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婶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媒婆上张婆子家的亲的事，她也听了，那些闺女，不，还有的是寡妇，不是克夫，就是守寡的，还有些腿脚不方便的，以杜刚的岁数和家境，能有什么好人家的闺女供他挑选，有人愿意嫁给他就不错了。

    “再梅花她家比咱家穷多了，听菊花，她家连饭都吃不饱，嫁到咱家还能填饱肚皮，她这是上咱家享福来了。”李梅花正端着一碗茶水出来，听见张婆子一，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

    “张婶，我命苦，过惯了苦日子，这福还是让别人去享吧。”

    张婆子没想到会被李梅花听了去，她急忙冲柳婶使眼色，让她帮忙几句好话，见柳婶没看见一般，只好自己给自己圆场，“我这不是客气话呗，就是想让你跟着一块享福。”

    “张婶，啥叫跟着一块享福，没影的事，还请张婶不要到处乱，坏了我的名声。”

    “好，好，好，我不就是了。”张婆子以为李梅花是面子薄，于是急忙答应了。

    “柳婶，喝碗茶吧。”李梅花把泡好的茶递给柳婶，柳婶看了一眼，也不接过来，她实在是瞧不上碗里的茶叶，索性连接都懒得接。

    “她不渴，给我喝了吧，这茶叶怪好吃的。”张婆子起先的那碗茶早就喝完了，见柳婶不去接李梅花里的茶，于是赶紧接了过来，对着碗里吹了几下后，喝了一口，“真香，这茶吃嘴里还是甜的。”

    “你们这些人没喝过好茶，也就稀罕这样的茶叶。”柳婶的话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张婆子和李梅花听了心里都不是太滋味。

    李菊花早上没吃早饭，饿得头晕眼花地往家里赶，快到家门口时，见向来瞧不起自己的柳婶站在自家的院子里门口，于是放慢脚步，把空篮子往胳膊上挪了挪，肚子往前一挺，一扶着自己的后腰，学着玉莲的模样，慢吞吞地走着。

    “哎哟！梅花，你快来扶我一把，我肚子都快疼死了，这孩子，咋就这么大劲哩，踢得我肚子可疼了。”李菊花得十分大声，果然柳婶和张婆子她们都朝她看了过来。

    “菊花，你回来了哩，咋啦？肚子不舒服？哎哟，梅花，快把你姐扶到床上去，肚子疼可是大事。”张婆子一听李菊花肚子不舒服，连茶也不喝了，往墙角一放，扯了一把李梅花，示意她去扶李菊花。

    柳婶听出李菊花话里呢意思后，回头看着李菊花，见她的样子十分可笑，像一副憋不住屎尿的模样，目光停在李菊花的肚子上后，估摸了一下，约摸有五个月了。

    “姐，你咋啦？”

    “还能咋样，准是动了胎气。”张婆子把李菊花里的空篮子拿了过来，对李梅花道，“梅花，还愣着干啥，赶紧扶菊花进屋去呀。菊花，这大冷天的，你干啥往外跑哩，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啥事都要放一边，你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可不能这么马虎呀，想当初我怀刚子那会儿，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你富伯连活都不让我干，这才平安生下了刚子。”

    难怪你如此懒了，原来是那会儿就已经这样了，李梅花撇了撇嘴，有些吃力地扶着李菊花。

    “我可能是走太急了，才会肚子不舒服。”

    “这你就不懂了，不仅走路不能走太急，连东西也不能乱吃，那些凉性的东西，沾都不要沾，沾了就容易坏事。”

    “哎哟，我方才饿了，在地上挖了一把雪吃了。”

    李菊花早上出门前什么东西也没吃，昨晚又只吃了两个烤红薯，大清早起来又做了那么多的事，肚子早就饿了，这一赶路，肚子更饿了。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雪，不像从前，走累了，还能上别人地里摘根黄瓜解解渴，如今地里啥都没有，实在是饿急了，只能从地上抓一把雪充饥。

    “雪怪凉的，你竟然也吃，梅花，快把你姐的鞋子脱了，还有被子，快给她盖上被子，可不能再着凉了。”张婆子放下里的空篮子，站在一旁指画脚的。

    柳婶见李菊花她们进去后，眼里尽是讥讽，“三年没下过蛋的老母鸡，头一回下蛋，还以为会被自己的蛋憋死哩。”

    完柳婶也不看热闹了，转身就走了，她想着明年柳燕的孩子也要出生了，柳燕的孩子可比李菊花的孩子娇贵多了，还是个少爷，就李菊花这模样，怎么会歹竹出好笋。想到柳燕，她想到好些日子没有去看她了，过几日上她那里看看。

    李菊花在床上躺好后，紧接着肚子开始了叫了，“我肚子饿了。”

    “肚子饿了，可不行，别饿坏肚子里的孩子了，梅花，快去给你姐做一些吃的送过来。”

    张婆子坐在李菊花的床边，继续安排李梅花做事，俨然一个婆婆的模样，李梅花刚喘口气，见李菊花看着自己，只好又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碗面条出来了，上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这回张婆子坐不住了，死死盯着李梅花里的面条，看着那两个荷包蛋咽口水。

    “菊花，听村里的老人，怀孕不能吃鸡蛋，不然生出来的孩子容易傻。”

    “张婶，还有这话，我弟媳怀我侄子时，家里的鸡蛋都被她一人吃了，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傻呀。”

    李菊花哪里顾得上傻不傻的，别两个鸡蛋，就是一篮子鸡蛋她也吃得下，更何况张婆子那双眼睛瞧着比她还要饿，张婆子的这些话，她是半个字也不信。

    “菊花，你慢些吃，吃不下就别硬撑，到时撑坏了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好。”

    张婆子见李菊花一口一个荷包蛋，两个荷包蛋两口就没了，她就有些急了，见李菊花开始吃面条了，白花花的面条，上面还放了一点豆腐乳，豆腐乳最下饭了，配着面条只会更加好吃，闻着就香。张婆子想着想着，不由地靠近了李菊花眼睛都快掉到李菊花的碗里了，吓得李菊花赶紧把碗赶紧往后一挪，生怕慢一些，张婆子嘴角的哈喇子就要掉到自己的碗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