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人生如戏(番外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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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云崖这话一出, 凡事知道点内情的, 都不禁默然下来。

    哪怕远处黑雾奔腾,万魔来袭;近处有魔王虎视眈眈,剑拔弩张,但全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施舍给魔族一点注意力。

    毕竟江云崖曾经是个体面人。

    这里站着的, 要不是仙道个个拉出去能独当一面的大乘,要不是和他同为六宗宗主的那群人。

    见了当然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江长星和蔼可亲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虽不知江云崖为何突兀间口吐惊人之语,但总不会搞错罪魁祸首:

    “云崖, 你可是受了煞气本源散逸出来的煞气所迷惑, 着了魔障?”

    按理, 不应该啊。

    孤煞由欲望入道, 他们所遗留下的残存欲望,自然是直指人本心最渴求的东西。

    江长星的心,猛地一跳。

    难道云崖竟然苛求自己至此,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自己会被外物所惑,从而耽搁了道途?

    唉,徒弟太过勤勉自持, 也着实是让人放不下心啊。

    江云崖没有回答他。

    他内心做着剧烈的挣扎。

    一半被煞气蛊惑, 告诉江云崖瞒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不如痛痛快快出来受死牌。

    牌。

    这两个字仿佛有着无名魅力,光是想一想就能让人心驰神往, 沉醉不已。

    另外一半凭借大乘实力勉强保留下来的神智,告诉江云崖不能。

    一就要完蛋。

    完蛋了当然不了牌。

    江长星见江云崖面色极度挣扎,心中更怜爱几分,想告诉他偶尔一局牌,并不会妨碍修行,要直视自己本心时,就看江云崖痛苦捂住了自己脸,喃喃道:

    “我真的好想牌。”

    “……”

    众人肃然地后退几步,为江长星和江云崖单独留出一片空地,免得等会儿动手时余波伤及无辜。

    玄和峰主觉得江云崖还能抢救一下。

    她硬着头皮企图站出来为江云崖强行解释:

    “江前辈,咳,是这样的。”

    解释的话语在玄和口中转了一圈,怎样也不出来。

    她眸色渐渐茫然,心念一动之间,神使鬼差地转向江云崖道:

    “江宗主,你也莫太伤心了,世事难测,人各有苦衷,这也是无能为力的事情。”

    众人:“???”

    所以在朋友即将挨的时候,袖手旁观不,还假惺惺安慰实则幸灾乐祸,真的妥当吗?

    破军:很妥。

    毕竟在朋友即将挨揍的时候,还没先行一步扑上来递寒声寂影,来一场混合双,已经非常够朋友了。

    这句话像是一句解忧良方,无声无息引诱着玄和峰主吐出她憋屈已久的担忧,愁苦道:

    “实不相瞒,我也很惨啊,我也很担心啊。我为了担心魔尊来我玄山兴师问罪,盛怒之下砸我玄山,已经愁得连着几天几夜没能入定了。虽修行中人不睡觉也不要紧罢,但不能入定修炼,修为寸步不进也总不是事啊。”

    “……”

    江长星:“???”

    他谨慎发问:“莫非魔尊,也不是很赞成天姚姑娘的事情?”

    江长星恍然大悟,明白了玄和峰主的隐忧。

    想想也是。

    连仙道都固守仙魔之见至此,更不用更顽固不好话的魔道。

    唉,当今世风,比之几百年前,真是大为闭塞不前了。

    众人:“……”

    魔尊赞成个鬼哦。

    他一身红衣,想来是不会太喜欢多点绿色的。

    大红配大绿,多俗气?

    “其实峰主不必这般担忧。”

    眼睁睁看着局势就要往野马脱缰的方向走,破军连忙站出来,尝试着稳定一下局势。

    他一句“我觉得贪狼会很赞成的”在喉咙里含而不发,神色似乎是闪动了一下,跟着悲戚道:

    “峰主得不错,各人有各人的苦衷,我内心也很苦啊。”

    往前,是风评被害的万丈深渊。

    往后,有舒遥的寒声寂影,冷酷无情逼着他往深渊里跳。

    往左,还是舒遥那货色,和道尊卿卿我我,完全不顾不知内情众人的心理健康问题。

    往右,是一群一百八十种谣言都编出来,口里虚伪地感叹着“不行太刺激我承受不来”,眼里却分明透露出“扶我起来我能再吃“的仙道中人。

    让雪天那边的孤煞还缺人吗?

