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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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雁兰的蜜月都度完了, 唐宜柔的旅行还没有开始,就在他们出发的前天,梁明志回来了,他要见他们,杜雁唐宜柔大为火光。

    “他又不是是皇帝?为什么他一通电话, 我们就得屁颠屁颠地放下所有计划去见他?”

    梁世柏劝道:“我们可以下次再去旅行。”

    “不是这个原因”,唐宜柔语气冷静, “你为什么不拒绝他?你可以不去见他。”

    她知道这对于梁世柏来很难, 他从来没有对梁明志过一个不字, 梁明志从精神上驯化了他, 控制着他,梁世柏在面对梁明志时, 所有的情绪都被隔绝了,梁明志不允许他有反应,他便也再不觉得那些侮辱和暴力是折磨。

    “我不能不去。”梁世柏这么。

    “你怕他生气?”

    “不。”梁世柏语气无奈。

    唐宜柔没有在问, 而是:“但你去了他会你。”

    在她看来,梁世柏像一个盲人,看不到前方的陷阱。

    “那是因为我做错了事。”梁世柏告诉她, “爸爸是为了我好。”

    “你做错了什么?”

    梁世柏想了想, 他突然带着点歉意地看着她,:“也许我不该让你这么紧张。”话虽如此,他语气还是高兴的,他喜欢她为他担心。

    唐宜柔并不理会,她:“你叫我我保护你, 可你并不害怕。”

    梁世柏突然想起来,她上次这是种病,但也许可以治好,原来她认为他病了,那她现在是在给他治病?

    梁世柏眼都不眨地盯着她,他兴奋又好奇。

    “你该害怕他,如果你不害怕他,那么我就不需要保护你。”唐宜柔不得不这么,她知道梁世柏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梁世柏并不害怕,这才是最怪异的事,他之所以执着于寻求她的保护,只是因为他没有从梁母那里得到这些,他她是更完美的他自己,事实上他也把她当作一个更完美的母亲。

    在去寻找梁母时梁世柏表现抗拒,当时唐宜柔就发现了,他唯一保有正常情绪反应的就是梁母了,除此之外,他的情绪要么太平淡,要么就是根本是残缺的。

    他对梁母记忆深刻,梁母曾是他的同伴,也是他的依靠,当她离开之后,梁明志的暴力全都发泄在他一个人身上,她不光是抛弃了他,她还让他变得混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梁母嘴里的施暴者,还是梁父暴力下受害者,他的情绪被扭曲了,像个木偶一样被梁明志操纵着。

    这边梁世柏皱起眉,他有些不开心,唐宜柔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威胁他,他突然开始担心,如果她发现自己都治不好他的病,她会怎么样?她还会留在他身边吗?他一边担忧着一边劝自己收起疑心,这番威胁并不是她的真心。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梁世柏开口道,他妥协了。

    唐宜柔观察着他的表情,她不能操之过急,她试探道:“你可以一步一步来。”

    梁世柏抬头看着她。

    她让他在桌上拒绝梁明志。

    “当他叫你上楼的时候,不。”

    不不不!

    梁世柏脑子里一直响起这两个字,直到梁明志站起来,他本能地跟着起身,他动作太快把椅子弄出了不的动静,梁明志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楼梯走去。

    唐宜柔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她没有动,她在逼他自己开口,可她明明了要保护他!

    梁世柏握紧拳头,梁明志已经走上了台阶,他伤心又愤怒,想起了母亲,在抛下他之前她又施舍了他一点温暖,以后每逢他感受到一点希望,便知道接下来是更彻底的绝望。

    她气定神闲地坐着,不定还在嘲笑他,她要他拿出他没有的东西,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让她失望了,他又一次被抛弃了,他松开拳头,抬起脚,跟上梁明志的步子。

    一只手猛地拉住了他,她把他狠狠往后一扯,带着怒气和急切,他欣喜地回过头,对上了一双腾腾燃烧的眼睛,这是双为他燃烧的眼睛。

    “我想回家。”她高声道,梁明志回过头看着她。

    “怎么了?”梁明志问的是梁世柏,他似乎不愿意和唐宜柔话,也不想看她,也许她的表情和眼神都直白地透露了她对他怀着恶意。

    “她有些不舒服。”

    唐宜柔用力揪着他的衣服。

    “那叫司机送她回去。”梁明志转过身。“世柏可以送我。”唐宜柔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梁明志慢慢转过身,他终于看向她,他若有所思,又克制不住恼怒。

    “你们到底在胡闹什么!”梁明志终于没忍住发了火。

    “你不是最明白了吗!”唐宜柔迫不及待道,她终于机会出的那些话都出来,她凶恶地看着梁明志,他多么像一个人啊!

    梁明志疑惑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梁世柏,他看着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看着他的儿子望着这个女人的眼神,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双手,他忽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梁明志差点笑出来,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个性懦弱,又不肯承认,继承了他母亲的不切实际,爱幻想,他天生就不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虽然他已经努力培养了他。

    梁明志眼神落在唐宜柔身上,她一定以为他们在一起对抗什么,她想错了。

    梁明志最后看了他们一眼,他似乎感到疲倦,他依然是对着梁世柏:“你带她回去冷静一下吧,走吧。”他像是个被冒犯的父亲,百般包容。

    唐宜柔冷笑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梁明志就转身上了楼。

    他们这次轻易就过关了,唐宜柔感觉却不好,同样的借口他们已经用了两次,她表现得这么不客气,梁明志的反应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他难道还没发现到她知道了他的秘密,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她知道了什么。

    梁世柏脸色有些不安,唐宜柔安慰他,他却跟他道歉,因为他没有做到她要求的事,

    “那不是你的错”,她告诉他,“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都是梁明志的错,我只恨他,不会怪你。”

    梁世柏没有做声,唐宜柔问:“你不喜欢听到我这么你爸爸吗?”

