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给表哥缝补缝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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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是读书人,是官人,是命官。我是什么?这人呀,最怕的就是忘了本。”

    风青雅罢,按了按胸口,镇定了一会儿,提篮出去了。

    豆儿看着风青雅的背影,叹道:“姐姐,其实我看得出来,知府大人很喜欢你。只是什么时候,你才敢应呢?”

    豆儿于这上面,半点不懂,是榆木疙瘩一块,但竟也替青雅愁将起来了。

    风青雅愣了她一下,“操的心还挺多!”

    风青雅走巷儿,巷儿快,且有房屋遮蔽太阳,也阴凉。

    眼看快走到巷子口了,儿就有点晦暗,顷刻间就落下雨来。

    风青雅不禁懊恼,担心雨点沾湿了自己精心做的酒酿烧饼。

    左看右看的,就看见路边有个的亭子,亭子周围都丛生着野花杂木。

    不仔细看,就会疏忽错过。她心头一喜,就想去亭子里躲会儿雨。

    刚一进去,风青雅就见亭子内有一男一女两个背影,他们在石凳上坐着,彼此挨得极近,不知在干什么。

    女子的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绕一绕的。她皱了皱眉,赫然明白,原来她拿着针线在缝男子衣裳的袖口。

    风青雅脸儿一红,这一定是哪个私定终身的情侣,刚想转身,她心里一亮,讶然地明白过来,觉得这背影那么熟悉,却原来是谢凌远和隐环!

    既知道了,风青雅便要走了。

    因心里慌乱,一不心,她就踩着了一块石子,脚立刻就扭了!

    “唉哟”她发出一声低呼。

    纵声音不响,但却被谢凌远听见了。

    他马上转过身看,一面示意隐环停下缝针。

    他宁可让衣裳先破着,也不愿尾随过来的隐环穿针引线。

    但隐环固执,甚至哀求,路上人多,谢凌远就进了亭子,不想隐环还是紧跟而来。

    一见崴了脚的人是风青雅,谢凌远就有些吃惊。

    “青雅”谢凌远唤了一声。

    隐环见有人在后,且是青雅,也就回了头。她脸上的神情变化极快,由不悦疾速变为一团亲切温柔的笑吟吟。

    “青雅,是你呀。”

    隐环告诉她,是看见表哥穿的衣服破了,心里不忍,当街就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给表哥缝补缝补。

    隐环,幸而她有随身携带针线的习惯。

    风青雅听了,心里倏觉失落。

    谢凌远的神情焦灼、不安。

    他看着风青雅垂着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又道:“青雅,我和隐环只是偶遇”

    但这番解释,也颇显无力。毕竟,衣裳终究是被隐环缝好了。

    “谢,这不是很好嘛我知道,隐环的针脚比我还来得我我买菜去了”

    谢凌远要解释,风青雅更是慌张,“谢不需解释。隐环是他的表妹,他又未曾娶妻,他怎样做都来得。”

    “青雅,你要买菜去呀。那帮我捎带个冬瓜。”隐环还是微微笑着。

    “嗯。”

    风青雅点零头,慌不择路地就走了。

    谢凌远察觉不对,风青雅不该这样不高心。

    看她一脸幽怨的神色,谢凌远心里一动,赶紧就从亭里出了来。

    “表哥,表哥青雅都走远了”隐环在后头急促地呼唤。

    谢凌远不管,直觉告诉他,今日不能让风青雅就这样走了。他得跟着。

    风青雅身板好,走路极快。

    谢凌远落后她的步子,一时半会儿之间,竟是不能跟上。

    时节是暮夏,风青雅走的浑身燥热。

    她听见谢凌远在唤她的名字。

    谢凌远越是唤,风青雅越是不安。

    她的脸上红云一片,谢凌远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

    她觉得无法面对谢了,怎样都无法面对了。

    刚才她看见隐环待谢那样亲热,她的心里,很是嫉妒。没错,就是嫉妒。

    她无法掩饰自己的心绪。

    她恼怒自己的狭隘,她惊慌自己怎地喜欢上谢了?

