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叫主人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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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墉门的日常对白韫来其实有点无聊。

    暂且不提他自己之前当过好几次修真门派的大师兄,就连花迟也已经经历过十多年的修炼生活,对于引气入体,御剑飞行这些都再熟悉不过,实在没什么意思。

    师兄教的时候他就坐在后面的位置走神。

    有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前两年刚入门的师姐还偷偷塞给他几本人书,是从山下带回来的,图文并茂,还挺有意思,白韫也就真的看了起来。

    反正周围的师兄师姐和师弟师妹都会自觉地帮他打掩护,上头讲课的师兄偶尔看到了也装没看见。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

    底下一阵欢呼。

    “去吃饭吧。”

    “好啊,我喜欢昨天的那个豆腐,得赶紧过去,要不然都被抢完了。”

    “殊迟师弟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白韫还剩下最后几页人书没看完,所以才坐着没动,往常一般到了饭点都看不见他人影,溜得飞快。

    难得这次撞见对方还在,自然得抓住会了。

    赶在第一个开口的是陈长老门下的一位剑修师姐,皮肤白皙,样貌清丽,天生上扬的丹凤眼,往常都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偶尔遇到朝她示好的师弟态度也极其平淡,没想到对象换成白韫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那双眼睛里快渗出水来,语气也十分温柔。

    “什么啊,清妍师姐怎么过去了?她不是自己这辈子与剑为伴,不打算找道侣吗?”

    “早知道师弟今天会晚走,我刚才也过去搭讪了,能跟他上几句话也好啊。”

    “听当年的花迟师兄也特别受欢迎,门派里好多人暗恋他,难道名字里带个迟的都这么优秀吗?”

    “可惜花迟师兄现在不在天墉门了,我还真想看看他跟殊迟师弟到底谁更好看。”

    “别花迟了,掌门不准我们提他名字,再了,肯定是殊迟师弟更好看啊,还用比?”

    “怎么回事啊,殊迟好像站起来了,他该不会真的要跟清妍师姐一起去食堂吧?完了完了,清妍师姐可是天墉门四美之一,万一真的没把持住我们岂不是得集体失恋?”

    在最后这句话话音落下的同时,白韫合上人书,点头答应了清妍的邀约,明溪和傅云应该也要去吃饭,自己正好去食堂逛一圈,见见他们。

    真要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五天没见过了,白韫和祝萤,戚不虞同班,傅云跟陆灵犀一个老师,再有明溪,他应该是最倒霉的那个,五灵根,分班的时候也被分到了最次的班级。

    据教授他们的老师足足三十几年还停留在原来的境界不动,而且性格疯癫,奇奇怪怪的,连心法口诀都经常背错。

    不过杂灵根的弟子本来也没多大发展空间,这辈子最多也就到筑基期止步,这还算其中运气比较好的,大部分的人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炼气,跟普通人比起来只多出十年寿命。

    但哪怕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痴迷于修仙问道,仅仅做一个外门弟子,依旧心甘情愿留在天墉门。

    白韫想不通,也不打算去想,毕竟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怎么不走了?师姐。”

    清妍愣了下才跟上,眼睛里有浓重的欢喜和痴迷。

    她原本只是过来试试,没想到能成功。

    天墉门最近传遍了,新来一位师弟,不仅样貌好看,天才程度也不逊色于当初的花迟,才入门第一天就会引气入体了,据做得比很多在门内待了几年的师兄还要好,连芙蕖长老都忍不住惊叹。

    但是吧,这位师弟性格有些倨傲,不怎么爱搭理人,好多凑上去的师兄师姐都碰了壁,唯一一个礼物被收下的还是清泷,送的是几本人书。

    这种玩意儿他们修道之人都会自觉地摒弃掉,觉得是玩物丧志,谁知道师弟会感兴趣,早料到的话还不每个囤上几箩筐。

    也是因为那几本人书,清泷成了唯一一个能跟殊迟师弟上话的人,还因此坐到了他旁边,其他人羡慕嫉妒得要命。

    当然,她也是其中一个。

    之前绷着大师姐的派头,努力维持冰山人设,跟师弟连话都没上几句,清妍都快后悔死了,早知道这么容易,她才不会白白看着清泷那丫头捡了便宜。

    “这边是后山,禁林里面关押着妖兽,平时最好不要靠近,这是陈长老的住处,旁边挨着藏书阁,那间是炼丹房,弟子们若没有必要一般也不会过去,前面就是食堂了,师弟平时好像不来食堂,那你都吃些什么?”

