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这天荣国府门口来了一个身份特殊的人,邢夫人的娘家人来找王善保家的拿生活费,见对方装扮寒碜门房直接将他们当成了骗子。
“王善保家的,死了!”门房挺胸叠肚。
“啊?”来人愣住了,旋即问,“那你们府上的大夫人呢?”
“大太太也死了?”门房不耐烦道,心道哪里来的打秋风的,连他家大太太早就去了都不知道。还来找人,莫非要去地府找不成?
来人愣了愣拔腿就往回跑,到了下午,一男一女并之前的下人赶来。
“您找谁?可有帖子?”门房看那少年觉得眼熟。
少年听到人问话脸都憋红了,“我来找大姐夫,我姐夫是你们大老爷。”
门房这才将人将人对上号,不冷不热道,“原来是舅老爷。”倒没有再阻拦,将人领进去。
乍听到便宜舅子来了,贾赦半日反应不过来。这怪不得他,即便恢复了第一世的记忆他对这个舅子映像可不深。邢夫人怕被人笑话家贫,邢德全等人基本就没登过荣国府的大门。
紧接着,贾赦惭愧开来,邢夫人去世他完全忘记通知邢家了。
“还不快请进来。”贾赦忙,“还是我过去吧。”
邢德全还是个少年郎,嘴边一圈细细绒绒胡须暴露了年龄,见到贾赦有些拘束。
“见过大姐夫。”贾赦一进门邢德全带着几丝惶恐站起身。
贾赦刚要发话,他旁边的姑娘却道,“大姐去了,邢家的产业也该还给我们了。”
贾赦闹了大红脸。
“自然如此,邢氏没有子女她的嫁妆当然要全部退还。”
女孩瞪着眼,抿了抿嘴,鼓起勇气继续,“不光是嫁妆,还有邢家祖上留下的所有田地。”
邢德全在一旁红着脸,轻轻拉了女孩几回,对方不理他,遂轻声叫道,“三娘,少两句。”
女孩闻言止住了嘴,气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大哥,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邢德全是唯一的男孩,若非他如此懦弱也不至于让大姐将邢家都搬空了。
贾赦听出苗头不对,找来邢氏身边的老人问,“怎么回事,邢家人怎么来讨邢家祖业了?”
那婆子不是贴身伺候的知道的也不多,了半天也没到正题,反而是个叫秋彤的丫头将事情始末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
“先大太太舅老爷年龄,怕祖业被糟蹋遂将邢家田地宅子的地契房契还有钱财都带了进来。”秋彤年龄比贾琏还要些,才留头没多久,因为家生子的缘故知道的却不少,“听王善宝家的每半年送点子用度银子过去。”
贾赦无语,看着两人身上劣质的绢丝衣衫还不如府上大丫头身上的料子,知道邢氏爱财雁过拔毛,原来她连自己娘家的油也刮,自己亲弟妹也苛待。
贾赦算是长见识了,不由有些可怜这两个孩子,他们父母双亡唯一的大姐又自私自利。贾赦敢刑氏将这些东西霸住就没想到有一天要还回去。
命人寻来刑氏的嫁妆单子,果然,邢家一应私产全部被她写到了嫁妆单子上。压根就没想过要还给弟弟。
邢三姑娘看了单子脸都气红了,悲愤地大哭起来,“大姐明明等哥哥结婚就还回来,若非这次看到嫁妆单子我们还不知道邢家所有产业包括宅子都变成她的嫁妆了。”
不贾赦,在场的下人也觉得邢家兄妹俩可怜了。
邢三姑娘一面哭一面扯着嫁妆单子,指着上面一行字道,“爹在世时明明交代过这个给二姐当嫁妆,没想到也被她吞了。难怪二姐出嫁时没几两嫁妆,她还家里落魄典当了,原来监守自盗。”
邢三姑娘哭得伤心,即便知道自己大姐为人不怎么样,可是她从来没有想到她能自私自利到这种程度。
邢德全讷讷地没有任何反应,眼神中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贾赦微微叹气,看他们二人也不禁愁了起来。
一个懦弱不堪,一个年岁,以前上没钱到也罢了,现在他还真不放心直接将刑氏的东西全部都交给他们。他敢保证,给了他们要不了多久就被人或哄或抢没了。
等邢三姑娘哭得差不多了,贾赦只好留下他们,“你们年龄太,放你们出去住我也不放心,你们暂且在府上住下来。吃喝用度同琏儿迎春一样。”
他将嫁妆单子给邢德全让他收好,“梨香院还空着没住人,这两天将你们东西搬到那去,下人中少不得有奸猾不听使唤的,千万不要忍者,万事有姐夫为你们做主。”贾赦略一思考,还是将二人暂且安置在梨香院中。
邢德全眼圈红红却不出一句话,邢三姑娘替她哥道了谢甜甜笑道,“还是姐夫好,有姐夫在我们就不怕了。”
着着眼圈红了,没爹娘的孩子心里苦,特别是自家大姐都算计他们。大哥是他们这一支唯一的男嗣,大姐却连去书院的钱都不肯付,只用邢德全不会读书推脱。看到刑氏的嫁妆单子后,邢三姑娘心里越发难受。
“带姑娘去梳洗梳洗,等会儿去见见老太太。”贾赦吩咐,既然决定将二人留下来,少不得带着人去见下贾母,顺便认认家里人。
