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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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发现那截断指后, 周围就不再有嚓嚓的响声了。

    江问寒啧了声:“故弄玄虚的混蛋。”

    他身边的初玲已经瞪着手指傻掉了,他这时候也差不多弄明白刚刚是有人躲在暗处, 然后不停用石子或者其他型的重物击周围的雪地, 以此来混淆他们两人然后再趁机将断指放在了那栅栏上面。

    这些混淆视听的举动在江问寒看来都是没用必要的演出, 只是现在从结果来看对初玲造成了很大的威慑, 因为结合之前的事情来看,仍谁来想都会认为这截断指是……白降的。

    “听我,这个肯定是圈套,我们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江问寒伸手抓住初玲的胳膊,想将她拖离栅栏边上“这截手指已经乌青肿胀成这样,根本没办法确定是不是白降的。”

    初玲愣了很久,才一反常态的抓住江问寒的衣服:“那如果这真的是师兄的手指呢?”

    她语气中遮掩不掉的无助让江问寒感觉身体里有一部分怪异的抽动了一下,他觉得很……兴奋,这种性格缺陷在江问寒记起其他事情后已经学会遮掩了, 如果还是前几天的他, 那估计此时他脸上会浮现出恼人的笑容。

    “我没办法确定这手指是不是白降的, 但实话,也有可能会是他的。”江问寒见初玲并没有松开他的衣服,便慢慢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此时他连呼吸都是心翼翼的“那些人设计将我们引来凌山,见我们在山脚徘徊不前并且还有退离的算, 便用了这种激将法。”

    初玲低下头,过了会儿她伸手将粘着自己的江问寒推开:“如果真的抓到了我师兄,为何不带着他现身?只放截手指在这里算什么。”

    她并不是在自言自语, 而是在对潜藏周围的人。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她的,周围只有卷着雪的寒风不停刮过,即便这样初玲也没有就此收住,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你们不是想杀江问寒么?!他就在我旁边,你们要是抓到了我师兄,就拿他来交换!”

    “然后我会把你们都杀掉,我会把你们这些杂种的头都割下来挂去淮恒外的城墙上。”

    江问寒就站在旁边看着初玲胡乱发泄,她此时才露出了些同年纪相符的情绪,害怕被骗、无人指示的恐慌,亲近之人生死未卜的无助,面对这些她无法解决的事情她选择了用孩童般的吼叫发泄来为自己壮胆。

    很熟悉,她的这幅模样江问寒并不陌生,他觉得自己很久之前也在谁的身上看见过这种同样的情绪。

    “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你,你占了所有的东西。”

    “他们都不知道,他们都不知道你骨子里和我一样肮脏!你别装了,我看见你这幅样子就恶心,恶心!!”

    “我要杀了你,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那时他听见这些话时,除了不解和无奈,还有什么?还有可怜,和嘲讽。

    他面上对出那些话的人是善意,但心里却有恶意。

    这次想起来的片段并没有让江问寒感到头痛,就像那些记忆本身就该属于他一样,他的身体并不排斥想起的这段记忆。

    “……”

    初玲并没有察觉到江问寒的异样,她只是在吼够后便伸手拿下那截手指细看起来,硬要能看出来什么的话,只能确定这截手指是男性的。

    “师兄是他们的筹码,除非他们有把握能直接杀掉我将你带走,不然师兄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发泄过后的初玲已经冷静了下来,她将那手指扔到了雪地之上“我们再在这里等一刻钟,如果一刻钟后没有人带着我师兄过来要挟我,那么我们就离开这里。”

    “虽然我想赞同你。”江问寒觉得初玲冷静的太快了,如果可以他是还想再看看女孩慌乱无措的样子“但是……”

    “没有但是,你现在没有武功,我什么你就做什么。”初玲抱着剑站在寒风中动也不动“一刻钟,一刻钟到后我们就上马离开。”

    希望仙缕教的那些人没有抓到白降,不然他可能真的会被初玲交出去了……江问寒心情复杂的站在初玲旁边:“那如果他们没有抓到白降,我们离开之后要去哪里呢?”

    初玲没有回答,江问寒也就不再继续追问。

    幸运,或者不幸的是没过多久两人就听见了嚓嚓的脚步声,并不是一个人的,而是六七人踩在雪上的脚步声。

    人从雪山深处而来,全部都用白色的布罩住了脸,他们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衣被风吹得四处飞舞,而白衣群中间突兀的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被左右两个白衣人架着。

    初玲只用一眼就看出了那被架着的人是白降,此刻白降双目紧闭,发丝凌乱,脸上依稀能看出有许多伤痕。

    不过还有气。

    “本以为凭一根手指就能引你这黄毛丫头进入冰窟迷宫,但没想到是谨慎到了这种地步,金无圆真是教了些好徒弟。”为首的白衣人嗓子怪异,像是掐着嗓子在女声话“你师兄白降在这里了,刚你在那儿大吼大叫用他换那江问寒就成,可是真话?”

