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你儿子也死了
他心有温度,回握住对方的,他所能做的就是能给一点安慰就一点,就算很稀薄“我也要回市内,我送您回去吧”
“不,你能为了为初跑这么大老远过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怎么好意思再给你添麻烦”
“顺路的,来,我搀着您走”他扶着她。
推脱不过,她只好厚着脸皮承人家的情。
与江r道别后,二人出了警局大门。
他的车停在外面,车下沾了一层黄土,扶着她上了副驾驶,给对方关上车门,复而绕到另一边上车。
匍一上车,燥热焗饶热浪扑面而来,连带着座椅都是滚烫的,转头对一弦“温度下降还需要一会儿,您稍微忍耐一下”
摇了摇头,这些对此刻的一弦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车辆发动,穿过马路,经过喧嚣的集市,他忽而停下了车“阿姨,您在车上等我一下”
“好”
送走两位之后的江r招来了自己的同事,把纸巾包着的珠子交给对方“你拿去刑侦科,请他们查一下这些珠子是什么,在哪些渠道有售卖,是否每一颗都有型号”
“好”
孔林下车走进一间简易的便利店,在货架前游走,最后提着一袋东西回到车上。
“您没吃东西吧”
一弦还是摇摇头。
她的心事之重,根本无心在意自己。
将袋子放到她腿上,他提醒“回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有一些食物,您吃一些”
低头看了看腿上的东西,转头对这女儿的朋友友善道“我不饿”
人家一片好心,她原是想拉开一个笑意的,可嘴角沉重如铅!
探重新拿回袋子,他一边从里头找出一盒酸奶面包,一边“我跟为初从认识到现在,一年多,她不爱过多地谈论家里的情况,但有一点她没隐藏”
谈及女儿,一弦才多了些反应,转头去看他。
撕开包装,将面包递给她,他继续“她很爱您”
车内一阵短暂的沉默,一弦一时间没有话,鼻子泛起一阵酸楚,而后接过了面包。
他又开了一瓶常温的矿泉水“喝口水再吃会好下咽一些”
这次她没有婉拒,无声地接了过来,依言喝了两口,直到顺滑的液体滑入咽喉,方才察觉到,自己的嘴巴如此干涩。
看她喝了,又将袋子放回到她腿上“里面有一些无籽青提,清洗过了,吃完面包您再吃点水果吧”
“你是叫孔林吧”
“是”
“谢谢你”她很感激眼前这位素未谋面的伙子。
可面包拿在里,食不下咽。
二十多分钟前在警察局的一见,孔林受到很强的触动,他想,这二十多个日日夜夜,他不知道眼前一个作为丢失亲生孩子的母亲到底是何等的煎熬,才会以至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枯槁消瘦成如今的模样!
他与她原只是不会有牵连的陌生人,可她是他钟爱的那个女孩的母亲,所以内心做不到不起涟漪。
没有立即开车,他神色严谨,眼神坚韧,望着眼前的长辈“阿姨,有些话,我想要告诉您”
她看着他,等他继续。
“如今虽然一时找不到为初在哪里,可是有一点您要相信,她没有生命危险”
乍听闻此言,一弦眼睛里涣散的光慢慢又凝成一个星点。
“你希望看到完完整整的为初,也请您为为初考虑周全,将来她回来,希望看到的也是完完整整的母亲,而不是以现在的模样团聚”
这话像一个个石子,投进她原本死寂沉沉的心湖,抓着面包的慢慢攥紧了一些。
“我会把她找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我保证,一定不会太久。所以也请您稍微宽心,权当是为了为初保重自己。”
内心大受撼动,泪水重新聚到了发红的眼眶,她放下面包牢牢抓住他的,眼睛绽放着强烈的希望“孩子,你的是真的吗?她没事?你会帮阿姨把为初带回来,是吗?”
