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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茶盏落地应声而碎, 杯底的几片茶叶掉在地上,瞬间化作几道绿光弥散空中。
旁边伺候的伙计顿时恼了, 挡在自家主子面前竖目而对, 大声斥责花辞。
“真是不识抬举,这可得上万年的琉璃翠!顶级的好茶, 分文不收让你喝, 你还敢砸烂我家的玉盏,你知道这白玉盏的造价有多高么!”
花辞被他这么一吼也有些心虚, 可只是喝了一杯茶而已, 怎么会吐得这么厉害, 这茶水里必定有问题。
“只是茶水而已, 那我喝了怎么会吐?”
男子端着茶盏又抿了一口, 不急不缓的解释道:“这琉璃翠有清热解毒之效, 呕吐是帮你排净体内的秽物, 不会伤害你的身体。”
他又让伙计去拿了一个茶盏, 重新斟上半杯推给花辞:“这次你再喝就不会出现刚才的异样了。”
花辞看着杯中淡绿色的叶片,低头啄了一口,奇怪的是这次竟然感觉十分甘甜, 跟刚才寡淡的白水一点也不同。他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只觉得遍体通畅,再也没出现刚才的恶心感。
花辞看着地上被自己碎的白玉盏有些无地自容, 人家一番好意,倒是被他人之心了。可是刚才那种情况任谁遭遇了也会生疑吧。
“对不起,茶杯的钱我会赔给你的, 但我现在身上没有灵石,需要回去找朋友借。你若不信可以让你的伙计跟我一起回去。”
男子却莞尔,摇了头,“无妨,不用灵石也可以。我这人虽眼盲,但天生嗅觉却极灵敏。方才你进门时我就嗅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火焰之息,想必是件深藏不露的宝物吧。”
花辞疑惑的在自己身上瞅了几遍,火焰气息?他是只花妖,身上哪会有什么火焰之息呢?
忽然他想到了脖子上的凤印,那里面可藏着一只会喷火的大凤凰!
花辞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衣领,连着摇头:“其他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但只有这个不行。”
这是恩人留给他的凤印,不但象征着帝君夫人的身份,这器物本身也蕴藏着巨大的法力。白伶都嘱咐过他不可以轻易示人的,更何况是拿来抵债呢。
恩人都被撒谎精抢走了,这凤印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
见花辞抵死不从,伙计不满了,看着他啧啧道:“身无分文还敢随便乱砸东西,又不想给钱又不想抵物,你到底想怎样!”
看伙计已经撸起袖子好像要动手的架势,花辞有些害怕的声反驳,“我没不赔钱,只是需要回去管朋友借。”
男子哈哈笑着摆摆手让伙计退下,一双无神的眼望向花辞,明明知道他是看不见的,却花辞还是有些不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双眼好像就能刺透皮囊看穿人的内心。
“既然是这位哥的重要之物,那我便不能强人所难了。只是这白玉盏不能白砸,我需要你去帮我取一件东西。”
花辞总感觉事态的发展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他忐忑道:“什么东西?”
“我有一位挚友在忘思池里落下一件东西,具体是何物我也不知。他临走前将此物托付于我,可惜我有眼疾实在不便前去,只好麻烦哥代劳了。那忘思池就在魔宫的旧址里,一会儿我就将地图交给你。”
听着好像不是什么难事,可花辞还是有些犹豫,“可我不会洑水,怎么下那个忘思池给你找东西啊?”
“无妨,等你到了自然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既然对方都把话到这份上,花辞还能怎么反驳。等拿到男子的地图后,花辞看都没看便卷起来塞进袖子里算离去。
男子出声将他叫住:“虽然我看不见你的脸上的表情,可我却能感觉到你并不开心。是有何解不开的心事?”
花辞叹着气摇摇头,先是连累大家受困半泽荒,接着夫君又被莫名其妙抢走,出来跑一跑散散心,还把人家价值连城的白玉盏碎了,这接二连三的倒霉事,他能开心才见了鬼。
可这些事实在不好拿出来给个外人讲。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弱了,若是我足够强大,就不会不断的失去。”
他保护不了明瞳,也保护不了恩人,甚至保护不了娃娃和他自己。
男子听后若有所思,“那此去魔宫这趟不定就能解决你的问题,传闻魔宫地下的石壁上,刻着无数的内功心法,你若是能有幸寻得全部学来,不定真可以逆转乾坤,变成你渴望的强者。”
听到男子的内功心法,花辞确实有些心动了,可他三思后还是摇了头,“那些都是魔族用的邪门歪道,我若是学了肯定会被天下人所不齿。”
“歪门邪道?”
