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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东篱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对上清作跟夜无拘紧盯着自己的视线,无辜的摊开双手。

    “我可什么都没干, 它自己裂开的。”

    谁能想到神碑竟然被藏在一块大石头里。

    包裹在外面的泥土尽数剥落, 露出一块闪闪发光的石碑。碑面上像是悬着一把无形的刻刀,在上面刻出一道道发光的印迹, 寥寥几笔, 就勾勒出一副形象的图画跃然碑面。

    三个人守在的石碑前,目光都紧紧跟随着光束的走向, 不敢耽搁一刻。

    只见那碑面上慢慢浮现出一个圆形的大球, 一道银光乍现, 渐渐从中间开裂, 变成了上下两半。忽然一个人从缝隙中探出头来, 双手托天, 脚下踩地, 将两半圆球间的缝隙越分越大。

    缝隙间渐渐生出了好多飞鸟走兽, 山河大川,最后一个人身蛇尾的女人坐在河边,开始就着河水捏起了泥巴。

    “这是盘古神开天辟地和女娲造人时的景象。”

    夜东篱眯着眼看着上面流动的图画, 越发疑惑。

    “这不是神界的历史么, 跟镇珠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夜无拘突然嘘了一声,“你看。”

    夜东篱继续紧盯石碑, 就见上面的画面一闪而逝,开始出现了十三个孩围在神主周围,所有孩子都在正襟危坐, 认真聆听神主的教诲,只有右下角最的那个孩子在偷偷的玩手里的虫子。

    神主训斥了他,其他孩子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可那孩子不以为然,继续我行我素。

    他找来一口锅在里面放入毒虫和死人骸骨造出了一个残暴无比的怪物,神主知道后非常气愤,将他赶出了天界,他就带着自己造出的怪物到了下界,开始用巫术造出各种各样残暴的物种,并自封魔神,统领下界群怪与天界抗衡。

    后来下界生灵惨遭涂炭,神主带着自己的十二位弟子,将他跟那些怪物封印在了地下,并挖出他的心脏放在结界的中央。

    看着神碑上那颗闪烁着血红光芒的心脏,夜东篱的瞳孔骤然紧缩,原来镇珠就是那个魔神的心脏。

    神碑上画面完整后只停留了一瞬,继而迅速消散,又开始勾勒下一幅图画。

    可是被镇压在结界中的魔神并没死,他被困在结界中陷入了长眠,而后一个倾盆大雨夜,一位柔弱的少女闯入封印魔兽的洞中,唤醒了沉睡的魔神,

    画面上的白色的光渐渐被染成了血红色,苏醒的魔神双臂紧拥着奄奄一息的少女,长发垂下,挡住了他的双眼。

    最后少女在他怀中渐渐没了声息,画面上的红光一点点消散。

    看着已经变成一块普通石头的神碑,三个人脑子里都还停留在画面的最后一幕。残暴的魔神紧拥着浑身是血的少女,被阴暗遮挡住的脸颊苍白冰冷,带着不出的落寞。

    那个少女是谁,之后又发什么了什么,魔神如今还尚在人世?若果真如此,为何已经苏醒的他不去夺回自己的心脏?

    一连串的问题把他们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夜东篱正想着再去神碑上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就见石碑上慢慢浮现出一行笔锋凌厉的碑文。

    而且他看不懂,好像又是神族的古文。只能把路让开,让清作过去看。

    “写的什么?”

    清作看着石碑上一笔一划凹陷下去的笔锋,双手一点点握紧。

    “镇珠是镇压地下那些魔兽的关键,绝不能让镇珠离开半泽荒,否则六界将陷入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

    清作完后,在一旁等待许久的夜无拘突然插了一句:“那若是镇珠被毁了呢?”

    “那就跟离开半泽荒是的一样的结果,六界覆灭。这世上能操控镇珠的人只要魔神,一旦镇珠落入他人之手,便会失控。”

    夜无拘一改刚才敌视清作的态度,开始虚心求教:“那也就是,如今六界尚在,明镇珠还完好无损待在半泽荒?”

    清作点了头。

    这下在场的气氛瞬间陷入了死寂,夜无拘转头看着夜东篱,目光意味深长。

    “你不是镇珠被你毁了吗?”

    夜东篱一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支吾半天,才道:“我当时是想毁了,可是那玩意儿太硬,砸地上都不带碎的。没办法我只好把它丢了。”

    “丢了?”

