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倒计时五(番外在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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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赢的都赢了, 该揍过的也揍过了,玄和峰主顿觉神清气爽,扬眉吐气。

    人呐,在神清气爽,扬眉吐气之后,自然不缺空闲去关心旁的。

    譬如玄和峰主现在,就对着仍在雷雨中穿梭不停的任临流,抱有十分的同情:

    “师父, 咳,不是我, 我们与两个秃驴的一架都完了, 连揍都揍过好一顿, 你怎么还在一直挨雷劈?”

    这雷霆剑主,是不是有点问题?

    大白发出幸灾乐祸的嘲笑声:“嘎嘎嘎。”

    老天有眼,背着它在外面有了别的鹅, 活该天雷劈。

    完它就扑棱着翅膀,伸长着脖颈,唯恐自己将这精彩一幕看得不够仔细,以解心头之恨。

    玄和峰主还以为是大白鹅见不得任临流被雷劈,想冲出她怀抱。

    当即大惊失色,快准狠地掐住了大白脖子:“不行!大白你不能去!你去了我怎么和师父交代!”

    任临流乍听之下, 心中憋闷一扫而空, 感动道:“关心还是大白最关心我。”

    同时他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大白定然是不知晓他在村子里, 养了许多别的鹅的。

    任临流又是放松,又是惭愧。

    大白如此一心待自己,等此间事了以后,一定要去什么北冥什么东海,抓几条鲲鱼熬油,给大白好好地补一补羽毛。

    大白被玄和峰主掐住自己最脆弱的脖颈,又见自己如此被误解,当即气得嘎嘎乱叫几声,翅膀尖挥舞之间,几乎擦过玄和峰主的脸颊。

    它不是,它没有,别瞎!

    玄和峰主抱得更紧,苦口婆心:“不行大白,听我的,不可以。”

    任临流更感动:“这天下间,再没有比大白更挂心我的了。”

    玄山掌门:“……”

    行吧。

    大白:“……”

    它气得一双圆圆如黑豆的眼睛不住倒翻,连翅膀都挥不动了。

    “这雷霆…”

    玄和峰主皱着眉头,因为剑与紫薇秘境息息相关的缘故,无论是任临流,或是他人,皆不敢胡乱还手反击。

    这不妨碍玄和峰主的怨言:“当真顽固,秃驴都死了大半了,雷霆还在这边劈个不停,不知道剑主是个怎样的坏脾气。”

    俗话饱暖思淫欲。

    这话放到玄和峰主身上也不差。

    她一闲下来,就有功夫胡思乱想:

    “我记得,皆空方丈与上一任魔尊有一段恩怨纠葛的过去,也正是这段过去,让他因爱成恨,誓要灭绝魔道,来换得上一任魔尊的另眼相待。”

    哪怕是身受重伤,心有余而力不足,不空和尚仍是以严厉的眼风扫过皆空方丈,眉梢眼角里都透露出来了想要清理师门的意思。

    皆空方丈:“……”

    不…不是这样的。

    难道他堂堂六道寺掌门人,竟是连一个尊严有体面的死法,都无法奢求了吗?

    人,活着,真的好难。

    人,死去,也真的好难。

    来去,都怪这丑恶污浊的世间。

    这丑恶污浊的人源头,不但不愧疚反省,反而越越兴高采烈,意图把世间搅的更丑恶污浊一点:

    “这把剑和秘境仿佛一体,想来剑主也是紫薇秘境诞世那会儿的人了,正好和六道寺的那位沙弥前辈时候对得上。”

    皆空不空,后背齐齐一凉。

    玄和峰主:“剑必定是继承剑主意志,这把剑如此偏帮着六道寺,莫非是曾经与那位前辈,似皆空和上一任魔尊一般,有一段感人泪下,相爱相杀的爱情?”

