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接踵而至

A+A-

    临云鹤:“???”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那魔尊怎么办?”

    舒遥:“???”

    临云鹤缓了缓神, 合上因过度震惊而张大的嘴巴,讪讪然描补道:“啊不, 我是舒师兄的心上人被魔尊盯上该怎么办?”

    舒遥:“……”

    看在新近建立起的同门情谊上, 他忍了忍, 没有拔剑:“他们…早就是生死大仇了。”

    临云鹤失去了他的言语。

    真是想不到,魔尊是这样心胸狭隘的魔尊。

    都是凭本事喜欢的人,居然还要对情敌痛下杀手。

    真是想不到,做舒师兄的心上人竟然还要冒着在生死之间游走的危险。

    他张了张嘴, 木然应道:“那舒师兄的心上人一定很喜欢舒师兄。”

    否则怎么会情愿冒着被魔尊追杀的危险?

    “他啊。”舒遥唇角一翘, 像是扯过天边的连绵霞光点缀在眉眼间,令人心神跌宕:“我们青梅竹马, 共同携手走过许多难关——”

    舒遥忽然卡了词。

    原因无他。

    因为他不知道喜欢人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

    舒遥修的是无情道。

    其实也不能全然是无情道。

    舒遥依然像其他人一样, 有着喜怒哀乐,只是将所有情绪控制在了稳定范围内。

    诸如对破军,对万川和, 只需他们的一声招呼,舒遥便可提剑生死, 自然, 同时破军和万川和对他也是一样。

    诸如对红鸾、天姚,舒遥也会不遗余力护着她们, 是为着不辜负红鸾天姚给予他的忠心。

    但在情爱,在对权力上是不一样的。

    这两样东西, 哪怕付出再多, 也未必能换来回馈, 更遑论是等价的交换。

    有让雪天的先例在,舒遥不是不害怕自己会一朝走入歧途的。

    他思索了很久,终于做出一个万分保险的决定。

    将这两个斩草除根掐断在根源上。

    因而舒遥转修了无情道。

    认真论起来,他修的应该是“把一切控制在可控范围内”的天刑之道。

    然而“把一切控制在可控范围内”的天刑之道也太啰嗦,起来不够掷地有声,不够简洁有力,没有让人能够为之虎躯一震的贪狼使威风——

    久而久之,舒遥干脆把它简化成了无情道。

    既然想不出对爱情的形容,舒遥干脆略了过去,进入到深情表白的那个环节:“所以我是很喜欢她的,她也是很喜欢我的。”

    临云鹤挠挠头:“舒师兄,你这个青梅竹马,共经患难的形容,我听着怎么觉得用来形容我和怀师姐也合适呢?”

    罢他被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指天发誓:“舒舒舒舒师兄!我发誓我对怀师姐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单纯同门之情!怀师姐对我更不用!”

    事实上舒遥也觉得临云鹤得没毛病。

    要年少扶持,共经患难,他和破军确实是那么走过来的。

    要他和破军之间有爱情——

    舒遥掐断这个可怕的联想,面无表情想那还不如找卫珩,好歹不是互相折磨。

    但嘴上是不可能认输的。

    舒遥虚张声势瞪临云鹤一眼,:“她性子温柔大方,对我又很活泼娇俏,自然和怀师姐是不一样的。”

    原来自己没有收获到爱情,是因为同门师姐妹中没有性子温柔大方,对自己又很活泼娇俏的师姐妹。

    临云鹤似有所悟。

    时间在八卦中总是过得飞快的。

    不等临云鹤抓心挠肝地把舒遥的爱情问个明明白白,他们已然来到玄通峰正殿前。

    经历魔域一行,玄和峰主和玄山掌门对舒遥的态度发生些许转变。

    玄山掌门看他的目光严厉中暗藏温和赞许。

    而玄和峰主的怜惜喜爱更是露骨,一见到舒遥就招手到:“来来来,阿遥,到这边来。”

    舒遥自然喊了两声:“师伯,师叔。”

    相较卫珩微滞一瞬的面色,可以是适应得非常神速。

    他开门见山:“临师弟来玄妙峰寻我时,已将来因与我清楚。”

    临云鹤在玄和峰主含嗔的眼神下装鹌鹑低头。

    好在自家徒弟的那张嘴,玄和峰主非常清楚,只得恨铁不成钢接过,宽慰道:“咳,阿遥你也不必很在意。你为医修,想必对师兄是或多或少有些助益的,再师兄他…自有分寸…”

    思及卫珩近日所作所为,玄和峰主的声音不由自主心虚低了下去。

    低到分寸两字时,更是几不可闻。

    玄山掌门神容冷硬,却一直未曾断她。

    掌门想得很简单:

    舒遥再如何拖卫珩的后腿,也总比贪狼使好吧?

