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你也挖了这么多野菜，咱家也挖了。”

    石头提着篮子，里还拿着一把镰刀，镰刀上沾了不少泥土，他脚上的鞋子似乎有些不合脚，鞋子前面还破了两个大洞，露出了两个大脚趾头，裤腿上也沾上了泥土，裤子上补了两个大大的补丁，头发和身上有些湿，显然是方才淋过雨。

    “嗯，咱家吃了好久的红薯了，我就挖些野菜填填肚子。”

    石头话时，全身还微微打着哆嗦，嘴唇还有些发紫，他原本跟泥鳅的个头差不多，这会儿看着竟然比泥鳅矮了半个头。

    “石头，你咋不去放羊了，也不跟我玩了呢？”

    “我娘病了，就把那只羊拿去换钱了。我爹在集市上替别人做事，我要照顾我娘。”

    石头着着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子下面挂着两行黄鼻涕，他一吸，刚流出来的鼻涕很快又窜回了鼻子里。

    “柳婶年前就病了，在大牢里落下的旧疾犯了，不能走路，一沾地就疼，只能整日躺床上。”杜英道。

    “我听张婶过，她如今整日离不开药，家里的钱全拿去抓药了，药是吃了不少，就是不管用。”

    苏晓晓看着瘦的石头，叹了口气，这一切本可不会发生的，只因柳婶行一己之私，最后把她自个儿也搭进去了，如今日子过得还不如从前了。

    “这又不是一日两日能好起来的，再贵一些药也吃不起呀。”

    “嗯。”苏晓晓到底还是心疼石头，于是对石头道，“石头，你今晚上咱家吃饭吧。”

    “对，石头，你上咱家吃饭，我姐今晚吃藠头炒五花肉哩，还有饺子。”

    石头一听，原本的眼神腾地一下亮了几分，随后又暗淡了下去，“晓晓姐，泥鳅，我不能去，我娘还等我回家烧饭哩，多谢了。”

    这时候的石头比从前懂事多了，若是从前，他早就跟泥鳅一块去了，如今反而犹豫不决，家中的变故让他似乎一夜之间成长起来了，用稚嫩的双肩，替家里分担了不属于他这个岁数的重担。

    “石头，你看你衣服都湿了，先去咱家换身衣服吧，你娘这会儿病了，你爹还要挣钱养家，若是你也病了，谁来照顾你娘哩。”苏晓晓掏出帕子，帮石头擦了擦头发，“你看头发都湿答答的，这咋行。”

    “石头，跟咱们一块回去吧，你看天又要下雨了，去换身衣服，不耽误事。”

    杜英见石头这模样，也心生怜惜，也跟着一块劝石头。石头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走，咱们快些走吧，马上要下雨了。”

    苏晓晓原本想先去村长家的，这会儿见了石头后，临时改变了主意，想着时候还早，先把石头带回她家换身干净的衣服。

    石头跟着苏晓晓他们回家后，珍珠嫂正好在家，见苏晓晓他们回来后，十分高兴，随后见石头一身狼狈，先是一阵心疼，不等苏晓晓开口，就去打了一盆热水帮石头洗漱，又去寻了几件泥鳅的衣服给他换上，还给他找了一双泥鳅的鞋子。

    “石头，快去泥鳅屋子里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这样生病了咋办。”

    “多谢婶子了。”

    石头抱着衣服去了泥鳅的屋子里，换好衣服出来时，苏晓晓端了几碗红糖姜茶，分给了石头一份，剩下的分给了杜英和泥鳅，她自个儿也端了一碗喝着。

    “石头，把这碗姜茶喝了，喝了身子会暖和些，下回下雨天就不要去地里挖野菜了，若是家里没啥吃的，就上咱家来。”

    “嗯，嗯。”

    石头抱着碗，边喝边流泪，自从他家欠了债，柳婶又病了后，不仅是日子难过，连带他也遭了不少白眼，如今人人见了他都绕着走。从前他不懂，只知道人人都怕柳婶，如今才知道他们不过是怕他们家的钱，这会儿家里没钱了，那些人便露出了真面目，唯有从前被柳婶拼了命针对的苏家，反而出相助，他很感动，更多的却是羞愧。

    “石头，喝完了，我再给你盛一些。”

    “不用了，不用了，晓晓姐，我吃饱了，多谢了！”石头抹了抹眼泪，把碗还给了苏晓晓，“我娘还要等着我烧饭，我先回去了。”

    “石头，你等会儿。”

    苏晓晓从篮子拿出两个油纸包，杜英也从自己的篮子拿出两个油纸包，这是他们在集市上买的大肉包子和糕点，杜英把油纸包交给了苏晓晓，苏晓晓拿着全部放进了石头的篮子里。

    “晓晓姐，英哥”石头的眼眶一热，眼泪又流了下来“我，我”

    “这里面有大肉包子，拿回去热了，跟你娘一块吃，记得别留着，会坏了。别哭，有啥事，就跟泥鳅，或是来咱家。”

    “嗯嗯。”

    “石头，这是泥鳅的衣服和鞋子，你拿回去将就着对付一下，这天儿还冷，可别冻着了。”珍珠嫂拿出几件泥鳅的衣服和鞋子，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一个包袱里，塞进了石头里。

    “嗯嗯。”

    “别哭了，回去了，你娘若是问起，就大肉包子是英哥给的。”苏晓晓担心柳婶这会儿犯倔脾气，于是让石头隐瞒了她家送给石头东西这事。

    “石头，你就衣服是雲子哥从前穿了的。”杜英道，柳婶的脾气，他也知道，于是也跟着叮嘱了石头一句。

    石头从前懵懵懂懂，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了，他知道苏晓晓他们这是担心柳婶生气，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告诉我娘的。”

    “好，别哭了，都会好起来的。”

    “嗯嗯，多谢你们了。”石头临走时，冲着他们鞠了个躬，随后提着篮子和衣服回家了。

    “哎，苦了孩子。”珍珠嫂摇摇头，“她如今自个儿也不好受，你张婶前几日去看望她，听她不能下地了，地里的活儿全耽误了，全家靠柳老实一人挣钱，石头又，她又要吃药，还要人照顾，家里又没银子看病，没人没钱，全靠一口气。”

    “她这是旧疾，应该没法根治，到了夏天应该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