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
又一个周末, 村子里的孩骑着自行车在马路上疯玩, 其中也有赵路行, 见到赵单识扛着锄头走来, 他乖乖地停下自行车招呼。
“去哪里玩啊?”
“去茶壶潭钓鱼。”
赵单识笑问:“你们上次去摸石螺了没有?好吃吗?”
“摸了。”赵路行脸微微皱起来,“不太好吃。”
他家没那个手艺, 炒出来的石螺有点腥,不够味。
赵单识笑道:“要不帮叔一个忙?”
“什么忙啊?”
“你们伙伴不是没什么事做么?帮叔去摸几斤石螺回来怎么样, 一斤五块钱, 最好摸个十五六斤。”
在镇上, 石螺就卖这个价, 不过偶尔才能见到人挑来卖。赵单识也是临时起意,劳动这些半大少年。
他们在这边话,赵路行的伙伴们也纷纷停车过来,不远不近地围着他们两个。
一听这个提议,赵路行还没来得及话,他的伙伴抢先开口, “叔, 你真的要收石螺?”
“嗯,不过你们得厚道点, 不要拿别的螺冒充, 也别给我摸太的石螺。”
“您放心吧, 保证不会坑您!”领头的那个黑子神采飞扬。
赵路行也点头,“那我们去捞。”
赵单识扬声,“记得今晚之前给我送来。”
一群少年挥舞了手, 骑着自行车风一样走了。
赵单识回到家的时候,黎凭早已经到了,见状给他压水洗手洗脸,“怎么回来得那么晚,路上耽搁了么?”
“嗯,碰到了赵路行几个。师兄,明天我们不用去摸石螺了,我让他们给送过来,一斤五块钱。”
黎凭眉一挑,“这些孩都有空啊?”
赵单识边洗脸边闷声道:“嗯,他们就在镇子上上中学。我们这边管的不严,周末也没什么作业,每到周末,他们就一个村一个村地跑去疯玩。”
“他们手里的零花钱多么?”
“不多吧,也没听哪个家长特别爱惯着孩子,给够了伙食费,一个星期顶多给五块钱。”赵单识看出来了,“师兄?你想干嘛?”
“不干嘛,给他们一个挣钱的机会啊。”黎凭笑笑,等他洗完脸,洗干净手巾,自己将盆子里的水倒掉,又把盆洗干净,“准备做午饭吧,我给你下手。”
老爷子带兜兜出去玩了,暂时还没回来。
赵单识最近还在练刀功,现在还在追求把菜切得粗细薄厚均匀,长短相等,整齐划一不粘连。
他以前还挺爱下厨,尤其周末的时候,时不时自己下厨做两个好菜,放在冰箱里细细保存起来,大半个星期都有口福。
现在倒好,让他专业做厨子,他有些受不住。
任何一行要学有所成,都必须付出艰苦卓绝的努力,平时还好,在农活重的情况下还要这么拼就真的有些折磨人了。
赵单识叹口气,“师兄,中午吃凉拌三丝,手撕包菜和炒肉怎么样?”
“行。”
下午他们下工回来的时候,一大群少年已经在院子里闹哄哄地等着了,院子中间一个大竹筐,里面装满了拇指头大的石螺,看起来只只肉都很肥厚。
这群少年见到兜兜这么的白面团儿,一个个围在他的摇篮前逗他玩。
兜兜也配合,时不时咧开嘴发出哈哈哈的笑声,眼睛弯起来像天使一样。
老爷子带着兜兜和他们话,见赵单识和黎凭回来,老爷子扬声喊道:“蕴蕴,阿凭,黑子他们送石螺来了。”
“哎,知道了。”赵单识对这群少年道:“你们坐一下,我先洗把脸。”
赵单识接过黎凭的锄头,和手中的锄头一起放到杂物间里,然后转出来就着黎凭好的水洗了把脸和手。
上午跟他搭话的黑子响亮地应了声,“哎!”然后又转头去逗兜兜玩了。
赵单识洗好脸出来,去客厅里把秤搬出来,然后将水桶放下去,按了一下去皮,然后再把石螺倒进去,“这么多,在哪捞的石螺啊?”
“沿着茶壶潭一直往上摸的。”
电子秤闪了一下,很快给出数字,赵单识看了眼,“哟,二十一斤呀?”
黑子有些紧张,“嗯,不心捞多了。叔,你要是不收我们再带回去。”
“没事。”赵单识安抚他,回屋拿了一百零五块钱出来,“你们自己去分吧。”
挤在庭院里的少年们瞬时显得有些激动,黑子道:“叔,下次你们还要捞石螺也可以找我们。”
“短时间内不捞了,一斤五块钱也不便宜。”赵单识朝他们笑笑,“不过还有另外一个生意,不知道你们做不做。”
“什么生意?”
