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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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往万梅山庄的路上, 许是廻光与他们同路的缘故,花兰汀一路上都乖的很,生怕单独和江廻光共处。

    江廻光乐得她不出现碍眼。舟行在江上,不过三日便快要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江上风大,江廻光却毫不在意。立于船头,提着壶船家自酿的烧刀子, 也不觉得这酒辣的难以入喉,便这么对着江、对着夜,慢悠悠的自酌自饮。

    江风甚大,将她的衣裙吹得作响。廻光听见了极细微的声音, 她回首看去,便见花满楼手里持了一件披肩,正似要向他走来。

    此时正是夜深,江上的月亮也半隐半现,甲板上若是不指一盏灯,着实算是暗得很。

    江廻光见状,下意识便了句:“路黑,你心些。”

    她话出口,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是个瞎子,天黑也好明也好, 对于他而言都是没什么所谓的。

    花满楼听了她的话, 却当真缓了写脚步,慢慢地走了过来。

    江廻光见他一路走得平稳,仍不住生出了点皮的心思, 她悄无声息地一脚将一瓶空酒瓶踢去了花满楼的前面,也做好了要去接他倒下的准备。可明明她这一脚很轻,酒瓶落地的声音在江风中也算不得太响,可这个人就像长了眼睛一眼,在平凡不过的绕了过去。

    当花满楼走到了廻光的面前,廻光盯着他,忍不住道:“我真是不知道你是真瞎假瞎了。”

    花满楼将手里的披肩递了过去,含笑道:“若是我能看见,就不会只能替宫主递一件衣裳了。”

    廻光其实并不觉得冷,但她还是接过了,顺口问了一句:“如果你能看见,还算做什么?”

    花满楼淡然道:“替不算披上衣服的宫主披上吧。”

    廻光:“……”

    廻光此时正是酒热的时候,其实她也知道,正是这时候最容易受寒生病。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身强体健,方才敢这么立在船头赏景——若换了此刻立在这里的人是天心月,她怕是会恨不得给天心月裹上三层衣服再丢回船舱里去。

    廻光自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她武学悟的最快,学医也学的好。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不会在担心她,更别担心她吹着夜风着凉这种事。

    廻光看着手里的衣服,笑道:“花公子是第二个会觉得我会受风寒的人。”

    花满楼问:“另一位是月姑娘吗?”

    廻光点了点头,她想起花满楼看不见,又道:“阿月其实知道我不会着凉,但她还是会送,是不送,心里总是不上不下的,担着怕我病倒难受。她生惯了病,见不得我也受这个罪。”

    花满楼:“我倒不是。”

    他微微笑着:“我只是觉得夜风寒凉,批件衣裳,或许会暖和一点。”

    廻光定定看了花满楼三秒,嗤笑了声,她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了花满楼,对他:“花公子怕是在我手下走不过一百招,记得给我带一件衣裳,却忘了自己的?”

    花满楼笑了:“这倒是,我忘了自己的。”

    廻光:“没关系,喝口酒就好了!”

    着她将酒给了花满楼,自己倒是披上了那件衣服。衣服挡住了微寒的江风,廻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对花满楼道:“你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先天失明,是后来瞎的吗?”

    一般来,人总是对自己残缺的部位尤其敏感,更是不愿意提及。

    可花满楼却好像完全不太在乎,他点了点头,对廻光:“时候得了一场病,救治不太及时,留下的后遗症。”

    廻光问:“你妹妹走丢的那年病的?”

    花满楼:“是。”

    廻光问:“治不好了?”

    花满楼温温柔柔地回答:“大哥入仕后,为我遍寻过名医。都伤了根底,治不好了。”

    廻光问:“不遗憾?不恨?”