    夜无拘跟清作齐声道。

    夜东篱抓了抓后颈,他要是知道今天会碰上这么个事,什么他都不会让夜无拘跟着来的。

    这混蛋肯定得不依不饶。

    当年那么大的事他都敢撒谎骗他,确实有点不够去了。夜东篱自知理亏的低下头,却不想,夜无拘竟然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追问,只是跟清作在一旁站着,满脸焦急。

    “那怎么办?若是镇珠落入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夜东篱见他没发脾气,才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轻描淡写道:“丢了再找呗,反正魔界就这么大地方。”

    清作看着夜东篱的侧脸,眼中的光芒闪了闪,又缓缓垂下。

    他不知道夜东篱为何要谎,也不知道他的那位弟弟为何明知夜东篱在谎还要装作一副相信的模样。

    夜无拘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扯出一声嗤笑。

    “你的轻巧,魔界这么大地方,现在你手下没有一兵一卒,就靠我们仨跟家里那群饭都不会自己吃的孩得找到哪辈子去?等你找到镇珠六界早就覆灭了。而且因为当年的宫变,整个魔界都知道镇珠是能一统六界的宝物,镇珠流落民间的消息一旦传出,整个半泽荒还不得乱了套。”

    夜东篱嘶一声,点点头。表面震惊,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这可怎么收场。镇珠就在他身体里,今天若是只有清作在场,他把这件事坦白倒也无妨,要命的是夜无拘也在,这就不好办了。

    夜东篱紧紧扣着两只手,两个手背都被他的指甲划得一片通红也毫无察觉,一旁的清作上前不动声色的按住他左右乱颤的手腕。

    “不然我回天界调兵来半泽荒一起找。”

    夜东篱瞬间瞪大了眼睛,看向清作:“啊?这事就不用惊动天界了吧。”

    要是能回到那天,夜东篱一巴掌死自己也不会再把那颗珠子吞下。这倒好,想死没死成,现在落得个比死更难受的下场。

    清作看出他慌乱的心境,语气缓了缓。

    “正好我也要回天界,你若不愿就算了,我回去拿些东西再来找你。”

    三个人一起离开了地下,往外走时就见魔宫入口围了一圈人,堵得水泄不通,吵闹的声音特别大。

    夜东篱走过去问了一位老者:“这是什么情况?”

    “禀荒主,刚才我正在墙边下棋,就听门外的河沟里传来扑通一声巨响,着灯笼走近一看,水面上竟飘着一具白晃晃的尸体,吓得老朽差点魂飞天外。我用渔网把那尸体捞上来一看,这人竟然还是活的,就不知年纪轻轻为何要投河寻短见了。”

    “还有这事?”

    夜东篱拉着清作跟夜无拘挤进人堆,就看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郎正坐在地上,面容稚嫩清俊,只是一身青衫湿了个彻底,略显狼狈。他茫然的环顾四周,却在瞄向这边时呆滞的双眼突然泛起了光。

    当即瞪着眼睛大喊:“清作!你赔我娘子啊!”

    看对方站起来就奔向清作,拉着他的袖子,又是又是手舞足蹈的比划

    清作却不大理他,只是神色淡漠的听着,也不做回应。但青衫少年仿佛习以为常,丝毫不被他的不配合所扰,继续滔滔不绝的着,大有一口气上个三天三夜的架势。

    夜东篱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是哪位?”

    青衣少年看着他不悦的哼了声,拉着清作往远离的他方向走了两步,可是被拉的人却纹丝不动。

    “你这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有本事就正大光明的跟天界一仗,偷偷摸摸放出什么疯魔病为祸人间,实乃鼠辈之举!”

    夜东篱只是笑了笑,旁边的夜无拘瞬间就被他的话激怒,站出来怒视着他:“你什么!”

    夜东篱跟清作赶紧一人拉着一个,叫他们俩都冷静点。

    虽然当面被骂鼠辈有点尴尬,但他多少也预料到了,若是他们魔族出了半泽荒外界的人指不定要比这骂的再难听数倍呢。谁让魔族的名声从上古以来就臭,一直臭到现在也没有任何改观。

    到底还是他们做的不够。

    以前是做坏事,专门祸乱六界,现在则是干脆不作为,反正就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做错了被骂成事不足,做对了被骂别有居心,既然如此索性就老老实实待在窝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就因为他们世世代代都抱着这种想法,才导致这数万年来,他们只能做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而不能像天族一样成为翱翔于九天之上的祥瑞。

    所以此刻被骂,夜东篱也不生气,拉着夜无拘跟青衣少年道歉:“这是舍弟,话都不经脑子,得罪这位仙友还望海涵。”

