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七情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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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无尘方丈, 是六宗宗主中最是慈和好话的性情。

    纵然卫珩对他置之不理,他也能自顾自给自己含笑圆场道:“贪狼使既然是如此至情至性的性子,等来日他登上魔尊之位, 道尊也可放心一半,未必会再有让雪天的前车之鉴。”

    自然。

    卫珩想。

    像舒遥那样好的人,他既然曾身受过孤煞给他带来的莫大苦楚, 哪怕是一朝入魔道,也总不会是忍心让旁的无辜人再白白受一遍他曾受过的苦楚的。

    他信舒遥。

    但他出口的是冷冷淡淡的“未必”两字。

    无尘方丈哦一声, 神色沉凝道:“请道尊解惑。”

    莫非贪狼使表面上的至情至性也是装出来的?

    他实际上仍然是个如魔尊一般心机深沉之人?

    无尘方丈心下转过很多思虑。

    众生百态。

    无尘方丈是个很懒得去管旁人是什么性子,何等类型的人。

    但贪狼使事关天下众生, 哪怕再笑他多管闲事容不下人, 无尘方丈也得有此一问。

    卫珩:“他未必愿意做魔尊。”

    舒遥曾亲口和他过,魔宫和长安城于他,都仅仅是个可供留宿的地方。

    唯独玄山,方有回家的归宿感。

    如此看来,舒遥未必愿意做魔尊长留于魔宫之中。

    无尘方丈:“???”

    原来这年头还有魔修不想做魔尊的吗。

    他神思恍惚了一下,心中对贪狼使忽然涌起一点难言的敬佩之意。

    当真是魔修中出尘不染的一股清流。

    奈何——

    无尘方丈道:“事关仙魔两道、天下苍生亿万性命,贪狼使——”

    无尘方丈忽地梗住。

    他想到倘若抛去所有浮华名声, 贪狼使也是仙魔两道、天下苍生亿万性命中的一位。

    于是他问卫珩:“道尊如何看?”

    卫珩答道:“他很好。”

    无尘方丈:“???”

    老衲问的不是这个啊!

    但道尊非常人, 他只得静待卫珩后面的玄机。

    一片静默。

    无尘方丈并没有等到卫珩后面的玄机。

    他只得耐心重复一遍:“若是贪狼使不愿接过魔尊之位, 道尊如何看?”

    卫珩:“我想他好好的。”

    无尘方丈:“???”

    他开始纳闷起是不是自己真的年纪有点大, 言不达意, 表明不清楚,方让卫珩和他像是不在同一桩事。

    这次不等无尘方丈算第三次详细叙述一遍问题, 就听卫珩声音铮然,犹如迎着霜雪出鞘的渐鸣一记:“未必一定要贪狼登临魔尊之位。”

    “紫薇秘境中仍有转机。”

    天下人皆道紫薇秘境是当今天下,能突破至渡劫的唯一一条路。

    唯有极少数站在顶端的几个人心知肚明,紫薇秘境中,有一件至宝。

    可左右天下大势。

    但思及紫薇秘境中那件至宝,无尘方丈长眉略皱,正欲开口时,卫珩道:

    “方丈不必多劝,他若是不愿做魔尊,我持日月照璧数百年,为的就是此刻护他和天下两全。”

    玄妙峰已是世间至高的山峰。

    卫珩立在其上,衣角翻飞如云,高华真如画里神仙,天池玉像。

    来玄山前,江云崖的谆谆劝导又在无尘方丈耳边响起:“咳,方丈,假若你要与道尊提到贪狼使的事,也不必很认真和他计较,只管顺着他的话头走,多夸两句贪狼使就好。”

    难道道尊是真把贪狼使当成了嫡亲徒弟来对待?