听到男子的嗤笑声,花辞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里可是魔族的地界,他在人家地盘上人家修炼的功法是歪门邪道,简直是自寻死路。
不过好在男子并没介意花辞的有口无心。
“既然你觉得魔族修炼的功法是歪门邪道,那我便问你,何为正道?就像天界那些上神所言,先苍生后己身?那我们修习功法以拯救世人也算是歪门邪道?仙界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乱杀无辜也算是匡扶正义?”
花辞被问的哑口无言。
男子摇头,“无论何种功法其实都一样,关键是修习它们的人用来做什么。是正是邪,是善是恶,都是事在人为。不是身为仙族就一定至善至美,生为魔族就一定至邪至恶。”
花辞听着男子的一席话,越发感觉自己刚才的唐突。
“对不起,你的没错,有时天下人都太过主观臆断了。其实你们魔族也有很多好人的,比如你们的魔尊夜东篱,他就很好。”
虽然因为他跟恩人之间的纠葛,花辞提到他还是有些介怀,可是单夜东篱这个人,确实无可挑剔。只是当年在九重天宫,他为何突然间大开杀戒,放出镇压在半泽荒的上古魔兽涂炭生灵?
清作想知道,花辞也同样想知道,当年在夜东篱身上到底发了什么。
时间也不早了,花辞起身离开后。男子将袖口里的绿魔兽放出来,指尖轻轻触碰家伙被压扁的翅膀。一道灵光闪现,翅膀重新舒展起来恢复的完好如初。绿魔兽叽里叽哩欢喜的叫了几声,飞到半空亲了亲男子的脸。
旁边的伙计忍不住出声:“主子老消耗灵力给别人疗伤,这么下去您眼睛得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男子不以为然,“不好就不好,我倒觉得当瞎子快活多了,省得看见那些腌臜事。”
“全天下恐怕也就您这么想得开了。”
伙计蹲下拾着地上白玉盏的碎片,忽然动手一顿,抬头道:“不对啊,主子您让那傻子去魔宫地下,那地方不是只有历任荒主才进得去吗,你不是在耍着他玩吧?”
男子笑而不语,抬手将茶盏中的最后一口饮净。
“天机不可泄露。”
……
花辞走出茶馆后沿着巷子一直往前走,此时大雨早就停了,雨后的半泽荒散发着一股难得的清新味。
花辞从袖子里拿出地图,心展开,顿时就被上面繁琐的路线弄得皱起了眉头。
那男子不会拿错了吧,这到底是魔宫的地图还是迷宫的地图啊。
一条条路横七竖八交叠在一起,弄不清一条路到底有多少个岔路口,他在地图的上下左右来来回回看了半天,也没寻见哪边
是出口哪边是入口,这难度也有点太大了。
而且那地图上的忘思池竟然在一面墙壁上,这确定没画错?池塘怎么会挂在墙壁上呢,除非这忘思池其实是一幅壁画。
唉,早知道他临走之前就跟男子确认一下好了,连地图都看不懂,这要怎么找啊。
花辞卷起地图又想原路返回茶馆去寻问一遍,可是一转身,却发现身后的巷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堵斑驳的城墙所取代,周围黑咕隆咚一丁点火光也没有。这里分明就是个死胡同,哪有什么茶馆。
花辞拿着地图不由得了个寒颤。
魔界又不是鬼界,怎么也有鬼墙呀。听那些老妖碰见鬼墙就要朝一个方向一直往前走,绝对不能回头。想到这花辞不敢再多留一刻,赶紧一鼓作气跑出了前方的巷口。
其实要想稳妥些还是叫上白伶他们比较好,可自己闯的祸还要搭上他们一起,未免也太不要脸了。估计白伶知道又要骂他破车好揽债,自己的夫君都被抢走了,还有心思给被人找东西。
可那白玉茶盏确实是他碎的,他总不能推卸责任吧。
花辞摸着有些凌乱的发丝,才发觉自己头发已经短了一大截,原本一头齐腰的青丝,如今只能勉强到肩了。才想起刚才抢恩人的时候,他将头发变成藤蔓,却被撒谎精一掌震断,如今只剩下这些。
他摸着唯一一根还是很长的发丝,上面结着七个花纹奇特的果子,就怕平时出个意外,花辞都会把这根藤蔓藏得严严实实,只有在清作身边才会显露。
一颗颗果子抚摸过去,他们好像能感应于到花辞一样,纷纷贴着指腹摇晃起来,像是在亲吻他的手指,把花辞弄得痒痒的。
摸完他们之后,花辞重新将这根藤蔓藏起来,将剩余的发丝用一节藤蔓高高竖起。
为了娃娃他也必须要坚强起来。那茶馆老板的不错,是善是恶只能由自己决定,就算他修习了魔族功法,只要是为了天下苍生,一样可以成就正途。况且现在他也只有学会魔宫地下的功法,才有救回恩人的可能。
花辞决定还是找个本地人问问魔宫在哪里。
结果他走上大街,发现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十里长街,早就变得空空如也,地上只残留着大雨留下的深浅不一水洼。他拎着袍子又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沿街的客栈食肆基本也都门窗紧闭。
不是魔族的作息与外界相反吗,子时就是他们的午时,为何刚过中午就休息了?
