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谢昀为什么在这里!?
嬴晏惊愕不已, 一下子从木桶里站起来, 水花四溅,微湿的青丝贴在肩颈, 温热的水珠顺着白皙肌肤滑落。
直到热气散去,身上一凉, 嬴晏这才恍惚记起自己模样。
谢昀也愣了一瞬。
她抬眼看谢昀,顿时头脑一片空白。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谢昀缓缓伸手, 将人重新按回了水里。
温暖的水重新涌满周身,嬴晏终于回神,两只细白如藕的胳膊飞快地挡了挡, 又把身子往水里埋了埋。
“二爷来了怎么不遣人通传一声?”
嬴晏神色又羞又恼。
谢昀没搭话, 垂眸时在水上瞥了一眼,温水清澈,挡不住几分春意。
他幽黑眼底有异样光色流转,喉咙不显地滚了滚。
不过他却没想再折腾,只不着痕迹收回视线。
谢昀扯唇轻笑,不答反问:“方才捏得舒服么?”
见眼前这位爷神色如常,嬴晏总算压下慌乱,她找回了几分情绪,深呼吸一口气, 皮笑肉不笑夸:“二爷按跷的手艺自是极好。”
谢昀“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姑娘耳尖红透,眼眸水光潋滟, 神情羞怯娇恼,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情绪外露。
谢昀神色满意,心情颇好,而后缓缓蹲下了身子,撑了左胳膊在桶边,半支着下巴,容貌俊美惑人,右手朝她招了招,“那过来,我再按按。”
偏凉的嗓音里绕着几分愉悦,似是兴致极好。
这太一反常态了。
嬴晏神色警惕看他一眼,身子没动,转移话题道:“二爷来此何事?”
见人不动,谢昀伸手,将人勾了过来,有水花溅起,晕湿了衣衫,他隔着木桶在她颈后,手指攀上巧下巴捏了捏,“不想我来?”
嬴晏垂眸,盯着他手,思忖着若是一口咬上去,有多大可能。
她面上却是乖巧至极,温声软语道:“二爷若是早些来便好了。”
顿了顿又道:“晚些来也成。”
姑娘的语气隐夹嗔怪,声音欲言又止,话只一半,就差添上“你来得不巧”五字。
谢昀哪能听不出她话外音,难不成要他站在外头等她沐浴出来么?
他故意为难,尾音凉凉上挑:“现在不想我来?”
嬴晏挤出一抹笑,语气干巴巴:“哪能……”
心里忍不住暗暗嗔怪,果然是心眼的男人!
谢昀轻嗤一声,微微垂了眼睫,从后面看去,白皙的肩颈便愈加诱人,他慵懒一笑,蓦地升起了恶趣味。
因为背对谢昀,瞧不见神色的缘故,嬴晏愈发紧张,只觉得周身被一道极具压迫力的身影笼罩着,心里分外不安。
嬴晏声道:“请二爷先回避,我要穿……”
话未完,声音蓦地戛然而止,有东西叼上了她肩头。
嬴晏面色红透。
谢昀却觉得不够,轻扯慢咬。
嬴晏慌乱不已,她深呼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平静些许,也顾不得遮挡胸前一团,一把拽过捏着她下巴的手,在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谢昀吃痛,总算松了口。
嬴晏觉得尤不够,牙齿虽未再用力,却嵌在皮肉里不肯松。
谢昀倒也没恼,伸指宠溺扯了扯她耳朵,似笑非笑问:“咬够了么?”
嬴晏心里冷哼,当然不够。
如此想着,她抬着尖锐牙,又磨了磨。
谢昀十分贴心:“要不要换个地方咬?”
嬴晏:“……”
谢昀眼底光色流转,笑问:“嘴巴可好?”
随着话音落下,嬴晏终于松了口,人生十六载,在脸皮薄厚上,总算棋逢对手。
面对身后这位不知羞耻为何物的男人,嬴晏自愧不如,她猛地转身,扬起一捧水朝谢昀砸去,神色气恼。
谢昀猝不及防,被水花砸了个正着。
透莹的水珠顺着他深长的睫羽卷下,不添狼狈,反倒衬得面容愈发俊美,谢昀低笑了声,抬手缓缓抹去水珠。
嬴晏也不再遮挡,反正这位爷早就将她看光,多一眼少一眼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等再抬眼时,一抹起伏蓦地入眼,白皙得晃眼,谢昀神情僵硬。
嬴晏怒嗔他一眼,柔软手按上他胸膛,使劲儿往后一推,谢昀没设防,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又是一捧水花砸来。
随着一道哗啦啦水声响起,姑娘从水中站起,飞快地爬出木桶,朝着一旁木施而去,谢昀再回神时,只能瞧见她玲珑惑人的身姿。
腰肢纤细,双腿笔直,微湿的青丝贴在脊背。
谢昀抿了唇角,眸色愈暗。
嬴晏扯过木施上衣衫,躲到了屏风后,穿了起来。
到底年纪不大,哪里比得上谢昀那厮脸皮厚,嬴晏穿衣时,胳膊腿都是微微发软的,生怕谢昀突然过来,将她叼了去。
彼时,屏风另一边。
谢昀手指落在桶边,内力游走,运转了几个周天,方才压下心底躁意。
他神色幽幽,无声轻叹。
何苦招惹。
嬴晏心中愈慌,穿衣便愈慢,刚刚穿好了亵裤,谢昀那厮便来了。
嬴晏眼疾手快,挑着衣衫将上身挡了严实。
他身量高挑,又衣衫整齐,站在面前愈发显得她娇弱无力。
嬴晏咬牙切齿道:“我们尚未成婚。”
谢昀斜靠屏风,没搭话,只懒洋洋一笑,拎着件心衣递到她面前:“穿上。”
入目一件轻薄柔软的衣,料子应当是古香缎,上面织绣精致花卉纹路。
虽然常年扮作男子,嬴晏还是一眼便认出了眼前是何物。
嬴晏一时无言,白皙的脸蛋又红几分。
这位爷何止是脸厚如山,简直是脸厚比天。
如此女子贴身之物,他竟也敢堂而皇之地拎在手里。
本朝贵女喜着大袖衫长裙,故而多穿诃子,一条宽带系在胸下,露出肩颈,心衣倒是少见,且如此形制,她往日似乎也没见过。
不过嬴晏并未多想,她对这些女子穿着的东西,也不甚了解。
嬴晏深呼吸一口气,佯做平静:“二爷来我这儿,莫非是送这个?”