    无尘方丈百思不得其解。

    好巧不巧的是,他脑子中想到的那个人,此刻恰来了玄妙峰峰头。

    江云崖和卫珩,比起无尘和卫珩要熟悉许多,招呼过后只管直接开口。

    他道:“你怎么回事?贪狼他来到我坠青天的队伍间,和我门下新收的一位女修卿卿我我的,看着十分熟稔。我问他,是两情相悦的青梅竹马。”

    当即把江云崖吓得连队伍也不管了,立马跑到卫珩这边问个究竟。

    否则他怕一朝事发,日月照璧能直接铲平他半边坠青天。

    那他还躺在哪里去看星星?

    江云崖见他眼睛如寒潭冷泉,幽幽坠坠不见底,凉意丝丝入骨。

    他颇有点心惊胆战着琢磨着,该怎么安慰被横刀夺爱的好友。

    他还想躺在坠青天崖底看星星牌呢!

    然后江云崖听见无尘方丈念一句佛号,诚恳道:“敢爱敢恨,贪狼使果真是位性情中人。”

    “……”

    江云崖猛然转头,幽怨盯着毫不自知自己火上浇油的无尘方丈。

    无尘方丈被他看得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心想不是你劝我顺口夸一夸贪狼使的吗?

    江云崖已经不敢转回去看卫珩是个什么模样。

    他在心底默默冷酷无情地给无尘方丈贴上一个戳儿:

    救不了,可以拉出去埋了。

    所以为什么我不躺在坠青天崖底看星星牌,要跑来凑这个热闹???

    舒遥凭着杀破狼三星之间的独特感应,在坠青天一队弟子中寻得破军的踪迹。

    那是个颇为高挑,又不失纤美轻盈的女子背影。

    舒遥酝酿了一下情绪,对着周围坠青天弟子道两声“借过”。

    他充满惊喜而不失深情款款地上前站定在破军面前一步,喊了一声:“瑶光!”

    像极了一个久别重逢的合格情人。

    围在破军身周笑个不停的坠青天女弟子停下言语,看向这个冲到她们前面,漂亮得出奇的红衣年轻人。

    女子终于抬了头。

    是很美的一张脸。

    眉如柳叶细细裁,目似春水盈盈波,偏偏凝脂肌肤上靥晕飞霞,唇染胭脂,加上她那副似笑非笑神情,在清丽中别有一番艳美风流。

    她冷冷道:“我不叫瑶光,这位师兄怕是认错人了。”

    女子周围的坠青天女弟子们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这人谁啊?咱们和镜月师姐好端端着话,怎么横空插进来一个拦路的?”

    “还装出一副和镜月师姐很熟的样子,怎么?仗着长得好看吗?“

    有个女弟子细细弱弱道:“别,他长得…真的很好看啊,我不是镜月师姐不好,但比起来…”

    还要差上一筹。

    不过后面半句太伤自己人威风,女弟子便没有出口。

    众人默然一瞬。

    随即又有人理直气壮:“长得好看怎么了?能有镜月师姐话好听会哄人开心吗?”

    被千夫所指的舒遥并不是很慌张。

    事实上他看到女子那张脸,便知道“她”是破军假扮的。

    好歹两百年的兄弟,对破军喜欢的口味类型,多少心中有数。

    再加上坠青天女弟子们的描描补补,名字叫镜月,愿意哄姑娘们开心的。

    舒遥心里很稳,除了破军还能有谁?

    倒是他名字起得很贴切。

    镜花水月,不存在的。

    舒遥不慌不忙,眼睛一眨,泪盈于睫,泫然欲泣,瞧着他才像是那个被欺负的。

    坠青天女弟子心有不忍,道:“我瞧着他长得怪好看的,不像是坏人样子,是否和镜月师姐的事情别有隐情。”

    她们听舒遥凄凄然开口道:“瑶光,我明白你心中怪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未给你传过讯,甚至连我私下喊你的“瑶光”字,都不肯认了。”

    破军挑眉冷笑一声。

    “可那实在是事出有因的!”

