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就很修罗
前有狼, 后有虎。
前面任临流含笑慈爱的长辈作态,与其余大乘的炯炯目光下,藏的无一不是想将皆空方丈由内朝外,将他风评整个撕碎的心。
后面是藏在暗道中,不空和尚不肯错过一个细节的虎视眈眈。
尽管皆空方丈人过中年,心宽体胖,想起少时被罚跪过的祠堂,被罚抄过的佛经, 仍是情不自禁膝盖一痛手一酸。
少时的阴影,相伴一生。
他避世三百年潜修, 哪里见过这样荒谬的传言, 目睹过这样险恶的人心?
乡下庙出身的皆空方丈抖了一抖。
他沉吟再三, 缓缓开口:
“老掌门稍等片刻,贫僧这就为掌门去请来鄙寺住持。”
不做了。
这个六道寺住持,皆空方丈, 爱当谁当。
有着灭魔宏愿,连魔道上下两任魔尊也敢下手算计的皆空方丈,平生第一次萌生了当鸵鸟的愿望。
把头埋进土里,挺好的。
看不见他们如猛兽毒蛇一样的眼,听不到他们如淬毒刀子一样的声音。
任临流好。
罢皆空方丈就要转身进厢房,去寻找他真正的归处, 能让心灵安宁的净土。
舒遥怎会轻易放过他?
他咦了一声, 与之同时,有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响起。
沙弥刚把扫帚安置在角落中, 脸蛋红扑扑地跑过来,疑惑道:
“方丈,您为何要去找您自己?”
方丈行事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啊。
莫非这就是传中的佛法学到深处,便会让人染上疯疯癫癫的毛病?
沙弥在皆空方丈的死亡注视下,只想跑回去恐惧地握紧自己的扫帚柄。
给寺庙扫一辈子地挺好的。
“这…”
破军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在众人面前以镜月姿态暴露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就是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改的镇定。
在众人仍兀自惊叹于皆空方丈的一系列骚操作,频频刷新眼界三观,再三感叹时,他已经能够拍着万川和的肩膀,痛心疾首开口:
“兄弟,我也不是那等被世俗所拘的庸俗之人,女装、喜欢男人、喜欢的人是个和尚,这都不要紧,都是好转圈的。”
任临流很是欣慰点头:“看不出来友有这等觉悟,倒是我狭隘短见,以为当今的仙魔两道中,尽是不开化之辈。”
破军:“但兄弟你看一看啊,你看贪狼,你看我,七域主虽穿得花了一点,脸也是不差的,能看。再不济让雪天七杀呢?你怎么就看上皆空选了一个他?”
破军非常不解:“难道看惯了好看的面孔,也是会产生疲劳,情愿去看平庸的吗?”
玄和峰主颤颤巍巍一句话,道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师父和破军使他们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对话啊?”
靠天王保心丹续命的玄山掌门无法回答她。
倒悬山主倒是喃喃地话了,但他的话和没也没有什么区别:
“不如练剑。”
很难想象,冷峻如倒悬山主,居然会有如此情感充沛的一天。
短短四个字里,万念俱灰,怀疑人生。
院长一样无法回答她。
因为他正一边扶着江云崖,一边试图向江长星解释:“是这样的,江宗主他平时不过那么两项爱好,足不出户,乍闻皆空方丈一事,自是觉得无法接受——”
就晕得很顺理成章。
绝不是因为自己牌桌成精本性暴露,深感人生无望晕过去的。
“等等再。”
江长星满脸凝重。
装晕的江云崖和院长心中俱是咯噔一声,心道大事不好。
江长星:“现在仍是皆空方丈的事要紧。不要是云崖,即便是我,这等事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可错过。”
“……”
江云崖在心中由衷感谢了一番皆空寺方丈。
为报答相救之恩,他决定回去后仿着玄山秘史,为皆空方丈提笔撰写一部六道寺秘史二,让他与万川和感天动地,跨越禁忌与性别的恋情家喻户晓,天下皆知。
破军以实际行动向大家证明,魔道破军使之所以能为仅次魔尊的那个人,是有两把刷子,有其必然性的。
他话不停:“诶兄弟,任前辈你是万娘——”
在听到万娘这个称呼时,饶是心如死灰万川和,也不禁将牙关咬得更紧。
一句我不是即将下意识脱口而出。
来自舒遥熟悉的魔息却封住了他的嘴。
破军:“所以兄弟你到底是男是女?百年朋友一句准话不过分吧?”
