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长亭送别

A+A-

    伍子胥已死。满朝文武大臣都知道伍子胥是因为反对北伐,以死相谏,才落得如此下场。

    朝中有人反对北伐,也不敢再谏。连伍子胥都因进谏而死,自己地位比伍子胥差多了,谏劝也没用了,白白枉自丢了性命。所以,满朝文武没有人再不同意见。

    北伐的内部障碍即已扫除。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吴王便召集所有朝臣,宣布出兵伐齐。一些占卜,祭祀等程序走完。择定日期出兵。

    吴军分为三路军,吴王亲自统帅中军,以伯嚭为副将,胥门巢率领左路军,王子姑曹率领右路军,共计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出西门,向山东挺进。

    伯嚭:“君王,可以先派快马,先行一步,面见鲁侯哀公,约会吴鲁再次组成联军,一齐攻打齐国。”

    吴王:“这个主意好。”于是挑选一个精干士兵为使,骑快马先行,直奔鲁国。

    大军走出二十里,忽见前面路边有一个亭子,亭子边上停放一辆宫辇,一群人站在路边迎候,军来报:“君王,长国夫人在此为君王送行。”

    吴王大为感动,连忙下马,向前迎去。伯嚭一挥,众将勒马停住,只让吴王独自前往。

    西施迎上来,老远就跪地参拜:“臣妾西施参见君王!”

    吴王快步上前,扶起西施:“夫人快快请起。”

    西施:“大王远征,这是英雄之举。臣妾在此备下薄酒,为君王送行,但愿君王此一去旗开得胜,早奏凯歌而还。”

    吴王心中便感到暖暖的,搀扶着西施:“寡人谢谢夫人前来送行,请进入长亭叙话。”

    二人携,进入路边亭子,落座。孟媛捧着雕花捧盘,走向近前。捧盘上放着一把银质酒壶,和两个玉杯。西施起身,拿起银壶,斟满两杯酒,端起一杯酒,双高高擎起,送给吴王,自己端了一杯。:“君王一代雄主,武功盖世,诸侯高山仰止,此去讨伐齐国,定能够马到成功。请饮此杯。”

    吴王:“吴王定然不负夫人,定然捷报飞传,告慰夫人。”

    二人轻轻碰杯,仰面喝干。西施又斟上一杯酒,:“君王打败强齐,会盟诸侯,天下臣服,这一仗,就是君王争霸之战。霸业既成。青史留名。臣妾也可得君王荫庇,永享天年。请饮此杯。”

    吴王高兴地:“夫人放心,此一去好歹挣得一个霸主回来。夫人就静待好消息吧。”

    二人又喝了一杯。

    西施又斟上一杯酒,端给吴王,:“此番君王前去建功立业,臣妾不在身边,不能照顾君王起居。君王一定注意冷暖,保重身体,三更梦里,或得相见!”罢泪如雨下。

    这是真情流露,是真的哭。她和吴王一起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她进入吴宫时,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如今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妇人。这些年,夫差对她很好,百般呵护,有求必应,人世间能够享受到的一切,她都享受到了。她对夫差不上有多爱恋,但是不可能没有感情的。

    但是自己在范郎的指挥下,一步步把夫差推向了绝路。事情的结果她已经知道。吴军北伐,不管是赢是输,越国大军都会势如破竹,排山倒海攻破姑苏,然后回头,吃掉吴军。他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二十年夫妻从此恩断义绝。

    西施是老实人,在阴谋漩涡里打滚,她那忠厚善良的本性,让她心生愧意,感觉深深对不起吴王。但是生在乱世,个人恩怨无足轻重。她不得不顺着潮流奔跑。

    这些复杂的感情,吴王哪里知道,他还以为西施是舍不得他呢。于是百般劝慰。:“夫人,寡人也舍不得离开你,但是寡人是大国君主,负有争霸的使命。夫人在家静养,等候寡人的好消息。你我来日方长,好日子在后头呢。请饮此杯!”

    这话的西施心中难受,哭的更厉害了,带泪喝下杯中之酒。吴王:“寡人去也!”出长亭,上马,大军开动,烟尘滚滚。西施眼看着十万大军,越走越远,消失在远方。西施还在那里呆呆地站着,向北方眺望。

    孟媛上前,怯生生地:“夫人请回吧。”

    “妹妹!”西施一把抱住孟媛,痛哭不止。

    范蠡在睡梦中,见到伍子胥红衣红马,从自己身边走过,怎么呼唤也不答应。一觉惊醒,才知道是做了一个梦。这才回想到,伍子胥已自刎而死。死后又被吴王斩首。尸身抛入长江。不觉心中若有所思,嗟叹不已。

    田姒见到范蠡为自己的敌人之死这样难过,心中不解,:“先生,你既然和伍子胥是敌人,应当为他的死感到高兴才是。怎么现在反倒十分哀痛呢?”

    范蠡满腹怅然,搂紧田姒,在她耳边:“妹妹,你是仙家,人的感情细腻之处,你是很难理解的。我范蠡和伍子胥各自为自己的君王出生入死,其实都是在做着愚蠢又无耻的事情。为了这些事,我设计害死了伍子胥。但是我和伍子胥的友情是真的。我们生性不同,但都是同一类人。这一点,我们心中彼此都很清楚。伍子胥抓住我,舍不得杀我,只想我收。我没有听他的。我也多次劝伍子胥收,他也没有听我的。他比我更蠢。明知死亡就在前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向死亡,这让我更加难受。这里头太复杂,我甚至自己都不清,你怎么会理解呢。”

    田姒:“我似乎有点懂了,但仔细一想,又不懂了。看来做人这事挺复杂的,田姒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范蠡:“姑娘不要学习。做人还是简单点好,弄得复杂了,就会变坏了。其实你们仙家就挺好的。徜徉于山水之间,吸收日月精华,受风雨滋润。不争不斗,和平相处。不是其乐无穷吗。为什么要学人这样贪婪呢?如我,如伍子胥!”

    二人絮絮叨叨,再无睡意。不觉天色大亮。二人起身。吃了点早饭。范蠡;“吴军已经踏上征途,我的事做完了。要回越国了。”

    田姒:“我们还有一天时间相处,吴王路上还会遇到一点点阻碍,必须把这点阻碍消除,他才能走向战场。”

    范蠡:“你们仙家可知未来之事。接下来的事,我听你的。不过我不会放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