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果霍克先生不想, 能…能帮我再找一个alpha吗?”严雪迟见他久久不回应, 又低声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儿兰瑟不禁有些不悦,“难道对于严先生而言, 不管是谁,都可以对你做这种事情吗?”
“自然不是……不能使用抑制剂的话, 如果干挺过去的话,我至少要耽误五天的工作。结案报告没写,手环被医生强.制掐断了信号, 邵元他们联系不上, 想必警部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严雪迟完之后清了清嗓子, “被临时标记是最划算的选择…只要对方人品信得过的就行。”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工作?”兰瑟对于这个答案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愤怒。
“……”
严雪迟刚想些什么, 只觉得一双修长的五指穿过了他的头发,又转到耳垂。
紧接着是脖颈处那块儿比其他地方都更为炽热的软处。
腺体被触碰的时候, 严雪迟下意识的一个颤栗。
然而这一次疼痛却是没有如期而至。
“这幅表情, 我会错以为严先生想被我永久标记的。”兰瑟在他耳边留下这句话,才将脑袋埋到对方的颈窝里, 又一次请求道,“可能会有点疼, 请问可以吗?不过我会尽量轻柔的。”
“可…可以。”严雪迟记得自己以前没有结巴的毛病, “快一点。”
“严先生是嫌我慢吗?”
严雪迟以前从未听过兰瑟过这种轻佻的话语。
尤其是用一本正经的语气,陈述这种话, 这种反差更是令人全身发麻。
倏地, 严雪迟只觉得脖颈上一疼, 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外挣扎,却是被紧紧的禁锢在宽阔的胸膛里,怎么都挣扎不出这个臂弯。
“放松。”兰瑟见此腾出来一只手,试图在他背脊上安抚,“别乱动。”
严雪迟这才稍微放松了些,默默地承受着这种疼痛。
虽然延伸到后期,也并不仅仅是疼痛。
脖颈上的腺体似乎是被麻醉了一般,疼痛化成了痒,连着心跳都加快的不少。
其实到这儿就已经可以了。
然而严雪迟能清楚的感觉到,兰瑟似乎并不甘心就这么松口。
两个人离得很近,本就快的过分的心跳更是不受控制。
似乎随时会跳出心口,急切的与对面的人会和一般。
兰瑟原本扣在严雪迟背后的手,已经开始不仅仅满足于扣在背后。
“我有两个时的探视时间,临时标记至于,严先生需不需要一点…其他的帮助?”虽然放过了严雪迟脖颈上的腺体,但兰瑟依旧没从他身上起来。
将他抵在背后的墙壁上,表面上是轻声询问着,但实际上却已经有准备先斩后奏的趋势。
毕竟被朝思暮想的人,抱着衣服做出这种逾矩的举动。
已经不是暗示,甚至可以当成邀请。
哪怕一向再是克制,要是见着这种场面还是能做到只帮对方临时标记,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兰瑟觉得自己需要看看医生。
“每次靠着抑制剂想必很难受罢?而且特殊时期不定,还很可能会受到别的陌生的alpha的影响。”
“现在有一种办法,能让严先生摆脱特殊时期不定的困扰,有没有兴趣尝试一下?”
严雪迟刚想些什么,然而刚一张口还没出来话,刺耳的警报却还是先一步钻入了耳朵。
刺耳到连严雪迟这个耳朵不灵光的都想把助听设备摘掉,以此规避这等噪音。
“十五号病房,病人心率超过120,各项指数波动异常,急需治疗。”
“十五号病房,申请强制开启监控。”
严雪迟这才意识过来,自己所在的就是那个十五号病房。
生命体征变化剧烈,是会引来医生和监控开启的。
比如心跳过快,有猝死风险的时候,手环上安装的医疗系统就会自动自发警报。
反应过来之后,严雪迟赶忙将兰瑟推开,匆匆揽好了衣服。
果不其然,刚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门外的医生和护士就冲了进来,冲着严雪迟疾步走了过来。
“病人家属先出去。”
唾手可得的猎物竟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被迫撒手,换了谁都会心有不甘。
兰瑟也不例外。
“等等,我——”
“请家属先出去。扰医疗工作,对您的信誉有所影响。”医生见着兰瑟似乎还要话,又板着脸了一句,“给予家属探视权是为了安抚病人情绪。不是让你们——”后半句话医生想了想还是没出口。
“抱歉,给你们的工作造成了麻烦。”受到训斥之后兰瑟原本是想反驳什么,然而最终还是妥协的底下了头。
严雪迟则是一直垂着头没会所话的那个。
事态发展成这个样子,来也是因他而起。
如果没有开口提这种丢人的请求,现在应该就不会有这种尴尬的场面。
“霍克先生,回去以后帮我转告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让他们先按着往常的步骤处理,我回去以后会再做计划。”
听到工作二字的时候,兰瑟脸上的不悦明显加深了好些,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好的。我会转告他们。”
兰瑟完之后没等医生下达第三次驱逐令,赶忙走了出去。
兰瑟一路径直走到医院的洗手间,走到隔间之后锁上门,才算是冷静了几分。
如果那个时候警报不响,可能现在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原本兰瑟认为自己是能克制的万无一失的。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了端,就不会满足于浅尝辄止的那么一点。
就像被应允了临时标记,就会渴求更多更过分的事情。
比如将他用生理上的羁绊拴在身边,至于感情上,也可以无中生有。不过这种危险的想法到底不过是脑内的乍亮天光,心头的躁动平复下去,这种感觉就不复存在了。
兰瑟想到这儿,眯起眼睛,又一次将沾染过甜腻的指尖凑向自己。
反正还有至少三个月的邻居关系。
要是把握的好,彻底转换成同居关系,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一次从隔间里出来的时候,兰瑟已经将自己收拾的和往常无异。
除了肩头伤处有些触目惊心。
依旧是站的笔挺,军装理的整肃。
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也清除了干净,又回到以往那副待人疏离礼貌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二十分钟之前,这幅禁.欲的神色呈现出来怎样的癫狂。
.
