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房间每日都有人整理, 桌椅床榻都十分整洁, 连被褥都按着时令换了新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灰尘,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房间内本就住着人。
蔺湛将门合上, 薛棠默默走到角落里,不敢瞧他神色。
脚步声响起来, 却见他不怎么尊重地将一张碍脚的凭几踢开,直接在案上坐了下来。
“你过来。”他声音听上去没有动作来的烦躁。
薛棠依言走了过去, 一低眼却发现这张书案上居然布满了痕迹, 有用刀砍的,也有用指甲抠的,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她识相地没有多嘴问。蔺湛却低低地解释起来, “他们以为, 我这是因为思念母亲,所以在这张书案上发泄……”这帮人, 因为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才显得异常可恶又可怜。
薛棠想了想, 这发泄的方式有些特殊,不过不是拿人来发泄, 倒也值得表扬。
蔺湛没有往下, 抬头看着薛棠颈上挂着的玉髓骨哨, 眯起眼,“这是什么?”
薛棠忽然感受他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解释,便被他一把扯了下来,“郑湜带给你的?”
什么跟什么?!
“是我哥哥!”薛棠道:“殿下快还我!”
她觉得蔺湛一定又要为难自己了,他毫无缘由地起这个,不定还在暗戳戳预谋着什么,已经做好准备与他大战三百回合。他眼中的光却一下弱了下去,“哦”了一声,将骨哨还给了她。
“……”薛棠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么好话?这房间真是太神奇了!贞顺皇后在天有灵!
薛棠拿过骨哨捏在手里,线被他扯断了,只好先收起来,等回去后再串一根。
蔺湛好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低咳一声,拿出一块玉牌,“这个给你。”
薛棠咬了咬唇。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她有些不大习惯他如此低眉顺目地给她东西,像头一回那样施舍一般趾高气昂地往案上一拍才是他的风格好吗?
薛棠谨慎地拒绝,“我已经给哥哥写过信了,所以不用麻烦殿下的腰牌。”
蔺湛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他差点忘了,皇后派去的人让他给清理干净后,她已经没什么防范的必要了,自然也可以不用他的腰牌。
蔺湛黑着脸收了起来,“那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薛棠终于忍不住问:“殿下今日是怎么了?”
蔺湛移开目光,有些别扭地道:“你那日……摔疼了没?”
薛棠想了片刻,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两人在宗正寺那回,他把她扯到在地。当时她摔在他身上,摔疼倒是没有,所以薛棠摇了摇头。
薛棠疑惑道:“什么原因啊?”
蔺湛手一顿,面上红白交替了一阵,最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不用管。”
薛棠“哦”一声,他不,她当然不会继续追问。
蔺湛瞧着她温顺的神色,心中愈发郁结起来,深吸了口气,道歉的话还是没出口,“言归正传——你要什么尽管提。”
薛棠心翼翼道:“真的可以?”
“我何时骗你?”
薛棠想了想,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让郑湜去担任安定县县令的是他,升任为河北道巡察使的估计也是东宫推荐,如若要避免日后与薛家的误会,让郑湜去别的州县任官,或许是一条解决的办法,不去北庭与哥哥接触,也就不会有郑延龄那份弹劾的折子了。
薛棠抿了抿唇,委婉道:“殿下,方才郑夫人甚是思念十七郎哥哥,他如今要担任河北道巡察使,路途更是遥远,我想着,这些州县刺史,东宫也有调任的权力,所以想求殿下能不能……”让郑湜去别的地方任职,总之不是河北就行。
她话还没完,蔺湛猛地站了起来。
薛棠见他面色不善,忙捂住唇。
“继续。”他居高临下道。
薛棠眨了眨眼,不了。
蔺湛脸色缓和了些,很有耐心地慢慢道:“,我听着呢。”
薛棠才刚刚启唇,便忽地被拦腰抱起摔在了塌上。
被面柔软,一股阳光的气息迎面扑来,是昨天刚晒过的。
薛棠脑子有点混乱,想挣扎着起身,很快蔺湛的身形也覆了上来。他如狼一般的目光简直和那天一模一样。薛棠忍不住惊叫出声,却被他一把捂住嘴,他低声道:“这里是郑府,让外面人听到怎么了得?”
薛棠眼睫抖了抖,就不该相信这个人会变温柔。
蔺湛见她没胆子叫了,便移开手,又轻车熟路地摸向了她的腰带,摸出了那枚骨哨,看了眼上面的字,“你叫沅沅,为何不告诉我?”