    江云崖赞同道:“玄和言之有理。”

    院长轻声叹息:“情之一字,竟误人至此。分明是私情,却险些造成生灵涂炭。真是可怜可恨。”

    无尘方丈心中不详的预感攀登到顶点。

    让他求生欲极强地闭了嘴,一言不发,安静聆听。

    皆空方丈:“……”

    行吧,虽然他和沙弥有欺师灭祖旧怨在先,清理门户新仇在后。

    但在此刻,他们便同是天涯沦落人。

    不空和尚:“……”

    他听玄和峰主有理有据,越听越是绝望,听到最后,他干脆地闭上了眼睛,并不想看到玄和峰主这张脸在他面前晃悠。

    这只会带来痛苦的回忆,和不敢细想,细思极恐的真相。

    任临流:“……”

    虽然他至今不是很搞得明白,魔尊和这把剑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但是阿微你这样把剑主和沙弥的谣言张口就来,栩栩如真,也是真的不怕日月照璧。

    同门相残,自求多福。

    作为一个一碗水端平的感天动地好师父,他还是抱着他大白旁边看去吧。

    ******

    破军赶到倒悬剑山主峰峰顶时,平台上剑修东倒西歪倒了一片,剑气将平滑如豆腐般的砖石面也刻出深深的交错沟壑。

    引长烟抱剑立在一边,神色颇为萎靡不振,满脸写着绝望。

    正叫破军疑惑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局面时,他看见顾迟笔在另一边,与引长烟恰恰相反,神采飞扬,贯来清峭的秀雅眉眼也因染上这份神采,明丽逼人起来。

    她鸦青长衫衣角略有磨损,宫墙红的裙子也翻了几折勾了丝,却丝毫无损顾迟笔本人飞扬神态。

    一旁的江素问给她着下手,除了认不清人脸以后,指东决不往西。

    怀霜涧与引长烟动作出奇一致,抱剑而立,她要比引长烟来得内敛许多,只是依旧有隐约的无可奈何之意。

    于是破军,更加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一出。

    他斟酌半晌,问道:“我来迟了吗?”

    “来迟了。”

    引长烟懒洋洋的,无精采:“该的都完了,该传的也快传出去了。”

    大约是深觉人生无望,引长烟此刻竟可以抛开对破军使的敬畏,和对镜月的尴尬,以一种毫不拘束的态度来正面面对破军。

    破军仔细一听。

    他凭大乘的耳力,在顾迟笔激昂言语中,听出了一些诸如“倒悬山主”、“七域主”、“用心良苦”、“无奈折腰”、“不得为之”的词语。

    他凭大乘的耳力,看见了顾迟笔对面弟子鼻青脸肿,双颊高高鼓起。

    就是这样,破军还能从他扭曲的面目中体会到他崩溃情绪,和声泪俱下的绝望呐喊:

    “是是是,我明白了,山主一切都是为我们好,等山主回来,我便自请去闭一百年紧闭,前辈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的。”

    弟子第一次觉得禁闭室的空气这样清新,环境恍若天堂。

    至少再也不用忍受这位又不过,又不服的大争书院首席的精神污染。

    弟子恍恍惚惚。

    他们剑修,本该是一心练剑的。

    是什么给他的勇气掺合到这摊子破事来,是什么要让他遭受非人的折磨?

    破军:“……”

    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同情引长烟道:“兄弟,你也是不容易。”

    要忍受自己的朋友,在这里激情编造自己的师父的爱情故事。

    引长烟:“不是这样的。”

    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师父让我回倒悬剑山前,将从魁剑交于我,有造谣传谣者,大可一剑斩之。”

    破军微惊:“所以你现在要去斩大争书院那位首席吗?”

    似乎有点不太够兄弟。

    引长烟:“不,不是这样。”

    他比划了一下仍钉在松树高枝的从魁剑:“我现在只想把自己和从魁剑一起挂上松树。不知道等我师父回来,看见我自挂东南枝,会不会消气。”

    他惨得勾起了破军的同情和恻隐之心,让破军顿时生出同病相怜之感,惺惺相惜:

    “实不相瞒,我有个朋友,如今正在深渊当中,生死未卜。”

    “他若是死了,我要给他准备风光大葬,收拾烂摊子;他若是活着,我一定会被他嘲笑,挨他的寒声寂影,继续收拾烂摊子。”