他突发奇想:“起来你是紫薇秘境灵气所生,无父无母,该不是雌雄一体,可男可女,随心变化吧?”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对破军肃然起敬。
不愧是风月丛中过的破军使,要不然这解释,他们怎么想不出来呢?
连舒遥都被惊了一瞬,真心实意赞道:“兄弟好想法。”
条条青筋一一有条不紊地在万川和脸上绽开。
它们的跳动,似万川和一层兼一层,攒得愈来愈深的怒火。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吼出声,抬起一拳头,便是以男人之间最简单,最直接,也最粗暴解决问题的放手冲着破军脸上揍过去!
让雪天那边的孤煞缺人吗???
自己要怎么才能找到让雪天???
“够了!”
皆空方丈也饱经痛苦。
他觉得这短短一段时间以来众人的异样眼光,和声非议,如同把他浸在了地狱油锅浑身上下涮了一通。
他迫于无奈抬出魔王的招牌,低低吼道:“贫僧此次厚颜发帖,请诸位前来,是为了魔王之事请诸位前来,其余的,烦请诸位暂且搁置在一旁!”
“魔王之事啊。”
任临流念了一遍,煞有介事道:“确实该一。”
“不过皆空,你怎么又与我上次见到的长相不一样了?”
皆空:“……”
恕他直言,做那些事的根本不是他,长相能一样吗???
舒遥生怕夜长梦多,轻轻了个岔转开话题:“皆空与万域主的事情惊世骇俗,为免非议,易容想来也是有的。不过方丈得对,魔王之事,实情究竟是怎样的?”
他没有了面对任临流时温和含笑好话的模样,步步不让,寸寸紧逼:
“本尊带魔王来上面时,诸位皆是看到的,修为被封,魔息全无。若是如此魔王能伤得了皆空方丈,恐怕方丈几百年修行,是连个凡人也不如吧?”
他眉眼间意味矜贵而冷淡,眼里透出凛凛的光,轻轻一抬手住了皆空方丈想要辩解的言语。
动作既漫不经心,又有着生杀予夺的不容置疑。
“本尊不想听旁的。一.修为全失的魔王是如何伤到方丈;二.明明是玄山照顾的魔王,为何会跑来六道寺。便烦请方丈就着这两点立个心血誓,为本尊释疑。”
这才是皆空方丈熟悉的节奏。
他非但不恼舒遥的盛气凌人,甚至隐隐间松了一口气,语气固然谦和,里面绵里藏针,却是针锋相对:
“伤人的是魔尊带上来的魔王,是魔尊做的保。却要让老衲立心血誓,魔尊不觉自己不占理?”
舒遥笑了笑。
他笑得不真,一面艳色咄咄,一面又冷得很。
如牡丹冰霜相傍开,凤凰饮露冷梧桐。
“若不是如此,方丈以为是发心血誓那么简单?怕是方丈的心头血早溅在我剑锋上。”
“我带来的人,魔王若是真伤了人,自有我的寒声寂影出面处理;若不是,我寒声寂影也不是摆着图一个好看。”
皆空方丈并未被他激怒。
他平淡道:“贫僧见到魔王时,是无尘方丈带魔王前来,与贫僧论道。”
江长星欲言又止:“没关系的方丈,我们都知道,你可以直接把论道成牌的。”
皆空方丈:“???”
