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A+A-

    “你做什么!”

    花辞扑上去一把抓住了明瞳的手腕, 将他手里的簪子夺下来,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

    方才他忽然想起灶房里的柴火不够, 想问清作要不要去竹林里砍些竹子, 结果回头却看到这惊魂一幕。

    那发簪的末端尖得很,显然是磨过的。这要是插在皮肉里, 就算不死也会痛不欲生。这孩子看着纯真无邪, 心思何以会歹毒至此。

    花辞将簪子举到明瞳面前,大声质问:“我们跟你无冤无仇, 你为何出手伤人!”

    方才轻松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清作看着那簪子眼底不见波澜, 可花辞却是不能饶恕他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犯错可以原谅, 但也得看犯的是什么错。

    偷窃乃君子所耻, 这道理他不懂可以慢慢教, 可是伤人害命非善人所为, 就算他未有人教也该明白。何况自己也算有恩于他,他这样伤害自己的家人实乃恩将仇报。

    明瞳被花辞阴翳的目光盯着,害怕的缩了缩脖颈, 把头埋在清作后面, 肩膀一耸一耸的开始哭。

    “那簪子是我娘临死前留给我的,她平日里带上十分好看, 我见大哥哥这么漂亮,就像把簪子送给他。我,真的没做坏事……呜呜……”

    幼的身体伏在清作身上, 哭得声嘶力竭,这副模样任谁看了也会心生怜惜。可花辞却迟疑了,毕竟他刚才就是被这家伙的哭声所骗才出手袒护。

    妖族中有些妖怪就善于变幻成美丽弱的模样,装作软弱无助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你谎!这簪

    子的末端如此锋利,怎么会是带在头上的?”

    明瞳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抬起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都哭得有些红肿了。他指着发簪道:“我家里穷靠编织一些麻布为生,家里买不起钩针,我娘便把这簪子磨成了这样,平时好用来编织。不信你拿麻线来,我可以当面织给你们看。”

    明瞳的语气信誓旦旦,可花辞却还是不敢全信,看着清作,“你没事吧?”

    清作将背上的明瞳放下,接过花辞手中的发簪看了眼,问明瞳:“你要送我?”

    “嗯!”

    “那多谢,这礼物我收下了。”完直接将簪子放进袖口。

    清作的反应让花辞大吃一惊,竟然一点质疑都没有就把簪子收下了?恩人那清冷的性子,就算正儿八经的送他都不见得要,何况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平白无故收下一个孩子的东西呢。

    而且那还是一件有可能成为伤害他的凶器的东西。

    明瞳看清作将那簪子放入袖口,也是刹那间的失神,随机眨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清作绽开明媚的笑,“大哥哥怎么不带上,你带上定要比我娘亲还美。”

    明明整张脸都笑得那么灿烂,可是眼底却看不见一丁点笑意。

    花辞看着明瞳在身后握紧的拳头了个寒颤。

    这孩子真的不大对劲,明明就是个六七岁的娃娃,内心怎么会如此阴暗?何况清作与他并无任何过节,为何一见面就要针锋相对。自己这算不算引狼入室了……

    之后清作去灶房里做饭,花辞想偷偷跟他商量些事情,明瞳却一直缠着他不放。把花辞弄的颇为头大。

    之前只是觉得这孩子黏人,可发生了他拿发簪偷袭清作一事后,花辞只感觉心烦极了,不由得态度也变得冷漠了许多。

    “你拿着花球自己去院子里玩,哥哥还有事要做。”完转身就要去找清作。

    见花辞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明瞳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了,像一把被冰水浇灭的火焰,冷的彻彻底底。他将手中的花球一下扔过去砸中了花辞的头。

    那花球是用藤条编织的,上面缠着好多彩色的线绳,所以虽然看着大却不重,就算砸到身上也只是有点酥麻,可是花球砸到花辞头顶的瞬间,他却是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简直就像被铁球砸中了一样,痛死了。

    “你做什么!”

    花辞捡起地上的花球朝身后的明瞳看去,却被那孩子的目光惊的冷汗瞬间从额头上淌下来,这哪里是个孩子的眼神,分明就像个从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过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为什么要抛下我?你不守信用,我会很生气的花辞。”

    明瞳朝花辞一步步走来,那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让花辞想立即转身就跑,可是不知为何,身体却动不了,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定在了原地。

    那一刻他清楚的认知到,这孩子不是凡人!

