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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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行满载而归,商沉向扶铮和陆为道了谢,带着素容回家。

    刚回到山上,却见甄敛带了几位道长,连同两个身穿黄色衣服的男子站在院门口。商沉不知怎的只觉得心中不妙,甄敛一看见他,对身边的道长和那两个黄衣人不知了什么,几人一起迎上去,将素容带进院子里。

    商沉看清楚那两个男子衣摆上的柳叶纹,轻声问道:“柳叶坞的人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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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晨刚到的,得到消息,他们有个失踪了十四年的孩子在御虚道,如今在你身边为徒。”甄敛压低了声音,“直接找上了掌门,上有坞主的亲笔信,我当时不在,掌门让我带着他们来探问。”

    “这能怎么问?”商沉的心跳加快。

    “柳叶坞的子弟出生时便要喂一种药,是不是柳叶坞的人,从血里便能知道。”了这话他看着商沉,“商沉?”

    商沉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何种滋味:“是便如何?”

    “自然是带他走。”

    话间只听见院子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几位道长和两个黄衣人已经走了出来,低低地在甄敛身边几句。甄敛忍不住往院子里看了一眼:“果真?”

    “是柳叶坞的子孙,万无一失。”黄衣人道,“当年他的父母逢难,路过的素道长救了他,将他带回御虚道。素道长人正在柳叶坞,当年被人打伤疯疯癫癫,最近不知怎的清醒了过来,找上柳叶坞道出前后经过。”

    商沉在一旁听着,想要什么,却又插不上言,浑身无力。

    “如此是要带他走?”

    “正是。我们现在便去见过掌门,事不宜迟,今夜便带他走。”那黄衣人同身边的人商议几句,“多谢多年来的照顾之恩,柳叶坞必有重谢。”

    他们完便急匆匆地飞身下了山,甄敛看着发怔的商沉,不忍道:“商沉?”

    “甄师叔,怎么这就——”

    “我也——”甄敛一时不知该什么,“这事不是你我了算。”

    “我去找我爹。”商沉听不见甄敛在背后什么,心中焦躁不堪,飞下山去。

    那两个黄衣人正在商隐面前话,商沉在门外等得心焦,又不能贸然而入,只能静候。许久那两人终于走出来,商沉顾不上什么礼数,迈步而入:“爹,素容的事——”

    “你知不知道他是柳叶坞的子孙?”

    “”

    商隐盯着他的脸:“你知道。知道为什么不?”

    “素容是我御虚道的人。”

    商隐从桌上捡起两张纸来:“这是素道长和柳叶坞坞主的亲笔信,他们刚才又验过了素容的血,几位道长亲眼所见。素容是柳叶坞的人,万无一失。”

    “爹,我从没求过你什么。素容在御虚道这么久,根本不想回柳叶坞,你要是逼他回去——”

    “他是柳叶坞的子孙,柳叶坞把他要回去,这事天经地义。”商隐看着他,“他身上有柳叶坞的家传,柳叶坞怎会让他流落在外?这事容不得他想不想,也容不得你想不想。你硬把他留下来,是要柳叶坞和御虚道为敌?”

    “”

    “他不想回,你该劝他回才是。”商隐面色凝重地坐下来,“去吧,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爹”商沉紧紧咬着牙,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半晌才道,“自从我,你心里便只有报仇一件事,从没管过我好不好。我以前也从没想要过什么,现在我只想跟你要一样东西,让素容在我身边过满十八,不成么?”

    商隐深深地看着他:“你是这是我欠你的?”

    “是。”

    商隐默然许久,垂了眸,将上的信扔在桌上:“我告诉他们,给你三天的时间告别。我听他身上不但有柳叶坞的家传,还有柳叶坞的绝学,他在外面一日,柳叶坞就要不放心一日。”

    “三天?”

    “再久了我也难开口。”

    商沉低着头,沉寂了好半天:“嗯,三天。”

    “去吧。”商隐看他一眼,皱眉道,“师徒之间,本不该如此依依不舍。”

    商沉没再出声,自他的院子离开,一路上如同做梦般,险些撞上迎面而来的甄敛。甄敛简短问了他几句,他匆匆地了,不知自己究竟了什么,落在自己的院落门前。

    院子的门微敞着,只听见素容在替他准备洗澡水的声音。

    他低下头片刻,将门轻轻推开,默然走进沐浴房里,站在门口不动。

    “师尊。”素容转过脸来,“洗澡水好了。”

    “是么?”商沉默然地走到他身边,撩了撩浴盆里的水,笑着,“你是不是觉得我麻烦,早上洗了晚上又要洗?”