    贪狼使怎么都是大乘巅峰,这几日行迹隐匿不讲,紫薇秘境不出现,掌门是不信的。

    一想到自家师弟极有可能在紫薇秘境遇到贪狼使——

    他就想多嗑几瓶天王保心丹保平安。

    舒遥道:“不瞒师叔,我真是为此事来。”

    他言语间颇有快刀斩乱麻的爽快之意:“我有一位心仪之人亦在六宗中,按她实力,想来拔得前百之位不难。我总是要跟着她一道,护她周全才肯放心的?”

    玄和峰主:“???”

    她一句“你心仪之人不是师兄吗?”险些要抑制不住冲出喉咙。

    然后玄和峰主瞥到了卫珩的神情。

    她与卫珩几百年同门,几乎没见过卫珩这般模样。

    卫珩□□心清明。

    正是清明通透,方愈加不可动摇。

    玄和峰主心神恍惚:“阿遥你不是之前还——”苦苦痴恋卫珩来着吗?

    舒遥镇定道:“是最近方动的心。”

    他先在心中对破军一声对不住兄弟,随后轻轻一声叹息,胡编乱造:

    “她先前苦苦追寻我,我一直未有回应,近来发生了些事情,心态有所变化,才动的心。”

    舒遥闭着眼睛瞎。

    好在玄和峰主显然是信了舒遥的闭着眼睛瞎。

    她感慨一声:“罢了,这样…也好。”

    她师兄那边,对贪狼使余情未了。

    而贪狼使狠戾恣意,更不是省油的灯。

    能看开对舒遥来,未尝不是件好事。

    爱得太深的那个人总是会格外吃亏的,不如无疾而终。

    一心练剑几百年,从来和情缘这种生物隔绝的玄和峰主为别人家的爱情抹了一把眼泪。

    而玄山掌门的剑修风范总是格外冷酷。

    他并没有心思去想舒遥是喜欢谁谁谁,那谁谁谁又是谁谁谁,自家师弟是什么个想法。

    他先松了一口气,后面有提了一口气。

    舒遥不必和卫珩一起去紫薇秘境拖后腿,好。

    卫珩更有可能和贪狼一起去紫薇秘境,不好。

    掌门脑壳被这些复杂的弯弯绕绕搞得隐隐作痛。

    于是他决定放过自己的脑壳,什么不多想,应声道:“我明白了,就这样吧。”

    冷酷而威严得像个掌门样子。

    啧。

    情情爱爱不如练剑。

    走出大堂后,好奇心使临云鹤不依不饶追问,喋喋不休:“舒师兄!你的心上人姓甚名谁?师承何方?年龄多少?修为如何?容貌美丑?高矮胖瘦?”

    舒遥被他念得整个人差点御剑踏空。

    查户口都不是这个架势查的。

    最要紧的是,破军单方面掐断了和舒遥的传讯以示绝交,让舒遥好好反省两天他们破碎的兄弟情谊。

    就算是舒遥有十万分把握破军会女装前来,他也没办法得知破军究竟给自己捏了什么样的人设。

    他转身严肃回答临云鹤:“我叫她瑶光。”

    好了兄弟,无论你的化名究竟叫王二狗,还是叫李铁柱,你都必须有瑶光这个不为人知的名。

    舒遥霸道专制这样想着。

    “我不知她容貌如何,师承何门。”

    天知道破军到底会扮成窈窕绝世的美人,还是会平平无奇貌不惊人。

    临云鹤:“???”

    他目瞪口呆。

    这漠不关心的态度是对心上人该有的样子吗?

    连他都清清楚楚知道怀霜涧长相师承!

