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朝会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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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丰元年腊月二十五日,这是元丰元年的最后一次朝会,而这次朝会的主体谁都知道是王梓。

    从得知进士以来,王梓纵然升为了从三品的大员,但参加朝会的时候仍然屈指可数。

    这次起了个大早,骑上自己的高头大马,马头之上的灯笼上挂着吏部侍郎龙图阁学士的头衔。

    因为官员们都是提前到,是以都在待漏院等待。北宋对官员的待遇那是没法,待漏院中有供应的吃食和清酒。

    一般来得早的或者囊中羞涩的官员都会在待漏院随便吃点,大多都是在待漏院前的吃摊前坐一坐。

    若不是大朝会,那么朝会的官员基本上都是高级官员。在唐时,五品已上及供奉官、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每日朝参。

    不过到了北宋,因为特殊的官制,是以五品以上的官员太多,殿内殿外的根本站不过来,是以改为门下省起居郎以上,中书省起居舍人以上,尚书省侍郎以上。

    御史台因为非常特殊,是以连监察御史都会参加朝参。

    王梓来到了待漏院的时候,就见到了蔡京在招。蔡京已经从中书五房转为了从六品的起居郎,任职开封府少尹。

    王梓相熟的中层官员并不多,蔡京算是其中的一个。

    看到王梓走过来,蔡京迎上来道:“君生,听你回来了,我高兴的差点一夜都没睡着呢!”

    王梓玩笑道:“元长兄和嫂夫人如胶似漆恩爱无比,一夜不睡不是很正常吗?”

    蔡京虽然是才子,但向来洁身自好,与自己的妻子相敬如宾,是一段佳话。蔡京的长子在去年出生,比王熙还。

    蔡京一时间竟有些羞意的道:“君生真会开玩笑!”

    王梓嘿嘿一笑,道:“元长兄,今日颇有些春风得意啊?”

    蔡京也是一笑,道:“这世上论春风得意有过于你王君生的吗?二十六岁的龙图阁学士,是我再过十年也追求不上的高位呀!”

    汴京之中无人不知王君生的大名,但真正认识王梓的倒不算太多。

    不少人听到蔡京的称呼方确定了这个年轻的面孔是王梓,一名有些瘦削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蔡京连忙起身道:“蔡中丞!”

    蔡中丞那就是新任御史中丞蔡确,蔡确这几年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

    蔡确为人不拘节,行事不择段。当年初任邠州司理参军为人告发受贿,转运使薛向本要将其治罪,没想到一见十分欣赏蔡确的风度,是以放了蔡确一马。

    后来在韩绛的推荐下调任开封府,因为顶撞反对派刘庠而自请解职。

    这一退就赢得了赵顼和王安石的欣赏,在王安石的示意下,蔡确为三班主簿。

    后来又受邓绾推荐为监察御史里行之后,充分发挥出了其见风使舵锻炼成狱的高能力。

    通过弹劾王安石乘马入宣德门而成为侍御史知杂事,通过弹劾沈括陈安民再一跃而成御史中丞,判司农司。

    这样的升官套路让很多人不满,不过王梓却不能不满,因为蔡确目前是支持自己的。

    “原来是蔡中丞,晚辈有礼了!”

    蔡确哈哈一笑,道:“不必客气,我与君生是同级,你我兄弟相称即可。”

    王梓笑道:“王枢副是晚辈的伯父,蔡中丞与王枢副相交甚好,自然是前辈!”

    当年王韶开拓熙河,郭逵告王韶乱用公费。连派几人都以为王韶公费使用不明,最后派出蔡确方保证了开拓熙河的顺利进行,由此两人交好。

    蔡确最大的能耐就是揣摩上级意图,是以在官场没有直名也能无往而不利。

    蔡确一听王梓身居高位还能如此谦逊,真心的赞道:“君生如此风度,真是令人钦佩!”

    “君生的风度自然令人钦佩,否则如何能够天下闻名呢?”

    看到王韶过来,王梓喜道:“伯父”

    王梓对王韶是非常有感情的,王韶不仅是自己的伯乐,而且更对自己如子侄。

    在一定程度上来,王韶对王梓的看重还在王厚之上,是王韶一路将自己领到了正确的道路上。

    王韶见了王梓也是同样的激动,能够开拓熙河的王韶却不能容于朝堂。

    一心为国的王韶遭到了来自朝堂的阻击,也因为自己的棱角而得罪了赵顼。

    从一个功臣高升到枢密副使,再从枢密副使降到洪州,鄂州。

    本以为此生无望,没想到当年自己提拔起来的那个少年已经可以反哺自己。

    王梓重新收复兰州,开拓青塘,朝中自然要有重臣支持,而且这个重臣最好还熟知西北军事。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王梓才敢上书为王韶求情,使王韶重新回到枢密副使的位置。

    再次归来的王韶经过了洪州鄂州的沉淀,棱角已经去了很多,也学会了揣摩上意,是以这阵能坐好枢密副使之位。

    而且因为冯京的去职,枢密使之位暂时空缺。在王韶孙固吕公著之间,应该会产生一个枢相。

    这位枢相之位对王韶很重要,对孙固吕公著也很重要。

    “君生此时能够回来正好,君生之才不唯在军旅,更在天下。君生的新政在陕西实施的如火如荼,是时候推之与全国了!”

    王韶此言一出,周围的官员们皆有所震动。王梓低声道:“伯父,新政还有许多未完善之处,还需要多做实验,方能验明是否为良政。”

    一名中年高声道:“还是王学士有自知之明,工商之策使天下只为利来利往。长此以往,道德丧失,人心败坏,可谓得不偿失也!”

    在儒家社会,道德重于一切。相比于道德,金钱必须让人嗤之以鼻。

    蔡确轻哼一声,道:“刘莘老大人,百姓生计非一句道德可以概括。

    仓廪足而知礼节,刘大人衣食不缺可以论礼。百姓衣食不足,那除了饿死就是要抢。

    君子有所生有所死,百姓在生死面前哪还管得了道不道德?”

    刘挚冷哼一声道:“蔡中丞一个一个百姓,然新法所害最深者不就是百姓吗?真是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