    青衣少年嘟着嘴,刚想他才不稀罕,就被清作按住头,往下举了个躬。

    “非闲,道歉。”

    青衣少年委屈的想哭,可对上清作毫无人性的冷冽目光,只能哆嗦着照他的办。

    “对不起……”

    夜东篱看刚才还有些飞扬跋扈的孩被他欺负成了这样,不免嘴角含笑,摆了摆手。

    “差不多得了,别欺负你弟弟了。”

    被欺负的少年听到这话一下抬起了头,看向夜东篱的目光又添上几分嫌弃,“你什么眼神,我是他哥!”然后挺直了腰板站在清作旁边,“谁大谁还看不出来?”

    夜东篱扑哧一笑,问清作,“这位是你哥?”

    “表兄。”

    非闲觉得清作解释的不具体,赶紧补充:“我可比他长了一千三百岁,中间还隔着两个表妹呢。”

    夜东篱捏着下巴,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忙问:“敢问非闲仙君今年多大?”

    “三万六千岁啊。”

    夜东篱看着脸色稍沉的清作,拉长音哦了声,“原来我比你们都大啊,想不到帝君竟然是我们中最的。”

    然后装模做样的走到清作面前,曲着手指搔了搔对方脸颊,“清作弟弟,是不是该叫我一声东篱哥哥?”

    “无聊。”

    清作面无表情的别开脸,径自往前走了。

    非闲在夜东篱家喝茶的功夫,又拉着清作的胳膊哭诉起来,自己下凡渡劫,找到了一位如何称心如意的如花美眷,结果被窝还没捂热呢,飞升的时候就听到他来半泽荒的消息,都没来得及跟他娘子告别就一路飞奔而来,回去肯定是黄花菜都凉了。

    夜无拘在对面被他哭哭啼啼吵得心烦,手下发力,把茶盏摔在桌面上。

    “为了一个女人哭成这样,你还是男人么!”

    非闲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桌面上洒出来的茶水,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谁我娘子是女人了!”

    夜东篱跟夜无拘同时转过头来,都一副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听错的表情,只有清作淡定依旧。

    “你娘子莫不成是……”

    非闲提及自己的娘子时非但没有一丝尴尬怯然,然而一脸骄傲,恨不得大张旗鼓的把此事昭告全天下。

    两腮笑出浅浅的酒窝。

    “我娘子可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到这两人更是齐齐的看向清作,非闲摆了摆手,“当然比起我这表弟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其实也不能差,应该是各有千秋。我就感觉我娘子笑的时候要更美些。”

    “……”

    看非闲笑得一脸开心,好像完全沉醉在他娘子的美貌里无法自拔,夜东篱默默的饮完最后一口茶,跟一脸见了鬼似的夜无拘对视一眼,不由得弯起嘴角。

    笑起来要比清作好看,这个他信,因为他就从来没见清作那家伙笑过。

    快到午饭时间,夜东篱准备带他们去外面吃些好的,却被非闲一口回绝。他已经休息好,要跟清作赶紧回天界了。

    夜东篱却泼了盆冷水。

    “这个恐怕是不大行了。”

    非闲见他一口回绝顿时急了。

    “你什么意思?”接着,突然抓住了身旁的清作,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想扣押清作来要挟天界!”

    夜东篱笑了,“我本来是没那个算,不过仙君这么一提醒,我倒绝对这个提议或许不错。”

    非闲呜呜的抱着清作,一副吾命休矣的模样。

    “你这傻子,没事闲得瞎跑什么,半泽荒这贼窝是你能乱闯的么,这下怎么办,咱们俩又用不了法力,只能变成案板上的鱼肉任这些刀俎宰割了!我还没见我娘子最后一面,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他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清作就想块不会融化的冰一样被他抱着。看向夜东篱:“为何不行?”

    夜东篱看着嚎啕的非闲,也是颇为无奈。

    “这半泽荒的出口每三日才能开启一次,若是有人强行闯入,就会用掉一次机会,本来今晚过了午时你就能走的,可非闲仙君突然闯入,再次开启入口就要等到三天之后了。”

    突然变成罪魁祸首的非闲丝毫没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反而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举着三根手指在清作面前晃了晃。

    “三天,我们竟然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三天!”当即坐在地上撒起泼来,“这怎么待得下去啊!都怨你清作,你得赔我!”

