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拍了拍曹睿肩膀, 大爷一样的先给点鼓励：“你做的很对, 你要是出声了, 也许宣子和泰子也会被他绑走, 你也没法全须全尾儿的回来。”

    曹睿点点头，脸色虽不好，但当时也不是被吓得一点理智都没有：“哥，我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了。当时河边有个桥，桥上都是亮着的花灯, 河里也是大大的河灯，虽然不清楚，我还是看见他了，我还觉着在哪儿见过他。”曹睿着皱起眉头来，像是在仔细思考那人是谁。

    赵问他：“所以你今早上出门就是去村里认人去了？”

    曹睿又一次点头：“嗯，我没怎么出过村，年前去县城工, 还是第一次出村，所以我寻思, 我要是见过, 那人会不会是咱们村子的人。所以我就去看了看。”

    “找到人了么？”

    曹睿摇摇头。

    赵想了想, 对曹睿道：“你跟我，那人长的什么样子。”

    曹睿靠近赵声描述了一遍, 赵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个人他越听越熟悉, 他心里隐隐有了个人选。

    赵听完了话, 勾着曹睿的肩头：“睿子，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再看看。”曹睿点点头，就听赵又跟他确认道，“睿子，你确定对方没看到你么？”

    曹睿捏着赵的衣服角，当下保证：“哥，我当时躲在一棵树后面，那树枝桠还密，我保证他没看见我！”

    赵道：“好。”

    两个人也没往曹睿家老房子那去，曹睿家房子本来就破，大雪天还把房顶压坏了，屋里面什么都没有。现在除了那房子占着的宅基地，剩下就是破土墙。曹睿平时也不乐意往那边去，看见房子就想到他阿爹死了，心里难受。在外面转了一圈，了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就回去了。

    张絮阿么做的面条劲道，好吃，搭配厚厚的一层猪肚咸菜的酸辣卤子，赵呼啦啦吃了两大碗才落筷子。怀了孩子的人口味多变，最近张絮就喜欢吃点酸辣的，他的面上放了一层卤子，还放了两勺子醋，还有红糊糊一层辣椒酱，赵都不忍直视了，张絮倒是吃的欢，脸上的汗都落了一层。

    想想平时那个清清冷冷的，再看看眼前这个往嘴里塞面条的，赵就总觉着古人的话当真不是瞎掰的。

    民以食为天啊！

    张絮转过头，看他：“你看我做什么。”

    赵笑：“看你吃饭吃的香。”

    乡下人吃饭就没几个文雅的，张絮吃饭模样不好看，想当初他天天忙的团团转，养活自己和他阿么，吃饭都是拼着快点吃完好继续去忙，往嘴里塞东西嚼两口就吞，哪儿顾得上什么好看了。这会儿给赵这么一，张絮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赵嘿嘿两声，转头不看他了。怕他再看下去，这人放下碗吃不痛快。

    吃了饭，赵就把赵宣赶出门玩儿去了。赵宣扭扭捏捏的站在一边，没敢跑。看模样是上午给赵吓到了，这会儿就想着怎么在赵面前好好表现呢！

    “扭捏个啥，滚滚滚，别在我眼前晃。”赵宣瞧着赵和平时没两样，这才跑了。

    赵宣太皮，但是人机灵，可能因为时候跟着赵见的三教九流太多。现在但凡是心眼多不怀好意的人，他闻着味儿都能认出来，看见人立马扭头就走，也是为啥赵放心他自己出去混。

    赵宣也跑不出去多远，基本都在周大富家和周泰一起玩儿，后来壮大了队伍，带着齐浩明家两个子玩儿。再后来，听子后面还跟了一串哥儿，也不知道这屁大的孩子哪儿勾来的。

    和张絮阿么了一声，赵带着曹睿出了门，他要去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张家村。曹睿见过，还不是细柳村的，那八成就是附近的村子了，附近最近的村子就是张家村。何况到拐孩子，再听了曹睿的描述，赵头一个想到的就是张瑞发。