兄妹二人顿时紧张起来,听老太太可厉害了,他们那个大姐都怕老太太怕得紧。
邢三姑娘心眼多些,趁着梳洗的功夫问秋彤老太太的喜好。
“我们老太太最和善不过了。”秋彤歪着脑袋,“她最喜欢的就是像姐这样的漂亮女孩。”
邢三姑娘脸红了红,轻轻啐了秋彤一口,“我哪里好看。”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邢家就属她大姐样貌艳丽出众,其他女孩都家碧玉型的清秀有余算不得好看。
她偷瞄秋彤一眼,荣国府的丫鬟都比她好看太多了,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自卑来。
等到了荣庆堂见到元春后,她的自卑到了极致,不禁将脚往裙底缩了缩。
“来,让我仔细看看。”贾母笑呵呵戴上了玳瑁眼镜,秋彤忙拉着邢三姑娘上前。
“是个好姑娘。”拉着邢三姑娘的上下看了一遍贾母道,接着又扭头对贾赦,“你的安排很不妥当,姑娘家应该住在内院才是,正好抱厦有空的,也好让她们姐妹一块玩耍。”
贾赦点头同意贾母的安排,“这样再好不过,不过老太太可错了一样。”
贾母愣愣,元春笑吟吟开口,“老太太把辈分弄错了,我该叫她姨母才是。”
贾母大笑,“老咯,脑子不记事了。”见邢三姨兄妹俩身上衣服不太像样,“正好家里要做衣服,拿一匹富贵长春贡缎和一匹石青起花倭锻给他们兄妹做两身衣裳。”
王夫人忙应了下来,元春则拉着邢三姨的问她在家爱吃什么喝什么。
邢三姨哪里见过这种富贵排场,话不敢多,只知点头应是。
众人留在荣庆堂用过饭,下人已经快快脚收拾好了兄妹二人住处,邢三姨跟着元春到了抱厦,只见轻纱糊窗,屋中物品无一不精无一不美,秋彤领着两个丫头站在门侧见她一进来就行礼口称姐。
“使不得,使不得。”邢三姨知道秋彤是贾赦的丫头,忙侧侧身子避了避。
“老爷把我指给您了,还有她们俩,梅桃也留在这伺候您。”秋彤喜滋滋地,现在丫鬟中公认的留在大房最没奔头。她家大老爷一不宠幸丫头,二爷不提升丫头,秋彤对于指给邢三姨还挺满意。
满府里也没几人在她这个年龄就能当上大丫头领一两银子的月银。
邢德全那边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梨香院而精,不过现在里面住着一百多羽的鸽子。按理将人安置在这里不太合适,只是贾赦实在找不到出门便利又足够的院子了。总不能为了邢德全单独打开大院子。
“也就这阵吵,等过阵子这些鸽子都要挪到明园去。”贾赦解释。
邢德全自然无话,抬头看着在上空盘旋地鸽子有些羞涩地问,“姐夫,这些是不是价值万金的鸽子?”
贾赦哈哈大笑,“就是它们,别看它们体格,已经飞到扬州好几个来回了。”
邢德全羡慕地盯着鸽子,突然一只鸽子落在了他的身上,紧接着,又有几只也落了下来将他的脑袋和肩膀占得满满当当。
贾赦摸摸下巴,“看样子它们喜欢你,想过以后干什么没?”
邢德全摇头,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贾赦看着他头顶咕咕叫唤的鸽子道,“要不你跟着我养鸽子吧!干好了也是个正紧活。”
邢德全点头应下,贾赦则想自己对养鸽子兴趣也不大了,正好挑个养鸽继承人出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一直养鸽子,毕竟比起鸽子他更爱古玩。养鸽已经耗费他太多时间了,是时候撒了。
邢三姨听大姐夫让邢德全跟在身边学养鸽子怎一个高兴了得,外面早就传疯了,他大姐夫养的鸽子不一般,一对就价值万金。若是他大哥将本领学到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受穷了。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他哥养的鸽子属于国家战略资源,禁止私下买卖。
好在他哥是给皇上养的鸽子,有皇粮吃,出去也是官。邢三姨知道鸽子官官至六品后更满意了,他爹蝇营狗苟一辈子也才是七品,还没大哥养鸽子官大,能见到皇上。
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邢德全也算是光耀门楣了。
作者有话要: 邢夫人这种人我见过,那时好像是9年,出嫁那天非要把家里的奶牛拉走,不然不出门。那阵我很,但奇怪地是平时忘性大的我总能记清这种不太美妙的事。类似菜刀挥过来砍到沙发扶上,差点砍到我的,有人打上门要砸我家。还有我在别人家不心打碎一个碗被告状我爸砸了她家,有阵家里揭不开锅爸妈带着走东家窜西家混吃混喝。三岁前明明应该不记事,这些片段却都记得。
至于为什么我知道这些都是三岁前的事,很简单,因为那阵我还不太会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