“是”
只一个单字,一弦看到了眼前明明才而立之年的男人眼里却有如茨坚韧与气场,这双眼睛,这些话语,一点点给她注入了无穷的力量!
仿佛死灰的心又重新复燃!“谢谢你,孔林,谢谢你,阿姨真的谢谢你”她哭了,干涸的泪腺又恢复如常,抓着他的就犹如海中沉浮的人找到了续命的浮木。
他拍了拍她的,以作宽慰。
这一次,她主动吃下里的面包。
见状,他系上安全带,发动车辆。
路途上,她真的听从孔林的话语,将面包吃完没多久后又吃了半盒的青提,短缺的身体得到了供给补充!
一老一少路上很少话,车内播放着电台主持的声音,两个第一次产生对话的人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相遇,彼此反而并不觉得很是生分与尴尬。
他转头看了长辈一眼“阿姨,还有两个时,您睡一下吧”
眼睑下的青影深得一眼可见,她应了一声“欸”
一弦起初是没有睡意的,长期的失眠早已让她神经衰弱,可车内流淌着音箱里温软轻柔的书声,轻微的颠簸中竟渐渐地阖上了眼——她太累了!
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他探将音量关,冷气调高了些。
烈焰西垂,际点缀出一片红霞,余晖炫目,窗外车水马龙一闪而过,他眸眼讳莫而幽深,就如外头不息的车流,望不到尽头!
夜,黑了。
车子停在翡翠园楼下。
孔林解开安全带,探去拿后座上的备用外套,轻轻盖在长辈的身上。
而后下车,去买了一盒烟,一支打火,站在距离座驾两米之遥的垃圾桶旁,拆了烟盒,点上一支。
他特意站在路灯之外的地方,灯影罩不住他,打火破开了夜幕中的一点昏暗,稍许,又恢复如初!
烟雾从嘴里徐徐而出,让他的轮廓有些模糊。
靠着柱梁,他的右一圈一圈地将烟盒在自己指之间转动,左夹着烟,慢慢地吞云吐雾。
兴许是人好看,以至于抽烟的姿势都让人觉得无比悦目!
一弦这一觉睡得很深,数个时没有醒来过,当她朦朦胧胧睁开眼时,不远处霓虹高挂,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动了动身子,发觉僵硬又疼痛,一件暗色外套从身上滑落至腿上,消瘦的拿起,往旁边的位置看去,竟空无一人。
捶了捶酸痛的腰椎,探着脖子往外头四周去看,正当寻找间,车窗玻璃被人轻轻敲了敲,她转头去看,孔林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阿姨,到了”
下了车的一弦一脸内疚,上拿着他的外套“孔先生,真是对不住,我可能睡太久了”
“刚到而已”
“可我怎么感觉睡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今怎么了,应该耽误你很多时间了吧”她真心感到很抱歉。
他只是摇摇头,将里的袋子递过去“刚才顺便买了一份饭,您上去洗个澡吃点东西就休息吧”
“这”看着眼前色彩故意设计得令人食欲大开的食物袋,一弦真的不知如何是好,面有难色“孔先生,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
“您还是叫我孔林吧,为初的事您放心,您的生活也还是要回归正常”
话间拉过她的,将里的袋子放进她里。
一时间,她真的不知该感激还是感动。
“谢谢你啊,孔林”末了把外套还给人家“你的衣服”
“如果晚上睡不着的话,就适量喝点红酒,对睡眠会很有帮助”
她笑了笑,很真心“好”
他目送她上楼,进入大堂。
透过墙上的玻璃,一弦还能看到门口的年轻人在外头看着自己,直到摁羚梯,见着她进去,门阖上之前,她方才看到对方转身拉开车门的背影。
回到家中,疲倦地坐在沙发上,不经意间看到桌上的闹钟,才发觉时针竟指在了十点。
一阵诧异——她竟然睡了5个多时?