    惨得引长烟也起了同病相怜,泪眼相望之意。

    那一瞬,跨越了无数时间,仿佛熟悉的镜月,又回到了他身边。

    他欲言又止:“破军使,那个…你有没有发现,似乎每次我们相遇的时候——”

    都是独一份的惨。

    如果可以,不愿相遇。

    破军:“……”

    他大约也被勾起了不愿回忆的过往,神色复杂:“惨归惨,深渊我还是要去的,你们仙道六宗没事就好。”

    引长烟思索片刻,亦是坚定道:“惨归惨,魔域我还是要去的。”

    好让他师父看在他来回奔波,挂心天下的份上消消气,剑下留徒。

    “……”

    顾迟笔望着他们两人远去身影半晌无语,甚至连故事都懒得编:

    “不是我,引长烟怕他师父回来听到倒悬剑山谣言,一怒之下,清理门户,那莫非听到自己弟子和破军使一起跑了,倒悬山主会很高兴吗?”

    怀霜涧声音冷冰冰的,却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会怒上加怒。”

    会真的清理门户。

    江素问迟疑道:“那个,跟着破军使跑了的人——”

    怀霜涧一口否认:“不是我。”

    “也不是我。”顾迟笔叹气,提笔,“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再恨铁不成钢,也总是要帮他一把的。”

    ******

    舒遥在幻境里走了很久。

    幻境中的世界分仙魔两道,仙道有六宗镇守,魔道分天刑孤煞,竟是与他所身处的世界出奇相似。

    也是有不一样的。

    舒遥去仙道登上过玄山山门,他与幻境所成世界而言,才是乱入过客,旁人见不着他模样,听不见他声音。

    正好方便了舒遥入玄山如入无人之境。

    他也登上过玄妙峰。

    依旧是熟悉的直入云霄,世间至高,却不见草木葳蕤,流泉翠竹的自然气象。

    他们唤玄妙峰主依然是唤一声道尊,却再不是舒遥熟悉的挚爱之人。

    被他们所唤的女子白衣佩剑,容颜秀丽,神色清冷,是玄和峰主的眉目,却不是她应有的轻快洒脱。

    卫珩呢?

    舒遥找遍了整座玄山,也见不到卫珩半点踪影。

    玄和峰主、玄山掌门、怀霜涧、临云鹤,他所认识之人一一俱全,甚至连大白鹅也神气活现。

    唯独缺了一个卫珩。

    舒遥一一去将六宗踏了个遍。

    六道寺仍隐世不出,其他几宗掌门首席与他所知,并无二致。

    舒遥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了魔道。

    一入魔域,他便不觉扬起了眉峰一线。

    原因无他,实在是魔道中的煞气太重了,魔种也是随处可见——

    绝不是舒遥经历过的那个魔道。

    哪怕两百余年前,孤煞当道横行的时候,也不及这般可怕。

    舒遥去了魔宫。

    他见到真正温和清明的让雪天,外表冷肃却嘴硬心软的七杀,风流模样从一而终的破军——

    也见到了自己。

    画面里红衣华服的贪狼使尚且不是冰冷高傲的模样。

    他像是澄江水里映出的云霞,似丹砂泼绘般喷薄而出。

    是鲜活宛然的,有血液奔腾的,那些纸上苍白虚弱的神仙美人,固然工笔精细,臻尽完美,也绝难及得上他一二神韵。

    舒遥愣了愣。

    幻境映出的,应该是百年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活得简单纯粹,爱便是爱,恨便是恨。

    也可以是活得自大骄傲,自大到以为世间万物万事,皆在他剑刃锋芒下不合一回之敌,可以一笔一笔清算清楚。

    “这我便不认可了。”

    舒遥扬了扬唇角,眼底殊无笑意:

    “你你既为幻境,直攻人心软肋,便应该好好下一番功夫。譬如你兄弟心魔幻境,知我当时陷于与阿珩一事中,于是抓住了我心中弱处。”

    寒声寂影:“???”

    舒遥:“你你又是故意让阿珩现身不见,又是想拿百年以前的回忆来激我,一心二用,怎么成得了事?”