    半个队伍都被舒遥震住,安静无声听他往下下去。

    舒遥讲到动情处,抬手拭泪,语声哽咽:“我想到你一人在外,安危不知,我心如刀割,深觉无法忍耐这样的日子,索性为你,由剑修转修入了医修。”

    破军惶恐地后退一步。

    不。

    他并不想要用魔息的医修。

    而他这样的反应,落在旁观的坠青天弟子眼里,则是深受震动,一言不发。

    他们见舒遥声情并茂,到动人处几欲落泪:“瑶光,我不是不想接你的传讯符,不是不想和你互诉情衷。”

    他罢黯然低头:“实在是我不知道,弃剑修医的我,是否还是当年你心里的那个舒遥。”

    “……”

    破军不着痕迹地再后退一步,试图平复心中的恶寒。

    舒遥亦是极力压抑着想要笑场的冲动。

    他们觉得狗血烂俗不要紧。

    只要坠青天的弟子觉得感天动地就行。

    先前脆生生笑出声的几个女弟子,此刻不禁低头随着一起拭泪:“是我误解这位师兄了。”

    愿意为镜月师姐弃剑修医,是多么感人至深的爱情啊。

    难怪一直活泼爱笑的镜月师姐此刻也发不出声音了。

    哗然很快惊动了前头领队的江云崖。

    他回头见到舒遥,先是心头突突一跳。

    然而掌门风范不能崩。

    于是他威严问舒遥道:“道尊弟子和我派这位女弟子可是认识?”

    不至于吧?

    贪狼使怎会和一个元婴有旧识?

    舒遥自然接下去道:“实不相瞒江掌门,我和瑶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江云崖点头。

    哦,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啊。

    等等?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江云崖仿佛听见了自己脸被得啪啪响的声音。

    也仿佛听到了日月照璧出鞘抵着自己脖子的声音。

    他僵硬在原地片刻后,当机立断:“我有要事要找道尊商议,你们先和玄山带路的弟子前去住处。”

    罢走得特别镇定自若,衣摆飘飘,一片谪仙风范。

    谁也瞧不出江掌门惶急失措的内心。

    舒遥站在那里和破军两两相望,执手相对,无语凝咽。

    他试图以眼神和破军交流:

    兄弟在吗?

    兄弟你这身扮相还挺好看的。

    兄弟你是怎么混入的坠青天?

    兄弟在吗?

    却统统被破军冷酷无情,又一个简洁有力的“滚”字眼神了回来。

    直到有坠青天的女弟子怯怯出声:“这位师兄是修的医修吗?”

    舒遥应道:“正是如此。”

    女弟子眼睛亮起来。

    要知道,坠青天最被其余五宗羡慕的地方就是:

    不缺医修。

    她细声细气,却不乏一股脑儿下去的流利劲儿:“按理,这位师兄和镜月师姐的事情,不是我们外人可以插嘴的。”

    “但是镜月师姐犹如我亲姐姐一般,哪怕是讨这位师兄的嫌,我仍是要两句的。”

    “……”

    舒遥并不是很想知道,破军到底做了什么,会让一群丫头在短短几天之内将他视为亲姐姐。

    不过视为亲姐姐,总要比视为情人来得好。

    他这样宽慰自己。

    见舒遥不言,话的女弟子底气似更足几分,道:“师兄若是心中有镜月师姐,无论风雨甘苦,总应该是要和镜月师姐知会一声,两人心意相通的才是。”

    “师兄弃剑修医这般法,往前往后皆未联系过镜月师姐,虽是事出有因,也总让人瞧不起。”

    魔道的杀破狼三使其中之二,正一起被一个不满百岁的丫头教做人。

    舒遥想了想,温和问道:“师妹想教我什么?”

    女弟子亦是毫不畏惧直视舒遥:“我坠青天长于医道。师兄既然弃剑修医,至少是要让我坠青天弟子心服口服,才肯放心将镜月师姐交付于师兄的。”

    “等大比开始后,师兄可愿意和我在医道上比试一场?”

    比什么?

    比用魔息医人谁死得更快吗?

    舒遥惊了。

    真是撞上门来的飞来横祸。

    他很想扶额告诉女弟子一句,不用比,我认输。

    又怕女弟子指着他鼻子骂:一点担当都没有,你还是不是男人?

