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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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罢,裴疏放下中的长笛,轻轻的将它悬在腰间,缀着笛穗的那一头倾斜往下,嫣红的穗子和如雪的袍袖两两相映,白的更加纯粹,红得更加热烈,玉白的笛身流转着一层清丽的光华。

    “感觉如何?”

    听到裴疏的话之后,张炳元母子这时候才恍如梦醒,耳畔一直回荡着刚才听到的笛音,沉溺在那声乐之中,不舍得从那美妙之音里抽离出来。

    张炳元走到自己的母亲身边,搀扶着对方的臂,两人一起看向眼前的裴疏。张夫人的眼角还犹带泪痕,她接过张炳元递给她的帕子,轻轻的压了压眼角,露出了一个轻松明快的笑容,继而缓慢的道:“这些时日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如此心情畅快过,仿佛旧日种种,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

    “如有会,还望能再听到裴大夫的笛曲。”

    裴疏点点头,他又给张夫人把过脉象后,重新开了一张药方,“这方子每天吃两剂,五日后可来回春堂复诊。”

    张炳元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后,眼睛里喜悦更甚,他看着眼前的白衣大夫,由衷的感谢道:“多谢裴大夫。”

    裴疏已经决定要买下张家的宅院,他和张炳元约定好了明日定契,再去官府盖上章印,完成买卖。

    “我和母亲后日便能搬离。”张炳元在卖家宅的时候,就已经先挑好了一间带门面和独院的街边楼,只是缺了银两,还没能买下那处楼,现在旧宅卖了,正好将那处门面房子盘下,等和母亲的病养好之后,还可以在那做点营生。

    现在要买的宅子也定好了,裴疏也出来大半天了,他正准备离开张府,张炳元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口,在他们即将走到门口照壁的时候,张炳元不经意间瞥见了对方腰间的长笛,忍不住的道:“裴大夫不是临安人吧?”

    “对,初来临安,不过半月。”

    “你这笛子上挂着的笛穗,是我们临安的盛安结啊。”张炳元看着这笛穗遥想儿时,他母亲也曾亲自给他编过这样的盛安结,再配上一块青色玉佩,一齐戴在身上他一直好好珍藏着,只可惜张家败落的时候,被人趁乱拿走了。

    裴疏怔愣了一下,好奇的问道:“你们这的盛安结?这绳结还有什么寓意吗?”

    “寓意?是祝福的意思吧,盼着君之所愿,能够早日实现。”

    “盼君得偿所愿吗?”

    裴疏独自走出了张家,他站在张家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伸一揽,把竹笛上的穗子抓在心里,他低头看那心上嫣红的穗子,红绳编织成结,下面还缀着几点青色的玉石。

    得偿所愿。

    那天在富阳城的渡口,对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笛穗送给他?

    裴疏心中一软,一双桃花眼里蓦地闪过一丝温柔,他的轻柔的抚摸过那并不繁杂的红绳结,这时的他站在巷口,巷外的风迎着往他身上吹,他身后墨色的长发被吹起,心笛穗上的流苏也跟着在风里荡,翩飞的墨发从那红绳结上扫过,缓慢的纠缠在了一起。

    他的眼前逐渐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他想,如今的君心所愿,便是伴你左右。

    裴疏打算往回春堂那边走去,一路上,尽是繁华的街巷,什么金银铺子,漆器铺子,还有亭驿客栈等等,街上也都是行人,到处都充满着烟火的气息,走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薛清灵曾过这里有家孙婆婆的千层馒头做的极好,裴疏的按在竹笛上,双眼一一扫过路边的店铺,他决定找到这家店铺,买一点千层馒头回医馆。

    就在他找到孙婆婆的店铺,正准备走过去的时候,裴疏被人从身后给叫住了。

    “裴恩公,真的是你啊!”