    两人边走,清妍边给他介绍天墉门的建筑,得很仔细。

    白韫歪头看她一眼,奇怪道,“门规里没有必须去食堂吃饭这条吧?”

    内门弟子的衣服都一样,白色打底,边缘绣了点黑色,再往上点,比如授课师兄或者长老,掌门座下的头号大弟子边角则是金色的。

    女子的衣服又不同,质地更加柔软,并且在胸口和袖口绣着铃兰,像清妍这样的大师姐还能自己选择花朵的样式,蔷薇,百合,莲花,听还有位师姐用了青鸟的图腾。

    白韫其实还蛮喜欢麒麟的,以前花迟衣服上就绣着麒麟,可惜他后来叛出师门,麒麟也因此成了禁忌,没人再可以使用。

    清妍直接看呆了。

    衣服虽然普通,架不住他人长得好看。

    白色本来也是极衬肤色的一种颜色,发丝漆黑,用同色系的带子松松捆住,在肩膀下面点的位置随意系了个结,让人既想重新替他绑发,又忍不住生出别的绮丽念头,比如把发丝弄散,压倒在一片青草地中,脸颊再染上几滴嫩绿的汁液。

    那时候,这双眼睛一定会诧异地看过来,泪痣被染上艳色,再有甚者,眼角还会渗出生理性的泪珠。

    画面仅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就让她身体忍不住变得滚烫。

    等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走到前面去。

    眼神里的炙热越发浓郁,等移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占了自己位置的师弟师妹身上又变成厌恶,清妍赶紧追上去,轻声解释道,“门规里的确没有这样的规矩,不过师弟现在还没辟谷,平时多少还是要吃点东西,保持营养。”

    白韫这次没话,清妍也不在意,领他到了一张空出来的桌子,“师弟你先坐,我去给你拿吃的。”

    立刻有两个师兄过去擦桌子抹凳子,没抢到这份差事的赶紧朝清妍追过去,“师姐!等等我,我来帮你。”

    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白灼菜心,蒸南瓜,白水煮鸡蛋,豆腐,大部分都是素食,唯二的两个荤菜就是辣椒炒肉和干炸黄鱼。

    白韫大致扫了一眼,没一个自己喜欢的,修仙之人大多不重口腹之欲,吃穿用度也从简,这点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了,倒也不上多失望。

    送人书的师姐这次也跟过来了,挤开人群,朝白韫递过来一个红果子,“师弟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清泷。”清妍皱了皱眉,刚要阻止,对方已经接了过去,卡擦一口咬下去,甜甜的,带点微酸,而且很脆,有点像以前吃过的一种水果,白韫又咬了一口,问面前苹果脸的师姐,“这是什么?”

    清泷明显很高兴,那双眼睛眯成月牙,“是在后山采的一种灵果,师弟喜欢的话我下次带你一起去啊,那边还有很多其他的好玩儿的,有种叫白瑞的妖兽,浑身雪白,长着毛茸茸的长耳朵,跟颗球似的,我上次差点就抓到了。”

    比起循规蹈矩的修炼,白韫反而更喜欢清泷这样的性格,托着腮听她话,神色专注。

    师姐被盯得脸通红,但又舍不得放弃这个可以跟他近距离接触的会。

    师弟真的太受欢迎了,每次身边都围着很多师兄和师姐,她有时候压根挤不进去。

    眼见着清泷这个平时很不起眼,修炼也落后一截的师妹抢了自己风头,清妍脸色越来越难看,藏在袖子里的用力收紧,在心里掐出几个月牙。

    “殊迟,你怎么在这儿?”

    知道白韫不会来食堂,所以祝萤每次都是和戚不虞一起过来,结果才刚进门就看见右边那张桌子围了一大群人,往常出现这种情况都是有白韫在,心里面难免抱了点侥幸,万一对方今天真的来了呢。

    结果一看,还真是。

    祝萤本来歪头正和戚不虞话,这下子直接把戚不虞忘在了原地,自己高兴地靠过去。

    两家是世交,经常走动,戚不虞长得好看,天赋也高,并且是唯一一个对她不假辞色的,祝萤难免动了几分心思,这就跟之前明溪敢挡在陆灵犀前面,抓住她鞭子差不多,他们都和别的男生不一样,祝萤便以为这是心动,等遇到白韫才发现,原来自己心跳得还能那么快。