    就在两方胶着时,破军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他以看好戏的神态悠悠然道:“阿遥他素来是极爱与同道切磋交流的。

    在剑道上如此,在医道上想必一样如此。”

    一锤定音。

    好死不死,玄山这边负责给坠青天引路的弟子,是临云鹤。

    他默默在一旁目睹全场,吃瓜到撑,深藏功与名。

    临云鹤吃的满肚子瓜无从宣泄,思来想去,仍是纠结地跑到怀霜涧所居山头,预备给她听。

    不想引长烟、顾迟笔和怀霜涧一道坐而论道。

    “师弟,你怎么来了?”

    临云鹤有事没事隔三差五跑她这儿来一趟,怀霜涧也很习惯,只做寻常招呼。

    临云鹤道:“怀师姐,我今日为坠青天的诸位同道引路,不想见着舒师兄的那位青梅竹马。”

    三人均饶有兴趣蹙起眉头。

    怀霜涧最正经,问道:“可是上次和顾师姐提起的那位青梅竹马?”

    顾迟笔着重强调:“那位很柔弱很漂亮风一吹就倒,要他修医修保护的青梅竹马?”

    引长烟像是很感叹:“不错,那位青梅竹马,唉,舒师弟也该走出来了。”

    三人目光齐刷刷俱在引长烟身上。

    临云鹤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出其余两人的心声:“怎么?引师兄,这事可是另有隐情?”

    引长烟模棱两可:“唉,事关重大,我不敢随意瞎。”

    那你还个球?

    顾迟笔眼眸微眯:“架还是正事?”

    引长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你以为你赢得过我明珠出海?”

    怀霜涧手按剑柄,准备觑着时机将他们两人分开时,临云鹤不屑嘁了一声:

    “原来引师兄是故弄玄虚啊?我还以为是何等了不得的事情。”

    引长烟瞪他。

    这出来可是能让半个修仙界为之震颤的大事。

    他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就是那个…你们知道的吧?舒师弟他长得有几分像贪狼使。”

    临云鹤疯狂点头,顾迟笔若有所思。

    一旦开个口,引长烟下去百无顾忌:“暗恋贪狼使的不仅仅是魔尊一人,据我所知,破军使和玄妙峰上那位或多或少也有一点。那个…你们懂道尊愿意收舒师弟为徒的意思了吧?”

    半晌无声。

    顾迟笔不是玄山弟子,亦没听过卫珩教导,最先回神,一拍掌道:“去取我纸笔来!”

    引长烟警惕看她:“你想干嘛?”

    “能干嘛?”顾迟笔满不在乎向后一仰,“我们读书人,最擅长的,除了架,就是写文章。”

    引长烟悚然而惊,喝道:“你是不要命还是不怕日月照璧?”

    顾迟笔嗤地一声笑。

    她眼波一转,顾盼生光:“我怕不怕日月照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剑修怕的仅仅有特此一件事。”

    “怕没钱。”

    顾迟笔晃晃悠悠起身,掸袖睨他:“把你知道的出来,写了话本,分成就能有钱,干不干?”

    引长烟一丢明珠出海,断然道:“干!”

    怀霜涧:“……”

    临云鹤绝望捂眼睛。

    舒遥一边和破军回玄妙峰,一边道:“两百年的兄弟…”

    你却坑我去用魔息云裳和别人比拼医道。

    “两百年的兄弟。”破军不为所动,冷硬如铁,“我肯为你扮成这个样子,你就知足吧。”

    他随口一问:“这该不会是去道尊玄妙峰的方向吧。”

    舒遥理所当然答道:“对啊,不然你想呢?”

    这回声音颤抖的换成破军:“兄弟,两百年的兄弟,让我往日月照璧下送命也不是这样送的吧?”

