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就别想好事了！”程湘打断程文婧，很肯定地，“新建的乡镇高中必定优先录用那些有编制的教师，你的教学水平虽然不错，奈何你是编外人员呀，更何况咱家在教育系统里一点关系都没有，到那时候，你别无选择，就只能收拾收拾，下岗回家了。”

    程湘表情很真挚，的跟真的一样，可事实上，她完全是在胡八道。

    要知道，程湘救了宋翔宇一命，而宋家很有能量，在陈川的教育系统里颇有影响力。只要她开口，宋家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别安排程文婧进入了新建的乡镇高中了，就是进入陈川县中都是分分钟的事情，至于编制，那更是一句话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好解决啊！

    可怜程文婧毫不知情啊，她还真就信了自家闺女的鬼话，失魂落魄的，好不伤心：“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程文婧嘴上还要想想，可依照程湘对她的了解，她最终只能接受程湘的建议，老老实实地前往燕京。

    毕竟，程文婧被程湘这么一忽悠，深感教师生涯无法继续，前途无亮，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出路。

    因为极有可能面临下岗而忧心忡忡的岂止程文婧一个，大有人在——这一时期虽然还没迎来下岗潮，却依然有许许多多的人因为工作不保而陷入绝境。

    同一天，陈川县城，钢铁厂的生活区。

    虽然已经步入八月份，再过几天就要立秋了，可天气依然炎热。

    此时不过上午九点，生活区的那条水泥路，在日光的暴晒之下，已经变得异常灼热。

    此时此刻，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过了良久，方才有一老一少从路的尽头缓缓走来。

    这一老一少是一对母子。

    母亲今年刚满四十岁，可在生活的重压之下，这位大婶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刀刻般的皱纹，她六十岁，怕是都有人信。

    儿子今年刚刚二十岁出头，身材高大，极为壮硕，这个少年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写着不好惹。

    这么一位壮士，怎么看都不是池中之物，应该走高端路线。

    可是很违和的，他背着一只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破麻袋，左提着一兜破铜烂铁，右拎着一把铁钳——拾荒的标准打扮，这特么也太接地气了吧！

    那少年见母亲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忍不住劝：“妈，你别逞强了，还是把麻袋给我吧。我来背着，你歇会儿。”

    那大婶闻言，紧紧按着背上的麻袋不放，摇头：“重的都在你那儿，我这儿全是些瓶瓶罐罐，没几两重，根本不费什么事儿。放心，你妈我还背得动，累不坏我的。”

    那少年张了张口，深知他妈性子执拗，轻易劝不下来，也就不再多言，闷着头继续赶路。

    母子俩此行的目的地乃是钢铁厂生活区的垃圾场。

    这两年的日子虽然比前两年好过多了，可平头老百姓普遍还是不富裕，头拮据。

    在生活的重压之下，哪怕是穿破了的衣服、过了时的报刊，也大多当宝贝似的存在家里，轻易不肯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