想到,平生第一次被人抓获,还遇到了一个有意思的牢头儿。
等到王佐写完奏折,回到卧房的时候,王富贵已经将熏香掐灭,只留下一点点淡淡的余韵。
“王大人,那家伙给你吃这些粗陋的食物,不太好吧?”王富贵是担心,这么粗茶淡饭的下去,万一人瘦了怎么办?
北地这么冷,他每天都要喝两碗羊汤驱寒,里头的胡椒粉辣乎乎的。
以至于监牢那边的大锅灶上,总是飘着羊肉汤的香味儿馋的牢里被关着的人口水直流啊。
只可惜啊,这东西不是给犯人们吃的。
“有什么不好的?”王佐不以为意。
“您好歹也是个王公贵胄,他给您吃的都是什么呀?这要是让那老女人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王富贵看不得那些粗陋的吃食总是端上自家主子的餐桌。
“他这样做才对。”王佐用热水洗了一把脸,将靴子脱了,足衣去掉,将脚丫子泡进了热水里:“他每日给我做饭,却都是大锅菜,谁知道哪一勺子是盛给我的?哪一勺子是送给犯人吃的?哪一勺子又是仆役们的?东西多而杂,谁要是想在这上面动脚可就难了。”
这席话的王富贵冷汗都下来了:“难道还有人在暗中?”
王佐没,只是就着灯火看了会儿书,脚泡的差不多了,拿出来,王富贵流着汗给他擦干净脚丫子,换了足衣裹好,上了炕,脱了外袍,合着中衣就睡下了,洗脚水,自然有王富贵端着倒出去。
躺在被窝里,王佐其实是心情很好的,他今天推算出来的那些话其实就是闲着无聊了,一而已,他相信,那个牢头儿,没那么长的见识,他只是想吃点顺口的饭菜。
这里的厨子据是大酒楼里请来的,实话,做的东西头两顿吃还行,后来就烦了,放那么多油,他又不缺油水,吃的他都腻味死了。
还是那个牢头儿会做饭,清清淡淡的又不缺油水,吃着顺口啊,最主要的是,竟然还有点青菜!
王佐在琢磨丁田的时候,丁田也在琢磨他。
当天晚上,杜师爷特意来看他,也给了他五两银子的红包:“这几日辛苦了,老爷了,等完事了,一定另有重谢!”
“杜师爷,我们也算是熟人了,这些天我就没搞明白。”丁田毫不客气的接过红包,却问杜师爷:“到底审不审案子啊?牢里那帮人一天吃的好多。”
就算一天吃两顿饭,那也要二百多个窝窝头,还要咸菜、粥、炖菜等等,九三吃的都是白肉炖酸菜,白肉少,酸菜多那一顿饭也能干掉半缸的好么!
土豆炖萝卜一次也要消耗一大麻袋的土豆和一大麻袋的萝卜就算是蹭着王佐的伙食费消耗还是很大的啊。
上头在办案,可是没给下头人调拨钱粮,这段时间,丁田的牢房里,可是关了一百多人也幸好,他都是蹭的王佐的伙食费,不然,他最多只能提供七天的伙食。
这个时候,丁田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马大人拼命的搂钱了。
不搂钱不行啊,这么多人,养起来,花钱如流水。
“再有三天就完事了。”杜师爷道:“你再辛苦三天。”
丁田这才松了口气:“幸好啊,我那点菜,够吃三天的了。”
杜师爷哈哈大笑:“也就你好命啊!外头多少人想求见钦差大臣,都不能得见,你倒是好,还能得赏。”
丁田一呲牙:“那我是不是还得去谢恩?”
“那就不用了。”杜师爷告诉他:“钦差大人这些天很忙,奏折一天三封的往京城发。”
丁田吐了吐舌头:“哦。”
还有三天时间他尽量好好做饭。
于是,第二天,王佐的早饭非常有“东北特色”:两合面的窝窝头,大骨头酸菜汤,加点胡椒粉、辣椒油,上头还飘着绿色的葱花;咸菜呢,不再是芥菜疙瘩切成丝、也不是咸萝卜,而是腌制的香菜根儿。
这顿饭,要是在农家,那是很普通了,但是它,出现在了王佐的餐桌上,这就让王佐好奇了:“农家真是贫苦,连香菜根儿都要洗刷干净腌制好了吃。”
于是,他干掉了那只有一碟的咸香菜根儿。
094高家和陈家
094高家和陈家
但是晚上,他就吃到了白切肉蘸蒜泥儿;韭菜炒鸡蛋,以及萝卜羊肉丸子汤,主食竟然是大锅煮出来的大碴粥。
粥熬得粘稠,里面还有豆子。
最主要的是,还有一碟蒜茄子!
王佐吃着晚饭,就问王富贵:“牢里今天吃的什么?”