谢昀嗓音轻凉,不紧不慢,“嗯,明日册封大典,你缺件心衣。”
嬴晏:“……”
礼部那边着手准备的是男子冠服,嬴晏原本想着,如常束胸,但不穿厚底长靴,也不再贴假喉结。
毕竟她胸前起伏显眼,即便层层叠叠厚重衣衫压下,依然瞧得见轮廓,从丹阳门到举行册封大典的含元殿有不短的距离,周身宫人往来瞧见,会掀起非议。
不过谢昀倒是不忌讳这些。
嬴晏没拒绝他好意,不然依照这位爷喜怒无常的性子,没准得沉沉动怒,于是十分乖巧地接过心衣,不忘夸一句:“有劳二爷了。”
料子捏在手里极为柔软丝滑,想来穿在身上也舒适,嬴晏眼睫微颤,觑了一眼谢昀,而后心翼翼地拎着心衣,绕到了屏风另一边。
谢昀意味不明瞥她一眼。
另一边,嬴晏捏着心衣一角,神色奇怪。
心衣边上的针脚粗糙,不像是谢昀能拿出手的东西,更与这般华贵的衣料不相称。
又想着谢昀纡尊降贵般,亲自来她这里一趟,嬴晏若有所思。
屏风上面嵌绢面,绘的一仕女图,手持团扇,酥-胸半露,偏头看去时,隐隐绰绰可以瞧见人影,倒与仕女图相得益彰。
谢昀饶有兴致欣赏,不知赏人,还是赏物。
嬴晏刚刚穿好,一道阴影又笼罩了下来。
她神色一慌,又要伸手拽了衣衫来挡,只是这一次,谢昀动作快她一步,轻而易举的攫住了她纤细手腕,将上衣一勾,丢了出去。
嬴晏:“……”
本朝民风开放,只穿一件诃子,外罩一件轻薄大袖衫时,和单穿这件心衣也相差无几,嬴晏心里安慰一番,没再纠结遮挡。
谢昀垂下眼帘,幽凉的视线划过她上身量,神色满意。
嬴晏窥他神情,愈发确定了心中那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竟然是这样么?
嬴晏轻咬了唇瓣,心绪复杂。
两人离得很近,气息交缠缭绕,有冷香涌入胸腔,嬴晏手指无措捏紧。
想着她身上这件心衣为谢昀亲手所制,嬴晏脸蛋又红了红,连日来忙封王的事宜,香囊都未开绣,而眼前这位爷不知比她忙碌多少。
如此想着,嬴晏神色愧疚。
艳色的锦缎与白皙的肌肤相衬,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谢昀原本压在心底的躁意仿佛又蠢蠢欲动,良久,他轻叹一声,不舍松开手腕。
他再看久一点,怕是眼前这个东西要抬爪子挠人了。
谢昀哑声淡道:“明日便穿这件。”
嬴晏垂下眼眸,盖住翻涌异色,轻声:“好。”
*
五月二十九。
嬴晏一早便收拾妥当,准备入宫行册封大典。
一晃十六年,终于能正大光明与女身出现诸人面前,嬴晏手指攥紧,稍显紧张。
嬴晏刚出府邸,就瞧见了谢昀。
今日阳光明媚,斜洒在他身上,金线织绣飞蟒龙熠熠生辉,仿佛要破衫而出,黑衣严肃沉寂,腰间配着金制盘龙纹令牌和雁翅刀,一副不好招惹模样。
身侧有神鸾侍卫开路,一辆华贵马车停在门前。
谢昀转身。
他生得俊美,却眉眼凉薄,天生无情,即便勾唇在笑,都要叫人心中颤一颤,顿生退却,可嬴晏却觉心中甚是安心。
嬴晏走过去,软声喊:“二爷。”
她身量矮了约莫十公分,一双桃花眼朦胧潋滟,皮肤白皙如玉,轻软的声音不再刻意压低,两弯黛色笼烟眉纤细,即便一身男子冠服,看上去也盈盈娇美。
谢昀挑唇笑了下,“上车吧。”
嬴晏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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