    接着临云鹤听舒遥深情款款:“但这没有妨碍,无论她是美是丑,是六宗中的天之骄子,还是普通散修,我只知道,她是我心中的独一人。”

    临云鹤被感动了。

    他摸一把湿热的眼眶,终于知道自己为何没有情缘。

    这大概就是他和舒师兄的差距罢。

    饶是离紫薇秘境开启的日期咬得很紧,玄山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仙门魁首,一桩桩事情有条不紊吩咐下去,井井有条。

    天下各宗门世家自四面八方来玄山,这几日间玄山数千里之内,各类珍禽异兽、宝船飞艇、法宝御剑灵光浩浩荡荡铺满半边天际如匹练,长长不绝。

    山下城池被蜂拥而至的修行者挤满,熙攘如潮,只摩拳擦掌等着玄山开山择出天下六境前一百之位的日子。

    六宗的弟子则要幸运许多。

    他们跟随着自家宗门入住到玄山特意请扫出来,用以迎客的山峰上,只管安安心心修炼便是。

    临云鹤近日为了这些事跑断腿,甚至没空来和舒遥八卦他的心上人。

    论道台亦停了课,让弟子各回各的宗门家族,该比试的准备修炼去迎接比试,该在玄山待客的则如临云鹤一样从早到晚跑断腿,还要维持剑修风仪不崩。

    这些和舒遥无关。

    他继续在玄妙峰上修养,甚至用不着喂鹅。

    卫珩寻他谈了一次话。

    是关于舒遥的心上人。

    “她啊——”

    舒遥面对卫珩的时候要谨慎许多,但也依然是睁着眼睛瞎一气,“在舒家仍在的时候,她和我是一道青梅竹马长大的,等后来舒家变故,我入了魔道,一直有暗中探她的消息,也有联系过她。”

    舒遥在心里对破军了这几天以来的不知道几声对不住。

    兴许是的对不住多了,债多不愁,舒遥编得面不改色,毫无愧疚之心:

    “她对我存的爱慕之心一直未改,我前面…因一些事情,回绝过她。不想她依旧待我如初,我最近想通了,心绪有所变化,又感她一片心意,便应下了她。”

    卫珩闭目一息。

    他想的是那日舒遥离开玄通峰后,玄和峰主单独留下与他的话。

    玄和峰主眉目间忧色忡忡,劝他道:“师兄,我虽未曾亲历情爱一道,可舒遥曾经这样喜欢你过,你心中却一直存着贪狼,他多半是有所感应,方狠下心来断的自己心思。”

    玄和峰主叹道:“对他来何尝不是件好事呢?师兄你若是怜惜他痴心,或是喜欢他颜色,给他一二念想,对舒遥的一片痴心来,方才是害了他越陷越深。”

    卫珩明白这个道路。

    所以他才会对舒遥迟迟未曾回应,几次三番明示暗示拒绝的意思。

    想来舒遥是听懂了。

    所以从“若世上有一人能渡劫,我希望是卫珩。”

    “我很仰慕您。”

    到如今的“玄山对我来,如同师门。”

    是在告诉自己他熄了心思。

    也是。

    如贪狼那般骄傲不肯低头的性子,爱一个人时候是真心喜欢,纯粹热烈;等断了心思,也会是真干脆利落,不留余地。

    卫珩其实有很多想问舒遥的。

    在魔道的时候,明明两人从未有过交集,是什么时候动的心?

    想问他那么多年的心意一朝抛弃,不会觉得可惜吗?

    但他是天下最没有立场问舒遥的人。

    玄和她想得有出入,有一点却得不错。

    如舒遥爱慕自己几十上百年,哪怕在好友反目,举目无援最艰难的时候仍不放弃苦苦追寻,却一直迟迟未得到回应。

    是人总是会疲倦的。

    玄和又有一点得不错。

    自己在听闻舒遥乍此事时,并非是长辈对晚辈两情相悦的平和祝福;也非是对一个不动心之人愿意自己走出来的释然。

    是对着喜欢之人的不甘心。

    自己是喜欢舒遥的。

    卫珩想。

    他问道:“你们表明心迹了吗?”