    这时候向他为知了精的事情道歉来得及吗?

    江长星:“???”

    别人苦不苦江长星不知道,他自己倒是被这一个个接踵而至的苦苦苦,弄得头大如斗,叫苦不堪。

    江长星尽量温言道:“破军使,容我直言一句,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自扰出来的。有时候实在不必太过拘泥门户之见,仙魔之差。”

    “……”

    玄山掌门冷眼旁观,一直看局势发展,委实是不像话,算出来呵斥一声“胡闹!”,进而去做正事之时。

    他也跟着飘了一下。

    跟着飘的后果是,不堪重压的心脏,已经连天王保心丹都无法拯救:

    “师妹…唉,师妹得很对,众生皆苦。破军使…破军使,也算是同病相怜…唉…”

    江长星:“???”

    他迅速转头,企图在人群中寻找正常人。

    而看见的,却是书院院长大力拍在无尘方丈肩膀上,因为过度激动,头上高冠歪了一半:

    “我好恨啊!这世人多愚昧,为何不能把嚼舌闲聊的时间多看几本书?为什么我也是这愚昧世人中的一个?我恨呐!”

    无尘方丈也不如平时超然多矣。

    他涨红着脸,回搭院长的手臂,重重道:“老衲也恨啊!老衲明明看清了一切,却一个字不能往外!不能往外,老衲要看清一切做甚?仗着修为高,战力强,能架,就可以这样欺负和尚吗?”

    那边玄和峰主眼里泛起涟涟泪光,痛心疾首道:“师兄,难道我们不能回到在玄山安心练剑的日子吗?脸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啊?能得过魔尊吗?得过魔尊,你良心过得去吗?”

    另外一边,顾迟笔四人陷入一片死寂般的宁静。

    怀霜涧低头,不忍直视。

    引长烟碍着有倒悬山主在,鼻观眼眼观心,不为所动。

    江素问不知所措:“若是我没看错,是六宗宗主他们在话吗?”

    江素问情愿是自己看错,毕竟这事实太过令人绝望。

    顾迟笔若有所思,灵感如泉涌:“等出秘境之后,倒是可以安排新本子,就在玄山秘史续本之后,不如叫做仙道大型悲喜录?”

    三人差点给她跪下。

    江长星也慌乱了。

    他把最后一缕希望,寄托在一直沉沉不动,看起来最靠谱的倒悬山主身上:

    “山主,你还好吗?”

    倒悬山主:“有劳惦记,目前尚可。”

    再多一会儿可不可就不知道了。

    倒悬山主只知道自己在认真考虑倒戈向皆空方丈那一头。

    舒遥不忍再看。

    在这一出人间大型悲喜剧上演的时间里,他切了云裳心法,在卫珩耳边低声道:“你借我些灵力。”

    他身上气息乍变,要做什么,卫珩心知肚明,也不多问。

    两人双手交握之间,借着卫珩灵力,舒遥发动云裳心经中的驱散技能跳珠憾玉。

    多谢上一次在凡间时七杀让雪天送的经验,舒遥对跳珠憾玉可谓是掌握得得心应手,不必再特意剑舞。

    血影天宇舞姬一开一合,花瓣似落雨纷扬洒出,看似轻柔易碎,在与煞气交锋中丝毫不落下风。

    很快众人周身方圆煞气为之一空,花瓣悄然躺了一地,芬芳花香洗去一直在鼻尖挥之不散的煞气污浊。

    众人神色渐渐清明。

    舒遥面无表情,冷冷道:“我的医修功法,是与尊上师出同门。”

    没毛病,没人规定魔尊和天姚不能同修一门功法。

    破军刚清醒不久,连忙替舒遥补救挽回:“是,贪狼确实与阿遥修的一门功法。这一点在魔道久些的人都知道。去问问七杀与让雪天,也是一样的。”