    “未免还是假的?”初玲在确定白降没有死后,眼睛就不再盯着他,而是扫了眼那七名白衣人“现在同我话的这位,可就是安守阁的新任阁主?嗓子还挺好分辨的呢。”

    知初玲是在激怒他,白衣人也只是笑笑:“毛丫头倒是会话,我们领头的也不算继续同你们金垣门的一般见识了,金无圆的解药也好,白降也好,只要你将这个……”

    话到一半,白衣人扔了个青色的瓷瓶到初玲的脚边:“喂给江问寒喝下,然后把他留给我们,你就能拿着解药和白降离开这里了,我们甚至还可以为你准备最快的马。”

    初玲没有弯腰去捡瓶子,她眼睛仍旧盯着白衣人:“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衣人挥挥手,他身后的其他人立刻拔出刀架在了白降的脖子上:“我凭这个,初姑娘觉得可信不呢?”

    “不要给脸不要脸,能将你师兄活着带给你已经很不错了。”白衣人的语气中带着轻蔑“从最开始就是你这贱货一直坏我们的事,现在还敢同我们谈这些。”

    初玲冷笑一声:“如果你真是安守阁的阁主,那不知太子是否知道你正同仙缕教勾结一起做这些勾当?”

    白衣人并不理会初玲的这些话,只是抬手指指江问寒:“快点,将药喂他喝下,然后带着你的师兄滚出凌山。”

    江问寒看了看初玲,弯腰将瓶子从雪里捡了出来:“喝下这个你们就让初玲带着她师兄离开?”

    “你要干什么。”初玲抓住了江问寒的手腕。

    “我要干什么……你之前不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会直接把我交出去么?”初玲抓他的劲还有点大,江问寒有些无奈“我喝了这个,你就能带白降走了。”

    初玲也为自己矛盾的举动感到些许困惑,可是白降就在那边,她要想救白降就必须交出江问寒。

    她恼怒的看向白衣人:“那江问寒喝下药,你们要带他去做什么?之前不是想要直接杀了他吗,怎么现在又变成喂药了。”

    “这和你没关系。”白衣人动了下手指,站在他身后的两人就架着白降一点点朝初玲靠近了“江问寒这人于你没有任何用处,你之前带他逃走也只是为了迫使我们交出解药,现在大家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的确,江问寒怎么比得上白降和金无圆,初玲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纠结什么,她松开了抓住江问寒的手。

    江问寒拔开木塞闻了闻里面的药,心里大致有个度数了,这不是杀人的□□,而是又可以让他变回傻子的药……他看了眼初玲,初玲也看了他一眼,两人没有更多交流。

    “起来,我还有个条件。”初玲想了想,对白衣人“这药我可以让江问寒喝下去,但你,你这太监得砍一根自己的手指。”

    白衣人也因为她这句话笑了起来了:“还挺记仇啊,如果我不呢?”

    “你会不么?”初玲的眼睛直直望向白衣人“如果你想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你就不。”

    白衣人沉默一时,最后拔出了腰上的一把刀,什么也不的砍断了自己的食指。

    “这样可以了吧?贱货。”他把沾了血的刀扔到地上“现在该你了。”

    “不,我还要确定我师兄没有被你们下蛊毒。”初玲抬抬手“叫醒我师兄,然后让我看他身上有没有蛊纹。”

    “给她看!”白衣人不耐起来。

    架着白降的人捡起一些雪拍在他脸上,不过要叫醒白降是有点困难,他只是模模糊糊的睁开了点眼睛:“………”

    “师兄!是我,是初儿!你能听见么?他们有没有喂你吃什么奇怪的药?”初玲见白降有意识便急匆匆的话“你被下蛊了么?”

    “初……”白降咳嗽了几下,此时旁边的人还在拉扯他的衣服,因为他身上裹的都是破布,所以很快便被扒光了“初儿……?”

    看见初玲后白降猛得清醒了,他也顾不上旁边的人为什么在脱他衣服:“你,你怎么在这里!?快跑!不要管……不要管我!”

    身上没有蛊纹,也能进行对话,初玲示意他们快点将衣服重新给白降穿上:“行了。”

    话音刚落白衣人就看见初玲一脚将江问寒扫跪在了雪地中,她将江问寒手中的瓶子夺了过来凑到江问寒嘴巴:“把我师兄扔到我脚边,我就把这药灌下去。”

    “你先喂。”白衣人握着自己的手指,即便有面罩挡着初玲也知道他此刻肯定呲牙咧嘴着“我让他们把刀给扔了。”

    架着白降的两人走到了离初玲只有三步的距离外,身上的武器被他们丢到了旁边,白衣人知道杀了白降对他们没有好处,因为如果初玲没有后顾之忧,那么她现在完全可以凭一人之力杀了他们全部,所以按照上面的安排他只要将江问寒药傻再悄悄带回去就行了,金垣门并不急在这时候解决。

    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凌山派,而初玲要带着药和白降回金山治疗,所以也算是拖住了她的时间。

    “能救你师父的解药就在白降脖子上。”白衣人冷笑一下“快点吧,丫头。”

    初玲最后看了看江问寒,他正盯着白降在思考什么,而白降才从昏迷中清醒,整个人混沌得理不清情况。

    “我喂了。”初玲移开目光,将瓶子中的药一股脑全部倒进了江问寒嘴里,药刚入嘴,江问寒就猛烈的咳嗽起来,最后他抱着头痛苦的缩在雪地上颤抖。

    下刻白降就被扔到了初玲的脚边。

    “带上江问寒,我们走!”

    白衣人一挥衣袖,几名喽啰便上前迅速拉起了还在呜咽的江问寒,跟在身后匆匆消失在了大雪之中。

    作者有话要:  宝贝们新年快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