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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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白的软雪里撒着幽紫的花瓣,而星星点点的血迹竟像零落的红梅,少年的草鞋轻巧地踩上去,将其无声无息地掩埋在了这场冬雪的尘絮中。

    但是神黎和村田的声音同时响起:“这样用香袋也太浪费了!”

    神黎是听义勇鬼讨厌紫藤花,所以佩戴紫藤花香袋能有效减少被鬼袭击。

    当时义勇想给她的就是这个来着。

    这样拿来撒也太浪费了。

    闻言,薄青发尾的少年朝神黎伸出来:“是吗?那你赔我?”

    “滚。”神黎撇着嘴摇摇头,抖落了方才黑发间沾上的雪粒。

    她见少年没了攻击的意图,便将中的刀插在村田身边的雪中,再次蹲下身来看了一下村田的情况。

    落暮的天,晕开了幽冷的霁色。

    雪不知何时停了,夜色倏然变得清晰起来,纤细的枝条在风中打着颤儿。

    少年走到神黎身边来的时候,神黎正在问村田:“先生你还能动吗?”

    村田躺在雪地上扯着嘴角笑得有些勉强,呼吸虚弱好在还算稳定。

    他刚想些什么,就听见了少年淡淡的声音:“身为鬼杀队的队员,这种伤势根本不算什么。”

    “诶?”村田眨了眨眼看去,望进了一双如湖水般凛凛的雾青色眼睛里。

    乌鸦乖巧地停在少年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肩膀上,他一把拨开神黎,自己半蹲下来看着村田的伤口,秀气白净的面容上是一种近乎冷漠的表情:“血已经止住了,也没受什么重伤或致命伤,这种程度就倒下,赶紧回去再练个一百年吧。”

    好、好毒舌。

    村田在少年的凝视下无言以对。

    偏巧神黎在一旁撑着伞看他,也道:“是呢。”

    实话这种伤势一点都不重,是她的话不用一晚就好了。

    村田听后整个人都僵掉了,他的脸色就像周围的雪一样白,也像褪了色的简笔画。

    两双写着“你好弱啊”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看得他心拨凉拨凉的,觉得这人间真不值得jpg。

    但是少年很快站了起来,还面无表情地将村田的刀收回他的刀鞘里。

    神黎一愣,就见对方直接将村田拦腰扛了起来,动作可算不上温柔,果不其然把村田疼得哇哇直叫。

    静谧的山间有风吹过,村田的惨叫一时回荡在空旷的雪地里。

    神黎听得心都颤了几下。

    好像真的很痛的样子?

    但是一个还没她高的少年,扛起一个成年男人却完全不叫事,他表情都没变过,宽袖下敞露的臂线条纤瘦白皙,但是结实有力。

    当注意到村田的脚尖触到地上时,他还颠了颠才将其扛到了肩上。

    结果疼得村田又大叫了两声。

    “吵死了,安静点。”少年微瞌着眼道。

    这下神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虽然他的态度对于照顾了某位少爷两个多月的她来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这位村田先生看起来真可怜。

    她道:“虽然伤得不重,但是不能动也是真的了。他骨折了,至少得固定一下腿骨再移动比较好。”

    期间,少年的乌鸦在他扛人时就自觉从少年的肩膀上飞走了,它最后选择停在神黎的伞尖上,惹得少年瞥了她一眼。

    “这点疼痛给我忍着。”他道:“没杀了鬼不,还给我添麻烦。”

    虽然是这样,但是话也太不留情面了。

    村田竟被他得欲哭无泪,不敢吭声。

    村田似乎认识这个少年,也很尊敬地唤他“霞柱”,但好像并不是他的名字。

    好在是这么,少年最终还是将村田放平了下来,这次他的动作轻了些许。

    神黎合起伞跑到一棵树下,跳起来折了一根长度大都合适的枯枝,结果被树上层层团积的雪给砸了个白头。

    神黎烦燥地将头上的雪拍掉,觉得自己头皮都被雪给浸凉了。

    她在村田身边蹲下,少年也蹲在她旁边,这次他没有再拨开她,当神黎扯脖颈上的围巾来缠的时候还伸出来帮她固定那截附在村田腿上的枯枝。

    神黎意外熟练地缠着围巾。

    她一圈又一圈、慢慢地绕着包裹,虽然在结尾不心用力勒紧了点,结果又把他给疼得给大叫了两声,声音比方才还悲怆上几分。

    但她最后还是顺利地给村田打了个漂亮的结。

    对此,村田脸颊微红地看着她:“谢、谢谢你。”

    初雪的夜里,漂亮的少女不但救了他,还“温柔”地给他处理伤口什么的她垂首敛眉的样子真好看,就像雪夜里的妖精。

    村田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但是一旁的少年表情淡淡道:“被女孩子救了你很开心吗?”

