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伍
神黎拒绝了炼狱的告虽然没有明确提到“爱”或“喜欢”的字眼,但应该算是告白吧。
神黎明确地拒绝了,毕竟她还没完全恢复记忆,对他的心情也尚不明晰,所以一时间无法接受,甚至不知道作何反应。
对此,炼狱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或失落的样子,他只是拍了拍她的头,像往常那般朝气蓬勃地笑着告诉她:“没关系!即便你现在拒绝了我,我对你的心意和热情也不会因此减退!另外,不要什么没有人会喜欢你的话,在我看来你真的是位非常温柔美丽的女性,肯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没人先和你这些那就是我太走运了,成为了那第一个。当然,即便和他们是竞争对,我也希望有更多更多的人喜欢你,不管今后在你身边的人是不是我,在你获得真正的幸福之前,我都会一直追求你看着你的,今后还请多多指教了,神黎!”
这还真是符合他作风的回答。
神黎看着他晃眼的笑容愣愣地想。
不过,第一次有人喜欢她啊
“谢谢你,炼狱先生。”最终,她如此感激地笑道。
走出林间后很快就到了神黎要去的城镇,时间是傍晚,也差不多是他们两人要分离的时间了。
在此期间,神黎还和炼狱到自己可能过些时日会去找培育师学习杀鬼技巧。
炼狱一听,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才看着她笑道:“虽然很想杀鬼是很危险的事,但是我不会阻止你,因为这是你的选择。神黎你很强,如果到时候成为了鬼杀队的队员的话,来当我的继子吧,我会好好照顾锻炼你的!我们一起并肩前进吧!”
之后炼狱还询问了她要去找哪位培育师,会给她定期写信关注她的情况的。
与他正式分别的时候,那个金红发色的青年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他似乎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走出老远了还能够依稀瞅见一点他的影子。
傍晚时分,原先明媚的天又阴沉了几分下来,但是黯淡的日光中,他如火般的色彩,一如初见的那个阴天午后般惊艳。
等到她走进镇子里确定再也看不见了炼狱了,神黎才真正松了口气。
老实,炼狱突如其来的心意让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当时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脑子有一瞬乱糟糟的,倏然间,她想起了记忆中森林里的那朵花。
——向着朝阳而绽放的花朵,明明开得那般漂亮而璀璨,但是因为遇见她,所以最终死去了。
这个想法刚从脑中一闪而过时,她整个人一下子就像被突然惊醒了一样,没有任何犹豫就出了拒绝的话语。
她知道她当时的表情,在他的眼里,一定非常非常的冷漠。
神黎回到城镇后,轻车熟络地回到了那座府邸的位置。
当她再次回来时,见那一个月前还好好的大洋房,现在来看已经是一幢被烧得焦黑倒塌的废宅了。
傍晚的街陆陆续续亮起了暖色的街灯,这片原先算热闹的街现在因这场火灾而冷清了许多。洋房连同周围的院子都被圈了起来禁止进入,但是神黎还是钻了进去。
她走进去看了一圈后又出来了,老实里边没什么好看的了,都是被烧毁的东西,最多看得出一点原先的形状而已,可想当时的火势多大。她很快就从里边出来了,出来时天还残留点淡淡的昼色,一如以往她站在这幢大房子里窗边看见的傍晚。
神黎后面去找了之前的伞匠,并从他悲悯的言语中得知了大部分情况,与她之前知道的没什么不同。
伞匠整屋子的人都被烧死了,可那位老爷回来匆匆置办完丧事给了死者家属一大笔钱后就又离开了,听得神黎有些窝火。
但是神黎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资格或立场指责对方。
之后她又根据伞匠的指示去了趟那位少爷安身的墓地,听与他母亲的挨在一起。
冬天夜晚的苍穹是零零点点的光,月亮掩在阴云后,偶尔露出的光辉给刚化了雪的天地都蒙上了一层更凛寒的光。
墓地里很安静,空无一人,风吹起来周围的树飒飒地响,听起来怪渗人的。
但是神黎并不害怕。
那个孩子的墓很好找,因为一整片墓地里他的就在那最中间的位置。
神黎撑着伞静静地站在那刻着名字的碑前,碑上照片里的那个孩子是黑白色的,他似乎是在看书时被偷拍的,只有一个神情寡淡的侧脸,若不是认识他的人,估计都不知道他有双像红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
她就安静地在那里站了半晌,平静的脸上好像什么都没想,就是在发呆。
呆着呆着她就想,好像忘了买束花来了。
不过那孩子生前也并不喜欢花这种一摘就很快死去的东西,所以应该会原谅她吧。
她脑袋发散地想,然后突然听到寂静的墓地里传来了轻巧的脚步声,那是木屐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听上去是个女子。
神黎神色寂寂地抬眼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个站在月光下的女人。
那是个捧着一束花的女人,挽着一袭柔软的黑发,大概是位夫人了,不管是精致的长相还是穿着和服的身段看上去都是那么端庄优雅,但神黎注意到的是她也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很漂亮。
她忍不住多瞄了她两眼。
但那位漂亮的夫人有些冷艳,她看都没看神黎一眼就从她身旁经过,然后停在了隔着几个位置的碑前。
看上去是来祭拜家属的。
神黎刚这样想,那位夫人就突然出声道:“人类的生命真的是很脆弱的东西啊。”
她的声音十分阴柔,听上去像风吹过冷凉的水面一样。
一开始神黎还不确定她是在和她,但是这片墓地里此时只有她们两个,而且当神黎看向她时,才注意到那位夫人正含着温柔的微笑看着神黎:“姐你不这么觉得吗?”