    他就是蛮不讲理欺负人家在不了场。

    江长星虽然有一瞬间的出神,不敢置信如今的世道连魔修也可以修医了,但是亲眼目睹过刚才那一幕大型悲喜剧,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江云崖已扑了过来,对他情真意切地哭诉:“我万万不想牌一事,竟能让我忌惮至此,如惊弓之鸟。是我对不起师父的教诲,未曾修心。”

    理智告诉江长星不要深究。

    于是他欣然信了江云崖所言,宽慰他道:“云崖你不必自责,喜怒哀惧,人之常情。等回坠青天,我陪你几桌就是,过后兴许便不会视之若洪水猛兽。”

    仙道大乘被刚刚那么一闹,神智飞了大半,也就信了舒遥所言。

    哪怕飞了大半神智,他们仍不忘向卫珩投去深刻的谴责目光。

    人家魔尊那样高傲的人物,甘愿为你以男子之身修了适宜天姚这般女子修行的医修功法,你却转头怀里抱着他师妹,渣了人家。

    渣。

    渣得找不到贴切形容词。

    魔王望着他们,有点怀疑人生。

    这群人到底是不是为了他的血食而来?

    如果是,那么这群人的种种不着边际作为,是为了什么?

    如果不是,那么自己解开煞气禁制的行为,又是为了什么?

    好在再污浊的世间,仍有清流谨守本心。

    倒悬山主忍了又忍拔从魁剑的冲动:“你们看外面。”

    外面有脚步声,密如雨,疾如箭,响如擂鼓,密密匝匝地混在一起,一下一下响在人心间,震得神魂俱裂,面色惨白。

    那必然是很多很多的魔族方能闹出的动静。

    是十万?是百万?众位大乘不敢细想下去。

    魔族对食物的渴求他们是见过的,做得出来举族争抢煞气为食的举措。

    当煞气本源一旦被魔族抢光,招觊觎的便是他们这群皮薄肉嫩的仙修。

    逃离深渊之外避事不可行。

    魔族食用煞气,增益己身,煞气一朝不减,反可能因魔族膨胀的饱食欲望一日壮大胜一日。

    是如今的紫微星无法承受的。

    直接削去煞气也不可行。

    没有了煞气做缓冲,被吞噬野心点燃的空腹魔族,只怕会直冲他们而来。

    百万千万,如何能挡?

    可谓是进退两难,凶险万分的局势。

    外层的心魔幻境因源源不断冲来的敢死魔族,逐渐变淡,甚至到了隐隐可窥魔族身影的地步。

    眼见着是支撑不住。

    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舒遥忽然出声问魔王道:“你的血食吃起来是怎么滋味?是甜是咸?是酸是辣?”

    他问得很随意,那种再寻常不过,与路人闲话两句的态度让魔王微微放下紧绷心神。

    魔王想了想,认真回答舒遥道:“甜咸酸辣?那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血食吃起来,像是肚子里有了东西,那种感觉很好。”

    舒遥明白了。

    魔族上至魔王,下至最低等的魔族,一个个全是饥肠辘辘,知道的只有同族相食。

    是他们的本性如此。

    天道既曾经降下紫微星诛灭孤煞一脉,怎可能对孤煞一脉留下的血煞怨气毫无防备?

    血煞怨气积累万年,有无数孤煞魔修的勃勃野心欲望所集,也有他们刀下亿亿万数生灵怨恨不甘所汇,浓厚如斯,便是天道也无法润物细无声地度化。

    于是有了煞气本源孕育而生,来借此削弱煞气本源的魔族。

    然而魔族凶残比孤煞魔修更剩,天道如何能够放心让他们居于世间,代代繁衍?

