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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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凭他们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热气滚滚, 水汽和香气蒸腾在一起,到处都是香味。

    赵明台和赵服顺抱着兜兜在笑闹, 老爷子和赵金生在聊天,刘二华案板上正揉面,赵单识则在一旁指挥。

    要是来一串鞭炮,这气氛跟过年也差不多了。

    “牛骨汤煮好了?”

    赵单识听见黎凭的声音,抬头笑着催促道:“对, 煮好了, 我们今天晚上就吃牛肉面。师兄, 你们快洗手,先喝碗汤。”

    黎凭便去水井旁压水洗手, 他看到赵金生,跟赵金生招呼, “金生叔。”

    “哎, 黎凭啊。”赵金生笑了。

    赵单识让刘二华继续揉面, 他拿个托盘装了几碗汤放到桌子上, 旁边还一一配了酱碟, 他招呼干活刚回来的几人喝汤吃牛肉。

    勺子不怕烫, 舀了一勺汤, 吹了吹就吸溜一声喝到嘴里去, 喝完他还喟叹一声,“舒服。”

    饶春风几人慢慢拿勺子舀汤喝。

    赵金生羡慕,“你们过来这里干活伙食也太好了吧?”

    勺子嘿嘿笑两声,“是好, 我天天干活,还胖了几斤。”

    赵金生量他,揶揄:“的确胖了,你现在气色比你媳妇还好,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肚子跟她怀孕的时候一样大。”

    “哈哈哈。”一群人忍不住笑起来。

    勺子忙道:“那不能,天天干活,胖不到那个地步。”

    笑完,赵金生问:“单识,你这里还招不招人啊?”

    赵单识笑问:“叔,您想来啊?”

    “不是我,帮我儿子问问。我那儿子在城里做快递员,他倒是不怕苦,敢拼敢闯。不过他风里来水里去一个月,撑死了也就四千多工资,租下房吃下饭,结余才两千多。”赵金生叹了口气,扫了眼院子,“我看他那样,还不如过来你这边干呢。吃得好,在家里吃住不用钱,还能陪陪孩子。”

    赵金生两个儿子,大儿子已经在城市里安了家,不用怎么担心,儿子初中毕业就出去拼,现在跟儿媳妇两个人在外面,一年到头赚点辛苦钱。

    过年前儿子回来,赵金生发现他儿子才三十出头,脑袋上已经有了白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赵单识沉吟,“我这里倒是还要招人,不过您也看见了,在我这里干活可不轻松。勺子哥他们早上七点多就到了,晚上六点多才回去。”

    “没事没事,你中午不是还休息嘛。我看他们的精神气,可比在外面工好多了。”

    赵单识看黎凭一眼,见他没反对的意思才道:“您儿子要是乐意,您就让他来试试。我先明,我这工作比较辛苦,工资目前就三千一个月,要是干得不好……”

    赵金生忙不迭地保证,“要是干得不好,你开除他,我绝无二话。”

    赵单识笑了笑,“您放心,我这边也不是随便开除人,您看勺子哥他们不也干的好好的嘛。您要是真想让他过来,不如让他给我个电话,我们在电话里聊聊?免得真不合适,他白跑一趟。”

    “哎,好,我今晚就电话跟他。”

    赵单识对赵金生印象挺好,他刚回来那会,赵金生家就给他送鱼吃。

    他在村里生活了这么久,也没听哪家赵金生家的坏话,只他家勤快厚道。

    赵单识想了想又问:“那他回来了,他媳妇在那里怎么样?”

    “他媳妇也是在外面给人做服务员,一个月三千多工资。”赵金生一听赵单识话里的意思,忙问:“我儿媳妇也能来。”

    “能是能,不过来了得跟春风嫂子一样下地干活。”赵单识笑道:“您先问问他们的意见,农活苦,他们不一定乐意。”

    赵金生听他这么,彻底坐不住了,“我马上回家电话问问他们。”

    勺子他们喝完汤吃完面就回去了,刘二华三个被赵单识留下来煮牛杂。

    牛杂就用牛骨汤煮,赵单识还在地里摘了番茄来煮番茄酱,又煮了辣酱。

    等牛杂煮得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大伙子怕饿,三徒弟一人拿了一个大碗,自己调了酱料就蹲在院子里吃起来。

    牛杂汤鲜味美,尽管晚风有些凉,他们还是吃得满头大汗。一人吃一碗还不过瘾,愣是吃了三碗。

    赵单识、黎凭和老爷子三个只吃了半碗尝尝鲜,兜兜也跟着吃了一碗底牛肉萝卜泥,吃得肚子暖暖的。

    等东西收拾好了,赵单识送他们出院门,“你们仨心点,走在路中央,别靠边,怕有蛇。”

    赵明台几个冲他挥挥手,“我们知道了,师父您快回去吧,晚上凉。”

    今天农历初五,月光暗淡,他们回家全靠电筒。刘二华就住在赵服顺家,三人顺路顺好一段距离,刘二华和赵服顺送了赵明台才结伴回家。

    赵单识和黎凭洗漱完,等兜兜喝完奶,赵单识用手指缠着纱布给他擦牙,收拾好了才抱他去睡觉。

    兜兜今天喝得有点饱,整个人挺兴奋,在床上动来动去就是不入睡。

    赵单识过去轻轻拍他的背,安抚他,黎凭走过来,“这皮猴还不困,估计得陪他玩一会儿。”

    “也行。”赵单识把兜兜抱到大床上去,边跟他玩,边话,“师兄,你觉得除了请金生叔家儿子儿媳妇之外,还要不要再多请几个人?”