    舒遥重重叹一口气。

    破军也跟着他一起叹气。

    一时间愁云惨雾。

    舒遥:“得让你见一见卫珩,让他死了这个心。我也不想见他,我想到我辜负他这样深厚的情谊,我也很难受。”

    他垂了眼睫,语调跟着低下来:“可我不想让他更难受的话,必须得让他难受这一回。”

    “等等兄弟。”破军品味过一点不对劲,“你你真不喜欢卫珩。”

    舒遥看他像看个傻子。

    那张近在咫尺的芙蓉玉面不再娇俏。

    换了另一种独属于破军的神色。

    是万花丛中过,见惯风月历练出来的通透。

    他:“你当时和七杀、和让雪天反目的时候,没想过他们不会难受吗?”

    舒遥下意识反驳:“这怎么能一样?七杀和让雪天做的本来是错的。”

    “是了。”破军叹道。

    “倘若你真拿卫珩当作以前的七杀和让雪天一般对待,你知自己做得不错,心中再如何可惜也不会有不忍。”

    破军点到即止。

    他甚至在思来日自己该送什么贺礼比较合适。

    算了,都无家可归了,还送个屁的贺礼。

    舒遥:“不是这样的,我修无情道的。”

    破军只想送他一个白眼。

    舒遥问:“你觉得孤煞一脉为什么想修孤煞一脉?”

    破军不假思索,轻蔑道:“因为他们脑子全不太好使。”

    一口气把自己的前任上司兼兄弟一起骂了进去。

    舒遥出口的声音依然很动听,却像是编钟合鸣,于动听之中,有着更沉重严肃的意味:“不是这样的。”

    “他们有的想要更高的修为,问鼎天下;有的想要无上的权利;有的或许为情所伤,想要斩尽天下负心人;有的或许求而不得,发誓要站到巅峰让那人刮目相待。”

    “他们想要的,皆是人之常情,又是人之常情所达不到的东西。”

    “所以他们铤而走险,入了孤煞一脉,行事再不择手段,只为提升自己变强,达到自己的目的。”

    “是七情六欲害的他们。”

    舒遥。

    此刻连他那稍嫌艳丽太过的容色都停留在他的脸上,端凝成一种浓墨重彩,叫人甚至不敢呼气的庄重来:

    “是天道给人的七情六欲。”

    “是天道让人去修的孤煞。”

    他朝着破军一笑,颜色瞬间夺了天边满野的灵光匹练:“而我深憎七情六欲,誓要违天道而行,修的无情天刑道。”

    破军面无表情看他。

    他面无表情指出:“所以你唠唠叨叨长篇大论,只为了佐证自己对卫珩并不动心?”

    呵,掩耳盗铃。

    两人在玄妙峰站定下来。

    玄妙峰显然要比舒遥想得热闹很多。

    譬如笑呵呵向他招呼:“贪狼使方才的一番话让人如聆妙语经纶,茅塞顿开。”的无尘方丈。

    破军讶然向舒遥使眼色:你不是自己是道尊首徒吗?什么时候被发现的身份?

    那么菜的吗兄弟?

    很快破军就笑不下去。

    因为方丈接着笑呵呵向他道:“久仰破军使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老衲方才听贪狼使,要去接他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心里还想是何等人物,会让贪狼使单纯漂亮,柔弱可欺。

    他感慨道:“一见是破军使,果然是和贪狼使青梅竹马长大的人。”

    就是柔弱单纯还有待定夺。

    听闻魔道那边都很放得开。

    无尘方丈痛定思痛,想自己是个见过世面的六宗掌门人。

    破军使只是有一点奇奇怪怪的女装癖好。

    事,事。

    自己一定不能大惊怪。

    要习以为常,淡定以待,才能显出求同存异,兼容并包的泱泱大宗风范。

    破军:“???”

    怎么可能???

    就算让雪天和卫珩亲至,也看不出自己是破军扮的?

    这老和尚是怎么做到的???

    他震惊之下,竟然忽略卫珩将至的身形。

    舒遥就要比他冷静很多。

    虽然也目瞪口呆。

    虽然按在破军肩膀上的手也微微发抖。

    但他还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向着卫珩过来的方向咬死道:“对!这就是我青梅竹马的心上人。”

    只是希望卫珩没有听到无尘方丈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