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两记耳光
而这一厢, 前院,太子,烨王,裴嘉宪等人也是汲汲一堂。
而阴山王世子杜虢,眼看就是五皇子的老丈人了,按理来, 女儿出嫁,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但是,杜虢心中却是极其的不痛快。
当然, 只要看见裴嘉宪, 他的心里就不痛快。
贤王依旧在费力的作着老好人, 见裴嘉宪进来便亲自提过一坛酒来:“老四,今儿可是老五大喜的日子,皇上特地下的旨,谁敢在这场宴席上动拳头, 任是天王老子, 他也绝不轻饶。”
裴嘉宪接过酒坛子时,不但杜虢, 烨王和太子两个的心也随着他一起提起来了。
这时候他要还跟杜虢动手,皇帝苦心赐的婚将化为乌有,而裴嘉宪, 必定也要得皇帝的重惩。
尤其太子, 如今皇帝恨他恨的牙痒痒,要不是太孙一贯得皇帝喜爱, 他真怕皇帝要废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正愁找不到个人,让皇帝转移一下视线了。
“王世子与三哥,是否也该换换称谓了?”裴嘉宪拎起酒坛子,与杜虢轻轻磕碰了碰,扬起坛子饮了一气,便坐到了椅子上。
贤王笑道:“百姓之家才讲这个,咱们皇家又没这些忌讳。她们这些女子,天生不就是用来结扰情谊的?”
百姓之家,没有姑侄嫁于兄弟的。但是,皇家联姻时,却不必讲这个。
毕竟皇帝的后宫之中,姑侄同侍一夫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白了,在这种人家,没人把女子真正当过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
裴嘉宪抽唇笑了笑,再未言语。
杜虢敬完了酒,手搭在桌子上,挑眉笑着,继续道:“人人都言我是吃醉了酒瞎话,但是我告诉你们,我真的在长安城中见过萧蛮,你们这些皇亲勋贵们,整日脑满肠肥,嗤笑于我,于我们阴山,天天盯着我们阴山,却是不知道,你们最忌惮的敌人,实则就在你们的心腹之中游来走去。”
太子和烨王,贤王几个自然不信,总当杜虢是在拿萧蛮吓唬他们,但也应付道:“咱们必定派人追捕,只要他真在,就休想逃出咱们的手掌心。”
裴嘉宪听了,眼皮倒是格外跳了一跳。
因为当初陶九娘认识萧蛮,就是在长安城认识的。萧蛮要真在长安,倒是一件烦难事儿,因为阿媛是他的骨血,据萧蛮因为一直侍奉辽国太后,在西京并不曾成过亲,而阿媛,当是他唯一的孩子。
他要到长安来,第一要带走的,怕就是阿媛了。
还有,三年前于雁门关外一场血战,裴嘉宪之所以损伤惨重,就是因为萧蛮在长安似乎有线人,于长安的一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那线人,会在何处呢?
就在这时,贤王拍了拍双手,道:“咱们杜世子远道而来,还带了好多阴山的美人儿们,今日就让美人们先上来,集体给大家开开眼,届时,你们瞧上了哪一个,直接带回家去,如何?”
正着,两侧乐声响起,美人们就上来了。
太子于这方面向来都淡,看看,笑了笑也就罢了。真有瞧上的,回头赏给门臣,或者部将们,自己府中却是一个不留。
而烨王于这种美人,有着格外的兴趣,带回去用上一用,尝尝滋味儿,转身送人也就完了。
所以,几位王爷对于美人,倒是很感兴趣。
而贤王身为劝酒的那一个,见美人们齐齐上前开始跳舞了,便亲自从坛子里斟了杯酒出来,自己先吃了一杯,再接着,将杯子递给裴嘉宪,笑道:“来,四弟,三哥与你吃上一盅。”
在沙场上行走的人,自然都好酒,裴嘉宪虽不是格外的好酒,但哥哥递来的酒,一般不会拒绝。
他接过酒杯扬头,自然是一饮而尽。
接着,贤王便开始劝菜了,席间有烤乳羊,蒸乳鸽,还有炖熊掌,灼鹿脯,总之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
裴嘉宪持起银楮,伸出去的时候,便见从烨王到太子,再到杜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自己身上。
席间有盘子鹿脯,向来是裴嘉宪最喜食的东西,他挑起一筷子来,烨王和太子,并杜虢仨人顿时全都张大了嘴巴。
岂知这时,裴嘉宪又放下了筷子,却是问道:“五弟去了何处?这鹿脯,孤要与他一起吃着才开心。”
太子连忙命令贤王:“快,快去把老五给找来。”
不一会儿,贤王自己把五皇子裴钰正找来了,于是,大家都盯着裴嘉宪,要等他吃那味鹿脯,岂料裴嘉宪整个儿端起鹿脯来,却是对五皇子:“老五,来,吃了这盘鹿脯。”
“不想,我最讨厌鹿肉。”五皇子断然拒绝。
裴嘉宪柔声:“但是,你要吃了鹿肉,父皇会高兴了。”
裴钰正愣了片刻,忽而伸手抓上那盘鹿脯就大口咀嚼了起来。
杜虢顿时嗷的一声叫,而烨王和太子二人也是于一瞬间就走了过来,想从裴钰正手中抢那盘鹿脯,但是,于直脑筋的裴钰正来,要没人抢,他吃两口也就罢了,一看哥哥们全都来抢,他就非得把这盘鹿脯全部吃完不可。
整座大殿之中,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裴嘉宪顿时就笑着摇起头来:好吧,果然,药下在鹿脯之中。
……
是些时候,佟幼若和罗九宁两个自那群老命妇们群中脱了出来,就走到了外头。
因当年在此清修的是位女道,这座骊园,建造的极为巧妙,内院处处是水,又处处是岛,皆以蜂腰桥相联。
杜若宁一袭雨过天晴色的蝉翼纱长裙,在一座座蜂腰桥间不停的来回穿梭着,而罗九宁手中一柄团扇,牡丹穿花的杭绸褙子,站在水边,却是分外的端宁。
她知道是这佟幼若害的自己,还知道这佟幼若今天也准备要再害自己一回,此时恨不能上前一把撕了佟幼若的脸,但是,裴嘉宪过,叫她要将计就计,于是她就摇着柄团扇,要看这佟幼若到底想要作甚。
“肃王妃可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听你的?”佟幼若走了几步,忽而回头,见罗九宁依旧在水畔站着,遂回头问道。
罗九宁笑了笑,未语。
佟幼若见她不肯接话,于是又道:“就是前年的端午节,你坐在陶嫔身畔,而陶嫔就坐在皇后的身边,当时宫中宴席,你大约穿的有点少,而太孙与我坐在一处,始终直勾勾的看着你。”
当时,裴靖吃了太多的酒,大约有点醉意,和着乐声,始终笑温温的望着前方。
太子妃彼时也坐在一旁,见他总在笑,遂问道:“靖儿,有什么可乐的叫你笑成这样?”
