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这是我昨晚刚做的吃食，自个儿琢磨出的南瓜籽。”

    忙得差不多了时，张婆子把自己带来的南瓜籽拿了出来，珍珠嫂赶紧推了回去。

    “你挣钱不容易，我咋能收下，你拿回去，拿回去卖钱了，早些给刚子娶门好媳妇。”

    “没事，没事，咱家还有哩，欸”张婆子上的布袋忽然没了，一下子到了李菊花里，她立马打开布袋，从里面抓了一把。

    “张婆子，你咋就这么气，这么点儿，还不够我一个人吃的。啧啧，都是壳，一点都不好吃。”李菊花往嘴里扔了一把，嚼得咯吱咯吱响，珍珠嫂皱了皱眉头，一把夺了过去。

    “一个南瓜才多少南瓜籽，这个时节，你张婶家能有多少南瓜，估摸着全都在这儿了。人家辛辛苦苦做好了，一口都舍不得吃，全提到咱家来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像啥话。”

    “娘，我不过是随口几句罢了。”李菊花边边往珍珠嫂里的布袋里抓南瓜籽，被珍珠嫂一把推开了。

    “张嫂，这些你拿回去，你做的南瓜籽肯定好吃，明日摆摊时，把这些拿出来给别人试吃一下，若是别人喜欢，往后你就多做一些，拿出去卖。咱家正好也留了一些南瓜籽，我装给你，你带回去。”

    珍珠嫂不仅没有收下张婆子的南瓜籽，反而把自家留的南瓜籽全部装给了张婆子，张婆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咋能拿你家的东西哩，若不是晓晓帮我想法子挣钱，我还在家发愁哩。”

    “南瓜籽又不值啥钱，你拿去便是了，菊花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你若是过意不去，留一些南瓜籽给晓晓，让她尝尝。”

    “欸，也好，也好，她主意大，她好吃，就肯定好吃。”

    张婆子抓了一大把南瓜籽给了珍珠嫂，李菊花在一旁看着眼馋得很，她见张婆子没给自己，有些气不过了，还想上几句，被珍珠嫂瞪了一眼。

    “菊花，有人来卖摆件了，你快过去。”苏大柱见有人在看摆件，赶紧喊李菊花过去，李菊花整了整衣服，把鼻孔抬得高高的，慢悠悠地过去了。

    “往后你家瓜子生意做大了，也在集市上租个铺子，这样一来，你也不用每日风里雨里的来回跑着，自己少受些罪。大冷天的，站在外面摆摊子也不容易，从前让你在咱家铺子前摆摊，你又怕麻烦咱家，这有啥麻烦的。”

    “你家客人那么多，我在这里卖瓜子，挡住客人的路了，把你家的生意给挡住了，这可不行，我喜欢挑着担子四处走，还能跟别人唠嗑几句了，这样人也没那么累，做事也有劲。”张婆子扭头看了一眼李菊花后，悄悄地把珍珠嫂拉到一旁，轻声道，“你猜我卖瓜子时见到谁了？”

    “是谁呀？”

    “是燕子，我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着燕子。”张婆子尽量把嗓门压低了着，“今日我挑着担子在一户人家屋前卖瓜子，那户人家的丫头拿了一些送去给她家的太太试吃后，回头把咱家的瓜子全买下了。我当时还挺高兴的，这才出门就卖光了，也不用挑着担子四处跑了。后来呀，有人出来取瓜子了，我一看，居然是燕子。唉！那模样，简直是吓到我了，哪有从前水灵呀，整个人瘦了好几圈，那双呀，比我的还粗糙，一看就知道，她日子过得不好，只怕没少干活。”

    “她不是刚产，咋就出来做事了哩？”

    “是呀，咱们这些人生了娃，只要地里不忙，也会坐个月子，她家瞧着有钱，咋连个下人也舍不得请，还让燕子来做这事。而且她身上穿得也薄，她身边就一个丫头跟着，看着跟泥鳅差不多大。燕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当时就看不下去了，就帮她把瓜子送进屋子里去了。那么重的一担瓜子，她咋挑得起，哎！大户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呀，还不如咱们哩。”张婆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柳玉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好好的一个闺女居然往火坑里推，这辈子还能咋办，再难过，也要咬着牙熬一辈子了。我出来时，趁那些人不注意，塞了一些钱给燕子，少是少了些，总能买点东西填填肚子。”

    “你是一片好心，她肯定记得的。刚子和大嘴快天亮时才回来，听他们二人，石头当时的情况可凶险了，若是再晚一步，连命都保不住了。”

    “石头也是个命大的，掉进那冰窟窿里，还能捡回一条命，刚子他们还睡着吧？”提到这事，张婆子也忍不住担心，她没想到杜刚会去河里救石头，“我当时不在村子里，若是瞧见刚子下河救人，我都会吓晕过去，掉进冰窟窿里的，有几个能活着回来的。”

    “还在后院睡着哩，他们两人昨日都是都沾了冷水，我给他们熬了一副药，呆会儿醒了，让他们喝了。他们这是做好事，老天爷都看着哩，咋会让他们有事。”

    “哎！老天爷有眼，就让刚子早些娶个好媳妇吧，省得我整日念叨，刚子都被我念怕了，想着法子躲着我。”

    李菊花卖出一个摆件后，装了一盘瓜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嗑瓜子，忽然一个男子走了进来，李菊花头都不抬一下，十分傲慢地道，“买啥哩，自个儿挑，不想买就别乱摸，看中了哪样，我拿给你。”

    “姐，你这是做啥哩？”

    “谁是你姐？”李菊花只觉得声音十分耳熟，但想着集市上有些没脸没皮的也这么叫她，跟她套近乎，想让她便宜卖给他们，于是话就十分不客气了，“买不起赶紧走，就别乱攀亲戚。”

    “姐，你啥哩，我是松哥儿。”来人冲李菊花大声吼道。

    “松，松哥儿？”李菊花猛地站了起来，来人正是李松，他肩上挎着一个打了补丁的包袱，脸上十分不悦，原本还不耐烦的李菊花，立马满脸堆笑，迎了出去，“松哥儿，你咋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