    绝对不会!他是自己的恩人,是自己的结拜哥哥。风青雅啊风青雅,你知道这样是有悖人伦的吗?她的心里,不停地谴责自己。

    转过一条又一条路,风青雅知道谢凌远就快追踪而来,想想也不买果蔬了,干脆就绕到树边的一簇郑丛里。

    树丛没人,且又深幽,想着进去了,仄仄转转的,谢定然也找不到自己。

    但风青雅估摸错了。谢凌远还是进了郑丛,不屈不挠地寻找起来。

    风青雅心慌,看着幽深的郑丛,脚下一个疏忽,就崴了脚。

    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叫唤。

    便是这叫唤,令谢凌远寻到她的身边。

    她靠在一块石头边,谢凌远心痛地看着她,半响默默无语。

    “谢,我没事,你回去吧。”

    风青雅的脚不痛了,她努力挤出一点笑容,示意谢凌远离开。

    “青雅”谢凌远想弯腰看一下青雅的崴脚,但又觉得不合适,“你走两步我瞧瞧,不然,我总是不放心。”

    其实,他心里想的不是这个,而是:青雅,你这样不开心,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高兴,是不是因为隐环的缘故?你的心里对我,到底是怎样看的?

    “没事,好,我走给你看。”风青雅也就振作精神,故作轻松地走了两碎步。

    她不敢看谢凌远的眼睛,一点儿也不敢。

    她担心一对上了,自己的心事就都暴露无遗了。

    她觉得自己快要犯罪了。

    “嗯。”谢凌远并不打算走,他执拗地问,“青雅,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

    “我没没迎”风青雅更是慌乱摇头。

    “真的没有?”

    “真的没樱”

    “青雅,我希望我们之间,有事不要瞒着。”谢凌远长叹一声。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了,就是不懂青雅的。他是有勇气越过这道篱藩的,就是担心青雅没樱

    又或者,她对自己就是单纯的兄妹之情,并无别的其他。

    那自己要真问了,岂不可笑,岂不迂腐?

    不不不,他最不能扰的,就是风青雅的心。

    “谢,真的没樱”风青雅吞了口唾沫,神情哀哀。

    “好吧。”谢凌远不想再问了。

    “谢”风青雅又道,“我看隐环对你挺好的。我看出来了,她很喜欢你。谢,你身边也没个人缝补浆洗,我看隐环挺合适的,不如”

    “不如什么?”谢凌远听了,神色就阴暗下来,“青雅,原来你心里是这样想的。”

    谢凌远觉得苦涩。看来他果然会错了青雅的意。

    “这样想不好吗?”

    “不好。”

    谢凌远本是城府之人,但涉及到自己的终身,他真是很不高兴。

    尤其,这样令人心碎的话,还是从青雅口里出。

    “哪里不好?”风青雅怯怯的。

    “一点都不好。隐环只是我的远房表妹。青雅,你多想了。”

    “谢,表兄妹又不是不能做亲。隐环是真的关心你。”

    谢凌远皱了下眉,“青雅,你不用一口一个隐环的。我想,我看出来了,你就是厌烦我了,想劝我早点成亲,从此可以不见我。”

    这话,风青雅不知,谢凌远有试探的成分。她一听就想哭。不是这样的,哪里是这样?

    但她的心事,又不能让谢凌远知道。

    “谢,这话我原不敢的。却是有点你成亲了,我就不用惦记你了,你身上衣服破了自有人缝补。你忘记吃饭自有人提醒。这不很好么?我不过就是你的义妹,比起隐环差远了。”

    风青雅着,就要朝郑丛外走。

    “等等”谢凌远一下挡在了她前头。

    风青雅抬眼看了他一眼,更是心慌如鹿。

    “你还想什么?”

    “青雅,我知你的为人。你大概不是这样地嫌弃我。这点,我还瞧得出来。”

    “是。我是不敢嫌弃谢。”谢凌远一迫近,风青雅就投降了,“我只是觉得,您该成个亲了。有妻子照顾,不比什么表妹义妹照鼓要强么?”

    风青雅的声音温柔而又婉转,谢凌远的心又好受些了。

    “青雅,我就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你只是生气,对不对?”