    住在封印深渊里,仍不够。

    魔族有着人的样貌和不逊于人的神智,但他们血脉里流动的全是吞噬的欲望,只能靠着同族相食缓解一二,仅有的时间忙着追逐捕猎,自愿困于暗无天日之地,根本无暇对人族造成威胁。

    毕竟孤煞一脉,是为自己的欲望主动抛弃的天道。

    而魔族,是孤煞一脉抛弃天道,无辜生灵憎恨天道的欲望所生。

    为天道不容,连他们的存在也是不得已之下,两相平衡的砝码中最招人嫌弃的那一个。

    舒遥收回心思,问仙道众人道:“你们带了食物不曾?”

    当然没有。

    修到他们那个境界,早早辟谷不知多少年,食物自是不会带的。

    倒是江素问,在他乾坤袋中很认真摸索一番,“我虽未带食物,但带了几份既可入药,也可以用作烹调佐料的灵药,不知天姚前辈需不需要?”

    舒遥第一次品味出,江素问和江云崖居然真的是医修的一点真实感。

    他稍稍颔首:“先拿上来罢。”

    现烤现做也是可以的。

    江素问看着不好接近,实际是不认人脸而造成的不善交流表象,此刻他便热心问道:

    “我这里还有些如万年灵芝,千年雪莲一类的药材,不知天姚前辈可用得着将其当作食材否?”

    江云崖:“???”

    万年灵芝千年雪莲你就撒上孜然胡椒烤了吃???

    搜寻珍稀药材养那么大一个宗门很容易吗他???

    舒遥:“……”

    他代入了一下,觉得口感想必不会太好,拒绝道:“不必,兽肉就可以。”

    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口味清淡,很久没吃过孜然烤肉一类的东西,兽肉,当然也是不会有的。

    只有引长烟,掏出一把青鸾羽毛:“兽肉不曾有,只有这一把羽毛,兴许也可以烤了吃?”

    起来,是一桩引长烟的伤心事。

    他原本是算做成把扇子,送给镜月师妹的。

    不曾想到,镜月师妹,果然镜花水月,不存在的。

    饶是引长烟自认自己胸怀一片坦荡,绝无龌龊心思,看看破军,再想想镜月师妹,就觉得这把羽毛不如烧了算了。

    舒遥:“???”

    羽毛配孜然?

    这是什么魔鬼搭配?

    就不怕人家魔王吃了消化不良吗?

    魔族没有魔权的是吗?

    破军神色一动,显然是被这把羽毛牵动回忆,惋惜道:

    “可惜当时在紫薇秘境事发有因,走得匆忙,没有将青鸾一起带走。若是今日青鸾在身边,倒是可以直接将它烤了,新鲜的。”

    青鸾:“???”

    紫薇秘境中,重新长起的尾羽差不多恢复如初的青鸾,全身翎毛炸起倒立,活脱脱把它原先的优美身姿衬成了球。

    青鸾仰头,望天长长尖啸了一声,鸣声里浑厚的上古异兽威压令飞鸟退散,走兽趋避。

    他们暗自腹诽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惹上了青鸾这位主儿。

    一声如震雷般的长鸣后,阴云聚拢,淅淅沥沥下去雨。

    要死啦,看来那位祖宗是震怒动了真格的了。

    哪个不长眼的眼睛不长,连命也一起不要了吗?

    殊不知比雨水落得更凶的,是青鸾的眼泪。

    染湿了它捂住脑袋的翅膀。

    青鸾好恨。

    拔毛之恨,它忍了。

    送死之仇,它忍了。

    可是为什么要等一切过去,风平浪静后,还拿它惦记着烤肉?

    ******

    孜然烤羽毛肯定是不能吃的。

    孜然烤灵芝也未免有点黑暗料理。

    舒遥一时犯了难,自语道:“总不能真抓一个肉质鲜嫩的魔族烤来吃吧?”