三天之后,严雪迟做完了灼伤切除手术,总算是被准许出院。
但虽然是准许出院,也是在半个身子都包裹在纱布里的情况下被回了安京星。
要不是脸没破相,当真像个行走的木乃伊。
之前抑制剂用量过多,接下来的半个月之内用任何药剂都必须经过医生准允。
不过一个临时标记还是蛮有用的,撑半个月不是问题。
就是和那个人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着实是有点儿尴尬。
回到安京星之后严雪迟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警部。
严雪迟希望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之中,不要发生过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回到办公室之后严雪迟先是整理了桌案上这几日送过来的文件。
基本都是关于这次案件的调查进展。
从线索上来看,好像这个着娱乐场所名号的实验室只是冰山一角。
严雪迟正想看的仔细一些,虚拟荧屏上先一步跳出来了一个弹窗。
“来自联邦研究部审讯处:请严探长速来。”
严雪迟刚没坐稳就又一次站了起来,朝着联邦另外一栋大楼匆匆跑去。
工作了这么久,其实严雪迟倒真的没来过这栋大楼里。
一个是因为研究部里的工作保密性高,另外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严雪迟觉得这儿阴森森的。
无数具人类培养皿中的躯体,虽然是在沉睡,但给人一种不适感。
尤其是人造人对光线温度要求很高,所以整个研究部基本昏暗一片,温度也不是那么近人。
走进研究部大楼的时候,严雪迟不禁一个哆嗦。
找到手环上坐标房间的时候,严雪迟先是叩了叩门。
“进来。”
得到应允之后,严雪迟才推门进去。
然而进门之后,严雪迟脸上的笑容顿时缩了回去。
除了魏总探之外,剩下的两个人,严雪迟一个都不认识。
“来的正好。这位是穆顿将军,旁边的是皇室的国王。”
严雪迟和他们了声招呼,目光在那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身上稍微停留了一回儿。
也是淡金的发色,虽然已致中年,不但不显老,反倒是更有几分成熟的魅力。
这么一对比,兰瑟从他身上继承下来的影子就十分显眼了。
这两位,基本就是整个联邦和皇室的星域之中,权力最高的管辖者了。
只不过近几年甚少在媒体上出现,以至于严雪迟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他们的身份。
“这位是我的下属,这次警部派出的执行官,严雪迟。”
“严先生,您好。”先一步开口的是面前长相相对和蔼一些的金发男人,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却带着些胁迫的微妙,“能否占用您一点时间?”
严雪迟刚想开口话,只见着对方又一次抢了先,“是这样的。这一次的事情…比较严重,接下来的案子不会再交给您处理,会转到军部高层和皇室内部解决。”
“好的。”严雪迟对这个结果算不上意外。
毕竟能出动这两尊大佛,肯定不会是事。不过其中的种种缘由和利害关系,严雪迟觉得不是自己能够过问的。
“还有,能不能问您一点…关于您个人的事情?”
“请讲。”严雪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这样,警部的入职资料里,严先生的家庭关系所有都是不详对吗?”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严雪迟回答的坦然。
“抱歉提起这个沉重的话题。能请问,您还记得您在孤儿院生活之前的事情吗?”