    寒声寂影:“……”

    果然是太久时间没见,忘了自己主人是什么死德行。

    重活一遍,死德行也依旧是那副死德行,纹丝不变。

    它痛定思痛,决定不再和舒遥互相伤害,剑光大亮之间,硬是调快了幻境进度!

    七杀入了孤煞。

    熟悉的原因,无底坑般的师门。

    让雪天也入了孤煞。

    这次的原因倒是与众不同。

    这一次没有所谓的天刑脉主,天罚之雷。

    天地分阴阳两气,属太阴一类的魔道孤煞势盛,本来天道已经千疮百孔,想要将孤煞清除干净,就必得面临天道崩塌的后果。

    有皆空方丈堪比传销般的挑拨在,天道没崩,让雪天的心态倒是先崩了。

    一崩就入了孤煞。

    舒遥嘴角一抽,无言道:“你倒是对让雪天那颗脆弱敏感的水晶玻璃心了解得很清楚。”

    本来魔道中孤煞势力已然盛极,再加上让雪天与七杀两人,更仿佛是孤煞一脉的魔道。

    舒遥眼睁睁看着幻境中的自己与七杀、与让雪天先后决裂。

    他仍是一人一剑杀得魔宫几千阶台阶血染,这一次让雪天却没有假死。

    也是,舒遥自嘲笑了笑,没有日月照璧震慑世间,自然无需假死遁逃。

    好在他仍是逃了出去,倒在那一片昆夷山巅的冰雪里。

    舒遥的心口忽地一阵悸痛。

    他抬头,天色漠灰,只有白云一线挤在天际尽头,洁白颜色仿佛是刺破黑夜的一缕光明。

    那是天道所在地方。

    舒遥抬手,手边是冰雪皑皑,刺骨生疼。

    他左右张望,不见了幻境中自己身影。

    终于舒遥低头,看见自己衣衫染血,伤重难行。

    他代入了幻境中自己视角。

    所见即是幻境中舒遥所见,所感是他所感,所行也是他所行。

    舒遥体会着幻境中的自己一切心绪变换,悲欢转易,却无力插手,宛如任人摆布,粉墨登场亮相的牵丝木偶。

    舒遥心中忽然有了一个莫名其妙,毫无由头的想法。

    那个想法荒谬。

    那个想法也真实。

    他没有任何理由,又坚定不移地想着:

    这是我自己。

    我曾经这样活过。

    又经历很多,他重新回到那座魔宫中,剑下鲜血喷涌如泉,自第一阶,到最后一阶,从未停下。

    他杀了让雪天。

    让雪天死前问舒遥,问你不恨天道吗?

    让雪天应该是恨天道的。

    舒遥想。

    一开始让雪天也是真心想过天下清平的,虽中二热血了些,总比同是中二的毁天灭地想法好太多。

    可是天道不让他这样做。

    天道要阴阳平衡。

    天道不想让孤煞灭绝。

    所以让雪天曾经中二的苗头熊熊燃烧,想着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违了这天道行事。

    可惜人生如戏。

    他恨意太重,终究是害了自己,入了孤煞。

    舒遥能理解让雪天。

    但他自己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漠然道:“天道不曾害我,也不曾杀我。”

    “比之天道,我更信自己。”

    这一次的舒遥没有遇见卫珩。

    他如同倦旅的游子,没有遇见冰天雪地中唯一温手的那一捧火光,只得与之同化,愈加冰寒,也愈加坚硬。

    如同积冰终古不化。

    所以他没有多废话主观能动性,甚至懒得多嘲讽一句,只在杀了让雪天后,厌倦地闭上眼睛。

    舒遥登上了魔道至尊的位置,开始对孤煞一脉的讨伐。

    怨声越是沸腾,天兆越是不详,寒声寂影越是酷烈。

    他修的无情道,修到最后,七情冻结,六欲不见。

    到最后,地动频繁,海啸不断,昼短夜长,天下无人不惶惶,是天道将崩,近在眼前。

    舒遥万年不动的情绪也被触动了一下。

    他带着寒声寂影,去六道寺寻皆空。

    舒遥开门见山,直接问道:“让雪天的事上是你做得手脚?”