    果然，赵带着曹睿到了张瑞发家门口，让曹睿顺着他们家低矮的院墙墩子往院子里一看，曹睿脸色就变了，咬着牙对赵点点头。就是这个人。

    赵拍拍曹睿，又带着曹睿走远了点。认真对他道：“这事儿，我会处理，你对谁都不要知道不，任何人都不要。现在回家去，家里全是哥，还需要你个爷们在。”

    “哥，你一人能行么？”曹睿还有点不放心。

    赵乐了：“我不能行，加你就行了？”

    曹睿都不知道啥了，就被赵卡着肩膀转了个身，往细柳村方向一推：“赶紧回去，放心吧，对付这种人，我熟！”

    曹睿一步三回头，拧着眉头跑了。

    等曹睿走了之后，赵立马换了个吊儿郎当的笑脸，走回张瑞发门前，抬手就去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喊：“发哥，快开门！我来了，我，赵！”

    赵乒乒乓乓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开，门里面张瑞发脸色铁青探出个脑袋，憨厚的脸上胡茬子疯长，四下看了看，没人，这才看向赵：“就你一个人？”

    赵装模做样的也跟着四下看了看：“就我一个，发哥怎么看见我还不乐意，这看谁呢？”

    张瑞发似乎很不待见他：“哼，我哪儿敢不乐意啊，是你日子过好了，不愿意看见我们这些兄弟了！”

    “瞧你这的。”赵拍了拍张瑞发肩头，夸张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怎么就不是那样的人？！

    “有事事！”张瑞发急于将他发了，堵在门口一点没有让赵进去的意思。

    赵往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快贴到张瑞发身上，笑嘻嘻道：“发哥，先让我进去呗，我要的可是大事儿，你真让我在你门口啊。要是让人看见了，那还不我赵败坏你名声啊？”

    “哼！”张瑞发又哼了声：“现在整个细柳村都你学好了，你当我不知道？”

    赵有气无力道：“哎，这还不是跟发哥学的先给自己个好名声么，结果还让发哥见外了，真是。行，发哥让我在这儿，我就了。那个张家店赚钱的事儿，我前两天没忍住又去抹了两把，啧啧......”

    他没完，张瑞发的眼神已经飘过来了，忍不住问他：“怎么样？”

    赵眼睛往屋子里面瞥，张瑞发犹豫了会儿，让开身体放他进门。

    赵进了院子大眼一扫，目光落在一间落了锁的屋子上，上次来的时候还没那个锁呢，何况乡下人，家里都没啥值钱物件，哪个时兴锁了房子的？没等他多看两眼，张瑞发已经挡在他身前：“子，屋里坐！”

    “啧，发哥，家里藏了什么宝贝呢，看都不给看，还锁起来。”

    张瑞发顿了顿，才回话：“哪儿有什么宝贝，前阵子听村里遭贼了，我家没啥东西，但被偷了不也闹心么，干脆将些个农具啥的收起来锁了。”

    乡下人农具就是宝贝，不农具，跟田挂钩的那都是宝贝。他这么一，还真算得上合情合理。

    赵顺着他的话：“那我回去也心点，啧，细柳村和张家村挨得近，我可也怕遭了贼。”

    张瑞发倒是寻思，就赵那青砖大瓦，有贼肯定头一个找上他们家。

    两个人着话进了屋，张瑞发家本来也不穷，至少可以称得上富裕。他上次来的时候，他家里该有的都有，还请赵吃过饭，一桌上的烧鸡两个腿儿都让赵宣吃了呢。

    但是这次来，张瑞发家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家具少了不少，平时用的物件少了不少，赵这才仔细量张瑞发，才发现他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的。以前张瑞发讲究，平时不穿补丁的衣服，那些补丁的，也就农忙时候穿穿。

    “嫂么呢，怎么没看见人？”赵大眼一瞟，空荡荡的屋子人气都没有。

    张瑞发眼神躲闪：“出去串门了，一天天不着家，不知道去哪儿了。”然后就转移了话题，“不管他，子，你的那个张家店......”