裴靖:“她此时当很冷,我想替她披件衣裳。”
太子妃也不知儿子的谁,笑道:“这孩子醉了,满嘴胡噙了。”
但事实上,罗九宁就坐在个风口上,当时确实觉得冷,而她又不惯吃酒暖身,坐在那儿无聊的要死,着哈欠。
佟幼若当时仿如脸上叫人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因为就在方才,裴靖喊冷的时候,她还主动解了自己的衣裳,想要给他披着。
他借着酒意,一把就拂开了她,还恶狠狠的:你这一套用在太子妃身上就好,又何必在我身上献殷勤。
岂知,他冷的那个人,却是坐在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皇帝一个嫔妾的娘家外甥女儿。
所以,佟幼若才生气,气到必得要毁了罗九宁才成。
“佟姑娘这怒火来的可真是莫名其妙,你既与裴靖早有口头婚约,而他又背叛了你,你当时难道不该责问于他,甚至于,断了与他的婚约不就好了,为何却要把怒火发在我身上?”罗九宁依旧摇着柄扇子,却是问道。
佟幼若道:“他若是个普通男人,既有婚约又另结新欢,我自然会立刻就与他断了婚约,但他可是皇太孙,试问,若是你,这时候你是要断了婚约,还是除掉那个女子?”
罗九宁淡淡道:“若是我,想要太孙妃的位置,自然就会容忍丈夫别有新欢。而若是仅仅只为爱情故,就会断然与他断了婚约,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烧为裴靖而绣的嫁妆时,知道裴靖是皇太孙,也没有眨过一下眼睛。而自烧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于裴靖多想过一分一毫。
但佟幼若不满意,分明是她把罗九宁给害了,她倒气的不行了。
为甚?
大约就是因为罗九宁的这种态度,她压根不知道,一个从就见惯美人,女子们挖空心思献殷勤的少年的爱有多么的珍贵。
她不知道那个少年利用了多少人才得来今天的位置,而为了她,他准备抛下所有的一切。是的,裴靖在佟幼若将这些事情全部戳穿,捅到太子妃面前之后,居然就来了句:我就是要娶她,为此便抛弃太孙的位置,也全不在乎。
佟幼若愤怒的正是罗九宁的这种淡然,她求不得的东西,在罗九宁看来,却不过一文不值。
“是,是我害的你,但那又如何?我命清歌把你扔进马厩的时候,我还记得你傻笑的样子。你第二天站在翠华宫的灰烬上的时候,我还记得你扒灰烬的样子。我就那么看着你痛苦,你活该,因为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夺去的,于我来是多珍贵的东西。”
罗九宁再不欲与这佟幼若多下去,正准备转身要走,便听那佟幼若忽而喊道:“五皇子,五皇子,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这是五皇子府,五皇子自然会在。
但是,罗九宁转身要走,佟幼若却一把就来撕她的衣服,似乎很怕她会走似的。
左右一看,四周再没有别人,罗九宁明白过来了,那五皇子是个半脑筋的傻子,这佟幼若该不会是想借五皇子生点什么事儿吧。
她本就气佟幼若气的要死,此时也不再忍耐,顿时啪的一巴掌就了过去:“佟姑娘,你拉拉扯扯像什么话,快把我放开。”
“裴钰正,你给我回来,回来。”佟幼若扯不住罗九宁,见五皇子远远儿朝着自己走来,仿佛瞧见了救星一般就喊了起来。
但偏偏就在裴钰正准备要走过来的时候,太子忽而出现,不由分,就把裴钰正给拉走了。
佟幼若吃了罗九宁一巴掌,气不过,又等不来裴钰正,正想一巴掌拍过去,岂知回过头来,竟见罗九宁再一巴掌又了过来。
这可真是个好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罗九宁想想自己自怀上孩子,再到生下壮壮来流过的那些眼泪,受过的那些委屈,怒火从胸中而烧,一把扯上佟幼若的头发狠甩了两把,再一巴掌就到了她脸上。
她本是个软绵绵的性子,但佟幼若方才那番话彻底的激怒了她。
一把扯上佟幼若的头发,罗九宁死命的攥在手上,啪啪给了她两个耳光,这才一把将她搡开,想了想还觉得不过瘾,提起裙摆一脚就踏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前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又一阵的声浪之中,一群人朝着内院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