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
初玲心里是有些违和感的, 因为前不久江问寒还是那副混蛋样子,但现在却又变成了阿寒, 哭哭啼啼的往她怀里挤, 生怕漏掉了任何一点的安慰。
“背上……烫了好多, 好痛……”江问寒抱住初玲后就不撒手了, 眼泪和鼻涕都往她胸口的衣服蹭“你、你会,帮我么?我不想,不想再被了……”
“当然。”初玲想先将江问寒从自己身上扯下来,但是他抱得太紧,她又怕自己太过用力扯开江问寒身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你先躺回地上,也不要再话了,那个叫江问渊的人随时可能会回到房间上面,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知道么?所以不要话了。”
“恩、恩恩……”听见江问渊的名字后江问寒本能缩了缩肩膀,后怕的放开初玲躺回了地上“但是、但是我能不能, 能不能最后问你一件事情?就一件。”
“好的, 你问。”
得到允许的江问寒很开心, 在一片漆黑中他悄悄用手摸了摸初玲垂在地上的衣摆:“你是、你是玲玲么?”
的确忘了很多,仙缕教的那种药可真可怕……初玲叹口气,决定自己也先忘记江问寒做过过的那些事:“是的, 我是玲玲。”
江问寒更开心了:“好的,玲玲……我, 我就不话了。”
“恩。”初玲慢慢在黑暗中站起身,然后退到了距离这个屋子顶门最远的角落抱刀站好。
其实她是犹豫过要不要再来管江问寒的事情,白降虽然身受重伤, 但是只要好好休养几月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救师父的药在让寺内懂医术的和尚带去确认过后也认定是真的解药,只是服用后可能会需要长时间的照顾以及沉睡才能将体内余毒消耗干净。
也就是金垣门暂时被拖住了脚步,这也正应该是仙缕教的目的,他们如果先除掉金无圆或者白降,那么没有后顾之忧的初玲必定会带着其他弟子对他们造成大碍,但如果金无圆和白降无事,只是需要长时间的照顾修养,那么初玲和其他弟子的重心就会放在两人身上进而拖慢其他事务的处理速度。
仙缕教的人多是也未想到初玲和江问寒的关系,他们只以为初玲和江问寒是相互利用,初玲开始也强迫自己这样去想,可带着昏迷的白降回到金山寺,她脑子里都是江问寒……
他被仙缕教的人带走后会被怎么样?他会被虐待么?他会死么?初玲当然觉得自己是不喜欢江问寒的,可总是会回忆起阿寒时候的他,而且他身上还有一些没有解决的问题。
他的那个孪生子兄弟,以及为什么仙缕教的人那么担心他回忆起过多事情,还有江问寒的性格转变。
袖手旁观并不是初玲的作风,所以最后她还是赶回了凌山,她花了一天时间才不被人发现的潜入了凌山派内部,凌山门派内的楼阁很多,也都很高,不过因为掌门去世和大部分弟子被仙缕教毒害后,门派内的守卫弱了很多。
而且初玲发现那些凌山弟子中半数人举止怪异,他们总是在凌山中搜寻着什么,然后所谓的凌山少主也从不露面,当有弟子试图当面对少主禀报事务时都会被那些举止怪异的人拦下。
‘少主身受重伤,还需多日疗养。’
并且初玲也在凌山派中发现了安守阁的阁主,也就是那个太监,他并没有穿着仙缕教的衣物,而是穿回了安守阁黑衣,他带了几名阁士一直在门派周围巡逻,得名号好似是提防仙缕教贼子入侵。
这个情况就和江潇西月楼以及安守阁一样,凌山派正在被仙缕教蚕蚀……
要不了多久凌山派应该也就只会剩具空壳,起初初玲潜入凌山派时是以为少主也是遭受了仙缕教的毒手,被下毒变成了无法自主活动的废人,但等她找到办法进入‘少主’一直休息的那间屋子里时才发现事情不是这样,凌山少主,也就是江问渊并没有像他们弟子所的那样身受重伤,他明明在屋子内可以活动自如。
并且晚上的时候会私下和那个太监见面商议事情,而那些‘事情’的内容让初玲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也是一直以来她所感觉到的违和感的答案,仙缕教的人为什么害怕江问寒会回忆起过多的事情?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江问寒。
被她从蛊洞里面救出来的人分明是江问渊!
