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说不上好!
卖身契在手, 赵脸上才有了个笑模样, 他手拿着卖身契对着霍三儿笑成个喇叭花,一脸犯贱的表情让人看着就想咬他两口。
妈的, 想当年闹场子的地痞不肯在口供上画押, 他就是这么干的。这买卖他多少年没做了, 冷不丁来一下, 他能不怀念吗!?
卖身契在霍三儿跟前晃了晃, 赵坐他面前吆喝道:
“你能啊,你再给我能啊!在我跟前逞能,你还不够格儿!”霍三儿活像死了阿么, 耸啦着脑袋, 对赵理都不想理了,赵击人不遗余力,用手扒拉人脑袋瓜, 继续道:“兄弟手下有人了不起啊,张口闭口就要带人过来找我的晦气。可忘了告诉你,你手下有人,哥们我衙门有人, 回头请衙门的兄弟给这身契上盖了官印, 坐实了这身契,你要是真想带人过来, 你就试试, 看看这奴隶来找主子的麻烦在衙门里应该怎么判!”这回霍三儿是真老实了。
赵这话也不算扒瞎, 他是跟杨振山他们关系好, 昨儿还喝过酒呢,因着杨振山,赵衙门不少人都过照面,不上熟,但话肯定得上。
至于身契上盖了官印,这是逼良为贱,把好好的人变成奴隶,衙门的人肯定不能帮忙,赵也不会去,他白了就是在吓唬人。
但他吓唬人,霍三儿不知道啊,就算霍三儿事后查他,估摸着查到赵和衙门人关系好就已经不敢对付赵了。
掐着人软肋笑话人孬种不敢动手,跟着霍三儿的汉子看赵的眼神都不对劲儿了。
倒是霍三儿脑子快,这啥意思?签了卖身契,他就是赵的奴隶,按理都是跟在赵身边儿,敢跑那就是逃奴,被抓住他就死定了,可这会儿赵竟然还他敢带人上来试试?这是不准备把他扣村里的节奏?会放他出村?
也没寻思赵不放他还能怎么着?养着他?放跟前碍眼吗?!
霍三儿这一寻思,眼珠子不由得又是一转,他也不敢直接问,就鹌鹑一样窝地上听着赵老妈子一样数落。
下一刻,他也得到了答案。
赵道:“事儿明白就放你走,但是别我没提醒你,卖身契这玩意儿你比我熟,用不着我给你介绍它有啥用了吧,明白告诉你,哥们回头就把它送衙门去,跟我衙门的兄弟一声,你要是动了我们这村的人,就叫他拿着卖身契去押你这个卖了身还逃逸的奴隶,看看你日后日子能过成啥样?牢里你知道吧,看兄弟你不像没去过的样,在那过一辈子,有吃有喝有蟑螂陪你捉迷藏,想想这日子,还特么真挺配你!”
霍三儿脸都白了,前一刻是被的,这会儿是被吓得,民怕官,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性儿,一辈子改不了,何况做他这行当的,隐约见到个像官爷的都得绕道,何况是真碰到官爷!?
霍三儿费劲儿抬起头,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倒是真的快哭了。他手下是有人,可他手下也没有大的过官去的能人。
“大爷,今儿是我霍三儿不对,瞎了狗眼才敢抢你们家的哥儿,爷你放过的,的保证以后再也不在您面前惹您不乐意。”
霍三儿身后的汉子脸上跟着白,这没他话的份儿,他也只能眼巴巴看着赵。
赵倒是笑开了,哥俩好的一拍霍三儿肩头,好巧不巧的正按在赵庆祥之前咬的那地儿,霍三儿猛抽凉气,还不敢躲,只有扭曲着脸赔笑,活脱脱像一只苦大仇深的京巴!
赵就是故意的,脸上还当没看见,拿着刚搜刮来的一卖身契又塞回霍三儿怀里,看的霍三儿目瞪口呆,赵道:“蛇有蛇道,这事儿我懂,白了一句话,是我们搅合了你生意,这事儿哥们有错,但你拿着哥们家人事儿,也不能怪哥们揍你,买卖不成仁义在,哥们不能让你亏了去,明吧,这哥儿你买的时候多少钱,哥们一分不差的给你。”
这转变太快,闹的一群人心情都像是过山车,霍三儿更是懵,听这话又赶紧摆手,给他十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要钱!
“爷哪儿的话,是的的错,妄想拿您家的哥儿,哪儿敢要钱。”
赵倒是大度了,简直像是苦命人了解苦命人:“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兄弟你白跑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你不但白跑还亏了银子不是。”
霍三儿嘎巴嘴儿,也不是,不也不是,大萝卜脸红红白白,憋不出一个屁。
一边模模糊糊传出个嫩嗓儿,哥儿哭的凶了,嗓子有点哑,了两遍众人才听明白:“六两。”哥道,“他们,我就值六两银子。”
六两,赵庆祥卖一亩地都有八两,一个好好的哥儿,连一亩地都赶不上。
几个大人听得不是滋味,人穷志短,穷人家的命不值钱。
赵从怀里摸出六两银子,想了想又多拿出来一两,一起塞进霍三儿怀里:“银子爷给你补上,多一两给你当医药费,别爷今儿你不对,ganni们这行就要有这个觉悟!不是爷今天砸了你的场子,明儿不定就是别人来。滚吧。”
赵这话的没错,干哪行就要想想哪行的风险,这风险真来了,他还真不能怪谁。霍三儿瞪着眼睛看见银子入怀,他对赵那点怨恨,反而还不那么深。
赵一声滚,他一个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就跑,生怕后面赵再杀过来。
赵一声喊:“站住!”