他还再往前碰碰运气,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花妖。”
转身一看竟是白伶跟非闲仙君。不由得奇怪道:“你们怎么还在大街上?”
花辞并没注意到两人看他时眼中流露出的复杂神情。
白伶别开花辞的目光,故作漫不经心,把视线投向了别处。
“我们倒想找个地方歇歇,可这些商铺今日魔尊大喜普天同庆,他们要停业三日以示庆贺。”不到不由得一声哼笑,“普天同庆难道不该免费三日吗,竟然是歇业三日,这魔族的规矩也真是够离奇。”
“那你们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
白伶看着非闲,“要露宿街头的是他,我变回原形,去哪不能蹭一晚。”完他看着花辞,突然楞了一下,“你我们,那你呢?你自己有着落了?”
花辞捏着手里的地图摇了摇头,“我今晚不睡了,有件事情需要去做。不过这件事我想要自己一个人解决。”完他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白伶,“可以吗?”
其实他完这句话之后就做好了被白伶反驳的准备,毕竟在白伶心里他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脑子笨又一根筋。本来手到擒来的事都能被他做的鸡飞狗跳,实在是事成不足败事有余的典例。
可没想到,忐忑中等待许久后,却是白伶的默许。
一旁的非闲揽住白伶的肩膀,眼中的余光晦暗不明。
白伶抓紧了藏在袖子里的五指,“你若是不能毫发无损的回来,我白伶没你这个弟弟!”
花辞笑得尴尬,赶紧将手伸到背后,抓着发梢使劲往下拽了拽,“毫发无损难度有点大,但我可以尽量保证毫头无损。”
等遇到危险他就变回原形,敌人连他的头都找不到在哪,应该被砍头的可能不大。
白伶见他还冲着自己嘿嘿傻笑,一副没心没肺的养子,顿时被气红了眼睛,大吼一声:“滚蛋!”
看非闲仙君偷偷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花辞赶忙了句谢谢,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看着花辞在夜幕中起起伏伏的背影,白伶捏着酸涩的眉心,一滴泪滚落进袖口。
“你刚才都是真的?花辞他真是……”
非闲轻叹一声,“我也希望他不是。可这是天意。”
……
花辞顺着非闲仙君所指的方向跑了一阵,见周围的商铺越来越稀少,地面上又开始出现大片的沼泽地,俨然是跑进了一片荒郊野岭。
花辞开始慢下脚步,边走边看。这里真是有魔宫?非闲仙君不是给他指错地方了吧。
当一片疑似土炮楼的屋子出现在眼前时,花辞终于停了下来,要不是那楼上写着“魔宫”两字,他肯定不会想到魔宫居然长成这个样子。
就算是几万年前的房子未免也太寒酸了吧,连天界的茅厕都不如,墙缝裂得四处漏风,窗纸破得能糊上三四层的浆糊。生为一界之主,竟然穷困至此,夜东篱到底是怎么混的。
花辞见魔宫前面也没有任何侍卫把守,便将大门推开一道缝蹑手蹑脚走了进去。不过这里构造并没地图上画的那么错综复杂,感觉几条路基本都一目了然。
他沿着破败的魔宫各个屋子都转了一圈,发现就跟普通的农家院没什么两样,哪里看得到一点魔宫应有的气派。而且最眼的是每个屋子门都前挂的“免费参观”的牌子,这夜东篱是每天都把自己家四敞大开着迎接外人吗?
花辞拿着地图开始寻找上面画的地下室,可是在一层里里外外转了几圈也没发现有向下的楼梯或者地窖,这要怎么往下走呀?
花辞靠在墙边,将地图高高举起,莫非是他看得角度不对,没成想,他这么一靠,身后的墙大概是年久失修老化了,一下就被靠得向后倒去,还好花辞及时拉着旁边的木柱稳住了身体。
看着身后被他靠出来的大窟窿,一块牌子从房梁上掉下来,正好砸在花辞脚下,上面写着:闲人免进。
呀,竟然被他找到了。
花辞跨过牌子,弯腰钻进墙洞里,里面黑咕隆咚全是墙砖落下激起的灰尘。他用袖子捂住口鼻,往前走了几步,在地面中央发现了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蜿蜒陡峭,深不见底。
他对照地图一看,发现正是这条密道。赶紧马不停蹄的往下走去,本以为走完这扶梯便能下到地宫深处,然而刚走到一半,花辞就发现石阶中间是断开的,上下两节石阶间隔着上百丈的距离。
这……是在考验他的轻功?
