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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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家的,钱是你当家的欠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抵地抵房子,没房子抵人,想要平白使了咱家的钱不还,这天底下还没这个理!”门外一声鸭子叫似的音儿高挑的让人脑壳发晕,赵迷迷糊糊醒过来,听到这音调恨不得再昏过去。

    “房子是族里的,人在屋子里快死了。要钱没有,赵的命就是条烂命,你们想要就拿去,剩下的就是我和我肚子里面的,赵没给我们写过卖身契,我也不想给你们当牛做马还他的债,你们想把我押出去,那与其生不如死,我现在就投井去!”张絮靠在破门边上冷着脸,话的挺硬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哼,昨还看见赵那子活蹦乱跳的,今天就快死了,你骗谁呢!?”

    “不信你们自己进去看!”

    一群人挤开张絮,呼啦啦冲进屋子,胳膊肘拐了张絮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赵脑子正晕着,丁点声都觉着蚊子嗡嗡似的闹心。眯缝着眼睛只觉眼前站了一片人。下一刻,一把砍刀砰的一声砸在他脑袋边,整个人连着衣服被提了起来,脸正对着个尖嘴猴腮宽下巴的人。

    “装什么死,给爷起来,爷告诉你,你要是再不还钱,我叫人一天堵你揍三遍!”

    赵给人影晃的恶心,嗡嗡响的脑袋更像装了一锅粥,颠三倒四,他谄媚的:“爷,求您再宽限几天.......”

    这话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他赵什么时候用这种讨好的口气求过别人?这声儿虚弱的也更不像他的声。

    “宽限个屁,一个月前你就这话,今儿你最好给爷个准信儿,别当爷的话都是吓唬你!”

    赵抿了抿嘴,干燥的嘴唇开裂出血口,这一抿竟然还有点血腥味。

    “爷,您就算剁了我我现在也没钱,求您留我一条狗命,我发誓,一定尽快筹钱,不然我麻溜把一家老都抵给你,一辈子给您当牛做马!”

    这腔调更低声下气了,赵不由皱紧眉头。

    讨债的人呸的啐了口唾沫,知道今天是讨不出一个子儿,了声晦气,将赵摔回没一点热乎气的土炕上,拔出砍刀,用尖锐的刀尖鄙薄的拍拍他的脸,像看个垃圾,“三天,爷最多再给你三天,不然你就利落的给爷写卖身契!”带着一群人摔摔的走了,屋子里没什么东西了,摔也不过踢了两脚已经破败不堪的木门。

    人刚走,张絮三两步冲到床前,同刚才那群讨债的一样一把将赵提起来,眼眶通红,隐约含着泪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哑着嗓子咬牙切齿的,“赵,你怎么还不死!”

    赵一歪脑袋,成功昏了。

    赵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眼睛睁不开,像是做了个十分清醒的梦,梦里是他的一辈子。他爸是个烂酒鬼,在他七岁时终于把他妈跑了,然后挨的人从他妈变成了他。身上从没停下过的血印子,新的叠着旧的,看不到一块好皮肤。他受不了了,跑去找他奶,在他奶家呆不到两天,他爹准找过来,将他领回家,顺便找他奶要酒钱。直到他奶也不敢收留他了。

    等他长到十四岁,瘦巴巴的伙子也比他那个被酒色掏空的父亲要结实些,他发了狠,红着一双眼睛拿酒瓶子照着脑袋砸在他爸头顶上,把他爸彻底揍老实了。

    从此,为了一顿饱饭,他跟着大街上的混混收保护费,并有了一个伟大的梦想,吃饱饭,不挨揍!

    这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梦想,但是他没读过书也没什么文化,没有什么野心,也没钱去外面看看,所有的心思就在他从长大的那条街上,见过的最大的场面就是KTV里面看他的顶头上司跟别人谈判。吃过的最好的东西,是他老大赏给他们的一盘油炸黄花鱼,遇到的最漂亮的女人,是他老大当模特的情妇黄仙儿。他觉着老大就是他的人生目标,是他一辈子的拼搏终点!

    大概是他拼搏的太狠了,在场子上出事的时候,他扛着高脚凳上去就跟人干架,结果被对方一个胆子大的一刀子给捅了。刀子没入心脏拔凉拔凉的,不怎么疼。死的时候他还在寻思,他们这次架是为了啥?

    好像也没人告诉他原因,只场子上出了事。他终于苦逼的想明白,这命丢的,太特么亏了!