“给菜地浇水、施肥、拔草,给水塘围篱笆,一天五十块钱,不过我这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你们干活干得好我才收下。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
这主意是黎凭出的,他们这里,大人去做泥水工,一天也才八十块钱,这个价格很厚道了。
他们倒是想找大人,不过现在谁家都农忙,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一时间,院子里的少年都看向黑子,包括赵路行。
黑子问:“一天是多久?从早上多少点到晚上多少点?”
“早上七点半到下午五点半,中间休息两个时,还包括午餐。”赵单识笑道:“你们回去好好想想,也跟父母商量一下,要是行的话明天早上过来,我们先试一天。反正你们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过来挣点零花钱也好嘛。”
黑子他们点头,跟赵单识告别后,呼啦啦地一大群人又出去了。
老爷子问:“怎么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赵单识伸手指指黎凭,“师兄想的。”
听他这么一,老爷子果然不好再什么了。
赵单识去屋里把他和黎凭的水杯一起拿出来,咕嘟咕嘟地灌了大半杯水,一抹嘴才对老爷子道:“爷爷,文德叔什么时候过来呀?”
“是过两天,他弄好家里的田再来。”
赵单识把水杯放在一边,去逗兜兜,“兜兜,刚那么多哥哥陪你玩,好不好玩呀?”
兜兜什么都不懂,见爸爸戳自己的脸,以为爸爸跟自己玩,忽然手一撑,身子一翻,啊呜一声就把赵单识的手指咬进自己嘴里。
“嘶!”赵单识吓了一跳,又不敢猛地抽出手,免得弄伤兜兜的口腔。
兜兜鼓着腮帮子,无辜地看着他。
“还挺疼。”他轻轻捏了捏兜兜的嘴巴,“兜兜,赶紧松口,爸爸给你泡奶粉好不好?”
兜兜歪了歪脑袋,嘴巴还是咬着赵单识的手不放。
赵单识慢慢将手抽出来,湿漉漉的指尖还红了一块。
赵单识左右量了一下,疑惑地问黎凭,“师兄,兜兜是不是长牙了?”
“我看看?”黎凭沉稳地擦了擦手,走过来,轻轻捏开兜兜的嘴。
兜兜挥舞着手脚哈哈笑了几声,露出来的嘴里,下牙床果然能看见一丝白色。
老爷子也凑过来,“哟,我们兜兜长牙长得真早。”
“兜兜这样,会不会不舒服啊?”
老爷子十分有经验,“没事,长牙了比较爱咬东西,注意一些,别让他咬不干净的东西就行。”
黎凭和赵单识对视一眼,决定将兜兜身边的东西都消毒消得勤一些。
赵单识把桶提进厨房,石螺养一夜,明天中午就能顺便炒来吃了。
第二天赵单识和黎凭照旧五点多就起来摘草莓了,等摘完草莓浇过一遍地,两人回家准备煮早饭。
这时黑子他们已经到了,一个两个正拿着桶和胶钳正认真地钳石螺的屁股。
赵单识见状跟他们招呼,“来了啊?”
“嗯。”黑子作为带头人出来跟他交涉,“单识叔,今天我们要做什么呀?”
他们一共来了五个人,除黑子和赵路行外,另外三个分别是诚头、茂林和正连。
赵单识示意他们坐着:“今天拔草怎么样?”
“行啊。”黑子一口气答应下来。
“你们吃了早饭没有?”
一群少年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他们都听赵路行了,赵单识家的饭特别好吃,他们一大早过来,就是定主意想过来蹭饭吃。
赵单识也不介意,“那你们先坐一会儿,帮忙把石螺钳好,我去做早饭。”
农村要干活,消耗大,大家早上一般都吃干的食物,就算有粥,也会蒸点馒头,炒几个菜。
赵单识去厨房里忙活去了。
胡萝卜炒肉、香葱煎蛋、五花肉炒酸菜、炝炒番薯叶以及手撕包菜,赵单识在厨房里又切又剁,按照守望号的指导,忙得满头大汗。
黎凭坐在外面跟这一群少年聊天,没一会就知道他们的成绩都不怎么样,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做,每个周末就骑着单车到处去玩,听这里有活干,每家父母都很乐意。
黑子套黎凭的话,“黎叔,你们这里的活是不是很多啊,一直要招人吗?”
“是挺多的。不过招不招人还得看你们干活的质量,要是你们干活的质量不怎么样,我就跟你单识叔自己干了。”
“黎叔,你放心吧,我们在家里就经常干活,肯定干得好。”
家里的胶钳不够,赵路行还特地带着黑子去附近几家借了几把过来 。大家一起动手,二十来斤石螺一个早上的功夫已经钳好了一大半。
“赶紧过来吃饭,剩下的等中午回来再。”赵单识招呼他们擦桌子端菜,转身从消毒碗柜拿了八只碗,八双筷子出来。
他们吃饭前,赵单识还得给兜兜泡奶粉。
要不然兜兜闻到香味,又没东西吃,就会一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吃饭饭啦。”赵单识招呼一声,赵路行乖巧地拿着他们的碗去盛饭,其他几个少年也各自找位置做好。
老爷子乐呵呵,“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