    花满楼道:“遗憾,不恨。”

    廻光何其聪明,花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延误了治病的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花家八姐走丢,闹得全扬州城兵荒马乱了。当时是花满楼央不过请求,带着妹妹偷偷出门,结果反而弄丢了妹妹。花家因忙于寻人而一时疏忽了他,他又因为自责而病了也不告知——这些几乎都是能猜到的事情。

    廻光沉默了一瞬,她扪心自问,大概会因此恨上家中父母,或许连带着同走丢的妹妹一起恨上了。

    天心月十多年的苦楚,和花满楼的双目失明——当年的一场意外,倒也不得谁过得更惨痛一些了。

    廻光叹了口气,她开了最后一壶烧刀子,举起向花满楼敬了一敬。

    廻光道:“花满楼,你这脾气,其实并不适合江湖。”

    花满楼道:“我在江湖,不过是因为我的朋友在江湖。倒也算不得身在江湖。”

    廻光看着他,眼睛发亮。

    她从没有见过花满楼这样的人,天心月原是她以为此生能见过的最温柔的一捧月光。而花满楼却像是这满江的水。

    悠远流长,上善无争。着容易,可全天下,也只能寻到这一个由无波江水凝成的花满楼。

    他还非常的会种花。

    廻光喝着酒,却一寸也没有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过。

    廻光心想:天心月走了,若是能将这株“花”挪回她的移花宫里去,她也许就不会因觉得无聊,而满天下的寻花去了。

    这么想着,廻光倒笑了。

    酒喝尽了,她解下了身上的披肩,转而披在了花满楼的身上。花满楼一怔,江廻光却已经起身回屋里去了,她摇了摇手,背对着花满楼道:“不谢!”

    明明送衣服的人是花满楼,可到了她这里,却像是花满楼承她的情了。

    花满楼也从未见江廻光这样的人。

    她活的恣意潇洒,像是一阵风。肆无忌惮的跃在江面上,将一切都平淡都演成了波涛,一眼望去,是望不尽的起伏惊奇。

    风吹在花满楼的指尖,将他的指尖一圈又一圈的缠紧。花满楼明明是看不见的,可他此刻却似乎看见了这江面潮起潮涌,月升星垂。

    早,船停在了港口。按照廻光的法,自港口坐马车走上一日,第二日便能到万梅山庄了。

    下了船,花兰汀的脸色有些发白,大约是这三日江上颠簸耗尽了她的力气。

    花满楼扶着她,算先带她去休息一会儿,自己再去寻辆马车。

    花满楼正要寻廻光上一声,却没有得到回音。

    花兰汀幽幽道:“七哥哥,江宫主还在码头呢。”

    花满楼微怔,他想了想对花兰汀道:“我先送你去休息。”

    花兰汀抓住了他的袖口:“哥哥要去找她吗?我看她凶神恶煞,怕是要在码头动手,七哥哥你不是最讨厌杀人了吗?你离她远些吧!”

    花满楼只是温声地让花兰汀休息一会儿,仍然不改自己的想法。

    花兰汀无法,却又想着花满楼见了江廻光杀人的模样,或许就会和她疏远,便道:“七哥哥,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这里人好多,我好怕再走丢。”

    花满楼听见这句话,便没了办法。他叮嘱花兰汀若是难受一定要告诉他,便带着他一起去寻江廻光。

    江廻光站在码头上,瞧着要赶着两名女孩上船的男人。

    她叫住了那布衣的男人,淡淡道:“你最好心些,船还没稳,你这么推,心孩子掉进江里。”

    那男人闻言回头,见是个衣裳华贵的女子,原本想要骂骂咧咧的话全都塞进了嘴里。美人明艳,可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周围若有若无的威压便使得那男人便满心都是惶恐,不敢多瞧更不敢胡乱开口,只敢连连点头称是。

    倒是那两个女儿听见了她的声音,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这两个女娃虽然因为营养不良而看起来瘦弱又面黄,但皮下的美人骨却一点都藏不住。尤其是大一点的那个,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却又沉得很,瞧着廻光不闪不避,极令廻光觉得有趣。

    她便少不得多问了句:“你家女儿长得不错。”

    那男人听了不由一顿。

    大的那个却冷冷道:“我不是她女儿。”

    廻光眉梢微微一挑。

    她看向了那男人,那男人骂骂咧咧:“谁不是你老子,我就是你老子,我看你是皮硬了敢和老子顶腔!”