    祝萤忙着和其他师兄弟和师姐抢位置,被扔下的戚不虞倒没什么特别反应,那张脸依旧是冰寒的。

    祝萤对他来只是个稍微熟悉点的妹妹,在对方遇到什么危险时会站出来保护一下,这还是看在两家长辈的面子上,毕竟祝萤性格高傲,话又直,很容易惹出麻烦来,也经常跟人起冲突。

    而且是不服输的那种类型,哪怕自己真的做错了也不愿意承认。

    因为这问题已经好几次闹得不欢而散,祝萤甚至过再也不理他,但一般过不了多久又会跑到自己面前,戚不虞已经习惯了。

    这次上山之前两人还因为陆灵犀的事情吵过一架。

    祝萤怪他没站在自己这边,护着外人,他当然是就事论事,本来也是祝萤做得不对,怎么能随便拔鞭子,还直接冲着对方脸抽过去。

    如果不是有人及时拦下来,陆灵犀只怕得毁容,闹出这样的事情不光对蓬莱影响不好,祝萤自己的名声也会受到牵连,才刚入门就毁了女孩子一张脸,谁还敢跟她做朋友。

    让戚不虞有些意外的其实还是陆灵犀和她身边那个黑衣少年,祝萤性情泼辣,以往都是别人被她骂哭,陆灵犀却能不落下风,把祝萤气得动武器,跟她一起的黑衣少年也半点不买祝萤面子。

    按理来,自己的妹妹被这么欺负应该站出来给她出头才对,但戚不虞压根没打算动。

    他想的是,让祝萤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是件好事,省得哪天惹上了什么大人物,又或者自己,还有蓬莱的人没跟在身边,压根找不到人可以替她解决麻烦,这样的性格迟早得出事。

    再有,哪怕黑衣少年没能及时挡住祝萤的鞭子,他也会出拦下来。

    倒是陆灵犀让他有点意外,长相清丽,浑身灵气逼人,那双眼睛干净而透彻,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潭水。

    周围不是没出现过女孩子,相反,因为他瀛洲少主的身份,各式各样的女孩儿都喜欢往他身边凑,有性格火辣的,也有温柔如水的,但眼睛里多少带着欲望,唯独没出现过陆灵犀这般干净纯粹的类型,所以戚不虞在听到对方叹气以后果断地问出了口。

    花迟?

    又是花迟。

    戚不虞还在瀛洲的时候就听过对方的名头,有憧憬向往的,觉得他敢爱敢恨,也有厌恶憎恨他的,觉得花迟是天墉门的罪人,欺师叛道,做尽一切坏事。

    其实认可花迟的还居多。

    瀛洲远离中原地界,长期避世不出,崇尚实力,加上瀛洲岛主曾经与花迟有过交集,所以大部分的岛民都觉得是天墉门先对不起花迟。

    明明是两个人同时犯错,却只惩罚了他一个,墨昀师兄甚至亲在他身体里打入了足足八根定魂钉,平常承受一根都有如万蚁噬心,而且花迟还是先被掌门废除了所有修为,身体仅仅是普通人的体质,或许还要再差一点,毕竟他之前在诛仙池里关了整整十五年,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被池水浸润。

    诛仙池,顾名思义,就是连神仙都可以诛杀,花迟那时候再天才也只刚刚结出元婴不到一年,池水使他遍体都是伤痕,五脏六腑也受到了波及,偏偏身体最虚弱的时候还要承受定魂钉。

    这么想来,天墉门对这个曾经的天才弟子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难怪花迟会入魔,并且在山门前立誓屠尽天墉门。

    天墉门后悔了吗?大概是后悔的吧,后悔那时候没彻底杀死花迟,给自己树立了这样一个强敌。

    谁会想到,浑身修为费尽,连灵根都被剔除掉了的花迟,在短短二十年后又站在了曾经的位置上,甚至还要更高,连天墉门掌门和几位长老联都只能和他打个旗鼓相当,想到花迟曾经的誓言,和他杀过的那些天墉门弟子,掌门慌了,立刻找到还在闭关修炼的墨昀,用长老的身份请对方出关。