    赵咧嘴一笑，顾左右而言他：“发哥这是给贼吓破胆子了，拾掇的家都空了。”

    张瑞发朝赵伸近的脑袋又缩回去了，狠狠叹了口气道：“子，你手气好，去玩儿一把就有大把的银子赚，我可没你那个手气......”

    赵心里有猜测：“发哥，这是赌输了？”

    “可不是！”张瑞发也顾不得跟他马虎眼了，道，“我也不瞒着你，你看看我这家还不知道么。所以子，你要是真有什么法子能赢钱，可一定要告诉我，我当初可没亏待你？”

    赵面儿上不显，心里已经恶心这人，没亏待就是给他支招去拐了王德家的二子么？他还记得他带人牙子上了他们家的门，那个白胖子还给了赵宣一个巴掌，鼓起的脸半个月才消肿呢，真当他不记仇？

    “我有了什么办法，哪儿能不告诉发哥？”赵十分好话，当下开始扒瞎，“是法子，我也不准是不是，只能我这两次赢钱都是去赌坊里面最末尾的那个赌桌，我总觉着那桌子运气重，发哥要信得过兄弟，你就去试试。”

    赵见过不少赌鬼，不少赌鬼都信些歪门邪道，要么身上挂个中国结，要么身上揣着888的红包，要么逢周三禁赌，是和自个儿生肖属性有关，还有穿着红裤衩的，带着转运珠的。见多了赵都无奈了，冷不丁寻思，要是把这些到安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得变成什么模样？

    一手888红包，一手中国结，腕带转运珠，腰挂大金链子，下身还穿着红裤衩。哈哈哈，KTV一起喝酒的兄弟当时差点没把酒喷出来。

    “这特么迷信的，要是真有用，还用在咱这附近赌桌上闹？啧！”

    赵他们是不信这个，可这群赌徒信啊！

    赵把这话和张瑞发一，张瑞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却还真没有反驳他。

    赵再接再厉，话的真真儿的！就差指天发誓！

    “发哥，你别兄弟骗你。兄弟就这么赢的钱！方法告诉你了，至于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儿。但话回来，我骗你干什么，骗你赌坊又不给我钱！”

    张瑞发低头想了想，咬牙道：“行，我知道了。”

    张瑞发一应，赵狗腿的又往人跟前凑：“发哥，我来这么半天，你总不能什么都不招待吧，看你这家里现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但是两口酒总有吧，别没有。你就嗜好那两口，还能不自己藏点？”

    张瑞发得了主意，心情也好，笑道：“你倒是个精明的，行吧，我藏那点酒就当你的这个法子的谢礼，日后我要是赚钱了，肯定请你喝更好的！”憨厚的脸上忽然一狠，“这要是不来钱......”

    运气的事儿谁能得准？不准的事儿还能赖到他赵身上了？可张瑞发哪儿管这个！不来钱就是赵的事儿，他的意思没别的。

    赵心里恨得不行，手上一巴掌拍在张瑞发肩头，装模作样往地上吐了两口：“呸呸呸，发哥什么晦气话呢，这手气可最忌讳这个！”

    “你的对，不能！”张瑞发住了嘴，呵呵笑起来，一双凶狠的眼睛替他把他没的话完了。

    赵装着老实，就冲着人嘿嘿笑。

    张瑞发藏酒的地方是在后院一个瓦罐下头，“赵”曾经从屋子后窗看见过，从此记得地方。挖土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趁着张瑞发去挖酒，赵偷偷去了那个被锁了的房间，捅开了窗子纸往里面看，只看见里面隐约的人影，他就不在看了。回去主屋等张瑞发拿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