    着他扬手就要!

    廻光指尖一弹,指风便将男人的手臂给开了去。男人握着手腕一阵哀嚎,廻光却:“人牙子?”

    大的下意识护着了的,她盯着廻光,像是拿不准廻光到底想怎么样,也不开口。

    廻光扫了那男人一眼,手下一转,便运了三层的功力。眼见着她二话不就要一掌毙了这男人,她的手腕却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廻光指下气劲尽数散去。她抬头看了一眼握住她手腕的花满楼。

    廻光扫了一眼对方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不轻不重的了句:“花公子这是做什么?”

    花满楼却没有松手。

    他对廻光道:“此处是闹事,宫主若是动手,怕是会有麻烦。更何况这个人丝毫不懂武功,宫主不觉得动手有些不值吗?”

    廻光道:“我杀人只看心情,从不看要杀的是谁。”

    花满楼闻言皱紧了眉头。那男人似乎明白过来自己刚从鬼门关过了一遭,连忙跪下叩头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这两个娃娃您要是喜欢就拿去!如果您觉得不够,我,我还——”

    廻光冷冷道:“你还卖别的孩子?”

    花满楼怔住了,他的手松了一瞬。廻光看了他一眼,却也没借此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掌中挣脱出。

    这时候的那个开口道:“他是我们的表叔叔。”

    “表叔叔。”廻光似笑非笑,“看起来不像啊。你们表叔看起来还有很多孩子呢。”

    那男人不停的叩头,似乎也明白了对方不是想要孩子才动手,而是因为他算做的事。他连忙道:“没、没有了女侠,这两个娃娃真的是我侄女,我也是第一次,第一次!这两个孩子死了爹娘,正好有大户人家要,我就,我就想行个善!”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廻光扫了一眼花满楼,她凉凉问:“花公子,你手松是不松。”

    花满楼回过了神,他反而苦笑道:“我若不松手,宫主难道便不动手了吗?”

    廻光道:“对。”

    花满楼怔住。

    廻光道:“我那日便想了,花公子花容月貌,我瞧着心喜。你若是对我多笑一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杀了。”

    花满楼原本因人牙子而勾起的旧年往事的难受情绪,便因为廻光这么一句看似玩笑的话而被吹散了。

    他也不生气廻光用“花容月貌”来形容他,只是哭笑不得。

    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花满楼的好话,对准方向向他求饶。花满楼叹了口气。

    廻光瞧了她一眼,一挥长袖,便将这男人直接进了江里去,男人在江中挣扎着往岸上游,廻光却道:“不杀了,笑呢?”

    花满楼愣住了一瞬,接着当真无奈的笑了。

    江廻光瞧着便也心满意足。她勾了勾嘴角,看见那两个孩子。

    她道:“你们表叔要卖了你们,你们算被卖,还是跟我走?”

    大的毫不犹豫:“跟你走。”

    廻光挑眉:“哦?”

    大的:“被他卖了,还不知道要再卖几次。跟你走,你至少不会再卖我们。”

    廻光似笑非笑,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骨头。

    花满楼却是因这两个孩子想到了当年的事情,他朝着两孩子的方向轻声问:“你们叫什么?”