“牢里今天是酸菜炖冻豆腐,大碴粥,搭配的蒜茄子。”王富贵在一边详细的道:“仆役们吃的是萝卜丸子汤,搭配的大饼,咸菜就是蒜茄子,军士们的大锅里,今天熬煮的萝卜羊肉丸子汤,当宵夜用的,半夜一人喝上一大碗,驱寒。韭菜炒鸡蛋是丁牢头儿单独做出来的,分了三盘子,他自己留了一盘,杜大人一盘,您一盘。”
王佐乐呵呵的吃了晚饭。
同时,丁田这里,再次迎来了林七:“你这老来这里干啥?”
“听明天,就要发卖一些人了。”林七拎了二斤卤猪头肉过来:“我想求你个事儿,你到时候能不能能不能。”
“不能。”丁田摇头:“你别胡思乱想了,这可是官卖!”
早在刚来的时候,丁田就详细的研究过这里的法律,官卖的意思,就是由官府卖出。
尤其是处理贪官污吏的时候,他们的家里,有无数的下人,这都是贱籍,在古代,这相当于是牛、马一样的存在,都属于“财产”的范围内。
这样的人,都是要发卖出去的,不过这发卖不再是主家发卖,而是官府发卖,价格公道,买的人也放心。
因为这是“官卖”出来的下人。
买的人官府也会挑,一般的平民百姓,不会卖给他们,因为首先“良贱不通婚”,就是怕平民百姓买回去漂亮的女人,给他们生孩子。
而且这用下人也是很讲究的,就像是一般的普通人家,是不会用下人的,一个是用不起,另一个则是用不上。
能买下人伺候自己一家子的,那起码也得是大地主级别。
林七一个衙役,绝不可能。
林七蔫头耷拉脑:“我就是。”
“你也别惦记她了,那样的丫鬟,配不上你。”
“是我配不上她她长的那么好看我一个当衙役的。”林七明显还在牵肠挂肚。
“何况朝廷早有严律,第一,良贱不通婚;第二,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丁田告诉他:“别想了。”
按照法律规定,平民男子,四十无子,可纳妾一人,以延续香火,诞育后代。
两条鸿沟,足够隔开他们俩了。
“唉!”林七大大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看她长得漂亮,可是林七哥哥啊,年轻时候的容颜,能敌得过时间的侵蚀吗?”丁田对他苦口婆心的道:“当她老了的时候,你后悔了,又怎么办?世上没有后悔药。”
林七耷拉着脑袋不吭声,在丁田这里吃了顿饭,回去后,自己给自己灌了半斤酒,醉了。
而第二天,就有人来,将牢里马大人家的那些男仆、婢女等等往外带,这大大的缓解了丁田的牢房压力。
头一批带走的就是平时不受宠的下人,一开始还一家子一家子的带走,后来就拆开了带,一家人被拆的七零八落,天南海北的不知道去哪儿,这就是为奴为婢的下场。
这让丁田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年代可不讲究什么人什么权,讲究的是身份地位,王公贵族,天潢贵胄之类的。
来了快一年了,他第一次具体的见到封建社会的冰山一角。
只两天时间,来了二十几个人牙子,将马大人家的仆人和婢女等下人一扫而空,这些人被拆开来卖,以后想见面,恐怕就难了。
据府城里的青楼楚馆都有人过来选人,因为马大人家的美貌婢女,是出了名的,不过倒是没卖给他们。
这是唯一让丁田比较欣慰的结果。
不过这帮人走了,又有人被关了进来。
是两家人。
“钱师爷?邢师爷?”丁田简直不敢置信。
当初看到马大人一家被关进来,没见到两位师爷,丁田还以为他们没被连累,结果他高兴得太早了,他们只是没地方关了,被关在自己家里,现在跟着马大人一家一起收押,家里的下人也都被官卖了。
只剩下老婆孩子陪着进来。
“丁牢头儿。”俩人垂头丧气,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趾高气昂。
“哦,那进来吧,也别分开关了,我给你们一家一个套房。”丁田呲了呲牙。
牢房里也有大的套间,不多,只有两套,在洗过了澡之后,丁田就分给了钱师爷和邢师爷两家,反正其实去掉那些下人,他们两家人口并不多。
而且孩子还,住在一起,方便母亲照顾孩子。
“谢谢了。”俩师爷拱了拱,就被关进去了。
丁田跟他们没什么交情,所以只是送他们进去,就交给了仆役们看守,这些仆役们只负责打扫卫生,送饭送菜,但是钥匙,只有丁田一个人有。
因为烧炕、收拾排泄物,都是在外面进行的,倒也不需要打开牢门。
丁田的钥匙被他自己把的死死的,摸都不给人摸,而且他这些天就在衙门里,一步都不出去,还托柳森去三叔那里打了个招呼,衙门里有事情,他这些天就不回去了,让家里人也减少外出,老实的在家猫冬。
结果柳森回来,一脸的奇奇怪怪表情,吓了丁田一跳:“你这是怎么了?我家出事了?”
“你家没出事就是,高家和陈家也被抓了。”
“高家和陈家?”这谁家啊?