严雪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真的是在思索。
二十多年过去,当初的那个女人,姑且可以被严雪迟称作母亲。到底是梦还是他幻想出来的,还是真有其事,严雪迟已经不太记得了。
“不记得,自有印象起就是在孤儿院生活了。”
“那请问您对您的母亲,还有印象吗?”
“完全没有。”严雪迟回答的斩钉截铁。
他没有母亲,这是那个女人亲口的。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金发男人完之后,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魏总探。
“严,你可以先走了。”
严雪迟觉得莫名其妙。
但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也只能就此作罢。
“好,我先告辞了。”
完之后严雪迟站了起来,朝着门外的方向离开。
刚没走两步,只见魏总探从里面追了出来。
“魏总探,怎么了?”
“早上这边接到医院通知,三日之内让你强制性休息,不能看见你在这段时间出现在警部工作,不然我这边……很难交代,会被部长认为压榨员工。”
“……”严雪迟求着别人给自己标记,辛辛苦苦提前回来,结果被告知不能工作。
“好的。”
“正好回去把伤处理好,你这幅样子在警部晃悠,不知道的以为闹鬼了。”魏总探完之后看了看严雪迟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和纱布,拍了拍他的肩膀,“只当放个短假,别太有心理负担。”
“好的。”
严雪迟从研究部离开的时候,目光留意了一下培养皿区的器械。
现知唯一拥有人类意志的人造人,就是霍克家的双生兄弟。
液体里掺杂着很多条细细的管子,不断运输着各式各样的营养剂。里面的“人”有的还微若尘土,有的已经初长成形。
不同于前些天看见的那个地下场所。
而是能给人一种神秘,却又神圣的感觉。
严雪迟刚想勾着头看的更仔细一些,就见着这块儿区域似乎有几个不断交谈的人走进,吓得严雪迟连忙缩了头,快步离开了这个幽暗的地方。
既然“被迫”得到了三天假期,严雪迟想了想,好像除了回家也没别的地方能去。
外面的天色虽然已经有点暗了,但离下班时间还有好一会儿。
走到刚搬进来没多久的公寓楼的时候,严雪迟忽然回想起来,自己的猫还在兰瑟家里。
这么来,哪怕只是为了这个东西,严雪迟也得硬着头皮去敲门。
走上电梯的时候严雪迟心里不禁沉重。
特殊时期的时候脑子不清醒,可当真是什么话都能得出口。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严雪迟清醒的很。
甚至还想回去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乘电梯上楼的时候,严雪迟只觉得整个人都十分忐忑。心里已经模拟好,待会儿要怎么开口去把自己的猫要回来。
是先发个讯息好?还是直接敲门好?
然而心中演练了千百遍,开门的一瞬间,严雪迟迈出电梯门的动作还是僵持住了。
只见着兰瑟站在门口杵在门口,身上的衣衫单薄的很,嘴唇明显已经被冻得没了血色。
忽然见面难免有些尴尬,严雪迟其实很想直接躲过去。
不过又觉得有点不合适,最终还是笑得有点勉强,“你怎么在外面站着,不进去吗?”
兰瑟回答的很平淡,“门卡掉了。”
严雪迟:“为什么不捡起来?”
“我的意思是,丢了。”兰瑟原本想表达的含蓄一点,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有攻击性。
结果对方的脑回路远比想象的更为捉摸不透。
“外面好冷。”兰瑟又加了一句,象征性的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加上身上没好全伤势,竟是平白给人一种可怜的感觉。
“是啊,挺冷的。”严雪迟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么回去,难免有些不太厚道。
“我能先去严先生家里待一会儿吗?”兰瑟低声请求道,“一会儿等负责卫生的阿姨过来,我就能回去了。”“我已经冻了三个时了。”
严雪迟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给他开了门。
进门之后,兰瑟没有多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严雪迟背后,看着他蹲下身子换鞋,露出脖颈后面的那块儿地方。
虽然用绷带缠住了,看不见痕迹。
但血却是印出来,将白色的绷带染红了一块儿。
昭示着这儿曾经被如何对待过。
“严先生。”兰瑟见着他毫无戒备的和往常一样,不禁开口道。
“怎么了?”严雪迟听着他的声音有点沉重,以为他是吹风受凉了,“是需要喝点热水吗?”
充满朝气的声音,和毫无防备的笑容。
宽肩窄腰,一颦一蹙都难以令人移开眼。
这幅样子,和前些日子里那个求着别人标记他,帮助他的人,完全不像是同一个。
屋子是密闭的,这种环境下,兰瑟总是会想起来那天的场景。
要是能把眼前这个人……再次开口的时候,兰瑟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却又不同往常。
似乎带了点儿侵略性的意味。
“只是想问问,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带一个标记过你的成年alpha回家会发生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