    他从到大了不少架,除了他爸时候是为了反抗,其他时候似乎他也不知道为了啥,那些架,好像也白了。

    这一辈子跟幻灯片似的过去,忽然他脑子里面开始放另一个人的幻灯片,这个人也叫赵。如果头一个幻灯片讲的是他在不断的压迫中积极反抗,最终得到解放。那么这一个幻灯片可以是从过得太潇洒,于是生活变得没什么趣味,干脆自己学坏。

    四岁遛狗,七岁掏鸟,十岁知道偷看哥儿洗澡。没错!是偷看哥儿洗澡,这个世界没有女人,赵甚至以为这个世界崩坏了,生孩子的男人叫哥,除了会生孩子,其他零部件和他长的没什么区别。赵觉着他的三观在崩坏中,但幻灯片还在继续演,一点没给他中场反应时间。

    幻灯片的原主“赵”十三四已经会调戏人黄腔了,十五岁该结亲了,因为臭名昭著,没人乐意搭理他,是个人嫌狗不爱的,这一点倒是跟他很像,他当混混那时候也是人嫌狗不爱的。

    家里人忙着养家没时间管他,等发现“赵”长歪了的时候,已经改不回来了。

    六年前他阿爹因为\"赵\"染上了赌瘾气死了,“赵”还掀开棺材盖一边送殡,一边数落老王八蛋死了为什么没多给他留点钱。气的他阿么昏了过去,好悬没直接追随他阿爹。

    村东头的李大夫来给他阿么诊脉,却诊出个双身子,他阿爹刚走,他阿么怀了三个月的身孕,老蚌怀珠,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村里人他阿么终于守的云开,大的不是个好的,好得有个的,将来好好养,该是个差不多的。

    但好好养总要有个时间,他阿么怀着肚子还得理一家人的吃食。九个月的身孕还要下地,最后孩子还是在麦子地里生的。他阿么怀孕的时候没人照顾,坐月子时候更不敢指望“赵”照顾,身子彻底坏了。没敢奢望儿子长大,好守的云开。大儿子21岁时,阿么觉着自己撑不下去了,一狠心,决定给“赵”找了个厉害媳妇儿。决定用儿媳妇镇住这个不是东西的大儿子。

    为了这个媳妇儿“赵”当初还狠狠的闹过一场,“赵”是被人从赌桌上押到喜堂上成亲的,不情不愿的拜了堂。

    幻灯片里清晰反映两人同房时候他夫郎在床上哭泣的脸,赵这个天天架的混混都于心不忍看不过眼。

    他阿么在“赵”成亲两个月后撒手人寰,留下个三岁大的弟弟和天天不被儿子待见的新夫郎。新夫郎没有“赵”阿么想象中的管用,对“赵”完全爱答不理。从此没人管的了这个混世魔王,狗不爱的“赵”在村里变成八条腿的螃蟹,天天横着走。三天两头被族长抓去跪祠堂,闹得狠了族长要将他赶出村子,他就抱着他三岁的弟弟哭,哭他命苦,没有阿爹阿么没人给他做主,哭他弟弟年纪,离开族里,这是要逼弟弟去死啊!!

    “赵”赌瘾越来越大,没钱就跟家里要,家里没钱就偷偷卖了地,还是他阿么有心眼,临死前把房契放到了族里,是给孙子,死活不肯交出来,这才没让才入门的夫郎跟着他一起睡大街,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直到债台高筑,成亲两年多,夫郎进门吃了几顿稀粥,接下来天天喝野菜汤,野菜还是夫郎天天上山采的,起早贪黑,也就一把。“赵”出门吃香的喝辣的,他夫郎和他那个总被拿来堵住族长赶他出村的借口弟弟,饿的整张脸就剩两颗溜圆的眼珠子。

    好在他夫郎是个能干的,平时帮人家洗衣服做饭补贴家用,没有野菜吃的冬天才不会因为“赵”这个补不完的债窟窿饿死。

    成亲两年后,夫郎有了身孕,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赵”欠了赌坊八十两银子还不上,铤而走险拐了村西头王德家的二宝要卖给拐子被抓住,彻底惹怒了村里。

    在宗祠里面了三十大板,“赵”这个干巴巴只知道赌钱的身体彻底挂了。人板子也是有讲究的,能人一百板子不死人,也有几板子就让人躺上一年半载的,“赵”连昏了三天才醒过来,足以见村里人到底有多恨他。

    其实也算是没醒过来。

    赵睁开眼睛,入目是漏雨的房顶,还有房梁上在辛勤补网的蜘蛛,身下是**的土炕,炕上铺着薄薄的稻草,雨水顺着房顶上那个窟窿往下滴答,正滴在他手边上,潮乎乎的,还有不知道什么虫子从他手上爬过去。胸口不疼,屁.股很疼,也没人照顾他,挨了板子还让他仰躺着,这是不准备让他好的节奏。

    他脑子里面寻思了会儿,想起那个昏倒前有个人在,赵,你怎么不去死。

    随即他一个激灵,他这是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