    “嗯,麻烦。”

    商沉一声不吭。

    素容声道:“可我喜欢为你做这些事。”

    商沉垂着头,袖子半边掉进水里,浸湿了一片。他现在只是不知道怎么跟素容开口。素容,你是柳叶坞的子孙,三天之后就要走了,你我师徒的缘分已尽?

    商沉抬起头看着他,又笑了笑:“去我房间里等着。”

    “什么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去等着。”

    素容走进他的房间里坐着,抱起膝盖,不多时只见商沉一身湿地走进来,里拿着两个酒杯,进门将酒杯放在桌上,蹲在自己的橱前,伸长臂往里面摸索。

    他的衣服被头发浸得湿透,隐约可见背上的肌肤和骨,素容低垂了头,又抬起来,忍不住再看他一眼。

    商沉好不容易从橱里捞出一瓶什么东西来,打开瓶盖,房间里酒香四溢。商沉笑着捡起桌上的酒杯:“这是前年我得来的好酒,你来陪我喝。”

    素容看着他。他还不到十八,不能喝酒。

    商沉半垂着头:“素容,来。”

    他倒满了酒递给素容,素容接过:“今天来的那两个穿黄色衣服的人是谁?他们从我身上取了一点血,嘀嘀咕咕不知在些什么。”

    商沉此刻实在不想提起那事,笑着:“你先尝尝我的酒。”

    “”

    “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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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容半信半疑地抿了一口,又用舌尖舔舔,再抿一口。他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下去,片刻后,酒劲一下子上了头,素容低低地笑了笑:“原来是这种滋味。”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商沉半倚在桌上,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他一笑:“我的酒如何?”

    酒不醉人人自醉。素容点了点头:“好。”

    “第一次喝酒,如何?”

    以前也曾想着等他到了十八,带他下山喝遍临近的好酒,如今是不能了。

    素容走到他的面前,举起杯来:“还要。”

    “哦。”商沉看着他,“叫好师尊,叫了才给你倒。”

    “师尊好厚脸皮。”

    “不叫是吧,不叫我自己喝。”

    着他举起那酒壶就往嘴里灌,素容一把夺下来,也往自己的嘴里倒,两人打闹着夺来夺去,酒瓶子里的酒少了大半,素容喝完了最后一口倒在床上:“师尊”

    “嗯?”

    素容欺身上来,轻轻拉着他亵衣上的带子。

    商沉忽得一喘,抓住他钻进自己衣服里的,瞬间酒醒了大半:“素容!”

    他一时间不知该什么,心中道,素容近来年纪大了,那天又在幻境里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喝醉酒后控制不住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奇怪的事。

    素容逐渐安静下来,商沉放下心闭上眼。过不多久,他只觉得又有人轻轻拉着他的衣带。

    这是喝醉酒思春了么!商沉翻身坐起来,心中作恼,将自己衣服上的带子系成死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素容趴在他身上解了半天解不开,咕哝一声睡过去。

    商沉心中不禁有些后悔。那酒的力道不,素容生平头次喝酒,怕是不心被他乱性了。

    夜里睡到一半,商沉的身体突然间绷紧。他皱起眉,轻轻咽着口水,身体一动不动,脸色越来越青。身边那是什么动静?王八蛋,那是什么别当他不知道!

    商沉冷着脸起身,一声不响地扔给他一条被子。他下了床出门,离开时只听见床上有了喘息和动静:“师尊师尊”

    我的天你自己做那种事时叫我做什么!

    不到半夜便去隔壁房间睡了觉,清晨起来头痛,早早地去洗了澡,端着粥和菜进屋时,素容已经穿好衣服醒过来了。素容的模样似是有些不安,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边,帮他在桌上摆着菜,状似无意地问道:“弟子放肆,不心睡了师尊的床,师尊昨晚睡哪儿了?”

    商沉知道出来尴尬,宛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我去了你的房间。”

    “原来如此。”素容咽着口水,又试探着问,“昨夜弟子有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

    商沉的面色不改:“喝醉了睡得沉,没听到。”又问:“你闹出什么动静来了?”

    “没有。”素容微微红了脸,“没吵着师尊便好。”

    商沉深深吸口气,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素容,为师有件事要同你。”

    “什么事?”

    “昨天那穿黄衣服的两人,来自柳叶坞。”

    素容的动作停下来,眸底生寒,目光落在商沉的脸上。

    商沉强打精神,微微一笑,每个字都吐得困难:“那两人来的目的不为其他,是要把你带回柳叶坞——”

    素容打断他的话:“与我无关,我不走。”

    “素容”

    素容的样子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商沉伸去拉素容的肩,素容突然间一把将他狠狠推开。

    商沉的身体一个趔趄,心头堵得要命,脸色苍白:“素容,你听——”

    素容突然间提高了声音,将里的碗碟一放,眸中不知何时有了水光:“你听到没有!与我无关,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