    戚不虞听了这消息只觉得好笑。

    如果没记错,墨昀也算当初的罪魁祸首,怕自己受牵连将所有的错都推到花迟身上,还亲自执行了刑罚,花迟得多爱他才能做到对以前的事情都既往不咎。

    大魔头花迟,怎么看也不像一味沉溺爱情的人,首先拿墨昀开刀还差不多。

    美丽,强大,这就是对花迟的形容,他拥有比天墉门第一美人清妍师姐还要精致的容貌,定力差的人只消看他一眼便忍不住牵肠挂肚,念念不忘,至于强大,没了灵根,还可以和修炼百年之久的掌门和长老们打得旗鼓相当,甚至略胜一筹,毕竟他是凭一人之力对战好几个人,并且游刃有余,可想而知,如果是易洵或者哪位长老单独碰上他,实力只能被碾压。

    像是为了刻意报复曾经的师门,花迟依旧用剑,路数与天墉门弟子完全不同,但却能压他们一头,还直言天墉门也不过如此,把易洵给气得够呛,但又拿花迟没办法,难道跑去山下喊话吗?让对方不准再用剑,这样只怕会更丢脸。

    戚不虞尊崇强者,尤其喜欢用剑,加上自己也被称为天才,有会他甚至想跟花迟切磋一下。

    比起容貌,他反而更好奇花迟到底有多强,可惜对方行踪成迷,根本没人知道他的下落,只知道他一旦出现,必定会有天墉门弟子遭殃,易洵和其他几位长老赶过去只能给他们收尸。

    因为对花迟印象深刻,在山下的时候听到有人叫迟,戚不虞立刻条件反射看了过去,少年顶多十四五岁,比自己还上点,戴着兜帽,衣服也是深色,淹没在人群里,很不起眼的模样,至少在对方转过来以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大概是看的时间长了,又或者目光太灼热,被叫做迟的少年竟然真的望了过来。

    戚不虞的第一感觉就是衣服和他长相太不般配了,不是他长得不好看,恰恰相反,那张脸完美得简直不像真人,戚不虞跟随父亲见过许多修道人士,当中不乏一些修为有成,容貌也随之改变的,去除了杂质,变得年轻,女修士貌美如花,男修士浑身仙气,但那些都比不上面前的少年。

    从眉到眼,再是唇,无一处不精致,尤其是他漫不经心扫过来的时候,睫毛轻颤,眼角泪痣也跟着晃动,被日光染成惊艳的颜色。

    戚不虞不止一次听到身边的师兄师姐拿少年跟当初的花迟比较,恰好,两人都是风灵根,有想过这个新入门的殊迟师弟会很受欢迎,但未免太受欢迎了点。

    上课的时候正大光明睡觉,看人书,那些师兄师姐还要担心他是不是晚上没休息好,桌子上堆满了礼物,身边也总是围着人,似乎能跟他上一句话就心满意足了。

    戚不虞没见过花迟,也不知道花迟当初在天墉门的时候享受什么样子的待遇,但可以肯定,绝对比不上现在这个殊迟师弟,毕竟连芙蕖长老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眼,纵容得很。

    正想着,祝萤已经挤到了对方身边。

    祝萤虽然性格骄纵,但样貌姣好,闹了矛盾男孩子都乐意让着,女生又顾及她蓬莱少主的身份,只能忍让,但不管怎么,祝萤是公认的漂亮,哪怕因为性格稍微减了点分,也和陆灵犀,清妍大师姐不相上下。

    天墉门原本的四美已经变成了六美,要加上祝萤和陆灵犀这两个刚来的师妹。

    同样的白色,两人坐在一起就像对情侣。

    脑海里突兀地冒出这么个念头,戚不虞理所当然走神了,造成的结果就是被匆匆跑过来的师兄撞了一下,里的盘子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对方自知闯了祸,赶紧道歉,“对不起啊师弟,不然我重新帮你打份饭吧,还有衣服,你脱下来我给你洗了再送回来。”

    戚不虞低头看了眼袖口,果然有块油污,还在挺显眼的位置。

    那人顿时更尴尬了。

    新入门的几个师弟里面就数殊迟和戚不虞名气最大,前一个是因为长得太好看,又是跟花迟一样的风灵根,至于戚不虞,瀛洲的天才少主,性格高冷,别是和他对话了,连对视一眼都有种莫名的压力。

    他们这群师兄向来不喜欢跟他打交道,比面对掌门的时候还紧张。

    其实早在祝萤开口叫他的时候白韫就已经注意到戚不虞了,这会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按照经验所得,明溪和陆灵犀显然是主角配置,祝萤那样的高傲大姐拿的女配剧本,一般会有个青梅竹马,从一起长大的哥哥,但她最先喜欢上的肯定是男主,为了男主跟女主各种争斗,等后面意识到自己心中真正在意的人是谁,邻家哥哥又转头喜欢上了女主,两人都属于爱而不得的类型。

    这样的剧情白韫看得太多了,早没了新鲜感,但他一般对男配比较感兴趣,要么体贴入微,要么腹黑阴狠,不管哪种性格都带感,毕竟有颜值和身材撑着,不是有句话叫不怕坏人坏,就怕坏人帅吗?