    皆空也承认得干脆痛快:“是我做的手脚。”

    舒遥问:“为什么?”

    皆空:“我想要诛绝魔道。”

    舒遥点了点头,他一想,自己登位百年,孤煞死绝,天刑本来就没多少,四舍五入一下,也可是皆空的目标有所达成。

    他又问:“魔道死绝,阴阳不调,天道将崩在眼前,你的慈悲济世,莫非要拉上整个天下做陪葬?”

    他这一句意味很重,足以压得人沉沉透不过气。

    经由舒遥的口,却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吃了吗?”

    这时候的舒遥早不会为皆空的假仁假义,恶心嘴脸,愤怒爆他光头。

    舒遥有此一问,也仅仅是单纯的疑惑,顺口一句而已。

    皆空:“有魔尊在,不用忧心。”

    舒遥忖度了一下,竟是认同道,你得对。

    他出剑杀了皆空。

    皆空鲜红的血溅在寒声寂影剑锋上,温度滚热。

    舒遥的心却冷得起不了一丝波澜。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舒遥已经可以飞升登仙。

    但他若是选择跨越万年,诛杀孤煞,不他仙途,就是性命魂魄,也是陨灭天地,烟消云散。

    舒遥还好。

    其实飞升登仙和诛杀孤煞,意义对他是一样的。

    不觉兴奋期待,甚至品味不出其中意义。

    只是飞升登仙可有可无,诛杀孤煞必须去做。

    这一次天下和七杀让雪天,我算是都对得起了。

    舒遥想。

    希望重活一次,他们两人能够活得好好的,别再演一出悲情中二少年的戏码。

    没了孤煞,让雪天应该能得他想要的天地清明。

    七杀也不用在他宗门之间反复纠结。

    至于破军更好,不必去送别一个又一个的朋友,也不必为了朋友之间的反目境地两难,心神俱裂。

    还能逃过寒声寂影笼罩的噩梦。

    又是鲜血溢出剑锋。

    只是这一次,杀人无数,令人闻风丧胆的寒声寂影上染的是它自己主人的鲜血。

    凭仙途开路,以修为做祭。

    舒遥跨越了万年,化作的雷光浩荡映亮整一片天幕。

    九九八十一天过后,天空间有新星冉冉而生,群星环绕,炽如明日,观其形貌,俨然是紫微星无疑。

    地底下的紫薇秘境轰然而开,而寒声寂影在缝隙初开的那一刹那,剑尾如流星,扎入秘境最深处。

    万年后的世界,舒家年岁尚幼的二子懵然睁开双目,脑后的记忆模糊停留在剑三中一场阵营战,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何等未知的世界。

    那个世界,冥冥之中有了等着他长成后来继承的天刑脉主之位,有了天罚之雷。

    舒遥终于从桎梏里挣脱开来。

    他无声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看紫微星初诞,看它百官围拱,威严无上,其明亮光辉,仿佛是万年后天下众人苦苦寻觅的一轮希望。

    因七情冻结,蒙在胸口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始终挥之不去。

    舒遥仰头看紫微星,被其光辉刺得落下了一滴泪来。

    神光忽至,如醍醐灌顶,一切茅塞顿开,前世今生,历历清醒在目。

    “那不是幻境。”

    舒遥喃喃道:“是我活过的上一辈子。”

    “都两辈子了,怎么还是活得那么苦情中二少年?”

    “我真是想不到你们两辈子入孤煞的理由,一个比一个离谱,你们那颗心是怀春少女心吗?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怒火渐渐烧化了幻境的那一层冰封心境。

    舒遥张开手。

    幻境外的寒声寂影知他所想,十分贴心,将那柄舒遥今生用惯了的寒声寂影自禁制处凌空送来,破空风声猎猎。

    舒遥握住了寒声寂影,五指蜷曲,紧扣剑柄。

    “杀你们我不后悔,因为你们的确该死。”

    前世今生,他们三个谁也不亏欠谁的,就此扯平。

    “但皆空,也该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