薛棠简直想翻白眼,“殿下,这是我的字。”再,他不一直怀宁怀宁的叫吗?
“沅沅……”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重新将骨哨塞回她的腰带里。他的手指不心碰到薛棠的痒处,惹得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腰。
蔺湛手一顿,入眼即是一片白皙滑腻的肌肤,他眼底一暗,屈起膝盖压住她的腿,低头凑了上去。
薛棠偏过头,地叫了一声“殿下”,身上的人置之不理,很快她便感到颈边一痛。
他居然咬了上去!
薛棠微微张开唇,像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刀俎。她心里擂鼓似的跳起来,这感觉仿佛比杀了她还难受。他咬完好似还不尽兴,又吮舔了一下,少女的肩膀立即蜷缩了起来,锁骨像两柄玉如意一般凸现出来,让人忍不住在上面也咬一口。
蔺湛忍住了,舔了舔唇,盯着她逐渐浮起水雾的眼睛,沉声道:“下回再提郑十七,我便不只是咬一口这么简单。”
薛棠捂着脖子心中悲泣,她又惹着他什么了?是他让自己提要求的啊!
蔺湛不忘将皱皱巴巴的床铺整理好,以免让人看出端倪来。他见薛棠委委屈屈地站在一旁,眼睛一直瞟着门口,一副很想逃走的样子,脖子上还有一块暧昧的红痕,她也不知道遮一遮,就这样□□.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想起方才咬上去时甜软的感觉,蔺湛一瞬间又口干舌燥,眸色更暗,抬手伸向她衣领,薛棠却以为他不餍足,还要来一口,当即错开一步躲了过去。
“你怕什么?”蔺湛强硬地按住她的肩膀,将她衣领往上拉了拉,“我又不吃了你。”
他的眼神很能吃人。薛棠憋屈地在肚里道。
两人从屋内出来,郑夫人正等在门外,她刚要什么,触到薛棠水光潋滟的双眸,心中一惊。
方才她就听到里头有惊呼,难道……
她连忙往屋内瞥了一眼,见房间整整齐齐没一丝凌乱,才放下心来。
毕竟是他母亲住过的房间,这孩子的心思再怎么捉摸不透,也不会在这里乱来。
薛棠与蔺湛同郑延龄告别,纷纷踏上自己的马车,分道扬镳。
郑夫人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禁不住靠在郑延龄身上,闭上眼道:“夫君,我们都做错了……”
郑延龄扶住她的身子,“怎么了?”
“我们的妹……”郑夫人拿帕子捂住口中的哽咽之声,回想起郑灀曾经天真无邪的笑容,后又如秋花般一层一层凋谢在深宫,直至香消玉殒,心中便止不住地抽痛,“她不该跳那一支舞,我们都错了……”
薛棠回到宜春阁不久,荣铨却来送了药膏。他直楞楞地站在门口,似乎已经等了一会,道:“殿下,这种药膏能去痕迹。”
绿鸳不明所以,疑惑道:“县主,什么痕迹呀?”
“没什么。”薛棠气急败坏地劈手夺过,心道:他那里的药膏怎么那么多,五花八门的。
……
夜里很冷,蔺湛却热得厉害,浑身都烫。
今夜偏是例外,以前接触到所有和母亲有关的事物,总能做一整晚的噩梦。今日他又去了郑府,但奇怪的是,脑子里想的却不是那张狰狞的书案,也没有幽怨的声音徘徊在耳侧。
连梦也奇怪。
躺在床榻上的少女有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只是脸上褪去了往日的懵懂稚嫩,媚色横生,娇艳可餐。薄薄的玫红色纱衣下包裹着羔羊一般洁白的身躯,玲珑有致,纤细柔软,散发着幽幽的香气,令人忍不住一口吞入腹中。
这一幕,和他十三岁那年的晚上很像。
只要一看到女人的身体,脑中浮现的不是男人应有的绮念,而是他尊贵的母亲被压在别的男人身下的场景,没有反抗,婉转承欢,那个男人口中着□□不堪的词,每一句都是在玷污母亲。
所以他将那个低贱的女人当场杖毙。
可……现在却好像有些不一样。
他忍不住将她抱了起来,咬上那一片白腻,逐渐又变成了细腻的啄吻。她身子软的简直跟水一样,几乎让他溺毙其中。
天光大亮,几声鸟鸣漏入耳中,蔺湛猛地睁眼,看到身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