    戚不虞完全是高岭之花的设定,整个人都像冰雕出来的,好看是好看,但缺了点生气,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比如现在,那位师兄一个劲儿道歉,见他不动,干脆自己主动伸去拉他衣服,被戚不虞皱眉避开,只淡淡道,“不用。”

    师兄愣了下,显然没明白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自己会洗。”

    丢出这么一句,戚不虞直接扭头往外走,显然不打算吃饭了,他是个有洁癖的人,并且洁癖还很严重,从登天梯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会这样做也可以理解。

    “戚师弟才刚进来,还没吃饭吧?这就走了吗?”

    听见这话,撞到他的那个师兄摸了摸后脑勺,既不好意思又纠结到底该追上去还是留下来收拾残局,不过听戚师弟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原谅自己了吧。

    “喂!”

    身后突然传来道声音,戚不虞脚步顿了顿,继续往前走,直到对方开口叫了他名字,这才停下来。

    映入眼帘的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只对视过一眼,印象却深刻至极,闲暇的时候也总是想起,最后只能归结于祝萤提到对方名字的次数太多,身边其他的师兄和师姐也喜欢把那人挂在嘴边,一会是殊迟今天又在课上睡着了,一会是自己跟殊迟上话了。

    殊迟,殊迟,这名字就像个魔咒,稳稳地扎根在脑海里。

    戚不虞最初是抗拒的,他来天墉门是为了学本事,为了把剑术练到极致,被其他的人和事频繁打乱思绪,不能集中精力,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因而他会刻意避开对方。

    要么去练功练功坪,要么在藏书阁看书,和那些每天盼着能见殊迟一面,或者干脆蹲在窗户边偷看的师兄师姐不同,他是想方设法地错开见面会,以求做到心无旁骛。

    然而等真正见到了,戚不虞才发现自己以前做的那些都没用,心脏照样跳动得极快,就像祝萤的,似乎下一刻会从胸腔里迸出来,殊迟身上就是有这种神奇的魅力,会让人无意识地为他着魔,直至沉迷,跌入无法自拔的漩涡。

    “你没听到我叫你吗?干嘛走这么快。”

    近距离看,戚不虞还真的很像莲华。

    当然,他身上的清冷气息要少些,气场也没有那么强大,毕竟年龄和阅历的差距摆在那,自己遇到莲华的时候那家伙已经是仙尊。

    “我不叫喂。”

    白韫愣了下,知道对方这是在反驳他刚才的话,也不生气,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后来又叫了你名字。”

    “你知道我的名字?”这个问题显然有些多余,戚不虞刚问出来就发现了,但又没办法收回。

    “你很出名啊,我听很多师姐提过你,你长得好看,天赋又高,是天墉门最有可能替代花迟的弟子。”

    白韫回答得很快,两人一路走着,中途有个师兄想过来,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赶走了,对方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仅仅是因为跟他上了话。

    戚不虞见了只觉得匪夷所思,他本来想自己和花迟没有可比性,出口却成了,“你怎么不自己,提起你的师姐和师妹更多。”

    “咦?”白韫本来跟他并排走着,一下子堵在了戚不虞前面,如果不是戚不虞反应够快地停住脚步,两个人可能已经撞上了。

    对方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笑,“你这么算是羡慕嫉妒吗?”

    白韫这会的身高比戚不虞足足矮上一个头,但他身材比例完美,骨架又匀称,白衣穿在身上像个仙童,凑近了连侧脸细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视线在对方眼下的泪痣上停留了两秒,戚不虞恍惚想起来,似乎花迟也有颗泪痣,还是在同样的位置,只不过他那颗是绯红色,据是在入魔以后才突然生出来的,糜艳至极。

    这会他还觉得淡灰色似乎更好看一点。

    “没有。”往常戚不虞这么回答了就算完,不会去管别人到底听不听得懂,这次他却罕见地解释了一遍,“没有羡慕嫉妒,我根本不在意。”

    这种事本来就毫无意义,也没必要争。

    “我要回去清洗衣物,你”后面的话还没出来就被对方打断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啊,反正我也没事做。”

    往常这时候白韫都会去找个安静的地方睡觉,防止其他人打扰自己,既然现在有了更好玩的事,他瞬间不觉得困了。

    “对了我住附近,不如你去我那儿洗吧,早点洗可以干得快一点,你下午还要穿不是吗?”

