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严雪迟见他看向自己,还当真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然而对视不过三秒,便化作了一抹莞尔,“想太多了,谁想不开找我开刀?算替我还房贷还是替我养猫?”
邵元听完之后没有接话。
严雪迟也不跟他贫了,从身上掏出止痛剂,又将金属芯片附在他胳膊上,缓缓的将针剂里的液体推向邵元体内。
见着邵元的神色缓和了不少,严雪迟才继续道,“好点了吗?”
邵元点了点头,地上缓缓的爬了起来。
“我们再回去看看,如果还有人在,我们两个应该能制服的住。如果已经没有埋伏,也多少会留下痕迹。”严雪迟完之后还没迈开步子,手腕就先一步被抓住了。
“别回去看了,刚才斗的时候能感觉的出来,对方受过的训练甚至比我们都专业。”“事情背后可能真的不是——”
“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上面只给了三天的时间,意思已经昭然若揭了罢?”
严雪迟当然不傻。
自然明白这一次的用意,随便找个八百杆子都不着的人交上去,编一套辞,兴许都能加一笔薪水。认真查下去反倒是吃力不讨好。
“我自然知道。警部不缺会察言观色的探长,但总得有那么一两个稍微有点儿良知的。”
“……”
“真是害怕可以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我和你一起。”
两个人再次回到巷子里用于停放尸体的房间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得到此处已经有被人踏足过的痕迹。
严雪迟开一只灯棒,放在了墙角。趁着微弱的光线,正好能看见破旧的木床上放着的人。
身体明显已经被动过,血还没凝涸。
严雪迟走近,看见他已经被开膛破肚,身上的器官很明显有缺失,不禁蹙紧了眉。
只是环顾一圈儿,密闭的空间除了他和邵元,根本没有别人。
想到这儿严雪迟又开手环,将脚印探测功能开。
到底是有斗过的痕迹,所以脚印十分凌乱。
严雪迟看了半晌,才发现脚印通向东侧的墙壁,便戛然而止了。
穿墙术这种不切实际的东西到底只存活在古老且不知真假的文献当中,严雪迟见此走上前去,轻轻地敲了敲那侧墙。
空心的。
严雪迟朝着邵元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看这墙有什么办法能拆开吗?”
邵元没急着话,用手指在墙缝处碾了碾,发现闭合的十分完好,连裂缝都不曾有。“应该只能从里面开。不过这巷子之中的房子大多有间隔,所以很可能是通往地下的,肯定还有别的入口。”
如果是在地下明,肯定和下水道这些地方是通着的。
虽然条件艰苦了些,但也算是在毫无头绪的时候唯一一条比较好走的路。
严雪迟收集好了死者身上的血样,拍好照片之后,尽可能的把屋子复原成刚进来时候的样子,又将灯棒塞回行囊里,这才心翼翼的退出房间。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天色已经大黑。
几家酒吧已经开始营业了,劣质的酒精味弥漫了整个街道。还有不少衣着大胆的男男女女当街交缠在一起,气氛不出的堕落。
一瞬间,严雪迟恍惚回到了时候自己生长的环境。
刷了一晚上的盘子,拿到了两个星币,三个人凑了凑,也只能买勉强果腹的黑面包。然而同龄的Omega已经学会用暴.露的衣着和其他见不得人的技巧去赚钱,只有严雪迟他们几个还在傻傻地用着最劳动力换取微薄的收入。
不过恍惚到底是瞬间,不过一会儿就回过神来。
离开了喧嚣的街道,两个人总算是在荒废的农田里找到了一处地下排水道。
排水道算得上宽敞,藏两个严雪迟这种体型的人都绰绰有余,唯一不妥的一点就是脏的很,还没走进,骇人的腐酸味就钻入了鼻腔。
动物的尸体,腐烂的树叶混合着泥浆,水管的入口处堵得水泄不通。
相比之下,方才在那个临时停尸间里的味道都算得上温和。
“如果是藏在地下,大抵也只有这么一处通风口。希望我们运气不错能找得到。”严雪迟一面着一面挽起了袖子和裤腿,准备先一步踏进去查探,“邵元,在后面帮我举着点灯。”
邵元嗯了一声,动作麻利的随着严雪迟一起钻了进去。
甬道算得上宽敞,基本可以直立行走,除了有的地方矮一些,需要弯着腰才能过去。
虽然进来的时候有刻意挽起袖子和裤腿,但还是难免沾了一身泥泞。
走到某一个转角的时候,严雪迟忽然察觉到了有声音,赶忙示意邵元把灯掐了。
“编号01,alpha,男,23岁,血型无法与血库匹配。”
声音是机器发出来的。
严雪迟判断声音的来源应该是在下方,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又走过几个转角过后,总算是在尽头看了几丝光明。
他们应该是在某个通风口,通风口的下面,还有别的房间。
严雪迟又走近了两步,刺鼻的消毒水味一下就席卷上来,一时间严雪迟咬着牙才没咳嗽出声。
根据作案手段,严雪迟本来以为会是一场器官交易。
不过看着此地,似乎更像是一个临时的研究所。一切虽然有些简陋,但却是一丝不苟。
“不对。还是不对。”
“您再好好想想?再这么杀下去,会引起安京星民众的恐慌的。”男子的声音十分清脆,带着青年特有的朝气。
“那个试验品按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按照推测性别分化以后是alpha,极少几率是beta。当时体内给他植入的有芯片,但这么多年过去,也只能检测到这个逃跑的试验品是在安京星附近。”
“很重要的试验品?”