一直以来待在她身边的都是凌山少主,而真正的叛徒江问寒早就回了凌山。
初玲不懂,手足之间的恩怨到底大到了什么地步,弟弟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祸害整个门派,现在整个凌山派几乎都快垮掉了。
知道答案对初玲来也是个好事,原本她就不清楚自己干嘛还要来救江问寒,现在倒是凭空给了她个便宜理由,因为江问寒才是真正的少主,他需要帮助……
之后初玲也发现江问寒是被关押在了江问寒房内的一个地下室中,江问渊每晚会花些时间进去里面,然后待不了多久就会出来,现在她就是趁江问渊出来睡觉,悄悄溜了进去。
而且实话,这个假的‘江问渊’武功实在是不怎么样,浑身都是破绽,睡下后对周围也毫无警觉,她都在他的屋子里待了一下午,他还是没有任何察觉。
初玲很早以前是跟随师父见过一次凌山派的掌门,那是真正的如刃如冰的男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不出的劲力,师父凌山掌门醉心剑术,常常会懈怠身外事,是个有些难接近的人,不过那身剑术是不会再有第二位了。
面前这个‘江问渊’虽然面容和那位掌门相似,看得出是父子,可浑身的气质和眼神都让人感到不出的不适,无论是走路还是拿东西,腕和踝都感觉不到一丝习武之人的有力,只能是怀揣着功底但还是无比虚浮。
仔细想想,初玲从以前就认为江问寒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仅仅几次的出手都能看得出长期磨炼出的劲力,平时细碎的动作中以及站姿坐姿都充满韧感。
所以对初玲来,要杀掉那个假的‘江问渊’简直易如反掌,但杀掉他之后又该怎么证明她杀掉的才是叛徒,而毁容的那个才是真的少主?
现在凌山内大多势力肯定是倒在了假货手里,江问……阿寒的记忆又被搞的混乱无比,想要他恢复正常肯定还会花费很久时间。
站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初玲陷入了沉思,缩在角落的阿寒还是乖乖听话没有话,她现在想的是等下一次江问渊进入这个地下室,就砍了他的手脚筋让他无法动弹,然后威胁他将事情的真相出来。
可是凌山内现在到处都埋伏着仙缕教的人,早知道来的时候应该找问云堂的人帮帮忙,初玲后悔自己的鲁莽和不计后果,不过现在的局面她勉强还是能应付过来。
不对,她真的能应付过来么?初玲莫名焦躁了起来,要把阿寒救出去那也是轻松,可之后呢?难道阿寒就一直留在金垣门内么?
现在凌山派里面就没有什么人能帮帮他们?仍旧还是凌山弟子的人,或者前掌门的左右臂……
想到这里初玲忽然猛得想起了之前,江问寒第二次恢复记忆的时候是过要去凌山找他母亲谈话,如果他母亲还活着的话。
之前的传闻中好似是都没听过凌山掌门的妻子有出过什么事情,那她现在肯定还在门派的某个地方!不是被江问渊软禁,就是被威胁了什么都不能。
虽然也不觉得是什么好办法,但也算是有个突破口了。
初玲将原本抱在手里的剑背回身后朝角落的阿寒走去,她在黑暗中半蹲下去轻声道:“阿寒,我要离开一会儿,你得自己先待在这里。”
“诶?”阿寒紧张的往前蹭了蹭“我、我又要一个人待在这里?可是、可是我不想一个人……他会来我。”
“听着,现在想离开这里不是很简单的事情,虽然你想不起来,但是我现在的你都认真记下好不好?相信我。”初玲抹黑探到阿寒的肩膀,因为屋内没有了炭火,他的身体早就变得冰冷,估计这几天都是这样,除了忍受疼痛还要忍受时不时的寒冷……
“你不是江问寒,你是凌山的少主江问渊,但是那个你的坏人企图将你们两个人的身份对调,明白我的意思么?他想把江问寒所做的坏事都推到你头上,然后让你去死。”初玲尽量言简意赅的为阿寒解释了“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认为你自己就是江问寒,你是江问渊。”
“那、那为什么你叫我阿寒呢?”他好像并不在意其他的事情,只是揪着初玲不放“如果我是江问渊的话,为什么要叫我阿寒?”
“……阿寒只是我这样称呼你而已,你可以当做是个名。”
“哦……好吧,阿寒知道了。”
“那、那等会儿玲玲要去哪里?真的不能带阿寒一起去?”因为害怕被,阿寒还是想跟着一起离开的,他现在都没办法自己站起来。
“我去找你的母亲,很快就会回来。”初玲拍拍阿寒的手背“如果在我离开的期间那个人又来你,并且让你承认自己就是江问寒,你就不话,一点话都不然后只是瞪着他,不要哭也不要求他,明白么?”
阿寒自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本能告诉他什么都听初玲的就行,初玲不会害他:“好的,不话,只是瞪着他对吧,阿寒能做到的。”
初玲站起身,尽力无视忽然出现的不舍情绪,她感觉自己就是最初被阿寒迷惑了,到现在才会因为这两兄弟的事情焦头烂额,如果当初不对阿寒那么上心,现在也就不会这样了。
不过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即便初玲不承认,无论是阿寒还是江问寒,她都是无法放下的。
“我很快就回来。”
完她便快速的离开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