    戚不虞犹豫两秒,极轻地点了下头。

    其实他下午也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只要跟老师和授课的师兄解释清楚原委就好了,但鬼使神差的,他不愿意拒绝,更不想拒绝对方,或许私心里也像其他的师兄弟,想和这个人挨得近点,多相处些时间。

    皂角是找别的师兄借的,水是跟他同住的师弟端过来的,白韫全程动都没动一下,帮忙的两个人半点不在意,等事情做完了就痴痴盯着他看,等白韫你们可以走了,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步三回头,特别不舍的样子。

    戚不虞皱了皱眉,他只听魔族擅长蛊惑人心,殊迟是个有灵根的普通人而已,根本不可能跟魔族扯上关系,但对方身上又确实带着种奇异的吸引力。

    “要我帮忙吗?”少年本来坐在床榻边上,等戚不虞站在水盆旁边突然撑着跳了下来,并且是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背后。

    戚不虞偏头过去,差点亲在对方额头,慌忙后退了半步,撞在架子上,幸好白韫及时伸按住了水盆。

    但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更近,天墉门的衣料本来就轻薄,肌肤相贴的地方灼热异常,像是有簇火苗点燃,再一点点蔓延开去。

    指尖只差两毫米就能触碰到对方腰肢,莫名有些心动。

    “怕什么啊?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也不会吃了你。”白韫把铜盆扶正,松开,自己站直身体。

    戚不虞只觉得有股热气拂过脖颈,痒痒的,让他指下意识捏了捏,靠着细微的疼痛感来提醒自己保持理智。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去旁边吧。”

    对方没动,反而盯着叹了口气,眼神里流露出可惜意味,戚不虞如果知道对方下一句话是什么,绝对不会问,但他偏偏不知道,所以还是问了,白韫笑了笑,带着点促狭,“我还可以帮你脱衣服呢。”

    戚不虞这次是真的脸红了,好在他平时绷着张冷面,哪怕羞涩也只是笼上层薄薄的绯红,并且很快就褪了下去。

    “不用脱,只是衣袖沾了点。”

    白韫已经坐回床榻边上,听了这话,恶意地勾起嘴角,“我的外衣,你想哪儿去了,而且就算脱光也没关系吧,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你有的我也有。”

    戚不虞松了口气,但心底又有种微妙的,连自己也不清楚的失望感。

    油渍很快就清洗干净了,只有拳头大的一团,加上在袖子下面,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来。

    “今天谢谢你了。”戚不虞虽然性格冷淡,不善与人交际,但基本的礼貌还在懂的,其实他已经尽可能地放慢速度了,但还是只待了半刻钟,毕竟再慢也慢不到哪去,指甲盖大的油点,又不是整件衣服都需要洗。

    白韫歪头看了眼对方,觉得有些意外,他本来以为戚不虞不会答应来自己住的地方,又或者来了也会很快处理好,然后离开,没想到他还刻意放慢了速度。

    “你之前是在躲我对吧?好几次明明都已经看到我了,转身就离开了,还特意绕远路,吧,为什么?”

    戚不虞身体僵了一瞬,耳朵有点红,“我”

    这种理由怎么好,难道自己怕受到影响,没办法专心练剑吗?

    “这样吧,我换个容易点的问题,你下次应该不会再特意避开我了吧?”

    对上那双眼睛,戚不虞抿了抿唇角,点头。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就算想方设法躲开,遇到这个人的时候自己照样溃不成军,那为什么不干脆离对方近一些?

    “我就当你答应了。”对方伸出,示意他拉钩。

    戚不虞本来觉得幼稚,他从就没做过这样的举动,但如果是白韫的话,例外一回好像也没关系,这么想着,他伸勾住了对方指,答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  远远看到这一幕的墨昀只觉得心脏酸涩,有种喷涌而出的嫉妒,以至于他快步走了过来,站在两人面前,“殊迟师弟,我有话想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