    同样长了一副人样,舒遥还是会有点心理障碍的。

    “不必担忧。”卫珩道。

    很快舒遥就明白卫珩为什么那么。

    有一道剑光如竖起白虹,直攀天上几千几万里仍去势不衰,似是划破天幕的流星带光。

    转眼间,剑光消失在封印之上,而很快有许多异兽尸体哗啦啦下雨般落了一地。

    亏得在他们落地之前卫珩记得用剑气兜住,没让它们摔成肉泥。

    舒遥呼吸一滞。

    自己一未明言食材用途,二来外面万来袭,眼瞧着苦战在即。

    纵使是卫珩,贯穿深渊,破开封印那一剑也绝不会没有损耗。

    为的仅仅是他随口一提,可有可无的食材而已。

    舒遥没有了去戏谑笑问卫珩的轻薄想法。

    他抬了眼,如一列列养在雕栏玉砌里倾注尽了心血精心侍弄的牡丹,迎着碧空明日,照着生光琉璃瓦,灿灿宫墙红,慵懒展开自己最后一片花瓣,开至全盛。

    纵然是因造了世间颜色的繁丽太过,难免有易碎之忧,可那颜色实是惊心凌人,叫人只敢远远敬着。

    舒遥声音轻轻的,一字一顿,却很郑重:“放心。”

    你在,哪怕有寒声寂影为仗,再坏不过是出剑,我又怎么敢行事不瞻前顾后,反复思虑?

    怕的从来不是行差踏错,穷途末路。

    是怕一朝不慎连累于你。

    无意的辜负也算辜负。

    “停一停!”

    破军生怕舒遥一个兴头上来自己动手烤肉,辜负卫珩的这一剑,严正喝止他:

    “阿姚不用你动手,烤肉这种事,我来就好。”

    众人闻着钻进鼻腔的烤肉香味,将外面魔族之难忘记大半。

    玄和峰主道:“天姚姑娘果真是个好人,事到临头,还不忘让我们吃一顿好的再去和魔族架。”

    更舍不得她被师兄渣了。

    倒悬山主:“……”

    尽管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事到临头不先想着如何解决魔族,反而弃重就轻选择烤肉——

    但这不要紧,近来仙道里倒悬山主不明白的事多了。

    多到他麻木调息,准备备战。

    破军:“……”

    恕他直言,玄和峰主好像也忘了烤肉的不是天姚,是他。

    托福他们曾在野外风餐露宿的经验,破军虽不食烟火养尊处优多年,烤出来的肉倒是金黄喷香,十分诱人。

    舒遥接过,递了一串给魔王:“试试看?”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魔王扑过去悍然一个张口,把烤熟的没烤熟的,烤了的没烤的,统统一口吃光。

    不忘含糊地发出一点类似好吃的音节。

    舒遥抓起机会,及时劝:“你看,外界明明有这样多好吃的食物,你却偏偏要自困于此地,吃着无味,形如嚼蜡的血食。

    魔王一边咀嚼着烤肉,一边发出痛苦的呜咽。

    舒遥循循善诱:“你要是愿意在此刻重新开了禁制,让煞气归位,再放手让我们解决煞气。我便带你出去吃烤肉。”

    魔王一直鼓动的腮帮子顿了一顿,乌黑的眼睛里看神色好似很心动。

    舒遥:“你尽可放心,魔道从不缺钱,你天大的胃口也少不了你的。”

    担心自己要背上魔王这个大债务的倒悬山主不动声色松了一口气。

    魔王彻彻底底心动了。

    他疯狂点头。

    舒遥冷酷无情地给他了一剂预防针:“不过好,你出去要封印修为。你若是不答应,以我们大乘之数,可将你就地格杀。到时候血食没有,烤肉也没有。”

    魔王点头的速度并没有变慢。

    修为是什么?

    能吃吗?

    众人目睹这一幕幕魔幻发展,有点不是很能喘上气。

    确实,魔王愿意主动关了禁制,收手驱除魔族,让他们能够削弱本源是再好不过的结果。

    封了修为的魔王到人间,也并没有什么让人不放心之处。

    但被一串烤肉收买……

    这大概是史上最没派头的大乘首领了吧?

    “关不了…”

    魔王丧着脸,拼命辩解:“不是我不想关,这禁制坏了,开了以后就没法关。不是我成心的!我想吃烤肉的!”

    他见舒遥刹那沉了脸,差点要哇地一声哭出来。

    舒遥沉脸还真不是因为魔王。

    是他感应到有熟人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