    清作把自己的腿从他怀里**,带着一身沁人的幽香走到了门口,看着外面黑暗的半泽荒,眸中却亮得宛如星辰般闪烁。

    “只让你待三天就待不下去,你有没有想过,魔族子民世代居住在半泽荒,他们是如何待下去的。”

    身后的三个人顿时都沉默了。

    尤其是夜东篱,看着清作修直挺拔的背影缓缓放下了抱在肩膀上的手,好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一样震惊。

    不同的是,那次是被他盖世无双的美貌所折服,如今是为他普度众生的悲悯之心感到心潮澎湃。

    这个人做什么都是淡淡的,话极少,有时候连着一堆,他却一句都不回,让人感到无聊至极,像一块呆板的木头。可一旦行动起来就像变了一个人,宛如山间的狂风,把一动不动的石头都能吹得漫天飞舞。

    就像他,在清作未来到半泽荒之前,他从不感觉魔界之外的世界跟自己有何关联,一直秉承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安于现状。直到见到了清作,他才发现自己的存在并不是可有可无的,只要他还活着,就有很多能为天下人做的事。

    除了还债,他还有其他活下去的意义。

    ……

    既然暂时离不开,就只能老实待着。

    夜东篱请他们去游船上玩,其实主要就是请非闲,清作去了也是从头缄默到尾,吃饭不动筷,聊天不张嘴,就连看跳舞都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夜东篱给清作跟非闲一人夹了一块红烧魔兽肉放到面前的盘子里,“怎么不尝尝?”

    清作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夜东篱也就没再多劝,只是看着非闲一直盯着面前的大肉块,咽了咽口水,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清作。

    “这个能吃吗?”

    夜无拘冷哼一声,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磨磨唧唧的,毒不死你,有本事别吃。”

    夜东篱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夜无拘摔下筷子去游船那边看花灯了。

    非闲其实也辟谷多年,早就不用吃东西进补了,可不需要是不需要,偶尔还是会口腹之欲的。

    何况他才刚下凡历劫回来不久,还没从人的习性上恢复过来,总是一到饭点就感觉肚子里空落落的。

    见这饭桌上最看不上他的夜无拘已经离开,非闲跃跃欲试的夹起了夜东篱给自己夹的肉送到嘴边,先心的咬了一口,嘴里吧唧到肉味后,动作一顿,眨着眼睛看了看夜东篱。

    “这肉还烤的挺香。”

    夜东篱又给他夹了几块,“仙君喜欢就多吃点。”

    看他笑得一脸明朗,非闲也不好意思再伸手去笑脸人了。跟夜东篱随便攀谈了几句,没想到聊到有的话题,两人还都挺投机。

    只是笑间他却没注意到,身旁的清作一直在盯着夜东篱的脸,那视线灼热的,要是在他俩中间塞块木头都能刺啦一声烧出火花。

    他们俩聊得起兴,清作从袖口中拿出一只青色荷包,纤长的手指伸进去,捏出一颗奶白色的糖。但他没有吃,只是拿出来看了看,就又塞回荷包里。

    不想却被正好转头的非闲看个正着,一下按住了他的手。

    “这是什么?”

    夜东篱也好奇的瞅了一眼,就看到自己送清作的那包糖正被两人来回抢夺着,不禁有些好笑。

    他还以为早就被清作不知丢到哪了,没想到竟还带在身上。

    非闲看到里面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糖丸,想随手拿一颗,却被清作一把抢过去。看他那副护食的模样,非闲顿时绝对可疑起来。

    能让清作护得这么紧,得是多好吃的东西啊?

    “那里面装的不是糖吗?”

    夜东篱嗯一声,掩着嘴角的笑意:“就是糖啊。”

    非闲顿时不解了,看着清作周身冒着冷气,不禁往旁边躲得远些。

    “糖而已,天界要多少有多少,你至于吗?以前也没见过你吃过糖啊。”

    清作并不理会,只是将荷包上整理好,将收口处系得紧紧的,又放进袖口。

    然后继续一副当我不存在就好的样子,坐在那一动不动。

    夜东篱一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就觉得心痒难耐,不行,又想逗这块木头玩玩了。

    他叫游船的主人送来两坛万寿酒,先开一坛,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

    “光坐着实在太无聊了,不如我们就玩点带彩头的,先划拳,输得喝酒,谁最后喝的受不了就去跪在这船上卖鱼的老妪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三声我喜欢你,如何?”

    非闲吐出嘴里的骨头,看着清作强忍笑意。

    若是划拳,他跟清作加起来估计都玩不过夜东篱,但若是比喝酒,那十个夜东篱也比不上他俩。

    因为仙族人可都是千杯不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