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翻了个身，屁.股上疼的他嘴角一抽，他忍不住□□了一声，趴在潮乎乎的土炕上，开始思考他穿了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起来他对穿越并没什么太大的排斥，他被刀捅了，按理应该去见阎王了，上辈子他那个爹有还不如没有，他的那群兄弟，与其是兄弟，还不如是一起架的人，谈不上什么感情，他浑浑噩噩的生活，每天的目标是吃饱饭不挨揍，这个目标十分好满足，等满足了之后他还要为什么而奋斗？他有点迷茫，也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总得来，就是他对过去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他只是有点懵，这就像一个人从东北乡村一下子出了国，环境，人，住的地方全都不一样。有一点陌生还有惶恐也的藏心里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赵歪了歪脑袋，终于看清之前爬过他手上的是什么虫子，带翅膀的强。他胃里头一阵恶心，趴在炕边张嘴就想吐，他大概几天没吃东西了，干呕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吐出来。

    下一刻，脚步声从门外头传过来，赵眯着眼睛扭头去看，一个孩儿蹬蹬蹬跑到他跟前，瞪着眼睛一声大喊：“哥，你好了！快起来给我捉蛐蛐，我的大将军叫隔壁虎子的元帅给干死了！”孩乌漆抹黑的手拽上赵的衣服，在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衣服上又留下个漆黑的巴掌印，吵吵嚷嚷叫唤他的大将军，一点没管他哥还摊着。

    赵不耐烦，哑着嗓子道：“闭嘴！”

    孩一吸鼻子，慢慢收回了手，不吭声了。“赵”十分惯着他弟弟，把个不大的孩儿养成了活脱脱的纨绔子弟，才五岁已经知道张口骂人了，整个是个赵第二。但是“赵”的威严还在，他一声命令，他弟弟就老实不动了。

    门口又进来的人影，干瘦干瘦的，大概因为太瘦了，看着人长的也高，手里拎着个竹筐，外头雨不大，他也没带斗笠，肩膀上叫雨水润的湿。他站在门口没进门，大概没想着赵会醒过来，听见孩儿声音，才往炕上看了一眼。下一刻就扭头不看了。

    孩乖巧的脸忽然变得看见仇人似得凶狠，火箭头一样冲向那人，嗷嗷大叫：“张絮，我哥醒了，你眼睛瞎没看到？快点给我哥准备吃的，不然我叫族里人把你沉塘！”

    赵摊在炕上心里一突突，知道这的会骂人，但这才多大点，就知道沉塘是啥了？当着赵的面就要沉了他哥的媳妇儿，这都什么玩意儿？

    外头一点声音没有，倒是过了一会儿，张絮端着一碗汤进了屋，清水煮野菜，一点油没有，就放了一点盐，微微有个咸淡。赵看了张絮一眼，面色苍白，嘴唇透粉，一双丹凤眼细长细长的，透着骨子撩人的劲儿，要是能不错眼珠的盯着人看，简直能把人魂勾了去。赵老大的情妇长的好看，巴掌脸尖下巴，但跟这一双眼睛比起来，简直是地上的土比天上的云，货比货得扔！

    以前的“赵”不喜欢这样的，他嫌弃张絮长的爷们，张絮一双眼睛勾人，脸还是硬气的，身体因为早年拼命干活，也和爷们似得硬邦邦的，“赵”晚上办事儿的时候还要息了烛火才行。

    倒是亏得张絮长的不娘气，现在的赵倒是觉着还行，中性美可以接受，要是换成个他老大情妇那样的脸却平胸下头还长着和他一样零件儿的，他觉着自己手脚没地方放，绝对要离那人远远的。

    张絮把碗放在炕边上，不声不响的走了，眼神都吝啬的不给他一个。

    屁孩跟着张絮进屋，看赵趴在炕边儿上，凑脑袋去喝碗里面的汤，又追着张絮嚷嚷：“你瞎吗？你瞎吗？没看见我哥没劲儿，你去喂我哥！懒货，我要叫族里把你沉塘！......”

    温水下了肚皮，干巴巴的嘴总算润了润，没那么难受了。赵听着外头吵吵闹闹的，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赵”教出来的好孩子，真有教养！

    起来这个张絮倒是可怜的，和“赵”家里阿爹是被气死的不一样，张絮家要和睦多了，他阿爹阿么成亲三年才有的张絮，后来想再要个儿子来继承家业，奈何张絮阿么肚子不争气，愣是没在下一个蛋。

    张絮阿爹也不嫌弃，把张絮当宝贝养，也没再娶个给张絮生弟弟。张絮的天真快乐的活到十三岁，马上可以定亲了，碰上冬天山上野物找不到吃的，下山来村里祸害庄家户。那年村里闯进一头野猪，长的彪悍，估计得有三四百斤，村里汉子们组织起来，准备把野猪捉了。农户人家穷，若是能把野猪杀了，每家都能分到好几斤肉，过年也能加个菜。野猪长的大力气也大，有村民拿叉子给捅了一下，满身血刺呼啦的，也激起了野猪的野性，几个人都没按住，野猪蹭蹭往前一窜，锋利的野猪牙直接撞在张絮阿爹身上，人当场就没了。