神黎一愣。
“人类的身体真的很脆弱,有时仅仅是摔下楼梯,溺个水,或是生个病就腐败消亡了。”那位夫人将里的花温柔地放下,话时的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所以如果能拥有永生不灭的身体那该有多好啊。”
神黎安静地听着,但没有回答她。
那位夫人也并不在意,只是继续淡淡地笑着:“你也是来祭拜亲属或友人的吗?看着他们现在躺在这冷冰冰的地里,就没有想过要是有一天换我们躺在里面的话”
到这,她转过头来微笑地看着神黎:“姐你有没有想过死亡,或是有一天能拥有永恒的生命呢?”
她的声音如此好听,听上去像正在低语讲述什么秘密一样。
但神黎听到这来猜想这大概是位亲人过世后悲伤过度的夫人吧,她不太想和她话,因为就这个话题她觉得既无聊,又给不出中肯的答案。
但那位夫人正微笑地看着她,似乎想听到她的回答。
那双红色的瞳孔凝视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上窥探什么。
可是神黎“唔”了一声后,只是这样回答她:“夫人,请节哀。”
对方一听,似乎被她给逗笑了,她的宽袖掩着朱红色的唇轻轻笑了两声,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神黎不禁冷淡地瞥了她一眼。
那位夫人笑完了后似乎想离开了,但经过她身边时她又道:“这是你的弟弟吗?”
神黎一愣:“不”
“你的孩子?”
“不是。”
“学生?亲人?”
“都不是。”神黎:“只是个认识的孩子罢了。”
本来神黎是被她问得很不耐烦了,但是当她看见对方那双透红透红的瞳孔时,她一愣,一瞬间感觉所有的不耐都消弥了。
她神情淡淡地:“虽然是个没什么关系的孩子,但是我曾经想和他去看春天的樱花,想陪他去坐秋枫下的电车,想同他一起去踩海边的细沙,也想和他一起去堆雪人打雪仗。”
其实她没有答应过他这些。
但是那个秋日祭典的晚上,她为他设想的未来里,因他那句“你也一起去吗”而有了她自己的身影。
打算一直前进的她,曾经有过一瞬为那个孩子稍稍放慢脚步的想法。
她想象过那个孩子收到她的信或是来年夏天收到她的花时是什么反应,但从没想过他在炙热的火海里会是什么表情。
而此时,那位夫人听她这么后神情却也是淡淡的,甚至带着一丝低嘲的不在意。
她不再什么,很快就踩着木屐离开了。
等到确认她真的离开后,神黎也打算走人了,但是她前面的树丛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下一秒就跌跌撞撞地走出了一只人形怪物。
月光被遮掩的当下,逆着光隐在阴影里的怪物披头散发看不清模样,却眼冒红光对着她低低嘶吼着。
神黎无奈地心想又是鬼啊。
因为腰间佩带有之前紫藤花纹之家赠送的香袋,所以那只鬼没有立即扑上来,但是很快它还是攻击了上来,神黎便也毫不留情地挥伞把它砸到了地里。
墓地的石板刹时龟裂了一大片,神黎心想在墓地这样战斗是不是不太好,但是中的伞却马不停蹄就要刺入它的脖颈给它来个穿刺将其固定在地上。
然而,身后突然有轻巧的脚步声在靠近,与此同时,神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神黎,让开。”
一瞬间判断出来者是谁,神黎立马跳开。
于是那冷清的声线,伴随着如流水一般掠过她的身影,中的刀一挥便将地上那只正欲爬起来的鬼的头颅给一刀砍断了。
对方看着落在地上的头颅同身体开始化作灰一点点消逝才将中的刀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收进刀鞘里。逐渐明亮的月光下,那人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那般清冷淡淡的表情。
“义勇先生!”神黎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再一次见面,他似乎认真地凝视了她一会,但第一句就是:“头发好像又长了一点,需要我帮你再修剪一下吗?”
神黎的眉气跳了跳:“滚!”
随着云层散开的月光在地上偏转,很快照到了鬼头颅落下的地方,同一时间,神黎突然听到了有一个夹杂着细细哭声的声音在唤她的名字:
“神神黎”那是一个挺熟悉的声音。
熟悉到让她瞳孔微缩。
她寻声望去时,就见那颗落在地上正在消逝的头颅,正望着她流着泪。
神黎一瞬间觉得浑身冰冷。
红叶?
但是她还没反应过来时,那颗流着泪的脑袋下一秒就被一只突然出现的黑色靴子如灰般踩碎了,神黎表情冰冷地抬眼看去,见到了一个同她一样撑着油纸伞的黑袍男人。
看见他的一瞬间,神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停止了思考,虽然对方还没抬起伞来让她看见面容,但是他的身影,以及那身上传来的属于战场与血的气息,都让神黎感到莫名的熟悉。
义勇顷刻间已经抽出刀来将她挡在了身后,但是下一秒却又被神黎伸抓住了肩往后边扯。
位置反转,她挥伞挡在了义勇身前。
神黎瞳孔微缩,就见前方那人悠悠抬起了伞来,露出一张耷拉着眼,看上去有些颓然的脸来。
对方看着她笑着出声了:“哟,神黎,终于找到你了。”
神黎冷声道:“你谁?”
作者有话要: 神黎:“抱歉,还没想起你呢,兔叔。”b
希望鳄鱼老师别搞我师兄,我给她跪下磕头了让苍天知道我认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