    舒遥一愣,正色答道:“尽管尚未明,但心意我和她之间皆是清楚的。”

    那就是没有。

    等舒遥所之人来玄山,大不了执着日月照璧与她相争一回,也不算强抢。

    卫珩想。

    成则最好,最坏也不过是无力挽回,放手祝福。

    他声音很淡,似罩在玄山上方飘渺云雾,听不出其中意味几何:“你很喜欢她吗?”

    舒遥一顿。

    他拿捏不准什么才是喜欢,只好选了自己认为最浪漫的方式谨慎答道:“我和她青梅竹马,在舒家未有变故前,医修也是为她修的,希望能够护她周全。”

    多么浪漫的爱情故事,还能在消卫珩心思的同时,将云裳心经的事一同圆了。

    卫珩颔首,不再多。

    舒遥望着卫珩的背影,却没有半点沾沾自喜之意。

    他离穿越过来的时间太久,很早忘记喜欢人是什么滋味。

    只是设身处地想一想,假如情深不改喜欢一个人很久,患得患失,两次救他性命,甚至愿意为他在同门师兄妹面前掩护,放弃渡劫的机会——

    结果那个人和其他女人跑了。

    没有当场拔剑真是卫珩的涵养好。

    想必是很难过的。

    舒遥忽然不高兴起来。

    他不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但他不想卫珩难过。

    卫珩难过,他也会有点难过的。

    但他如果不想卫珩日后更难过,一定要让卫珩难过今日这一回。

    真是无解的死命题。

    舒遥瘫回去,恨恨想着情情爱爱不如撸鹅。

    今天一定要把鹅撸秃噜尾巴毛才肯放手。

    引长烟到来使得大白鹅丰盈的尾巴毛得以逃过一劫。

    他瞧着兴致很好:“师弟,我与怀霜涧交手了一回,我略胜一筹,若你瞧得起我的明珠出海,不如紫薇秘境和我一道组队而去吧?”

    舒遥望着他暗道一声抱歉。

    不是我瞧不起你的明珠出海,不愿意和你组队。

    正是瞧得起你的明珠出海,才不想让毒奶毁了你锦绣前程。

    “多谢师兄好意。”他一口谢绝,“可惜我已有了预备一道入秘境的同伴。”

    不等引长烟挑眉,问是谁想跃跃欲试去一架时,舒遥就道:“她与我青梅竹马,交谊甚笃,是我的心上人,我是一定要保她周全的。”

    引长烟大惊:“师弟你什么时候有的心上人?”

    你不是喜欢的道尊吗?

    舒遥含蓄道:“近来想开的。”

    引长烟似有许多叹息。

    最终缓缓沉淀成一句:“师弟能想开也是好的。”

    舒遥:“???”

    我做了什么让你们对我谈个恋爱如此喜闻乐见?

    又听引长烟道:“毕竟道尊他…一心喜欢的是贪狼使。”

    舒遥:“???”

    所以以卫珩内敛的性情,他究竟是多喜欢我,才会让这件事情人尽皆知,连引长烟一个辈也有所耳闻?

    思及此处,舒遥更加心塞。

    引长烟看他面色郁结,以为自己戳中他不愿提及的痛点,欲转开话题时,怀霜涧和另外一位舒遥不认识的女子联袂而至。

    那女子乌发高挽,鸦青长衫几乎摇摇及地,只隐约露出底下一点裙摆翻折,她生得很秀气,却非是婉约柔美那一类,自有一番竹林吟啸,曲水饮酒的风雅磊落。

    书卷清气盈满如墨眉峰。

    “顾迟笔,大争书院院长的亲传弟子。”怀霜涧不废话,言简意赅,“她定然要来一见道尊肯破例收的弟子是何模样。”

    舒遥对她略知一二。

    传言中这大争书院院长的亲传,继读书破万卷之后,亲口立下要见过万卷功法的宏愿。

    等一番招呼后,顾迟笔笑道:“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负虚传的美人模样,难怪外头传言道尊弟子生得像贪狼使。”

    “……”

    舒遥不是很想知道外头的传言是什么。

    引长烟听得心里“咯噔”一声。

    心道舒遥被贪狼使横刀夺爱已经很惨,你还要逮着他痛处戳。

    等等…舒遥肖似贪狼使。

    而道尊恋慕贪狼使…

    引长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卫珩为何肯一反常态收舒遥为弟子隐隐约约有了点不出的感觉。

    高不可攀的险峰逐渐崩塌。

    威严如人间天道的形象也不复存在。

    引长烟细思极恐,不敢多想:“顾师姐来找舒师弟是为何?”