    看着站在面前的明瞳,花辞第一次清楚感知到何为恐怖。可惜为时已晚。

    与YU夕XI。

    看明瞳踮起脚朝他伸出的手,花辞惊慌的闭上眼,屏息以待,等了好久却只感觉一处柔软在脸颊周围抚弄,身体并未感觉到不适。

    他心惊胆颤的睁开一道缝,发现明瞳正一点点擦掉他脸上留下的眼泪,一脸好奇的模样。

    “哥哥你怎么哭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花辞脸上落下的水迹,有些好奇沾了一点放进嘴里尝了尝,皱起眉头,“奇

    怪,你的眼泪怎么跟那些人不一样是甜的呢。不过跟花蜜一样,味道真好。”

    他伸出手还想再尝一点,却被花辞身后出现的人摁住了手腕。

    花辞转身,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清作,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脚也软的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对方身上。双手抓着清作的衣服,手背上的妖纹若隐若现,好像用尽全身的力气。

    有时人就是这样,一个人还可以假装坚强,待在另一个人身边时便会变得十分软弱。

    花辞呜咽着把头埋在清作怀里,哭得十分委屈,像是在责怪他怎么才来一样。

    “抱歉。”清作抚顺怀里人的长发,抬头看着面前的明瞳,琉璃色的眼睛仿佛要结出一层霜花。

    喜怒不形于色,用在他身上在合适不过,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真正发怒时方圆千里的温度都会骤降。就像当年破夜之战结束时,天光破晓的刹那,七月盛夏万里山河瞬间被冰霜封盖,连九重天上的金乌都凝上了一层白霜。

    若不是那几位上神出言提醒,不定整个凡间都会被他弄的跟凡州脊一样。

    明瞳被清作周身的寒气所迫,向后退了一步,不过表情却不恐惧,而是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惊喜的看着对面的清作,背过去的手已经悄悄握紧了后腰上的某物。

    “大哥哥是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清作抱住花辞,就那么静默的看向他,不动神色。花辞却是气得不轻,举起手里的花球就朝明瞳砸过去,“谁要跟你玩,你是坏蛋,恩将仇报,快点从我家里滚出去!”

    因为刚才花辞被吓得不轻,抛出花球也没用上几分力道,想夺还是轻而易举的,可是明瞳却没躲,就那么站在原地让他砸中。

    看着花球咕噜噜的滚到一旁,明瞳蹲在地上抱紧了头。

    “你害怕我了吧哥哥。其实我自生下来就与其他的孩子不同,我能够超控人的身体,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会做什么。爹娘都因为这点非常讨厌我,他们骂我是怪物妖魔,让我从家里滚出去,还跟村里人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村里那些孩子才开始叫我野种。”

    到这明瞳从胳膊间抬起头,望着花辞露出一抹凄然的笑,“我只是想有个永远不抛弃我的家人而已,对不起花辞,吓到你了。大概就像爹娘的那样,我果然是个害人的妖魔吧。”

    他捡起地上花球,一步步朝门外走去,稚嫩幼的身影被夕阳映照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形单影只,显得格外落寞。

    花辞刚才确实害怕极了,内心也坚定要将这孩子赶出去,可是如今看到他这么乖乖离去,心里还是不落忍。

    难怪白伶他这人妖精身子菩萨心,都快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到处普度众生。的直白点就是破车好揽债,自不量力。

    花辞拉着清作的袖子,等明瞳出去后立即跑过去将大门关上才松了口气。或许这孩子真是年幼时受了什么刺激才变得如此,不然人之初性本善,他怎会无端就变得这么残忍阴暗,明天得去找老村长聊一聊明瞳的事才行。

    “今天村里竟又有人遇害了。”花辞给清作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是突破了结界进来的?”

    清作接过茶盏摇头。

    “不是,他一直藏在榆槐村里,昨日夜里又杀了一个有孕的妇人。手法类似,都是下腹被利器掏空,屋子里却没有妖气。不过与昨日不同的是,尸身周围散落着许多栗子。”

    清作视线下移,看着桌上吃完的栗子壳若有所思。花辞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你怀疑明瞳是凶手?”

    清作未置可否,花辞却相信了大半,凶手竟然不是撒谎精而是明瞳?可昨天他确实听到了白**箫的声音。莫非明瞳跟那撒谎精之间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