    廻光道:“叫什么不重要了。”

    她收回了手:“根骨不错,年纪也合适,跟着我回移花宫,做徒弟吧。”

    她想了想,点了点大的:“你从今天起就叫邀月。”她又指了指的:“你就是怜星。”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看,而后都向江廻光跪了下来,她们乖觉的很,给江廻光磕了三个头,毕恭毕敬道:“师父。”

    廻光不置可否。

    她见花满楼脸上似有温柔之意,便也多对两个孩子了句:“和我走吧,先带你们吃点东西洗个澡。”

    话一完,她见到了人群里的花兰汀。

    廻光弯了眼:“你也在啊。”

    花兰汀抿了抿嘴角。

    廻光也懒得理会她,只是牵着邀月的手,她另一只手算牵怜星,却看见了另一只宽大的袖子。廻光顺着往上看见了花满楼的脸,她:“花满楼,你不松手的话,记得牵怜星。”

    花满楼手指像是触电一样,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连忙松开了手,廻光轻笑了一声,握住了怜星。

    她带着两个孩子就这么悠悠闲闲的先走了,也不去管剩下的两个人。

    直到她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店里挑衣裳,剩下的的那个才看着她问了一句:“师父喜欢刚才的公子吗?”

    廻光闻言勾了勾嘴角,也不回避:“长得是不是很不错?”

    怜星道:“我从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看的公子。”

    廻光道:“巧了,我也没有。”

    她挑好了衣裳,才低头对怜星道:“所以你记着,我先瞧见的,这个归我了。你不能动,你得另找。”

    怜星睁着眼,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廻光也买好了合适的衣裳,领着她们俩个回了客栈,洗漱穿衣。

    两个孩子洗干净换上新衣服后,却是个等个是美人胚子,廻光看了便不由的更满意,一口道:“多吃点,明天就去看你们月姨。”

    两个孩子乖的很,也不问谁是月姨。第二天随着大人一起坐马车,也耐得住寂寞。

    因为有了两个孩子,花满楼自己主动就叫了两辆马车,廻光不用什么,就能自发的不用见着花兰汀。因为这个,她对待两个孩子又和颜悦色点,在车上便教她们最基本吐纳之法。

    马车行进的快,原本一日的功夫,他们下午的时候便到了万梅山庄。

    廻光一早知会了天心月,故而门房见着了廻光便即刻让了门。马车悠悠哉哉一路行到了万梅山庄门前停了下来,两个孩子看向江廻光,廻光道:“下车吧。”

    邀月和怜星便跟着廻光一起下了车。

    他们刚下了车,便见到了着把伞披着衣裳等在门前的天心月。

    她裹着月白色的披肩,西门吹雪站在她的身旁为她撑着一把伞。伞沿上勾勒着数朵红梅,遮了阳光的同时也不免将些许红色映在她的发间眉上,不仅不显杂乱,反倒令她更美。

    廻光一见天心月便舒心。

    她道:“阿月,你怎么出门来了?”

    天心月道:“宫主要来,我怎么可能不迎接?”

    廻光道:“你这样辛苦,我可是会心疼的。”

    天心月闻言浅浅笑了笑,西门吹雪瞧了一眼江廻光,淡声道:“既然如此,你就不该送信。”

    廻光笑容不变,对西门吹雪道:“我可没送信给你。”

    廻光和西门吹雪的关系这些年来就从没好过,天心月只得从中调停,她伸出手攀着西门吹雪为她执伞的手,温声细语:“先生不是了我高兴就好吗?”

    西门吹雪:“……”

    她又对廻光道:“宫主,这两个孩子是……?”

    怜星看了看天心月,想了想开口道:“月姨。”

    邀月被她拉了拉,便也叫了声:“月姨。”

    廻光十分满意,对天心月:“路上捡的徒弟。”

    天心月闻言睁大了眼,又忍不住发笑。她的肚子已经显出孕来,不便于弯腰,便摸了摸两人的头,弯着眼道:“好乖。”

    她的目光往后一辆马车看去。

    花满楼扶着花兰汀下了马车。

    天心月瞧见了花满楼,微微笑道:“花公子。”

    花满楼听见了声音,也含笑向天心月致意:“月姑娘。”

    他的声音轻且柔,像是怕惊扰了她一样:“你最近身体可好?”

    天心月道:“劳烦挂心,一切都好。”

    着她顿了一瞬,目光柔柔地投在了花满楼身后的少女身上,她浅笑着询问:“这位姑娘是谁,我看着有些眼熟。”

    花兰汀见着了天心月原本神色还算是正常,天心月这话一出口,她便脸色煞白。

    天心月认识她?