不空和尚在秘史中,阴沉沉地叹了口气。
好,好得很。
自己这个徒弟,三百年不见,酒色嫖赌就差沾了个全。
无尘方丈想为皆空方丈解释一二,尴尬道:“前辈不必误会,皆空老友他确实不爱牌,我来寻他也不是为了牌。”
“不必解释。”
不空和尚嘿然冷笑:“外面大争书院的院长、玄山的玄和峰主已为坠青天宗主骗过一回江长星,你以为我会信?”
若不是他接下来独木难支,孤掌难鸣,他早替六道寺历代先人清理了这个徒弟!
让他早佛堂里面诵经礼佛,跪到天荒地老!
几回交锋下来,皆空方丈明智地决定不再纠缠,继续往下:
“随后魔王为血食失控,无尘方丈慈悲为怀,一心想要度化魔王,因而受了重伤。贫僧欲出手制服魔王,过程中亦是服伤在身。”
破军:“方丈你认识一个人吗?叫让雪天,你和他一定是经年的好朋友吧?”
舒遥猜测道:“或许是七杀也不定。”
皆空方丈以为自己和让雪天筹谋之事事败,不由得神色一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时,听得玄和峰主深以为然:
“这话同一句话,同一件事要颠来倒去重复三四遍的模样确实很像。我们想听的是原因,想看的是证据,不是方丈在帖子上已写明的一家之词。”
“原来如此。”
皆空方丈是千年一见的好涵养,好耐性,被他们阴阳怪气唱多簧讽刺也不动怒,只客客气气道:
“贫僧明白了,请诸位稍待一二。”
罢他旋身回房,从袈裟扬起的那一阵风来看,皆空方丈简直是一刻也不像在这见鬼的地方,和一群脑子有坑的人多待哪怕一息。
随着皆空方丈的一转身,有些东西已然悄无声息得变了。
它们变得如此平缓,像是山间微拂的清风,水面上滑过的涟漪一样理所当然,四时轮转,万物生灭,皆是世间再寻常不过,再细微不过的事情。
以至于舒遥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直至身边的声音渐静,低头举目,只有他一个人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在青石地砖上徘徊动作。
青石地砖???
舒遥倒吸一口凉气。
就六道寺那没凉口香火的破寺模样,哪里像是铺得起这样崭新光滑的青石地砖?
舒遥记得他进来时,脚下的砖石斑驳开裂,要么是干脆毫无堆砌的结实泥土,上面仅仅铺着一层落叶,踩起来咯吱作响。
仿佛是为了响应他的猜测似,耳边佛语经纶梵唱般响起,袅袅不绝,绕梁不去,像是几欲和风远传千里万里,飘荡上云霄青天。
舒遥抬头。
宝殿绚丽,砖瓦流光,层层叠叠,绵延无尽。
常有黄袍僧人在飞廊架桥之间缓步走动,阁楼掩映,传来慈悲佛语,重帘八宝,掩映金佛真身。
最最前面,巨大牌匾上书的六道寺三字,墨意淋漓,笔画如钩。
舒遥忽地想起在万年以前,六道寺尚未避世。
是世间香火最盛,是所有向佛之人心向往之的圣地。
怎么也不应该是如今多来几个人就能将门槛踏坏的破寺模样。
是万年以前的六道寺幻境。
舒遥心念电转,很快做出猜测。
多半破军万川和与仙道众位大乘,也分别挨个挨个地掉进了各自独立的幻境中去。
舒遥握紧了寒声寂影。
虽不知皆空先是大张旗鼓邀他们前来,再悍然撕破脸皮发动幻境所图为何——
但绝对谋划不。
目前首要之事是破境。
“有雷声?”
不知是哪个庙里的僧人先发了一句话问道。
他们下意识望天。
云层聚拢,暗了天边旭日光辉,在阴暗霾色里,云气翻滚着传来隆隆雷响。
与素日见惯的雷雨相比,竟多了几分隐而不发的可怖,如远古巨兽嘴里酝酿的咆哮。
有和尚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该去收衣服被子,莫要被雨淋湿了。”
唯独舒遥一身红衣鲜明站在那里,眉目浓丽,长发如墨,与佛门清净地分外不入。
或许是老天也不忍心看和尚们白跑去收衣服一回,化为飞灰。
雷声竟然停了。
天色再度放平。
舒遥松开了手,抬眼看掌开的掌间,空荡荡地无一物。
他掌天刑之雷,相伴百年,对雷霆熟稔到骨子血脉里去。
怎么会停?