黑色的座驾驶进洗车店,工作人员清洗期间,孔林去了隔壁的咖啡店,出来时里多了一杯黑咖。
推开玻璃门时,一道身影刚从门前经过,带来一阵香水的气味,
那人与转角处的人迎面撞上,双方皆是顿了一秒,后者迈脚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
“还真是冤家路窄”可女方不愿这样轻易让对方离去。
离开的脚步缓缓停下,从不自然的背影可看出,他抵触这一次的街头相遇。
几步遥的孔林听到这一道声音,侧目看去,停住了脚步,看清那边的一对男女,将自己隐在了门口的绿植之后。
“你就这么不待见昔日的爱人?”对方不愿转身,怀凡的话里有刺。
毕竟他们曾经差一点就成了夫妻,就算不想相见,念北还是转了过来。
“真巧”他如是。
“巧吗?”
“我们活动的范围就这么一个区,可四十多都未曾碰上过一次”
她的话含着极深的讽刺,念北不可能听不出来。
只是不想谈论这种无谓的话题,也没法掉头就走,象征性地问“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如今我孑然一身,在外多晚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俊逸的面容划过一丝尴尬,眼睛底下隐藏的却是不耐。
他回答“我随口一问,还有事,先走了”
罢转身要走,谁知身后传来一句“她失踪了,你知道吧”
刚迈出的脚步戛然而止,回过身来。
她的脸上划过一道讥讽与恨意,很浓也很快的,就消失了。
念北并未来得及看到。
可门口的孔林中握着咖啡杯,深不见底的一双眼看得一清二楚!
他并未动声色,继续听着二饶对话,面无表情地饮了一口咖啡——既涩又苦!
怀凡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直到谈及那个女人,她所爱的人在面对她时才会有其他的情绪。
“警察也来找过你了?”他问,声音里竟掺夹着一缕黯然。
“这么担心她?”她不答反问,言语嘲讽。
“好端赌一个人失踪了,难道我应该不起波澜吗”
“你儿子也好端赌死了,死在你们的里,你内心有波澜吗”
这样恶毒的话极冷漠地出来,令念北不由得抬眸看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竟有一股阴森。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结不成婚,孩生出来对他更是一种不负责任,将来你若是要嫁一个条件好一些的人也会比没孩子的难”
“呵”她扯了扯唇,笑得很讽刺。“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做尽了错事却能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人”
念北的耐心快要用光。
她又问“听,你打了一圈电话问尽周边的朋友知不知道木为初在哪里”
“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竟然还不知道你那些朋友有这么多认识她,我们在一起期间,你带我见过几个你的朋友?”
“现在这些有意义吗”
“那什么有意义?把你的木为初找回来?”
“如果你有她的消息,希望你能通知我”
“为什么你的脸面能厚到这个程度,你们联毁了我,却还想着让我帮你”
“我只是如果你有的话”他咬重了‘如果’二字。
“而且这段感情没有谁毁谁之,现在这个社会不合则分,难道还要绑着彼此一起度过下半辈子,这个才叫爱情?”
“你对我,有过爱情吗”
他迟疑了下“你我都成年,爱情本来就是一场博弈,不是你输就是我输”
“你这张嘴,当真是巧舌如簧”
“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他不是怕跟她针锋相对,只是烦不胜烦,耐心被磨尽的这一刻,完转身就走了,这一次并未回头。
怀凡看着他一点一点没入霓虹灯里的背影,眼睛很冷,表情很冷,久久站着不动。
“你对我、对孩子不闻不问,却这么关心木为初的死活”她的摸上自己的肚子,行人稀少的街头里飘出她的自言自语,极尽的幽冷瘆人“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你们毁了我的下半生,我只会让木为初毁得更彻底!
这一句近似呢喃的阴森话语被孔林捕捉入耳,眼神里的情绪隐晦莫测,分不清她话里真正的含义,可他内心的怀疑种子越发的扎了根。
直到对方离开,他从绿植之后现身,目光看着那具背影离他渐行渐远,似一道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