    大概是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冷漠,村田刚滋生的一点情愫瞬间湮灭在了少年那双空荡到晃不开一丝涟漪的碧眼里。

    神黎没有理会村田刚刚熄灭的恋情,只是抬指了指前方道:“山脚下就有个村庄哦,可以先去那边请专业的医生处理一下,我今晚也想去那里落下脚。”

    她是抬眼对少年的,刚一偏头就对上他望过来的眼睛。

    清冷的暮色好似全都沉淀在那双瞳孔里,少年的眼底是如雪般空茫茫的一片。

    像蒙着雾的青空,里边有一只迷茫的侯鸟在模糊的云层里打着转。

    而当此时树枝上的薄雪随风飘下倒映出淡淡的影子来时,就像即将坠落摔死的鸟了。

    但是看着看着,少年突然道:“不要一直盯着我。”

    神黎便移开了目光道:“明明在你眼中我的样子很正常啊,哪里像鬼了?”

    神黎曾经以戏弄的口吻问过义勇,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觉得她是鬼。

    虽然她是挺怕太阳的,身体素质也与常人不同,但是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来,她应该就是个肤色白些的普通人而已——神黎一直是这么想的。

    “义勇先生你当时觉得我杀了人就一刀砍过来了。”

    祭典当夜的饭馆里,神黎撑着下巴用轻松到近乎开玩笑的语气笑道:“至少要先弄清楚我是鬼还是普通的杀人犯再嘛。”

    “要是误杀了人的话你会不会愧疚到死呢?”

    那个黑发男子安静地看着她促狭地笑。

    “毕竟我相信,义勇先生你不会觉得自己有制裁人的权利的。”

    但是她到最后也没问到答案。

    而方才,同样的情况又上演了。

    但是她仍然不知道答案。

    因为少年给她的回答是:“你现在更像老奶奶。”

    闻言,神黎不禁抓了抓自己方才被雪落白了的黑发。

    她甩了甩脑袋,故意将发间的雪絮甩出去,但是都被他眼疾快地抬起袖子掩了去。

    语毕,他又扛起了村田,一言不发向前边走去。

    神黎看着那个不算高大强壮的背影驮着个大人,不禁喊道:“太丢脸了村田先生,被孩子扛着。”

    村田先生捂面道:“够了你们是毒舌二人组吗?!求你们别再打击我仅存的自尊心了!”

    少年扛着个成年男人,可是他下山的时候就跑了起来,还跑得稳健飞快。

    神黎看得一愣,很快也追了上去。

    他望了她一眼,表情上是一派的漠不关心。

    他们一路可以是马不停蹄跑着下山的,乌鸦跟着他们飞,时不时停在神黎肩膀上偷懒。神黎看村田先生中途已经要被颠吐了,但是又被少年的一句轻飘飘的话给噎了回去:“敢吐我身上就有你好看。”

    村田先生好不容易活着到村里的时候感觉真的快晕了,结果他们发现这个时间点村里大多人都已熄了灯,的村庄此时一片昏暗寂寥。

    这是一座不太发达的村庄,房子有些都还是最简单的木屋,更别提什么街灯电器了,这样的村庄在这样的天气季节里闭门早睡是很正常的事。

    “要不你自己爬去紫藤花纹之家吧。”见此,少年望着幽暗的天色道。

    “诶?!!”

    但是估计是他口中的“紫藤花纹之家”离这里也不近,所以最终少年还是选择了一户人家敲了门。

    敲第一次,没人回应。

    敲第二次,依旧没人回。

    少年便开始毫不客气地、使劲连续地敲,神黎怀疑他再敲下去门都要被他敲出一个洞了。

    很快,屋里传来声音,是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估计是被他的敲门声给烦到了。

    果不其然,门户的主人还算警惕地打开了一条缝,但是暴躁的骂声就已经从门后传来了:“有病啊?!大半夜扰人清梦!是人是鬼都给老子滚!”

    语毕就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偏生少年的表情依旧冷漠,还打算继续敲。

    神黎上前一步道:“够了够了,你敲门敲得太凶了,这样不行的,我来吧。”

    语毕,神黎伸一敲。

    木门嘭的一声就整扇倒下了。

    “”

    “你才更凶吧?!!”村田被吓得大惊失色道。

    “不,是这扇门太脆弱了。”神黎道。

    她眨了眨眼看着屋内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的主人,淡定地将木门扶了起来,道:“请收留收留一下我们三姐弟吧,我家弟弟已经快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  神黎:“我要当一把大姐。”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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