这道雷假使是放在从前,雷霆之下,幻境定荡然无存。
为何会大不如前?
是哪方面的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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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恨吗?”
不空和尚问了一声。
来奇怪,他形容老迈,毫不出众,但单单听他这一句,就情不自禁让人产生想要落泪的冲动。
如游子想起稚儿时在母亲怀里,听她以乡音柔柔哼唱的一首民歌。
“不恨啊。”
无尘方丈老老实实答道:“虽皆空他暗算于我。但怪我愚笨,从百年交情皆空却不愿意陪我牌,就可看得出来我这个朋友在他心中绝不重要,没什么好恨的,否则岂不是白白修了心?”
不空和尚眼角一抽:“老衲问的不是你。”
他继续向魔王循循善诱:“你不恨吗?”
“啊?”魔王抽泣一声,露出了整一张面容。
他本生得清秀单薄,这一番弄下来,搞得他灰头土脸,便是拿个碗去要饭,也是街头巷尾一群乞儿里看着最好欺负的那一个。
他声回答:“那位阿姐答应过给我的烤肉,我没有吃到。”
不空和尚的眼角再抽了一抽。
他早该想到的。
于是不空和尚换了一个角度诱导他,叹道:“是啊,她言而无信,骗你上面有无尽的烤肉等你享用,骗你抛下了你在深渊中称王称霸的地盘和血食,让你饿着肚子好几天,你不恨她吗?”
不过是谁想到的这个天才主意?
不空和尚暗自嘀咕。
莫非是玄山的玄和?
不然魔王口中的阿姐又能指谁?
不空和尚的语气不急不缓,轻轻柔柔的,拿去念经,想必也是一派洗涤红尘的大师风范。
然而用在此处,如能激起人心中所有深埋肮脏,将主导权拱手送人,任由负面情绪在心中作威作福,掀起怨恨如浪潮。
一直安静待在原地不动的无尘方丈猛然睁眼。
他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盘膝而坐,口中念念不停。
与不空和尚恰恰相反,无尘方丈口中念经,全是能让人心神清明的真正佛语。
他没了修为在身,剩下的只能全靠一颗几百年修炼出来的向佛之心念。
极损心力寿元。
每念一字,无尘方丈精神便要萎顿一分。
人尚且要受不空和尚迷惑,何况是集煞气所生的魔?
出乎意料,魔王坚强地忍住了眼泪,声音更加细弱:“我不敢恨那位阿姐。”
是来自灵魂本源的颤栗和敬畏。
魔王自己也不清道不明原因。
但怕就是怕。
不空和尚:“???”
任临流家的徒弟那么吓人的吗???
他伸出一指,点在魔王眉心,微笑道:“现在还不恨吗?”
魔王神色渐渐茫然起来。
他眼睛泛起了红意,仔细一看,里面是无边无际的贪欲:“血食…”
他想要更多的血食。
怎么也吃不饱,怎么也吃不满足。
只有无穷的血食才能满足他。
无尘方丈念经更快,更用力。
他念到极处,皱纹变深,甚至呕了一口心头血。
不空和尚看他,似看蜉蝣撼木,眼神悲悯而不屑:
“渡不了的,何苦呢?”
他话语飘渺渺的,让人拎不着轻重,却暗暗含着怨怼:
“万年之前,孤煞当道,民生疾苦。当时我六道寺香火鼎盛,论起佛法,世间首推我六道寺。然而我寺前辈,自甘枯了灵脉,沉了宝塔,自身神魂为祭——”
接连一代一代,只为寻一个彻彻底底的救世灭魔之法。
不空和尚吞咽了后半句话,问无尘方丈道:“那时候,你无妄寺在哪儿呢?”