    梁世柏摇头,“不是。”唐宜柔终于露出点笑容来。

    梁世柏藏起心里的不安,对她笑了笑。他不反感她的话,可那些话对他而言就像天上的云,飘忽不可触,他只能空泛的理解,却无法细究,他在乎的是她脸上藏着的愤怒和厌恶,她在生谁的气?他的还是梁明志的?他该怎么做才能安抚住她?他患得患失,怕她会一气之下放弃自己。

    他装作被她治好了。

    唐宜柔梁明志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之所以他不是为了他好,也不是为了教育他,他只是想这么做,她这些话时的语气,像是在讲鬼故事,她要吓唬他,他便配合地作出害怕的样子。

    只有一次他没有演好,错了话,他梁明志有一次表扬了他,“他我像他。”

    虽然之后梁明志再一次否定了他,他是为了他好,他不想让他骄傲,他骄傲会让人变蠢。

    他猜是表扬两个字让她生气了。

    唐宜柔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她眼里的恨意和怜悯都那么明显,他一眼就捕捉到了,她恨他出这种话,他无地自容。

    后来她冰冷地提醒他道:“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如果我爸这么,我会杀了他。”

    他做不到像她那样,所以她认为他病了。

    自从上次之后,梁明志一直没有再叫他们回家。

    他像是消失了,要不是偶尔在电视上能看到他,唐宜柔甚至幻想他已经死了,死于意外,这个世界上意外那么多,他怎么就没有碰上一个,他该碰上一个。

    梁世柏不太喜欢听到她这么,但在其他方面,她的努力已经卓有成效,他不愿意见梁明志了,他会在起他时带着一点畏惧的口气,他,其实他心里一直很害怕。

    “但我不敢对任何人,因为了也没人会来救我。”

    唐宜柔告诉他,她会救他,她会帮他,她满足于唤醒了梁世柏的恐惧和抵抗,她在他身上得到了一些成就感,她像守护着一只受伤的鸟一样守护着他,她教会他飞翔,她在此过程中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她必须承认,她把一部分个人意愿,寄托到了梁世柏身上,她对他比杜雁兰更精心,他也无比地信任她。

    唐宜柔想,如果不是梁世柏,她也许会一直遭遇背叛,因为没有人承担得住她这么极端的保护,她突然理解了杜雁兰为什么这么想逃开,不仅仅是因为害怕。

    她的多余会扎痛别人,但正好填满他的缺角。

    “也许我搞错了”,有一天她这么对梁世柏,“我们俩就很互补。”

    “对。”梁世柏,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书,问道:“好看吗?”

    “不好看,但是有意思。”她放下书看着他,“我可以去学这个,我可以做一个心理学医生,我觉得我适合做这个。”

    梁世柏微笑道:“因为你治好了我的病吗?”

    唐宜柔眼里带着笑,她懒懒地地靠上他的肩:“不,你没有病,你会越来越好的。”

    梁世柏轻轻抚过她的手臂,他若有所思。

    “你觉得呢?”唐宜柔又问了一遍。

    “什么?”

    唐宜柔仰头望着他,“你觉得我可以去学这个吗?”

    “你想去当然可以去。”梁世柏看着她,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看到她眼里闪起的光。

    他听到自己:“想不想出去玩儿?”

    唐宜柔惊喜地看着他。

    他笑道:“上次没去成,现在正好有空,想去哪儿?”

    唐宜柔一时想不出来,又把问题扔给他,她问:“你去哪儿呢?”

    梁世柏:“去看看海,正好避开冬天。”他摸着她的手,“你不是最怕冷了吗?”

    于是他们去了一个四季都是夏天的国度看海。

    他们在沙滩上躺着晒太阳,晒困了就去游两圈儿,天黑了就上船,每晚伴着起伏的海浪入眠。

    “我都想留在这儿安家了。”唐宜柔惬意地不想走,“我们可以在这买个房子,以后就来这儿定居吧。”她躺在他怀里,被柔软的海风吹得昏昏入睡。

    梁世柏没有话,他的手抚着她的脸。

    “我们可以在这里养老,气候好,水果好吃,海鲜也不错,都是我喜欢的。”她滔滔不绝,梁世柏却一点都不心动,他看不见她得那些未来,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勾化的未来那么光明,却好像不是为他准备的,他的手从她的胸口一句缓缓向上攀爬。

    “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带他去看海,不能让他像我一样活了二十年才知道海风是什么味道。”

    梁世柏的手停了下来。

    “我们会有孩子吗?”他怔怔地问。

    “当然”,唐宜柔睁开眼看着他,“我们都会很疼他,你会给他买很多玩具,如果是女孩儿就给她买可以换衣服的那种娃娃,这是我时候最想要的东西了,你时候最想要什么?。”

    梁世柏茫然地听着她话,他最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但她的这些会成真吗?当然不会,当她知道他永远无法像她那样勇敢时,她就会改变主意。

    但是她描绘的那些景象那么美好,里面有他,他忍不住生起希望,也许他可以做到,也许他们可以过上她得那种生活,她会留在他身边的,她不会抛下他。

    是他想多了。

    他再次抱紧她,他又相信她了。

    他同时还有预感,他将经历许多个这样的夜晚,同时无数次回想起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