    他们一群六宗大弟子彼此均是知根知底的熟识,喊起来也自然得很。

    “来一架。”

    顾迟笔,她眼中有异彩闪过:“我不可免俗,好奇道尊首徒是什么模样,所以想来寻师弟一架。”

    引长烟默然。

    六宗的大弟子中,最好战的不是他和怀霜涧两个剑修。

    是顾迟笔这个着见识天下功法名头的读书人。

    舒遥抱着手炉虚弱可怜:“可我是个医修。”

    怀霜涧手腕一动,很想替舒遥接下这一场应战。

    顾迟笔再好战,也不可能追着一个柔弱医修穷追猛。

    她不死心,追问道:“冒昧一问,师弟去紫薇秘境的搭档是谁?”

    看起来很有点想找搭档一架的意思。

    考虑到自己不声不响给破军惹顾迟笔那么大个麻烦,舒遥良心上还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于是他着重强调:“是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柔弱可怜鸟依人。”

    比他还要楚楚动人的那种。

    顾迟笔:“……”

    她挫败地铩羽而归。

    顾迟笔的铩羽而归并不能够使玄妙峰重归清净。

    伴着阵法灵光一闪,舒遥听到一声悠然佛号。

    一时间仿佛涤尽尘埃,使人宠辱皆忘,万事不争,一瞬从烟火人间来到九天神佛前。

    舒遥沉吟片刻,最终放了阵法禁制。

    有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颤颤巍巍走来。

    他面色红润,长眉如雪,容貌生得不算很俊,甚至不是那种能被一眼记住的长相。

    却能让人提不起防备之意,只觉满心亲近信赖。

    舒遥认出这位貌不惊人的老僧身上暗含着的大乘巅峰气息。

    六道寺出世太久,佛到连紫薇秘境也懒得派人前去的地步。

    这位老僧的身份不言而喻。

    无妄寺方丈无尘。

    舒遥回想了一下辈见到无妄寺方丈应有的诚恐惶恐情态,算模仿一下做个称职的道尊弟子时,听老僧念一句佛号,含笑道:

    “无妄寺无尘,见过贪狼使。”

    气氛冰凝。

    舒遥腰间的寒声寂影似披了一层月色下的冷霜,幽幽生光。

    他眉眼似寒声寂影一样的漠寒。

    寒意转瞬即逝,一息不到的功夫,舒遥俨然又是那副苍白虚弱的模样,惊讶道:“前辈是否误会什么?我明明只是个医修啊。”

    无尘方丈似也不意外,他一合掌,语声融融:“老衲在此,是为劝贪狼使接过魔尊之位的。”

    舒遥脑子里转过很多镜头。

    譬如黄袍加身时,臣子拿着龙袍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哭道:“只有陛下才是能够被托付天下万民的存在,福泽百姓之主,陛下若是不答应登基,老臣今日一头撞死在这里。

    譬如“我是贪狼使,只要在我落难时借我千万灵石,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取回被封印的寒声寂影上魔宫,等我等临魔尊之位后,魔域必然分你一半。”

    最重要的是无尘方丈是怎么认出他的身份的?

    要知道云裳心经可是能瞒过让雪天和玄山掌门眼睛的功法。

    难道是他们搞玄学的人就喜欢这样神秘兮兮的套路?

    一张忽然亮起的传讯符断舒遥的思路。

    传讯符那头的人正是单方面屏蔽他好几日的破军。

    舒遥告了一声罪:“方丈见谅,我要去接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她特别漂亮还单纯柔弱好欺负,我担心她在玄山被人欺负了去一定要亲自接方放心。”

    罢走得没影。

    无尘方丈:“……”

    他尴尬地摸摸光溜溜的脑门,对着刚刚在玄妙峰上落定的卫珩笑道:“不想贪狼使居然是如此至情至性之人。”

    卫珩冷然看他。

    无尘方丈纳闷了:“……”

    难道道尊还真把人家当徒弟了?

    问题是师父也管不到人家早恋头上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