    一道欣喜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裴疏回过头去,便看到了一个穿简朴蓝色衣服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脸上风尘仆仆的,却在看见他的时候,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裴疏认得眼前的的这位男子,对方就是杨柏恒,他来这异世救治过的第一个病人,便是对方的母亲。

    杨柏恒在这临安城里见到裴疏很是高兴。

    杨柏恒带着母亲离开富阳之后,投奔到了大伯家里,大伯和伯母虽然对他们热情有加,但是寄人篱下终究不是长久之事。于是杨柏恒与母亲商量过后,便决定来临安,临安离他家乡不远,且地处繁华,杨柏恒本人也通医术,应该能在这临安城里混口饭吃,将母亲赡养好。

    好不容易熬过几天阴雨,杨柏恒在这晴朗的日子终于带着母抵达了临安,临时租了一处住所,正打算出来置办点家当,便赶巧遇上了裴疏。

    杨柏恒忍不住的从上而下打量眼前的白衣人,对方一身白衣不染纤尘,气质斐然,还是那一副清俊出尘,有如清风朗月的模样,真是令他心生无数赞叹和感慨:“如若不是家中有老母亲牵挂,我也愿效仿裴恩公,行走天下,四处行医救人”

    裴疏:“”

    他的记忆力很好,看着眼前的杨柏恒,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曾经过的话。

    “还以为裴恩公您会在医馆,做一个问诊大夫呢。”

    “不可能,我绝不会待在医馆里。”

    待在医馆里?

    在同一个地方行医,那岂不是等同于坐牢?

    于他而言,绝无此种可能。

    裴疏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激动的杨柏恒,只是淡淡的了一句:“各有各的缘法。”

    “是啊,各有各的缘法。”杨柏恒爽朗一笑。

    杨柏恒想邀请裴疏聚一场,但是被对方谢绝了,杨柏恒看着对方潇洒离去的背影,再一次忍不住的心生叹服。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见裴恩公这般风雅无双的人物。

    杨柏恒叹了一口气,恐怕是再也无缘得见了。

    杨柏恒已经打算暂时留在临安,他明日便要去寻一家临安城里的医馆,留在医馆里做一名大夫,他打听过了,临安城里的医馆,大夫最少的医馆便是回春堂,因此,他打算明天先去回春堂试试,询问那边是否需要新招大夫。

    裴疏去孙婆婆的店铺里买好了千层馒头,而后快速往回春堂走去。

    他离开了医馆大半天,刚在门口露头,就被一个对他翘首以盼的人给逮住了,薛清灵神情有些慌急,一看见裴疏就跑到他身前,“你又一声不吱的出了医馆,你去哪儿?”

    裴疏笑了,看着眼前浑身炸毛的公鸡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调笑道:“我还能跑去哪儿?当然在临安啊,难不成薛公子还怕我跑了,没人上你家提亲?”

    薛清灵脸颊一红,“我就是担心你跑了。”

    “我只是去办事了,至于是办什么事嘛,这要对你保密,暂时不能告诉你,不过我保证你知道了会很高兴的。”

    薛清灵支支吾吾,有点开心道:“真的吗?”

    裴疏眨了眨眼睛,抬在对方的脸颊揪了一下,“当然是真的,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跑的,我还要上你家提亲”

    “你,你别总把提亲挂在嘴边啊。”薛清灵在医馆里左右看了看,幸好这时候没有外人,他耳朵都快红到耳根了。

    “是我先把提亲挂在嘴边的吗?明明是你先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去提亲——”

    薛清灵忍不住跳起来,抬堵住眼前人的嘴,眼睛里蹭蹭蹭的窜出恼羞成怒的火焰,一双凤眼瞪得大大的,仿佛在:“你还你还你还我让你还!!!!!”

    裴疏眼睛里满是笑意,老老实实被对方用封住了嘴,他没有反抗,而是抬起右,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薛家公子见眼前的嫌疑犯老实了之后,这才缓缓的收回自己行刑的。

    裴疏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再故意欺负他,而是把他拉到了针灸室里,关上门,两个人在里面悄悄话。薛清灵见对方把自己带到了这里,眼见对方关起了门,看着房间里的一大片银针和药罐,突然觉得有点凉飕飕的害怕。

    裴疏:“”

    他觉得自己可能一时选错了地方。

    裴疏摸了摸鼻子,走到了薛清灵的身边,突然把人抱在怀里,在他的耳边轻笑道:“明明刚才凶神恶煞要审我的人是你,你干嘛突然心虚害怕成这样,你看看,我都把你带到刑室了,这里有很多针,你可以逼问我,我要是不老老实实回答,薛大人你就扎我好了。”

    “你刚才不是要对我保密吗?”

    “如果你一定要问,我肯定老老实实的回答。”

    “那我不问了。”薛清灵被对方抱在怀里,在这样只有两人的房间里,他也变得大胆了起来,主动环住了眼前人的腰,“你只要别突然消失就好,假若你要离开临安,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对不起,清灵,我以后肯定不会一声不吭的出医馆,每次出门都向你报备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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