“当然重要。本来以为他已经死在外面了,没想到最近又检测到了。宁可错杀也不能放人他在外面……”
“什么试验品这么危险?以前怎么没听教授您过?”
试验品?
严雪迟听到这儿不禁又将头探过去几分。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下面。
只见着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一头淡金色的短发,架着副眼镜,正拿着手术刀,对着一个不会动的人体心翼翼的进行切割。
不过这个角度只能看得见背影,看不清脸。
严雪迟又努力的探了探头。
发现男子身边站着的一排人身上的着装有些熟悉,定睛一瞧,吓得赶紧缩回了头。
那些人身上穿着联邦军装。
严雪迟觉得不太可能,又不信邪的看了一眼。
再次确认的时候严雪迟心里直接凉了一半。
当真是军部的制服。
严雪迟比了个手势,让邵元也过来看。
邵元看完之后没多大反应,只是拽了拽严雪迟的衣角,示意他赶紧走。
“这儿是不是有老鼠,在通风口里窸窸窣窣的。”
正当严雪迟想撤退的时候,忽然听见下面的金发青年开口道。
严雪迟一时间连呼吸都不敢出声,只能不断地压低身子,缓缓地从这个污秽之地爬出去。
“霍克先生,需不需要我们上去看看?”
撤退了好几步之后,严雪迟隐隐约约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一时间有些呆滞,也不确认自己是真听见了还是听错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压着脚步声心翼翼的往外爬。
爬出甬道的时候严雪迟总算是敢张嘴呼吸。
“你方才也看见了罢,那些人穿着军部的制服。”
“嗯。早就了,给三天就是让你编个理由草草结案,你还偏不信。”邵元依旧是绷着脸,低声抱怨了一句。
“得了。这一次是真的不用查了,都勾结好的,我们插什么手。”严雪迟对此也颇为无奈,“对了,你刚才有没有听见那些军部的人喊那个青年,好像叫他‘霍克先生’。”
邵元还特意想了一下,“刚才有人喊他吗?”
严雪迟觉得自己方才分明是听见了,但这一下子又有些不太确定。
可能真的是听错了?
严雪迟没再去问他,只是自顾自的开了手环。
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是佩安发来的。
‘目击者于晚上二十三点十分零五,被精准激光中,已无生命体征。’
那个风尘女子果然死了。
严雪迟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回到车上以后,严雪迟和邵元先是把身上满是泥泞的衣服里里外外换了个遍。
“严探长,您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怎么了?很失望?”严雪迟换好衣服之后才钻上了车,“那个人怎么处理的?”
“被击中之后她还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了一大堆话,不过音量不大,我也没听清什么。再之后一眼没看住,尸体就不见了……”
严雪迟觉得自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带个帮倒忙的。
不过仔细一想,事情的真相也和他无关了。到时候找个借口,把这个伙子弄到其他人手下是正事儿,别让他来祸害自己。
“算了。”严雪迟本来是想些什么,但话到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回程的时候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严雪迟满脑子都是在管道里偷窥到的画面。
逃跑的试验品。
和金发青年医生。
虽然严雪迟知道这些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管辖范围,但好奇心却是不受控制似得,不断的叫嚣着要去探索。
到了警部大楼的时候严雪迟寻思着什么该往上报,什么不该报。
为了保险起见,严雪迟选择先把录音录像另外拷贝了一份。
收拾完这些东西之后,严雪迟才恍然意识到今天是周末。
没有紧急案子是不会有人加班的。
严雪迟见此自然也不会再在这儿待着,便放下了刚开启的那瓶睡眠补给。
离家两天,家里还有大橘等着他。
虽然给它准备的有自动饮水机,但总是饿着也不是事儿。
回到家之后没见着猫,严雪迟一时间不禁有些慌了。
连制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趴在地上不断的学着猫叫试图把这个东西给引出来。
然而找了许久,严雪迟也没找到。
正当慌乱的时候,严雪迟忽然听见通讯手环响了。
看着陌生的号码,严雪迟半信半疑的接了起来,“您好,请问您是——”
“是我。”
严雪迟吓得差点儿没把手环摔出去,“霍克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
“猫在我这儿。”
严雪迟一时间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你的朋友知道你出差之后去过你家,不过她似乎对猫过敏。她选择的那家宠物寄养中心也是我名下的产业。”
严雪迟:“……”
阿月和邵元的确是有他家的钥匙,一个是为了防止忘带钥匙,另外一个就是预防突然出差,家里有突发情况。
“它架也不过别的猫,只知道吃。不到一天浑身是伤,我就先抱回来了。”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严雪迟听完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正好在找它?”
兰瑟:“因为监听器是开启状态。”
“方才严先生学猫叫……当真是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