无尘方丈又吐了一口心头血。
他怕耽误了念经,语速很快,含糊不清:“在世人所在之地。”
世人在哪,无妄寺便在哪。
世人要一个依托,皆空寺便尽力去做。
如此刻无尘方丈看魔王,觉得他尚可救一救,便愿意费尽心力,折损寿元来渡他。
如是而已。
再无其他。
任凭皆空方丈将经文念得滚瓜烂熟,掷地有声,魔王的眼睛仍是红意越来越盛。
不空和尚松开了脸上皱纹,舒怀而笑,“外面的客人应当也到了。”
他对魔王道:“去吧,去寻觅你的血食。”
仙道除了鼎鼎有名的仙道六宗,仍有大大宗门世家。
他们的主事者接到与六宗宗主同样的帖子,踏入了六道寺门槛。
他们见到宝塔凌霄,殿宇巍峨,纷纷赞叹:“不愧是仙道六宗,哪怕隐世万年不出,仍是气派至此。”
不空和尚笑了。
万年前的六道寺先人,甘愿自断香火,毁宝塔,沉灵脉,所图必然惊世。
譬如如今将所有人困在此地的一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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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煞大乘听得卫珩两个字,惊得跌坐回椅子上。
不能怪他没见过世面,大惊怪。
实则是道尊两百年前诛杀十万魔种,成了这一代所有孤煞心中的童年阴影。
再加上最近的魔宫一行,日月照璧明明白白告诉他们:
即使已至壮年,时移势易,你爸爸依然是你爸爸。
卫珩:“我道侣仍在六道寺中等我回去,我急于赶路,若再不放人,我便拔剑。”
能怎么办呢?
道尊对付他们零零落落几个大乘化神,总不会比当年对付十万魔种更费心费神。
哪怕人质在他们手上,也得要有那个命拿来威胁道尊才行。
“好好,我这就将贵道弟子领上来。”孤煞大乘吞一口唾沫,抹一把冷汗,求知欲使他按耐不住好奇心:
“道尊道侣…究竟是贪狼使,还是我们魔道一斛珠天姚姑娘?”
众孤煞替他们为了八卦不要命的头子悬起心。
“是贪狼。我与他生死不离,再无二人。”
卫珩言语和急急忙赶来的魔修惊喊同时化作晴天霹雳:“尊者,大事不好啊尊者!人质他们不见踪影了!”
******
“七前辈这样带我们出去当真没问题吗?”
怀霜涧谨慎起见,仍是问了一句七域主。
“有什么要紧?”七域主挥袖拂开纷纷扬扬的雪花,想看清周遭幻境,“孤煞如今没一个能的——”
怕他干什么五个字卡在七域主的喉咙里。
如果三人在七域主前面,定然能有幸看见他一副和见了鬼似的表情。
不过不要紧,因为三人如今的表情,也和见了鬼差不太多。
他们见到的那人,好像和鬼一样没有太大差别。
“魔…魔尊?”
七域主想死刚才孤煞没一个能的自己。
这不孤煞最能的人就来了?
“是我。”
让雪天颔首,“想不到你竟肯仍认我当魔尊?”
七域主心虚地笑了:“要我带魔尊去找贪狼吗?”
让雪天:“???”
他一言难尽:“贪狼没有死你?”
“有魔尊在,贪狼怎么会死我?”七域主自认对舒遥的心思摸得还是很清的。
舒遥最想死的人里让雪天一定当仁不让。
他张口就来:“能交给寒声寂影解决的事情,我一个魔修,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三人:“……”
得好像刚才大放厥词孤煞没一个能的不是他一样。
七域主:“哦,魔尊你可能有所不知,如今我已经是倒悬剑山二弟子,你们的恩怨,我想我不要插手为好。”
引长烟:“???”
让雪天:“……”
他更加地一言难尽:“你不怕我现在死你吗?”
七域主:“那魔尊你想怎么找贪狼?”
“不找贪狼。”
让雪天一笑,那笑意衬得飞雪,冰寒刺骨,杀意冷冽:
“去找皆空,我先杀了皆空,再对付贪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