花辞突然有些后悔了,若是白伶在肯定能轻轻松松就带他飞过去的,想到这花辞赶紧捶了捶自己的头。
就是因为平时被白伶跟恩人照拂惯了,一遇事就想着依靠他们,要想成为强者就必须先学会独当一面才行。
他站在石阶的尽头看着下面,目测这么高,好像变成原形跳下去也不会损伤太大,但现在他身上还带着果子,这么做还是太危险了。
那就找根绳子?
可是这荒郊野岭去哪找这么长的绳子啊,就算把他全身的藤蔓接在一起都没有这么长。
正当花辞绞尽脑汁时,就听石阶下方好像有什么在窃窃私语,屏住呼吸仔细听,好像并不是他能听懂的语言,更像是一种鸟的叫声。
他在乞灵山七百年,听过的鸟叫声不成千也有上百,但这种声音还真是没听过。
吱吱的,有点像老鼠呀。
还没等花辞做出判断,一道闪电般的黑影突然冲向花辞,花辞蹲在石阶上向下俯瞰,只看见两个血红的光点正朝自己飞速前进,在黑暗显得格外骇人。
他惊叫一声,赶忙拔腿往上跑,然而他跑的速度哪及得上黑影飞得块,眨眼之间花辞就被从后面叼住了衣领,
“放开我放开我!”
花辞向后胡乱拍着,就感觉连着摸到了好几毛茸茸的东西。不过翅膀好硬,摸起来不像是鸟呀。
他忍不住转过头,在无数个红色光点的映衬下,只见一群黑压压的蝙蝠正盘旋在头顶,像一朵巨大的乌云将他笼罩其中。
花辞瞬间感觉腿根发软。记得树爷爷,蝙蝠好像是会吸血的。
“啊走开!我是花妖身上没有人血,只有绿色的草汁一点也不好喝!”
花辞一边慌乱的拍一边企图逃走,然而那些蝙蝠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把他包围起来,纷纷叼住花辞衣服的一角将他从地面拖到了半空。
看着脚下距离自己数百丈的地面,花辞差点吓得魂不附体,要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还不如被吸血吸死呢。
不过这些蝙蝠为什么不吸他的血,而是把他吊到这么高的地方啊?
就在花辞疑惑的空当,庞大的蝙蝠群已经在他脚下渐渐汇聚成了一片‘蝙蝠毛毯’,将花辞从下面拖住,叼住他衣领的几只蝙蝠也纷纷松了口,加入了下面同伴的行列,只有最开始飞上来的那只蝙蝠没有下去,而是轻巧的落在了花辞肩头。
花辞从刚才的惊魂未定到现在的不可置信。这些蝙蝠竟然不是要吃他,而是要帮他到达下面的石阶。
蝙蝠原来是这么乐于助人的种族吗?莫不是都成了精吧。
他开始跟肩膀上的家伙攀谈起来:“你们,是要送我下去?”
蝙蝠一双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声不吭。
花辞放弃了,看来是他想多了,这世界的生灵千千万,哪有那么容易成精啊。看来他只是碰巧撞了大运,捡了个便宜而已。
见肩膀上的蝙蝠并没做出什么危害他的举动,花辞鼓了好几次勇气,才下定决心伸出指尖蹭了蹭蝙蝠的脑袋。
“谢谢你们。”就算它们听不懂,谢也是要道的,咱可是只有礼貌的妖精。
没想到这次一脸肃穆的蝙蝠忽然眼睛一眯,很享受的歪着毛茸茸的脑袋在花辞脸上蹭了蹭,好像十分喜欢他的亲昵。
等蝙蝠群落到下面的石阶后,花辞站起来走到地面,当了半天飞毯的蝙蝠们才纷纷散去,又藏进四周黑暗的洞穴中销声匿迹。
只剩下肩头这只还靠在花辞脸上依依不舍的样子。
花辞戳了戳他的头,“你若喜欢跟我就一起走吧,等从这里出去我带你回家。”
听到这句蝙蝠忽然抬起头,看着花辞突然裂开嘴笑了。在花辞眼里是笑,可在蝙蝠眼里这是什么意思就未可知了。
花辞刚想冲它回个微笑,就见家伙突然振翅飞起,两只爪对着花辞的脸就是几脚,接着整个身体都朝他扑了上去。
倒是不重,可它挡住了花辞的视线,让他一时看不清东西。
就在花辞揪着蝙蝠的脖颈想把他薅下来时,右脚忽然踩空,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朝石阶下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