    张絮阿么哭昏过去，身体从此坏了，大夫忧思过重，得放宽心。丧事还是村里头给置办的，张絮一团跪在灵堂上给他阿爹守了七天的灵堂。等从村里祠堂出来的第二天就接手了家里所有的事，洗衣做饭，样样不落下。

    他阿爹死了，伤心归伤心，人还得活着。他阿么天天以泪洗面，什么都不管，他要是再不做什么，两个人就得等死了。虽然他是哥儿，现在也得当爷们用。

    来年春天插秧，张絮人做的慢，就慢慢做，天天累的趴在炕上起不来，肩头给担子压的青紫，也咬着牙坚持。比个爷们干活还利落。村里人天天拿他比较，家里养子不如养个哥儿，瞧瞧人家张絮，就是个干脆利落能主事的。闹的一村的子都看不上张絮。开始背后两句酸话，到最后当面，张絮从来不搭理，就吧，又不少两块肉，自个儿跟阿么能活下去才是正经。

    但他不搭理别人，不代表别人不搭理他。村里的子们越发嚣张了，偷两个玉米棒子，摘两个黄瓜。若是村里头谁拿两个回家添菜也没什么可的，问题是玉米才开始上浆长穗儿，黄瓜还是个黄瓜扭儿，偷地瓜不是挖地瓜，而是拔了他家的地瓜秧子。

    再一次有人差点毁了他半亩地，张絮握着拳头终于火了，拿着扁担冲进村里，疯子一样把平时找事儿的子挨个了一顿，别，哥儿发起疯来，还没人能过他的。

    村里人把他拦住了，后来知道了地里的事，几个子没被家里人好，倒是又挨了一顿，乡下人很敬重粮食，毕竟家家都要靠粮食活命，毁了地里面的粮食跟要了庄稼人的命一样，不怪张絮他们，甚至觉着张絮的轻了。

    张絮辛辛苦苦长到十五岁，在乡下是结亲的年纪了。张絮能干，村里人都是有口碑的，想娶他的人家不少，喜嬷嬷踩破了他们家的门槛求娶张絮。但家里长辈看好张絮，那帮子从被拿着张絮和自己比，一个个都撅着嘴不乐意。尤其被的那些子们更觉着没面子，越发看张絮不顺眼了。偶然间看见张絮和张财碰一块，从此村里炸了锅。

    张财是村里的二溜子，吃喝嫖赌啥都干，“赵”学会赌钱还是他带着的，村里的子们看见张絮和张财了个照面，就开始传张家絮哥儿不检点，跟张财早勾搭上了，越传越花花，甚至还有人絮哥儿是个不要脸的，早不知道跟多少人干过那事儿了。还有人在村子口看见絮哥儿和谁谁谁在一堆儿呢。

    众纷纭，一帮子们，一人一句也能把张絮淹死，“赵”在细柳村，和张絮他们的张家村离得近，走路一盏茶功夫就到，当初那些个流言蜚语，少不得还有许多“赵”闲暇时候的添砖加瓦。最后还真有村里几个平日不学好的意图对张絮意图不轨，传言那天张絮衣服领口叫人扯开了，脖子上还带着血，村里人赶到的时候，那几个二溜子没一个全须全尾的，不是给咬了耳朵，就是脸上留了巴掌，或者给挠花了脸。张絮瞪着通红的眼睛跟狼似得，眼泪花花的咬着牙不话。几个子丢了面子，又怕村里惩罚，咬定了张絮勾引他们，又翻脸不认人。张絮势单力薄，只能哑巴吃黄连。

    张絮的事儿传的更疯了，因着这事儿，张絮他阿么都以为他可怜的哥儿永远嫁不出去了，天天以泪洗面，病恹恹的。张絮也不准备嫁了，却有人让他必须嫁人。

    族里面的地都是有数的，而且子有地，哥儿是分不到地的，张絮家的地还是他爹当年留下的，等张絮嫁了人，地就该重新被收回族里，重新分给族里人，确切的是给张絮他二叔家。从张絮阿爹死的时候，他二叔家早就盯着地很久了，如今张絮不嫁了，那怎么行？

    二叔么一寻思，开始积极给张絮张罗婚事，前前后后挑出几个人，送去给张絮阿么瞧，五十岁能当张絮爷爷的老寡夫要续弦，进门就给比自己还大的三个儿子当阿么。地主家二儿子要娶第四房妾，除了正夫郎，是头几个妾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个个挑过去，张絮二叔么满嘴寒凉：“就你家张絮，都跟些不着调的处在一块破了身子了，能找到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家，还是絮哥儿的福分呐。”张絮阿么又一次哭昏过去。

    张絮回了家听到这话，拿起扫帚就把人了出去，横站在自家门口冷着一张脸。

    “二叔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想要我家的地，不想在村里看见我，我也不在村里碍你的眼，要我嫁人可以，只要对方允许我把我阿么接过去。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