    不,天心月怎么可能认识她!

    只有她远远瞧见过天心月,天心月怎么会有空看一位婢女?

    花兰汀努力稳住心神。

    可天心月太美了,美到她在她面前根本无法镇静!

    雷纯她能够赢过天心月,她真的能赢过这张脸吗?不……她能赢过这张脸。

    花兰汀脸色煞白,她咬住了嘴唇,面上忽而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她捂住了胸口抓着花满楼的手断断续续:“七,七哥哥,我,我——”

    花满楼一惊,连忙扶住花兰汀。

    廻光看戏看的有趣,回头看了眼天心月。

    她脸上的表情倒是淡淡的看不出好坏,廻光低低问:“你们群芳谷都喜欢用这招?”

    天心月低声回道:“也不是,至少我出任务从来不用这种办法,会被同行耻笑。”

    西门吹雪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地垂眼看向天心月。

    天心月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她先是装作要去看看花兰汀怎么了,随口着两句应景的话。花兰汀当然不会理会她,天心月便理她不过两步处,做了个伸手状,花兰汀下意识要躲,天心月便“呀”了一声,直接向后跌去。

    所有人都被天心月这一手吓了一跳,除了一直站在她身后随着她走的西门吹雪。

    花兰汀直接被吓傻了,她下意识道:“七哥哥,我没——”

    花满楼吓得面色发白,他顾不得花兰汀,伸手便要去往他听见的方向去接——

    西门吹雪已经稳稳的接住了她。

    天心月便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西门吹雪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又委屈又痛苦:“先生,我的肚子好像有些痛。”

    花兰汀听着天心月这句话,这下脸是真的苍白无血了,她虽确实想要对付天心月,和从没想过连门还没进,就先成了个“恶人”!

    她手足无措,下意识看向花满楼,花满楼皱着眉,看起来十分担心天心月的情况。

    廻光在一旁看戏,瞧见西门吹雪的眉毛是忍不住动了一下,可他还是抱起了天心月,任凭她在怀里就差“嘤嘤嘤”出来演戏,转头对花满楼道:“若是没什么事,两位就请回吧。”

    花兰汀闻言浑身僵直,她抬起头,极为苍白瘦弱地盈盈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冷冷道:“她一来,内子便身体不适。”

    “不吉利!”

    廻光瞧见了,忍不住噗噗笑了两声,方才了句:“别呀西门,花家可以是特意来求医的,你好歹看在花满楼的面子上?”

    西门吹雪刚要回答廻光,却感到自己的衣襟被一只手拽了拽。

    西门吹雪低头,便能看见天心月亮晶晶的眼睛。

    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道:“王伯,给他们安排房间。”

    罢,西门吹雪便带着天心月转头就走。万梅山庄的管家对两人行了一礼:“两位请和我来。”

    顿了顿,他问廻光:“宫主这次还住原先的院子吗?”

    廻光点头:“对,那我也认识。就是得多收拾两间屋子给我徒弟。”

    管家表示明白了,便先带着花满楼两人安顿。

    花满楼听见了廻光的笑声,大约也猜到天心月无事。他松了口气,向廻光告辞,廻光笑着让他们先去。

    邀月和怜星在一旁看了很久,最后邀月道:“月姨没受伤。”

    廻光点头:“眼力不错。”

    邀月忍不住皱眉:“那为什么……?”

    怜星细声细语道:“我以前听娘过,怀孕的女人很辛苦,所以能高兴一会儿都是好的。月姨挺开心的,姐姐就不要问那么多了。”

    邀月:“……?”

    她一脸迷茫:“开心?”

    廻光忍不住蹲下身,瞧着怜星感慨:“名字取错了,你才应该叫邀月。”

    ——猜人心思,都一猜一个准的。

    作者有话要:  西门吹雪:该配合你演戏的我假装看不见。

    啾啾啾!今天写了好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