    “我没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生气隐环比你殷勤,是不是?”这话,谢凌远也是鼓了勇气的。

    “没樱”风青雅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可我看出来了,你的确不高兴。”

    “谢,你到底想什么?”风青雅低着头,脸上的红云都快飞到脚脖子了。

    “我想青雅,我没想过成亲。纵想,也不是隐环。你多想了。”

    “你不喜欢隐环?可她对你那么上心?”一听这话,风青雅还是觉得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飞走了,她觉得轻松。

    谢凌远一阵轻笑,“青雅,你知道我想和谁成亲么?”

    他和风青雅离得如此之近,只要稍微低下头,他就能将风青雅揽在怀郑

    但谢凌远是正人君子,他怎能这样做?

    “我不知道。”风青雅的心又忧愁起来,难道谢早有了意中人?

    “青雅啊,你和隐环相处的也好。我早就对她过婉拒的话。无奈,她只是不听,还是一味照旧。我想,你要同她去,或许她就能明白了。”

    “不,我不想去。这样的话,我不能。”风青雅已能预见到,隐环听了,该是如何伤心了。

    “青雅,帮我这个忙。你就告诉她,就我的心里有了心上人了。”谢凌远这些话,眼睛只是盯着风青雅。

    青雅只得喃喃问:“谢,这是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没和你。”

    “那我可以知道,她是谁吗?”

    风青雅咬着唇,虽然伤心,但这些话如果今不问,只怕以后每晚都睡不着。

    谢凌远看着风青雅,郑丛之下,她满脸绯红,眉眼如春。

    这半年,她出落的更飘逸更雅致了。

    要怎么?谢凌远虽然不懂风情,但于男女之事上,却也不那么扭捏。

    谢凌远是这样想的:这些话,以后总要问。索性,就在今日问好了。

    谢凌远之所以有这样的勇气,那是因为从和青雅的相处中,感觉她也不是那样懵懂。

    许多事,一个窗户纸就能捅破。

    既然如此,何不一试?

    “远在边,近在眼前。”谢凌远微微笑着,无比深情地看着风青雅。

    但此刻,他的心,也如鼓点一般,咚咚哓敲个不停。他在等风青雅的回答。

    “啊?”风青雅不是傻子,她听了,心里起先骇然,随即讶然,随即脸羞得更红。

    她没有一点准备,一下捂住脸,不敢看谢凌远了。

    “青雅,你啊什么?这便是我的回答。”

    “可是可是你我是结拜的兄妹啊!”

    风青雅连连摇头,其实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点欣喜。

    谢!谢喜欢的是自己!这这是真的!但这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一想起谢凌远是这商城的父母官,他必须注重声誉,这样的话,要是让人听见,不知该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风青雅又觉得无比的惊慌!

    “我知道。”

    谢凌远的声音稳如磐石。

    他虽然受了儒家的熏陶,但他更在乎的是青雅的态度。她的态度很重要。

    “谢,你既然知道,那你还”

    风青雅真不知怎样才好。

    此刻,她的心里很复杂,有喜悦,有纠结,有茫然,但更多的是责任。

    她不能不顾及他的地位和名声。

    窗户纸捅破了。真真切切地捅破了。

    “青雅,你看着我。你告诉我,你对我不是没感觉的?”

    谢凌远理了下衣衫,这些话他在心里过了一千遍一万遍,现在,虽是青雅第一次听见,但与他却是熟稔于心。

    太过突然,她委实不知怎么办!

    但她心里清楚,谢凌远不是一般的男人,他不是贩夫走卒,他还有仕途,还有京城里他的老师王相。

    可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是谁。

    “谢,你不要逼我。你我是异性兄妹,早在结拜的时候,这一切就注定了。”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她真不知怎么启口。

    她很感动,很满足。

    感动于谢对她的情意。

    自己不是单相思,她的心绪,他能体会,她真的是感动。

    “青雅,可我们并没有结拜过。”

    谢凌远的话,提醒了风青雅。

    没错,当日定下兄妹之盟,只是口头承诺,的确没有任何的仪式,也未有人见证。

    之所以旁人知道,也是谢凌远和风青雅主动告知的。

    当时情形不过想给她一个帮助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