霍三儿身子一顿,差点尿裤子,赵道:“霍三儿,还是那句话,你老实安分着,你这卖身契就和废纸没两样。滚吧!”
这回儿霍三儿没敢动,又等了会儿,终于没听见赵再喊他,一溜烟窜了!
相信这辈子他们都不敢再来。
一揍二吓三商量,先上了大棒再来甜枣,人都是个贱皮子,好了伤疤忘了疼,拿着甜枣就觉着这回还是自个儿赚了!保管霍三儿下了山只会高兴,他还是全须全尾儿的离开的,何况他又拿了钱,吃点亏就吃点亏,怨恨没那么深,事儿就算了。
这套路,赵熟!
等霍三儿跑远,钟平终于一屁股坐地上,把藏他后头的哥儿捞到前头抱进怀里,哥儿捉着他衣襟,缩成一团,看着跟个猫崽儿似得。
钟平一抹头上冷汗,声的:“可算是走了。”
赵庆祥有点不放心:“赵,你衙门真有人?”
赵不置可否,胡乱嗯了一声。
周大富刚也给吓得不行,可人贩子一走,他胆子就肥了起来:“赵,你干嘛把那一卖身契又塞那人怀里,那可是十多个娃儿的命。”
赵回头看傻子一样问他:“不然呢?你现在拿了那些卖身契,叫他们回去再找那些被卖的人补一份?再折腾那些人一回?还是你准备拿着卖身契去把被卖了的十多个人领回来,你养?”
能管好自家人就不错了,没那个本事妄想当什么救世祖?
周大富哑了口,也不再吭声,就瞧着本往村走的赵又扭头回来看他们,对着赵庆祥道:“赵庆祥,你运气好上山挖到个山参,山参不大,最多能卖个八两银子左右,你拉着人贩子了半天好话,才把哥儿换回来的,知道不?”细柳村山上有人参,就是少,少的可以忽略不计,冷不丁碰到了,那还真是运气。
这也是赵运气好,折腾这么半天,这路上也没见到旁人,不然今儿这事儿又得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指不定有人冒酸水,出什么幺蛾子。
赵视线从一群人身上扫过去,等周大富和赵庆祥回过神点了头,才往村子继续走。钟平腿还是软的,赵庆祥抱着哥儿,还得扶着钟平,临到了家门口,赵庆祥想了想,握着哥儿的手指着赵道:
“叫叔叔。”
赵听见声,立马嫌弃道:“别乱认亲戚,我们分家了!”
哥儿眼睛红的跟个兔子没两样,叫赵一吼,一扭头窝回赵庆祥怀里,死活不肯再出来了。
等赵走远了,钟平才敢话:“这人怎么这样,叫他声叔叔,那都是念着他的好!”
赵庆祥不以为意:“他不也没错,咱们是分了家的。”
钟平道:“分了家了,话就不能客气点?”
赵庆祥把哥儿放下来,扭头对着从屋子里探出脑袋的子招了招手,那是他儿子赵明礼,有点怕生,在门边半天了,一门盯着赵鱼,也不敢走过来。
瞧见赵庆祥招手,赵明礼走过来,赵庆祥把哥儿瘦巴巴的手放进他手心:“以后你带着哥哥玩儿知道不。”以前毕竟住在一个院子,赵鱼他也认识。
赵明礼点了点头,拉着赵鱼进屋。赵庆祥道:“赵话是不客气了,那你这人坏么。”
钟平想了想,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怎么这人。最后道:“你别帮腔,他不上坏人,但也不上好!”
赵庆祥笑了。
可这会儿,村子口又炸开了!
人贩子拉着赵鱼出村,走的是村后头山路,赵一早赶着牛车准备进城,和那边正好是两个方向,这边钟平一吆喝,赵撒腿就跟着去,牛车扔在大道上,本来想着也没什么事儿。
谁敢动?!
谁动了赵的牛,那就像摊上个不要命的!保管叫赵拿着家伙事儿闹的对方家里头鸡犬不宁!
村里就两户人家有牛,除了村长就是他赵,车把式家的牛是老牛,和赵这精壮的根本没法比,赵这牛膘肥力壮,一瞧这模样就是了他们家的标签!
可就这样,等赵回到村子口,牛没了!
靠,赵一脚踹在路边一棵歪脖子树上,他去后村时候牛就是绑在这儿的,要牛是自个儿脱了绳跑的,他自己都不信!
不架很多年,如今这牛鬼蛇神都不怕他了!
赵炸毛!扭头对着村子里就是一声喊:“给老子等着,谁偷了老子家的牛,老子肯定让他成倍的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