    “今年不用,明年再看。”

    “我觉得请金生叔家儿媳妇回来也挺好,我们家网店到现在为止都没客服,只是我们有空的时候偶尔上去答复一下,太不专业了。他儿媳妇在外面呆了那么久,见识应该多少有一些,当个客服完全没问题。”

    “嗯。”

    “他们要是靠谱的话,我就想把网店这块交给他来弄。正好金生叔的儿子不是做快递嘛,他包之类的应该也熟……”

    “要是人品好,就把这项工作交给他们吧。”黎凭不在意,“等我们网店的口碑积累起来了,生意会越来越好,没专人负责也不行。”

    夫夫俩坐在床上话,兜兜见他们的注意力没完全集中在自己身上,有点不高兴,他嘴一扁,屁股一扭,忽然从赵单识手下爬出来,呼呼呼地就快爬到床沿了。

    “哎!”赵单识吓了一跳,黎凭眼疾手快,一下就将他抱到了自己怀里。

    赵单识松了口气,“这臭子一不心就差点摔下床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学会爬的,都没发现。”

    “算算月份,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

    兜兜扭来扭去闹着下来玩,将赵单识睡衣的衣襟全扯开了,露出他结实的胸膛。

    “他胳膊腿真有力。”赵单识将兜兜顺势放在床上,“师兄,还有几个月他就快满一岁了,要不我们买头牛吧?等一岁了,让他试试喝鲜牛奶。”

    “先把山包下来吧,买了就放在山上,也不怕牛到处去祸害。”

    “我过几天去跟村长提提。”赵单识起这个有些愁,“我这阵子观察了一下我们村的山大多都不怎么样,倒是隔壁村有几座山非常不错,都是一些矮山,土地也很肥沃,以前地少的时候,还有人开出了一大片梯田,现在都荒废了。”

    “你是我们屋后那几座?”

    老爷子安家的时候就安在村子边缘,后山再往后就是隔壁村的山了。黎凭和赵单识没少上后山,后山后几座山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他们那山开发过,肥力好,青草都比别的地方嫩几分。

    赵单识点头。

    黎凭淡淡道:“我们本来就不是本村人,去包哪个村的山都一样。”

    “话是这么,就是面子有些抹不开嘛。爷爷在这个地方生存了一辈子,要是我忽然去包隔壁的山,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他的闲话。”

    村子里的山不少,要是他肯包山的话,村人多少能分到一点钱。原本属于本村的钱忽然跑去邻村,村人非在背后戳他们脊梁骨不可。

    赵单识倒没所谓,就是怕老爷子听了不开心。

    黎凭拦着兜兜,赵单识灵机一动,“师兄,要么以你的名义去包山吧,反正你也不是这个村子的人,跟这个村子的人没什么交情,去邻村包山得过去。”

    赵单识越想越可行,“我们才刚跟王大福家做了生意,我明天找他去,让他帮着跟他们村长两句。”

    “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卖卤菜么?我去吧。”

    “也行。问问他们承包山林的价格,要是太贵了,我们就在本村包吧,刚好让他们竞争一下。”赵单识嘿嘿笑了两声,“我发现我们现在对村里来还挺重要的。”

    “我们明天先去看看要不要开一个农业公司,如果以公司的名义包山,事情就容易多了,不定还会获得政策的支持。”

    “好。”赵单识见兜兜玩的有点累了,将他抱去床上,“正好先前要种果树,提早把山包下来,我们也好为果树做准备。”

    赵单识早就眼馋那些果树了,他们这里是亚热带季风气候,气温不冷不热,许多水果都能在这种,平常一点的,比如桃、李、梨、苹果,稀罕一点的,各种坚果也能种。

    赵单识还想种两株板栗,秋天可以吃炒栗子,栗子糕,板栗烧鸡。

    兜兜越来越大,让他在家里啃点坚果当零食也好。

    果树种出来了,他们还可以在山上养点蜜蜂,农家蜂蜜可是好东西,累了泡一碗,做糕点什么的也可以用。

    明天还可以多种几亩甘蔗,种了用来熬红糖,也多个进项。

    赵单识躺在被窝里算,算着算着顶不住困意就睡过去了。

    黎凭见他这模样,嘴唇微勾,帮他把被子掖好,抱着怀里人也睡了过去。

    赵明台三个对卖牛杂很感兴趣,凌五点多就过来拍门了。

    老爷子背着手慢慢过去开门,“怎么这么早?”

    他们三个还穿着外套,顶着露过来,头发都有点潮。

    一见老爷子,他们笑嘻嘻,“今天事情多,早点过来帮忙嘛?”

    赵单识了个哈欠,从屋里走出来,“挺有活力的啊!”

    “那是!师父,我们去生火了啊。”

    “嗯,可以把萝卜块放到牛杂锅里滚上了。”

    牛杂他们昨天已经煮过一遍,今天才卖,昨天锅里就没放太多萝卜,土豆也没放。

    “师父,卤牛肉要不要加热?”

    “热吧,加热一遍比较放心。”

    黎凭洗漱好,跟赵单识道:“我去菜地里看看。”

    “嗯,师兄,等一下菜地里收好菜,你让货车师傅过来这边把牛杂也捎上。”赵单识趁没人注意,在黎凭脸上亲了一下,弯着眼睛道:“师兄,你今天也好帅啊。”

    黎凭眉一挑,“嘴那么甜?”

    赵单识不落后,笑着挑衅,“要不要尝尝?”

    黎凭按着他后颈,肆意品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