“就是高公子的高家,和退了你亲事的那个陈家。”柳森结巴了一下:“据他们两家跟马大人的妻家表弟一起,合伙倒卖粮仓里的粮食赚钱就连他们开的粮店,都被没收了。”
丁田眼珠子都瞪圆了:“真的?”
“是真的,据他们粮店里的货物,都是官府粮仓里搬来的粮食,一文的底子钱都没花!所以他们才收购粮食的时候,压价那么低现在好了,他们的家被抄了,人也被抓了,估计一会儿就得送来,继续关在牢房里。”柳森还告诉他:“听粮店也要官卖,以弥补他们在仓库那里的亏空。”
“呵呵。”丁田是真的没想到,牵连了高家和陈家。
其实细想一下,这两家也不是个好东西,巴结人,现在受牵连了吧。
柳森走了,晚饭之前,果然,押解了两家人进来,没有下人,估计都官卖了,这两家人,是最闹腾的了,首先是哭爹喊娘,骂声一片。
尤其是陈家,对着高家就开骂,陈家老大的媳妇儿就是个远近闻名的泼妇,自从陈老秀才去世之后,陈家分了家,陈家的老二跟老三就直接搬家走了,离开了牛角县,再也不跟老大家来往了,可以,陈家算是散了。
后来陈家退亲,原主就被气死了。
就连丁田,还被陈家老大的媳妇儿,在酒楼里骂了一阵子,要不是丁田回嘴将她们那帮妇人骂走,非得被人骂个狗血淋头不可。
现在丁田穿着牢头儿的工作服,看着高家人,高家人不多,从老太太,到高员外和高夫人,高员外有一位姨娘,生了一位高二公子,只有八岁,姨娘还是高夫人身边的丫鬟。
高夫人生了高大公子一个儿子,以及一位已经出嫁了的高大姐,嫁去的哪儿好像是挺远的,不知道具体位置。
高员外养尊处优久了,身体胖胖的,一笑很和气,就是下黑的很,现在狼狈的很。
高大公子整个人也傻了一样,高大少夫人,也就是陈梅,也呆头木偶似的。
俩人还是新婚呢,这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全家都被关进了牢房。
丁田直接让人烧水,洗澡,换衣服。
东西全都被拿走,哪怕是孩子脖子上带着的长命锁,也被拿走了,高家人哭成一片。
陈家人就厉害了。
“这是我的东西!”陈家老大的媳妇儿,有名的泼妇,舍不得头上带着的银簪子,耳朵上挂着的金耳环,上的金戒指,大银镯子等等。
“进了牢房里,啥都不许带!”负责洗澡的仆妇力气可比她大多了,好几个人一起上,剥光了,连个肚兜都没留下,立刻就老实了。
人一旦光着了,就没了遮掩,会在心理上觉得害怕。
陈大家的就是这样,被人烫猪一样的洗了个热水澡,全身都被搓了一遍,搓了好多泥下来,几个仆妇嫌弃的撇嘴:“真脏啊!”
洗干净了,只有一身半新不旧的囚服给他们穿,保暖是保暖的,也非常干净,但是绝对不好看。
然后分开关押,男人一个地方,女人一个地方。
跟马家的人混合关在一起,虽然是分开关押,一家男人一个牢房,女人一个牢房这三家男人还好,相互埋怨,女人就不一样了,对着骂啊!
最厉害的就是陈大家的泼妇,尖牙利嘴的,将马大人的夫人和妾骂的直翻白眼儿。
高家老夫人都气晕过去了,因为老太太从来没想过,自己孙子的媳妇儿娘家老娘,竟然是这么一个货色!
老太太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孙媳妇儿,现在更是恨死了她。
这么吵吵闹闹的,最后吵的仆妇们都受不了了,跟丁田反应:“太吵了,女牢那边本来地方就紧凑,这会儿比鸡窝都闹腾。”
“我去看看。”丁田拿着钥匙过去了。
那边正在哭骂呢:“我们老陈家怎么就倒霉,结了你们高家这个丧门星的亲家啊!我女儿嫁谁不行,你们老高家不干人事,还拉着我们老陈家。”
“闭嘴!”丁田冷喝一声:“你要是再吵吵,就没饭吃了,既然有力气吵架,还是吃饱了撑的,晚饭没你的份儿,别人敢给你吃一口,那个人的饭,也没了!”
“丁田啊,你可是跟我家梅子有婚约的。”陈老大家的不愧是泼妇,这会儿想起攀关系了。
“已经解除婚约了,而且你家梅子现在是高家的人。”丁田看了看他们,眼睛里的嫌弃几乎要化为实质:“我很庆幸,跟你们家解除了婚约。”
“我。”陈老大家的还想什么,那边高夫人来劲儿了:“你家那闺女,还想配人家丁牢头儿?拉倒吧!一个丧门星,主动勾引男人的贱货,我儿子真是倒了血霉了,才娶了你们家的闺女进门!”
陈梅曾经的趾高气昂,现在都变成了过往云烟,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对娘家母亲的谩骂和婆婆对自己的侮辱,充耳不闻。
听到丁田来了,才抬头,楚楚可怜的看着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